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結束 “你能親一下它嗎？”……

第30章 第十二章 結束 “你能親一下它嗎？”……

自人偶之國建立後, 人偶素體雕刻就是個穩賺不賠的行業。

因為這完全代表了人偶之國的生育率。

人偶無法繁衍後代，機器雕刻出的人偶素體無法誕生靈魂，只有那一部分有天分的人偶師雕刻出的素體, 才能成功覺醒。

這種必要的需求, 使關系本就扭曲的人偶與人類, 不得不互相依存，又互相警惕。

人類所能從事的包括政府官員以內的全部崗位裏，人偶師快捷的上升通道是獨一份的。

不是會雕刻、技術好就能成為人偶師，而是要雕刻出來的素體能成功覺醒才能成為人偶師。

再加上“不正常依戀症”這枚對人類來說有利、對人偶來說有害的籌碼。

人偶師一行向來都是人類反叛組織發展新成員的重災區。

陸繁穿着政府職員的制服，對往來的人偶點點頭打招呼。

他順利進入公司，上到三樓。

跟薄憶之搭話的這個同事叫做司澤, 34歲，職業也是人偶師。

天賦不夠高，至今還是一個低級人類。再熬個十來年，憑借雕刻出人偶的數量，應該有機會晉升中級。

簡單來說, 他跟薄憶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這個公司的絕大多數人, 跟薄憶之都存在着這樣的差距。

以司澤愛嘴碎八卦、熱心幫忙的性格來看, 他碰到近期“緋聞纏身”的薄憶之, 哪怕不熟, 上來勸告幾句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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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從調查到的資料裏，陸繁沒有看出司澤的疑點。

所以他親自來走一趟。

司澤的工作室關着門, 狀态為工作中。陸繁敲了三下，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他直接拿出公司方便抽查人偶師工作的□□，打開了門，裏面沒有人。

工作室都是獨立的，問附近人偶師司澤的行蹤沒用, 沒人會特意關注這個。

直接去監控室查倒是可以，不過陸繁覺得司澤如果真有問題，既然能把身份做得這麽好，也不至于這麽快潛逃或者在明知道執法處的眼線盯着公司的情況下做出下一步動作來。

除非，這裏面有什麽他還不知道的意外。

人偶素體雕刻公司裏最珍貴的是人偶師，其他的話，像是已雕刻完成的素體，沒有誕生靈魂的情況下只是一只無用的玩具。

人類反叛組織也試圖自己培養人偶師，私下雕刻素體，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初生的人偶成為他們一方的戰鬥力。

但很可惜，也許這是神在人偶靈魂裏刻下的最基本的法則。

人偶生來就知道自己與人類不是同類，有超能力的情況下更容易突破防備前去尋找外界的同類。

組織在這件事上屢次失敗後，還是放棄了，将優先級放在患病人偶和對應的人偶師上。

因此，司澤如果此時采取行動，十有八九和薄憶之有關。

一是儲存在倉庫的薄憶之雕刻出的人偶素體。

二是薄憶之本人的工作室，雖然已經被執法處搜查過又解禁了，但說不定還有什麽沒被發現的情報。

三是找到薄憶之現在所在的地點前去營救。這是最不可能的。

因為薄憶之現在就算被楚懷逸庇佑着，也是要犯重犯。

人類反叛組織要是敢這麽光明正大劫持涉嫌殺害人偶的犯人，那不叫營救，叫一起死，等着人偶之國憤怒的大清洗吧。

陸繁打算上六樓，進電梯時，裏面卻已有了一名乘客，按下的樓層是頂樓。

人偶師等級從低到高，工作室對應的樓層也是如此，而人偶是最高級的，哪怕是還沒覺醒的素體。

毫無疑問，頂樓是倉庫和公司老板的辦公室。

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這名身着長袍金發藍眼的乘客，對上對方冷漠的視線，露出一個禮貌但好奇的笑容：

“真沒想到這輩子有幸能在新聞之外看到穿着研究員制服的人偶。

“我是負責和公司對接素體運送相關事宜的文員，正好也要去倉庫，清點這批人偶的數量和質量，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顧思明冷聲道，“你過一個小時再去，我有事必須獨自處理。”

陸繁有些擔憂：“是素體出現了什麽問題嗎？這也在我的工作範圍內，對了，還得通知公司高層……”

“請冷靜。你想到的東西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不用你來操心，你只需要聽我的話，明白嗎？”

顧思明不想多說。

他現在胸膛裏像是有團火在燒，讓他從未如此心神不寧過，仿佛時時刻刻處于見到薄憶之和楚懷逸親熱的那一刻。

他本來還想着自己能不能突然爆發靈感，解決掉“不正常依戀症”這個難題，也就把所有問題解決掉了。但很快，他意識到更糟糕的事情好像發生了。

所以，他必須來看看薄憶之雕刻的這批還未出庫的素體。

要不是怕這個文員擅自行動幹擾到他，他不會多說一句話。

“好吧，是我打擾您了，祝您一切順利。”

陸繁也讀出了明顯的拒絕和煩躁。

反正他也沒打算直接去倉庫，倒是有點好奇出什麽事了，等下忙完了再過去，說不定能撞個現行。

看看這個研究院的天才新星在搞什麽鬼。

他眼明手快地搶在電梯樓層跳過五樓時按下六樓，電梯很快停下。

出了電梯，陸繁徑直前往薄憶之的工作室，用同樣的辦法開了狀态為休息中的門。

被執法處翻得淩亂不堪，工具、材料、記錄等物撒了一地的工作室映入眼簾。

還有站在房間中央，舉着一塊只雕刻了半邊頭顱的原石，全神貫注凝視的男人。

“司澤。”陸繁關上門，“它有什麽特別的嗎？”

司澤仿佛能從這塊原石看出花：“它很普通，但雕刻它的人很特別。”

“你在這時候自投羅網，明知道執法處眼線盯着工作室釣魚，還要過來，是為了這個？”

“你這種天生享盡恩惠的人，又怎能明白我的渴望呢？你看着它，只會覺得嫉妒吧。嫉妒它是薄憶之雕刻的素體，如果完成，又不知道會誕生出多麽強力的情敵。”

陸繁挑了挑眉：“你說得沒錯。要不是做這些事薄憶之會不開心，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毀掉那些還沒覺醒的人偶素體。”

司澤寶貝地把這塊原石攏在手中，“既然被你撞到了，想必你非要從我這挖出點什麽不可，就不要兜圈子了。

“是我把薄憶之的身份和行蹤透露給本不應該知道的患病人偶的。

“是我利用其他組織成員給薄憶之在人偶騷擾與晉升上施加壓力的。

“也是我讓組織成員将薄憶之招攬進來的，作為交易，我們會為他處理掉那個影響他光明未來的人偶。”

陸繁：“不出我意料，你們慣用的伎倆了。不過我沒想到是你，你的身份和行蹤做得太好了，只怕執法處都沒懷疑你。

“也許你進這間工作室也沒人知道，拿完東西回去就無事發生了……但你是人類，沒有超能力，你怎麽做到的？”

“你不是地下有名的情報商嗎？該不會獲得情報的方法就是找當事人直接問吧？”

司澤嘲諷地笑了笑。

他的面容沒什麽記憶點，五官端正，并不那麽普通，可就算放在人類裏，也不算出衆，像一滴恰恰好融入大海的水。

“既然你沒想到是我，你又來找到了我，所以，是薄憶之猜到了嗎？真敏銳，明明我從來都是通過組織成員和他打交道的，也就今天搭了話而已。

“你把薄憶之帶過來和我親自談吧，我有他加入人類反叛組織的把柄。”

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陸繁瞬息間已出現在他身後，只需一劃，就能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

至于善後，有他的超能力在，帶兩個收屍和處理現場的人偶過來不是什麽麻煩事。

刀鋒劃破脖子，司澤也沒做出反抗。

反倒是陸繁詫異地停了手。

因為被劃破的皮膚沒有流出血液。

“你是人偶？！”

不對，司澤怎麽會是人偶？

人偶當然能頂替人類，有的超能力能夠使人偶變成目标的模樣。

但人類與人偶的本質區別堪稱天壤之別，光是人偶沒有生命體征這項就很容易被識破了。

司澤的資料沒有破綻，那到底是一開始就沒有司澤這個人，還是中途被人偶替換了？

這個人偶又是真心效忠人類反叛組織的，還是另有什麽圖謀？

陸繁緊接着問道：“你患病被組織用人偶師控制了？”

“有，或者是沒有呢？可惜我只想告訴薄憶之。你可以繼續動手，不過，希望你在絞刑架上看見薄憶之時，不要太傷心。”

陸繁臉色陰沉下去，被戳到了痛點。

如果司澤是個人類，能做到這個程度都肯定是組織的高層了，手上還不知道有什麽力量。

現在發現是個人偶，身份更加撲朔迷離，也更加難對付了。

他不能讓薄憶之的處境變得更差了。

“我會征求薄憶之的意見。”

薄憶之沒有意見。

他被幾次瞬間移動帶到這間他沒待多久就慘遭逮捕的工作室，看了兩眼司澤，這個人實在是長得不好記，現在看着都覺得沒什麽印象。

陸繁不情不願地被趕到外面守門，不過看架勢，估計一聽到什麽不對勁的動靜就會瞬移進來。

總之，目前是有了一個安靜的談話空間。

薄憶之拖了把椅子坐下，“你見到了，請說吧。”

司澤把那塊雕刻了一點的原石和翻找出來的刻刀一起遞給薄憶之，“能請你繼續把它雕刻完嗎？”

薄憶之沒意見。

雕刻技能是這個角色設定給他的，出了副本大概就沒有了。

不過早上短短的雕刻時間，讓他有考慮以後去了正常世界發展點什麽興趣愛好，做起來還挺解壓。

他接過原石，開始沉浸式雕刻。

司澤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而不是面對着陸繁那樣敷衍又嘲諷的笑。

他注視着刻刀下撲簌簌掉落的軟質石片，一直淤堵着的胸膛似乎都開闊起來。

“該從哪裏說起呢，時間太久，我都有點想不起來了。就從我的身份說起吧。

“我是司澤私下雕刻的雙生人偶。

“素體不被允許帶有任何個人元素，是因為誕生靈魂時自會重塑，也是因為這些元素會導致人偶覺醒的幾率變低，能力變差的同時還不穩定，發病率變高，成為拖累社會的不合格品。

“司澤卻不這麽認為，他覺得這是留給人類重新奪回社會主導地位的一條生路。因此，他私下購買非法材料，一直在孜孜不倦地雕刻他設計出來的人偶，可惜覺醒率非常低，通常誕生靈魂後也活不了多久。

“我是他唯一存活的成功品。

“他一直想要借由這種方式，讓人偶獲得多種超能力。因此，我是雙生人偶，而我的兄弟，嚴絲合縫地卡在我的身體裏，與我的軀殼緊貼。”

見薄憶之壓根沒認真聽，頭也不帶擡，更別說露出什麽震驚表情了，司澤反倒開心地笑了笑。

“他成功了，我們同時誕生靈魂，卻又因為特殊的素體設計導致他靈魂無法健全，和我融為一體，我擁有了兩項超能力。

“一是僞裝。在我通過司澤獲得一定常識後，我就殺死了他，變成他的模樣，以人類的身份繼續在社會上活動，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二是隐身。你今天看見用這個超能力的我了吧，但那時候不方便說話，看到你沒事就夠了。

“話雖如此，在今天看到你之前，成為為別的人偶師患病的人偶之前，我其實是想殺了你的。

“不管是合謀殺害人偶，還是加入人類反叛組織，哪個罪名都足以讓你被判死刑了。

“我們之間無冤無仇，我只不過不喜歡人偶，也不喜歡人偶師，更不喜歡不愛護自己人偶的人偶師。”

說到這，司澤頓了頓。

“不過，你并未留下這方面的把柄，要求也只是讓那名患病人偶不再影響你的生活，送去強制療養院同樣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你還是清白的。至于你加入組織的證據，我已經銷毀了。

“現在我手上沒有任何能威脅你的事，我也不需要你做些什麽，也不打算向你說些什麽。

“你大概不明白，從見到你那一刻，我就已經重獲新生了。但還需要更徹底一些。”

……

陸繁在門外等得着急。

他當然有方法竊聽，只是他沒有這樣做。

這是薄憶之的選擇，他要尊重。

是的。

他真讨厭這個詞。

不然他能對薄憶之做出的過分事情就太多了，也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

都半個小時了。

裏面到底在聊什麽，要這麽久？

也沒聽見有什麽奇怪動靜啊？

陸繁都要克制不住使用超能力瞬移進去了，卻見有道熟悉的身影從電梯口跑到走廊上。

哦。

去完倉庫的研究員。

對方越來越接近，滿頭大汗，臉色是放在人偶膚色上都能看出來的蒼白。

人偶能出現這樣的生理反應可不容易，得情緒波動到極致才行。陸繁正色起來，到底出什麽事了？

可顧思明甚至都沒看門邊的陸繁，用研究院那張權限極高的通用卡，打開工作室的門，撲了進去。

裏面的場景也暴露在心心念念的陸繁眼中。

薄憶之手中的人偶素體大概形狀已即将雕刻完成，司澤站在旁邊看着。

顧思明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薄憶之，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即使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但有薄憶之在的空氣到底将發病的他安撫下來一些。

他急忙說道：“薄憶之，快逃！因你而起的‘不正常依戀症’已經開始傳染不是你雕刻出來的人偶素體了，甚至導致那些還沒到時間的素體提前覺醒！楚懷逸已經護不住你了！”

後面的陸繁仿佛聽見了天方夜譚。

他一直在忙案件相關的事，還沒來得及去調查薄憶之其他人偶的現狀，結果現在聽到居然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執法處的特攻隊現在立刻出現工作室裏他都不意外！

他上去就要帶着薄憶之瞬移離開，卻不想司澤一搭薄憶之的肩膀，兩個人身影消失，叫陸繁撲了個空。

陸繁很快反應過來是隐身，因為他還能聽見薄憶之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這個超能力其實挺難用的，尤其是帶着人類的時候。

只不過不待他再動手，拉着薄憶之的椅子挪了點位置的司澤便主動把兩人顯現出來。

原因很簡單，薄憶之手中的人偶素體雛形已經雕好了。

司澤不像其他人偶要求那麽高，他本身就是從畸形人偶素體誕生出來的不合格品，所以，這種程度完全夠用了，不用再精雕細琢。

他蹲在薄憶之身前，輕聲詢問：

“你能親一下它嗎？”

“這個？”

薄憶之舉了下手裏的素體。

司澤點點頭。

上面滿是灰，不過薄憶之不嫌棄，吧唧一口親在素體的額頭上。

硬的，有點硌嘴。

司澤滿足地笑出來，薄憶之手中的刻刀眨眼間就到了他手上。

他抱住坐在椅子上的薄憶之，肩膀擋住了薄憶之的眼睛。

“你應該沒有聽說過，人偶之間有一個傳說。”

一刀劃過喉嚨。

不夠深的刀痕下露出詭異的一層新皮膚。

“在雕刻完成時死去，就有可能轉生成為這個新的人偶。”

又是一刀，快準狠劃過裏面那層脖頸，露出人偶空無一物的內裏。

“我不想誕生在司澤手下，不想以這樣吞噬兄弟的畸形姿态活下去，我想成為受你祝福的人偶，我想名正言順地愛你。”

司澤的身體開始崩潰。

他陡變成為巴掌大的人偶，趴在薄憶之肩膀上，用力挪了挪，挪到窩在薄憶之頸間，像一只依戀主人的小貓咪。

即使這時候他已經只剩下半邊身體還完好，另外半邊掉了薄憶之一肩膀的碎片。

他用越來越輕的聲音說：

“我的名字也不叫司澤，那是人偶師的名字，我叫顧星。

“那個B級人偶，是我親自動的手。”

剎那間，整個工作室的牆壁像是被蒸發掉了，人和人偶都被控制了行動動彈不得。

外面是密密麻麻将他們包圍的統一穿着執法處制服的人偶，和被押在最前方的楚懷逸。

對方什麽都沒說，在确定工作室裏的人就是薄憶之後，一揮手，科技武器與超能力，同時發動了毀滅性攻擊。

再一次靜止。

只不過這次，是全世界，或者說，整個副本都靜止了。

唯一能動的薄憶之看着手裏的人偶素體。

顧星已完全消散，但它并未覺醒。

沒等陸繁他們恢複意識，也沒等烏鴉跳出來宣布他們游戲勝利，薄憶之直接退出了副本，退出了《謎》。

他回到個人虛拟空間，找到之前推送的相關創意賽事第一百二十六期官網鏈接，着重看了眼和星網主腦對話的獎勵，将自己的空間投稿。

然後，他随便找了另一款游戲。

進入，登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