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厭 “你怪讨人厭的
第29章 第十一章 自厭 “你怪讨人厭的。”……
楚懷逸冷聲點出了事實。
“顧先生, 您似乎沒有質問我們的權力。無論您有什麽事,都請您先出去,講究一點陌生人之間的社交禮儀。”
顧思明噎了下。
他才不想聽楚懷逸的話, 恨不得直接對着幹, 在凳子上坐下來, 就是不出去。
可看着只有個背影的薄憶之,胸膛裏那腔翻湧不休快要從喉嚨口吐出來的酸水,還是勉力咽回去些。
——撞破人家親密的是他,不能再讓薄憶之對他有什麽不好的印象了。
房門被憤憤的顧思明甩上,室內又恢複寂靜。
楚懷逸給薄憶之理了理淩亂的衣服,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沒有生氣,松了口氣,這才下床,給自己整理松開大半的衣服。
不然他怕再抱着薄憶之,火氣是徹底消不下去了。
薄憶之背對楚懷逸坐着, 聽見這男人一邊扣扣子一邊說:
“剛剛進來的是研究院挺有名氣的人偶顧思明, 他也是您雕刻的素體。
我懷疑他也患病了, 并且可能是出于想要研究您的目的才過來的。
人偶之國的研究院對人類來說不是個好地方, 尤其是涉及‘不正常依戀症’的。我會保護您, 但也請您不要對他心軟,好嗎?”
說到最後, 沒得到回應的楚懷逸把薄憶之轉了過來,卻吓了一跳。
薄憶之這張臉好看程度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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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美得很不同尋常。
不知是性格原因還是什麽,楚懷逸總覺得薄憶之像顆內裏為死亡的成熟果實,誘引着人甘願為他獻出一切,性命也無足輕重。
至少他自己是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失去理智的事情, 回想起來也一點不後悔,能死在薄憶之手下他甘之如饴。
短暫接觸中,最常見到薄憶之的,是古井無波的平靜神情。尤其那雙漆黑的眼睛,就算看着他,裏面也什麽都沒有。
此刻,薄憶之臉上竟出現了明顯的自厭感,從身下一瞟而過的眼神極其冰冷,竟像是恨不得拿把刀切掉。
楚懷逸順着看過去。
這很正常。
為什麽薄憶之這麽厭惡自己的欲望?之前好像也是在為這個生氣。
楚懷逸安撫地輕吻薄憶之的臉,從額頭親到臉頰,故意在眨動的睫毛上多停留片刻,以此轉移開薄憶之的注意力。
黏糊了好一陣,直到薄憶之不耐煩地推了推他,楚懷逸視線不經意般掠過下方,确認已經沒事了才放開。
“我去叫他進來?”
“嗯。”
在門外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顧思明青着臉進來,他今天像吃了十斤特苦苦瓜,臉色和表情就沒好看過。
進來後,眼神都黏在薄憶之身上了,還裝作不在意的往椅子上一坐,開門見山:
“我今天早上發現自己患上‘不正常依戀症’,而雕刻我的人偶師恰好卷進一起與此病相關的人偶謀殺案中。
“因此,我調閱了相關檔案,秘密調查了所有你雕刻出來的人偶。
“就算他們都沒去就診登記,但他們在想盡辦法調查出自己的人偶師。找到你下落的已經有好幾個,只是不像這名楚先生可以濫用私權,沒法輕易來到看押重犯的區域見你。
“結論是,全員患病。
“要不是A級以下的人偶并不知道自己的人偶師是誰,占有欲和私心使他們選擇私下行動,沒有貿然反饋相關部門。否則,你現在大概就要以危害社會罪立刻被秘密處以死刑了。
“人偶師,對于只有你手下出現這樣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你怎麽看?”
薄憶之下床,穿起拖鞋。
顧思明也下意識站了起來。
薄憶之:“我站着看。”
顧思明:“……”
楚懷逸咳了聲,輕輕鼓掌,“我為您的幽默感到拜服。”
顧思明:“我來不是為了和你們開玩笑的。楚懷逸,別告訴我你看不清現狀?”
楚懷逸禮貌微笑,為薄憶之解釋道:“患上‘不正常依戀症’的人偶,在人偶方這邊的普遍認知是不可再錄用。
“該病目前沒有治愈成功的例子,會導致患病人偶立場因瘋狂的情感投向人類一方。
“因此,職位越高的人偶患病,越會被立刻監控起來,測試程度深淺,一旦越過紅線,立刻解除職務關押看守。
“如果手下人偶患病率過高,該人偶師會被羅織罪名秘密處刑,防止他帶着人偶成為人類反叛組織的一員。
“像顧先生所說的您這種情況,是人偶之國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最為嚴重的一例。”
薄憶之點頭。
懂了。
他這個角色設定是即将晉升高級人類的中級人類,年紀輕輕能爬這麽高,可想而知他雕刻的人偶素體是多麽龐大的數目。
加上人偶本身自帶超能力,都不需要武器,他出去振臂一呼,說不定就能拉起一個反叛組織了。
人偶之國政府不處理他這個隐形核彈還處理誰。
相比起來,殺害人偶的嫌疑倒是他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了。
薄憶之也不關心這個副本劇情都跑哪裏去了,還抓不抓兇手了。
得益于楚懷逸太會了,他現在已經不太想繼續了。
只是和這兩位承認自己是兇手也沒用,他們這幅樣子,只怕是被通緝都要護着他。
他走到顧思明跟前。
顧思明穿着一身花紋繁複的長袍,和金色長發格外配,灰藍色眼睛有點慌張又強作冷靜地看着他。
薄憶之撩開他長袍外披着的上衣,裏面果然別了一把槍和一把匕首。
——發現了這麽大的事不禀報上去,還私自來見他,多半是想着把他帶走去做點私人研究。如果超能力不是戰鬥相關的,必然要攜帶武器。
畢竟這位可不是楚懷逸那種文官。
這只是個游戲。
不會死亡。
所以,他不是在殺死自己。
不會用槍的薄憶之拔出匕首,朝自己心口快準狠地一刀捅下。
從他拉開顧思明外套到對自己動手,全程不過幾秒,快到楚懷逸和顧思明都沒反應過來。
剎那間,刀尖淺淺刺入,衣服染上血色,薄憶之的動作卻如靜止般停住,一雙眼睛空茫無神。
楚懷逸的眼睛裏浮現出一圈紅色的荊棘花紋,他邊用超能力精神控制着薄憶之,邊上前查看傷口。
确認還好只劃破一層皮後,才将匕首拔出來,從薄憶之手中取下,扔到顧思明腳邊。
“如果你想害死他,倒也不必這麽委婉,還是說私人處刑是你的個人興趣?”
顧思明被怼得臉色煞白,連忙用自己的超能力把傷口治愈。
“……是我高估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高估?你難道不是故意想用這些話逼他只能選擇你,把自己作為研究材料,跟你一起研究出治愈‘不正常依戀症’的辦法?”
楚懷逸擋在薄憶之身前。
“我就不該讓你和他對話的,既然你已經把事情暫時壓了下去,現在來無非就這一個目的罷了。
“後續我會處理,如果我兜不住,我跟他一起走,不會讓他成為你的研究項目,毫無尊嚴地活着。”
顧思明沉默了下,“我解釋你也不會聽了,也沒必要讓你聽。但是,只有這個方法能讓他活下去。如果現實他都接受不了……”
“你又憑什麽能保證,他會被交給你研究?你也是患病人偶,事情暴露出來後,你同樣會被解除職務關押監控。到時候他落入別的人偶研究員手裏,生不如死地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我有個秘密私人研究室。”
“能對抗人偶之國軍隊的研究室?”
“那你說還有什麽辦法?!”
“不管有沒有辦法,也不需要您來想了。感謝您之前為他做的事,現在請從這裏離開,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吧。”
顧思明不肯走。
楚懷逸便不理他,解開了對薄憶之的精神控制。
他沒有任何肢體控制薄憶之的舉動,只關切地看着,“您還好嗎?有平靜下來嗎?”
“嗯,沒事。”薄憶之都聽見了,“既然都得死,早點晚點有區別嗎?”
“當然有,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都會盡全力保全您。”
“你怪讨人厭的。”
“我就當您是在說反話了。走吧,我帶您先換個地方住。”
“如果我非要死呢?”
“那您先殺了我吧。這樣我就不會因目睹您的離開而心痛了。”
“……”
游戲裏殺人不算殺人。
這是個全息推理游戲,還是沉浸模式,應該也不允許玩家互殺。
可能表現出來就是他一刀下去,什麽傷口都沒有,楚懷逸嘎嘣倒地宣布死亡。
想想還有點好笑。
但薄憶之提不起絲毫動手的興趣。
他被楚懷逸牽着,朝外走去。
後面的顧思明跟上兩步,又止住腳步,回了研究院——說不定他真把藥研制出來了呢?
上車時,薄憶之看了眼車外,卻見不遠處憑空緩緩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是個陌生的男人,長着一張人偶特有的精致臉龐,安靜地看着他。
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卻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顧星?”
那名人偶又隐沒在空氣中了。
-
待在新換的屋子裏,途中換了身新衣服的薄憶之也沒興趣問楚懷逸這是把他放哪兒來了。
被叮囑過不要出門後楚懷逸就去忙了,他一個人在沙發上躺屍。
他翻了個身,又翻了一個,滾下沙發摔到地上。
就算臉砸在毛絨絨的柔軟地毯裏,也是痛的。
鼻尖酸酸的,但沒有出血。
薄憶之從地上爬起來,拉開茶幾的抽屜,又去廚房,都沒有找到刀。
連餐刀都沒有。
至于什麽玻璃制品之類的,也找不到,鏡子都沒有一面。
楚懷逸防備得夠嚴實的。
他坐到卧室的床上,整個人像是被鋼繩系住脖子吊在天空上的晴天娃娃,魂不知飄哪兒去了,只留下這具惡心的軀體。
薄憶之想不通。
他怎麽能對楚懷逸起感覺呢?
他默認這些重要角色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接受了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所以,哪怕他突然有了這副外貌,讓重要角色們不想殺他只想跟他談戀愛,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這些人對他做的事,無論是關心他照顧他追求他與他親密,在他看來和殺死他都是沒有區別的。
狼因為兔子長得好看,想叼回窩裏養起來,就能抹消掉它是兔子天敵、曾那麽多次殺死過兔子的事實了嗎?
怎麽可能。
在薄憶之心裏,他和重要角色并不同為人類,其中鴻溝之大,完全可以用兩個不同物種來形容了。
因此,他可以是肉,被刀切碎。
卻絕不能對刀有任何回應。
哪怕只是生理上的。
薄憶之對自己産生了厭惡感——他就這麽卑劣嗎?一點快感就能叫他忘記自己過去曾遭受過多少痛苦嗎?
這樣的他,還想什麽離開畸形的世界成為真正的人類,他真的擁有自我嗎?真的還有自尊嗎?
說到底,他又特殊在哪裏了?活下去又能怎麽樣?和重要角色們混為一談?只因為這點兒欲望?
如果現在能有一把鋒利點的東西,薄憶之就能自己把這罪惡的根源割下來。
自己所堅持的那麽微小的事都沒做到,這麽輕易就被毀滅了。
就像他至今為止的人生,擁有的這點清晰沒有任何意義,既沒能改變環境,也沒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他将頭埋入膝蓋。
一雙手臂從背後環上來,擁抱他。
薄憶之冷聲:“滾。”
那人沒有松手,薄憶之就自己動手,把兩條手臂扯開。
他的拒絕如此明顯。
陸繁繞到他身前,看見他臉上的淚痕,心痛到無法呼吸。
身形一變,竟從成人模樣變成了四十厘米高的人偶。
他靈活地抓着褲腿一路蹭蹭蹭往上爬,兩只小手扒在薄憶之膝蓋上,像只精致的大挂件。
薄憶之和棕發棕眸滿臉關切的人偶大眼瞪小眼,面無表情地抹了把糊住視線的眼淚,一個腦瓜崩把陸繁彈飛了。
陸繁倒騰着兩條小短腿,又蹭蹭蹭爬回來,一雙大眼睛盯着薄憶之,一點介意都沒有,只看他是否還難過。
不得不說,可愛戰術是有點用的。
成人模樣的重要角色只會讓薄憶之來氣,這種明顯非人的樣子,倒讓他更能接受點。
有其他人在,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你為什麽來得這麽及時?”
“哪裏及時了,”陸繁嘟囔,“我都不知道什麽讓你這麽傷心,早知道我就不走了。”
“怎麽找到這個位置的?”
“我有點小小的,”陸繁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了一下,“小小的方法。好吧,我有個朋友超能力是跟定位有關的,一知道你位置變了,我怕你出事,馬上趕過來了。”
都說得過去。
看起來也不是巧合。
薄憶之沒興趣再追問下去,他現在很累。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陸繁眼巴巴地:“不能告訴我嗎?難過憋在心裏會腐爛的。”
“不能。”
要薄憶之把自己的內心剖析給重要角色聽,不如直接殺了他。
“那我陪着你。”陸繁生怕被趕走,“我這個樣子總該不那麽惹人讨厭吧,你把我當成是擺設也行,我保證一個字都不說。”
“人偶形态有什麽特別的?”
陸繁用開朗的語氣說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用不出超能力,還很容易被殺死。你現在用大點力氣,說不定就能把我捏碎了。”
薄憶之作勢要捏他。
他乖乖扒在膝蓋上,被抓到手掌裏,動也不動。
薄憶之一巴掌罩住他腦袋。
好吵的眼睛。
好煩。
說到底,為什麽要給他這種無法損壞的概念級美貌。
如果沒有這個,他和重要角色的關系就不會發生任何變化,他也壓根不會發現自己的卑劣。
生活沒有任何改變就沒有呗。
再過幾個或者十幾個世界,等他承受不了了,意志就會慢慢消散掉,薄憶之消失,變回那個無知無覺的炮灰。
那又怎麽樣,世界上少一個薄憶之又怎麽樣?
他不為這些重要角色的愛動容,因為這是比他這個人還要虛無缥缈的空中樓閣。他們愛的不是薄憶之,是一個讓人不得不愛的概念。
可他居然會對不愛的人産生欲望!
他的身體、他的意志就是這種下流東西嗎!
想到這裏,薄憶之又生氣了。
他放開陸繁,拎住點衣領,把人偶娃娃提起來,在面前晃了兩下。
“抓到兇手了嗎?”
這是句廢話。
真抓到了他們就已經退出游戲了。
陸繁很慚愧:“還沒有,但我懷疑和人類反叛組織那邊有關。”
“嗯?”
“他們不是在拉攏你嗎?那個患病的人偶才B級,能力低職位也低,沒什麽用。相比起來,如果你能順利成為高級人類,就有用得多了。
“他們可能是打着你的名號去找那個被害人偶,騙得對方放下防備時将人偶殺害。
“順帶還能拿這件事當成拉你入夥的把柄,如果你拒絕,就說要栽贓到你頭上——這種把戲他們用過不少次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執法處直接将你鎖定為嫌疑人,把你帶走了。”
陸繁沒說出口的是,執法處這事做得挺正常,因為薄憶之與人合謀殺死人偶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薄憶之對人類反叛組織那邊的秘密聯系一直是暧昧不清的,不拒絕也不答應。
這下雙方都是為了薄憶之晉升解決掉一個麻煩,還能讓他手上不沾血。
好處都拿完了,很難不懷疑到受益者身上。
公司的人類員工,尤其是和薄憶之走得近的,都被執法處暗中篩過一遍了。
他又查了一遍。
裏面有幾顆執法處故意留着釣魚的人類反叛組織的釘子,同時也是此案的嫌疑人。
“人類?”薄憶之想起來,“我今天上班的時候有個同事從門口到電梯都在跟我聊天,你查查他。”
“好,他有問題?”陸繁絲毫沒對這個嫌疑人之外的人選提出異議。
“因為他跟我說話了。”
如果不是單純的引導NPC,那能跟他說話的,不就是兇手嗎?
以上參考顧星。
要麽就是他是兇手。
想到這,薄憶之補充道:“他沒問題你就來查我。”
“……雖然我不太理解,但我會去做的。”
“再見。”
“我還不想再見。”
陸繁張開手蕩秋千一樣晃起來,試圖靠賣萌要抱抱。
他現在哪敢走啊。
上午才離開一會,薄憶之就哭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回頭走一段時間又發生事情了,他又不在。
那他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了。
薄憶之這時候是真不想看見重要角色。
但他忽然想到什麽。
“你先變回來。”
陸繁變成大人模樣。
人偶娃娃的可愛徹底消失不見,即使臉上帶着笑,可對薄憶之的感情仍無法控制地從眼睛裏流出來,讓他整個人都多了點藏不住的危險性。
薄憶之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親了上去。
陸繁像是被親傻了,按在床上的手都是僵硬的,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了薄憶之讨厭。
薄憶之貼了會,催道:“親我。”
這句話跟解開封印一個效果,尾音都沒落就被陸繁吃了進去。
薄憶之被親得氣都差點喘不過來,只覺得從嘴唇到腮幫子都在發麻。
陸繁的熱情有點過度,活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就連他中間幾次想叫停都沒辦法說出口。
還行。
也是舒服的。
但沒有那方面的感覺。
還好不是任何一個人都這樣。
稍微找到點安慰,薄憶之的心情也平靜了些。
等陸繁親完,一腳把人踹開。
這回故技重施也沒用了,陸繁委屈巴巴地瞬移走了。
薄憶之獨自待在房間裏,想起隐身消失的陌生男人,試探地喊道:
“顧星?”
意料之中,沒有回應。
但他還是覺得陸繁來得太巧了。
如果真追着定位來的,怎麽就那麽剛剛好在楚懷逸離開後到來,而不是在路上就攔住他?
可如果陸繁的到來和顧星有關,這個世界的問題就大了去了。
總之,先泡包泡面吃吧。
人沒死就還得活着,再讨厭也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