第35章 章
第 35 章
樓折翡皺皺鼻子, 藕節般的胳膊圈住了姜白的脖子:“還有多久到啊?”
淩厲的風将他的聲音吹得破碎,斷斷續續飄進姜白耳中。
“距離桐花村,還有一刻鐘的路程。”姜白将他的腦袋按到自己肩上, “風太大, 你別擡頭, 等到了我叫你。”
樓折翡從鼻腔中悶出一聲,沒有修為煩的要命, 被風吹一吹就渾身發冷,若不是有姜白給他擋着風,他估計早就瑟瑟發抖了。
鳳三住的地方在深山裏, 裏頭靈氣充足, 有不少妖修,大家偶爾會到人世間走走逛逛。
正兒八經修煉的妖修,沒什麽壞心眼, 路見不平順手就幫一把。
久而久之,一遇到災厄妖邪出沒,百姓就往山裏送信,請求他們出手相助。
這時候還沒有宗門一說, 不然這群妖修湊在一起,也能整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了。
剛才白鶴報信, 百裏外的桐花村有怪事發生, 請他們前去平災除厄。
這是夢境中的重要事件, 無法忽略, 且是鳳三和姜翡的共同經歷,故而樓折翡和姜白都要在場。
風灌進領口, 樓折翡縮縮脖子, 覺得姜翡有些多事, 人家去平災除厄,他一個五歲的奶娃娃跟着湊什麽熱鬧。
去送人頭嗎?
這種多管閑事的性格,遲早給自己作沒了。
趕路的速度很快,鳳三是鳳凰,尾跡是淡淡的金紅色,十分漂亮。
之前姜白說鳳三是占蔔算卦的,其實不全然是胡謅的。
鳳三是個頗有正義感的妖,不僅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會劫富濟貧,不過他不是直接搶,是采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哄着人們把錢拿出來。
無論是占蔔算卦,還是算命看相,都是個由頭,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他的行為——忽悠。
鳳三是個大忽悠,比姜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貨忽悠天忽悠地,把自己忽悠成了聲名遠揚的大師,在十裏八鄉是鼎鼎有名的人物,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市井小民,都恭恭敬敬地稱呼他一聲“鳳師父”。
一刻鐘後,鳳師父帶着新收的小徒弟來到了桐花村。
這一片是平原,村落四立,和附近幾個村相比,桐花村不算大,這裏攏共二三十戶人家,都靠手工活為生。
剛走進村子,就有一股撲面而來的陰森感,明明日頭高懸,但叫人止不住地打顫。
姜白拍拍樓折翡的後背:“到了,這裏鬼氣縱橫,應當是怨鬼鬧事。”
樓折翡擡頭掃了一眼,四下空曠,街上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透着股蕭條破敗的氣息。
“怎麽看不見人,該不會都被害死了吧?”
樓折翡仍圈着姜白的脖子,姜翡這具身體太幼小,受不住鬼氣,得借鳳三來擋一擋。
姜白抱着他,朝四處張望了一番:“不清楚,有可能是藏起來了。”
“那我們先去找找他們?”
“循着村子走一圈吧,既能不能找人,又能看看這村子裏有什麽古怪。”
樓折翡笑了下:“你還有模有樣的。”
姜白驕矜道:“我也不是從不出谷,小的時候,父親曾帶我外出除厄,只是後來發生了點意外,我才被禁止離開落楓谷的。”
“什麽意外?”
“說來複雜,等有時間再講給你聽。”
村子不大,很快就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活人。
北邊有一處比較大的宅院,和一路上見到的草屋瓦房都不同,大門兩邊各挂着兩個燈籠,裏邊是白的,稍往外一點,是紅的。
姜白挑了挑眉:“可能有村民藏在裏面,走,咱們進去看看。”
這宅院和其他的房子離得很遠,隔着能有半裏地了,看起來很突兀,不像是什麽好地方。
樓折翡張了張嘴,想提醒,結果灌了一口涼飕飕的風,他心思一懶,又悻悻地趴回了姜白肩上。
算了,來都來了,又沒有其他突破口,進去看看也無妨。
大門是虛掩的,一推就開了,“吱吱呀呀”的聲音斷斷續續,像風燭殘年的等死之人,吊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樓折翡皺皺眉頭,被這聲音吵得心煩。
看出他的不适,姜白安撫性地摸摸他的頭,有些糾結:“要不我傳信給白鶴,讓它帶着你到村外等候?”
“沒事,姜翡跟着鳳三過來,我們必須一起。”樓折翡深吸一口氣,“就是有些憋悶,你跟我說說話就好了。”
這桐花村應該是夢境中比較重要的事件,他能感覺到,自己受姜翡情緒的影響越來越重,好像一不小心就要陷在這裏。
許是繼承了鳳三的性格,姜白哄起小孩來一套又一套的:“阿翡好棒,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膽小了,晚上睡覺還會被噩夢吓醒,醒來後就一直哭個不停。”
樓折翡強打起精神:“你不是說自己很勇敢,早早就自己睡一個房間了嗎?”
“是啊,但是一個人睡也會害怕。”姜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做夢夢到自己去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那裏頭什麽都沒有。我就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發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血淋淋的,躺在床上打滾,他一直在掙紮,我當時心裏特別疼。”
樓折翡失笑:“你心疼什麽?”
“我看着他那麽難受,心裏就不舒服。”姜白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什麽大公無私的人,但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滿腦子都是想替他受罪的想法,就覺得如果能救救他,我怎麽樣都行。”
樓折翡沉默不語。
姜白嘆了口氣:“我當時還想過,他會不會是對我很重要的人,醒來後問了父親和爹爹,他們都說落楓谷沒有那種黑漆漆的地方,也不認識我說的血淋淋的人。”
樓折翡不知在思索什麽,随口道:“只是個夢罷了。”
姜白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點愧疚:“我不是夢見自己有上古神獸的血脈嗎,在遇到阿翡之前,我還想過他會不會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冒出那樣的念頭,現在想想,感覺好對不起阿翡啊。”
見他是真的在意,樓折翡嘆了口氣,開解道:“你當時也不認識我,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找到我了嗎?”
他一個胖乎乎的奶娃娃,嘆起氣來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姜白被逗笑了:“也是,還好遇到了阿翡,一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之前認錯人了。”
聊了一通,樓折翡的精神好了不少,扒着姜白的肩膀四處張望:“那是什麽?”
姜白順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只鞋,紅色的布鞋,腳掌比較寬,長度不到一個巴掌。
姜白蹲下身,将樓折翡放下,随便在四周尋了根樹枝:“別用手碰,上面可能有髒東——”
話音戛然而止,兩人面面相觑。
樓折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紅布鞋,陷入了沉默。
“阿翡……”
“我沒想碰,不知道怎麽回事,它就跑到我手上了。”
“應該是姜翡拿過這只鞋。”
樓折翡把鞋扔下,嫌棄地往姜白身上抹了抹手,後者無奈失笑,用樹枝翻動那只鞋。
“是左腳的鞋子,上面沒有繡花,應該是男鞋,比較小,這男娃娃應該歲數不大。”
樓折翡沉默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胖腳腳:“比我的腳大一點,應該六七歲左右。”
姜白看着眼前的小腳,忍不住笑了,巴掌大點,他一只手就能包住。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大門不知怎麽關上了,院子裏刮來一陣小陰風,吹得人後頸發涼。
姜白心中一緊,一把将樓折翡攬進懷裏,警惕地盯着大門方向:“有點不對勁。”
他話音剛落,狂風大作,吹得院子裏的樹木來回晃動。
姜白一擡手,指尖燃起一道靈符,鳳師父身上全都是這種符咒,小小一張紙,有不同的用處,這玩意兒拿出來比其他法器更能唬人。
“破!”
他甩手将靈符扔出去,憑空炸起一道噼裏啪啦的聲音,院子裏的風慢慢停下來。
不等姜白歇一口氣,樓折翡就驚呼出聲:“阿白你看,院子不見了!”
天上陰雲遮蔽,一片灰白,不遠處有兩棵幹枯的老樹,上面挂着紅白兩色的布條,周遭破敗荒涼,有不少隆起的小土丘。
唯一沒變的,是他們面前那只紅色的布鞋。
姜白思忖片刻,明白過來:“剛才那宅院八成是障眼法,诓我們進來的。”
風聲蕭瑟,一道嬉笑聲傳來:“迎新人,送新人,新人掉了新鞋子;白喜事,紅喜事,喜事辦了喜七天……”
紙紮成的小人騎着紙馬,從遠處飄來。
姜白一拍腦門:“我突然想起來,這桐花村就是做紙紮生意的,家家戶戶都會紮紙人。”
樓折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瞧了眼飄過來的紙人:“往旁邊走走,他們是來撿鞋子的,應該看不到我們。”
姜白将信将疑,抱着他退開一步,果不其然,那紙人在紅布鞋旁邊停下,撿了鞋子就騎上紙馬,又朝來時的方向飄去。
姜白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看不到我們?”
樓折翡打了個哆嗦,解釋起來:“民間紙紮大多要燒到地下,給亡魂游鬼,不會畫上眼睛,你仔細看看,那紙人和紙馬是不是都沒有眼?”
在世事方面,姜白沒有樓折翡見多識廣,聽得一愣一愣的:“還真沒有眼,多虧阿翡了,你要不提醒,我才不會盯着那花裏胡哨的紙人看。”
“這已經算比較精巧的紙人了,有些粗制濫造的比這還醜。”樓折翡說,“從紮紙人的手藝上看,桐花村确實精于此道。”
兩人跟在紙人後面,聽了一路紙人的陰森嬉笑聲,內容全都是那兩句話。
姜白皺皺眉頭:“我知道民間有紅白喜事,白喜事是喪葬,紅喜事是嫁娶,白在紅後是沖喜,紅在白後怎麽辦?”
樓折翡眼皮不眨:“冥婚。”
冥婚在人間比較常見,窮苦人家死了孩子,挖個墳就埋了,稍微講究些的,不舍得孩子一個人在地下孤苦無依,會花錢辦冥婚。
讓活人和死人拜堂成親,再把兩人封在一個棺材裏,那活人就會陪着死人過黃泉路,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落楓谷裏沒有這種陋習,姜白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忍不住罵道:“什麽冥婚,說得好聽,不就是讓活人給死人陪葬嗎?”
說白了就是陪葬,都死了,誰在乎什麽名分。
樓折翡見過太多不公的世事,心早就涼了,提起冥婚也沒什麽反應,靠着姜白的胸口,懶懶道:“和沖喜差不多,有錢的人才能買着配冥婚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賣人的家裏可能還覺得賺了。”
若不是自己體質特殊,若不是第一仙宗和姜白上門,他可能會碌碌一生,指不定也會被樓大賣給別人陪葬。
“我看這村裏的怪事,和冥婚脫不了幹系,鬼氣這麽重,八成就是個怨鬼,回來讨債的。”
姜白話鋒一轉:“你說是新娘子讨債,還是新郎倌讨債?”
樓折翡想都沒想,直接道:“新郎倌吧。”
“為什麽?”
“那鞋是男鞋,死人動不了,鞋也不會掉,所以活着的是男孩。”
姜白沉默不語。
樓折翡揪着他領口的盤扣玩:“在想什麽?”
“在想阿翡不能修煉太可惜了。”姜白貼了貼他的額頭,“等離開夢境後,我帶你去長老那裏看看,有沒有能破了你體質的法子。”
樓折翡咕哝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紙人在一處小房子門口停下,那房子大概半人高,長不到兩米,寬不到一米。
紙人牽着馬進了小房子。
姜白皺着眉頭,面色古怪:“你有沒有覺得這房子有點眼熟?”
樓折翡端詳片刻,張開胳膊比了比:“像個棺材。”
是了,房子雖然有門有窗,但形狀确實和棺材差不多。
兩人沒走近,遠遠打量着小房子,房子的門開着,但看不見什麽東西,裏面黑漆漆的。
“你說這棺材裏放了屍體嗎?”
“不知道。”
“猜猜呗,猜錯了師父就把翡翡留在這裏。”
“……”
兩人面面相觑,過了會兒,姜白皺起眉頭:“剛才那句話,不是我想說的。”
樓折翡點點頭:“應該是鳳三說的,看來他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刻。”
姜白情緒有些低落,不太能接受:“他該不會真把姜翡一個人留在這裏了吧?”
“不知道,聽起來像是玩笑話。”樓折翡看了看眼前的小房子,“別想太多。”
雖然沒點破,但兩人心裏明白,鳳三會記得這麽清楚,八成這事真的發生過。
無論是不是鳳三願意的,姜翡肯定被單獨留下來過。
姜白不樂意了,又開始碎碎念:“我做不到把你自己留下來,這裏一看就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怎麽能把你一個小孩留下?!”
樓折翡有些無奈:“這只是個夢,我們要所有的事情都經歷完,然後才能出去。”
姜白正要反駁,面前突然傳來一道哭聲,兩人循聲看去,小房子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娃娃,正捂着臉哭個不停。
小娃娃穿着紅色的喜服,兩只腳耷拉着,從屋頂垂下來,懸在小房子門口。
一只腳光着,另一只腳上穿着眼熟的紅布鞋。
姜白寒毛都豎起來了:“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話音剛落,那小娃娃就停下哭聲,拿開擋着臉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
小娃娃扭過頭,在看到樓折翡的時候,突然咧開嘴,笑了。
姜白心裏一咯噔:“他是不是……能看到我們?”
樓折翡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紙人,當然能看到了。”
小娃娃歪歪腦袋,沖姜白張開雙臂:“哥哥,抱抱。”
姜白連忙抱起樓折翡,往後退了幾步,恨不得離這詭異的小娃娃十萬八千裏遠。
小娃娃撇了撇嘴,表情哀怨,惡狠狠地瞪了樓折翡一眼,好像他搶了自己的東西一樣:“哥哥把他留下,帶我走,我可以帶你去找村子裏的人,等找到人之後,你可以回來接他。”
樓折翡挑了挑眉:“你知道村裏的人在哪裏?”
小娃娃抽噎起來,他眼神很空洞,也沒有眼淚,看起來十分怪異:“我知道,他們都被壞人抓走了,我也是被壞人抓過來的。”
樓折翡和姜白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裏的無語。
還被壞人抓走,你身上鬼氣那麽重,八成就是那個壞人。
小娃娃耐不住性子,見他們不說話,又道:“哥哥帶我出去好不好,我死的時候還不滿六歲,差七天,我想見見爹娘,想和他們一起過生辰,過完生辰我就離開這裏。”
樓折翡一臉冷漠:“你自己去找你爹娘不就行了嗎?”
小娃娃晃晃腿:“我的鞋子丢了,走不了路。”
只是留下就行了嗎?
樓折翡瞧了瞧屋頂上的小娃娃,有些懷疑。
“好,我留下!”
“不行!”
感覺到抱着自己的胳膊緊了許多,樓折翡有些無奈:“是姜翡主動要留下的,想離開這個夢境,就要經歷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
姜白咬緊了牙:“可我不想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能感覺得到,鳳三也不想讓姜翡一個人留下。”
小傻子就算長大了也是小傻子,即使再不願意,這也是必須走過的經歷,他們無從選擇。
樓折翡拍拍他的頭,語重心長:“乖啊,聽話,我們還要出去過自己的日子呢。”
許是這句話戳到了姜白,他猶豫了一會兒,慢慢把樓折翡放下。
時間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翡翡,你不用留下,師父可以救其他人。”
“他們都快死了,你找不到他們的。”小娃娃咧起嘴,指着姜翡,“讓他留下,我帶你去救其他人。”
鳳三目光冷下來:“我現在就能弄死你。”
小娃娃眨眨眼:“那樣村裏的人也都會死,你忍心害死他們嗎?”
姜翡拉住鳳三的手,晃了下:“師父,我想留下來,我想救村裏的人。”
“可以這裏又黑又冷,翡翡一定會怕的,師父帶你走,我們想其他辦法。”
“師父放心吧,我不怕,你救完人回來接我就好了。”
……
一切回到現在。
姜白上前一步,提溜起屋頂上的小娃娃,一步一步走遠。
樓折翡目送他們離開,頭越來越暈,他也懶得掙紮,放任自己倒在地上。
入夢的人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識,樓折翡平靜地看着暈倒在地的姜翡,百無聊賴地等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能讓鳳三記那麽久,姜翡一定出了意外。
他在等那個意外。
樓折翡耐性不好,倒沒讓他等多久。
騎着紙馬的紙人很快從屋裏出來,來到暈倒的姜翡面前,他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從懷裏拿出一只紅布鞋。
是剛才從路上撿回來的那只。
紙人彎下腰,給姜翡穿上紅布鞋,然後一把扛起姜翡,把他擡進了小房子裏。
眼前驟然一黑,視角切到了房子裏。
這八成真是個棺材,裏頭平平坦坦的,放着一個枕頭。
樓折翡看着被放在枕頭上的姜翡,總有一種自己也跟着進了棺材的錯覺。
紙人又開始說話了,這次和之前的幾句不一樣:“新人到,入新房,成了親,拜了堂……”
這紙人八成是沒什麽文化,會的詞少,将這幾句話翻來覆去念了兩遍,就扯着嗓子喊道:“禮成,封棺!”
樓折翡猛然一驚,他明白了!
根本不是留下這麽簡單,那小怨鬼是想讓姜翡當他的替死鬼。
那句話裏說的是,喜事辦了喜七天,今天是第七天,也就是頭七還魂日。
紙人沒有眼睛,分不清人,姜翡之前碰過那只紅布鞋,身上一定沾了什麽髒東西,小怨鬼看在眼裏,算計姜翡留下,代他成親,代他陪葬。
一旦封了棺,這冥婚禮便成了,姜翡會代替小怨鬼永遠留在這裏。
釘子一根根釘進棺材,發出沉悶的響聲,聽得樓折翡有些焦躁。
他娘的,鳳三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姜翡真被封在棺材裏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随着最後一根釘子釘入,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了。
封棺禮成。
樓折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難不成姜翡就這樣死了,這夢也結束——
“砰!”
棺材被劈成兩半。
少年滿身烈焰,燒紅了半邊天,他俯下身,從棺材裏抱出一個沒了呼吸的孩子。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也仿佛停在了這一刻。
不要急,今晚就詐屍了。
姜翡:死了,但沒完全死。(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