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貨” “很危險,不讓他知道的好

第35章 “送貨” “很危險,不讓他知道的好。……

一頓好好的午飯最終在雙方的沉默中落下帷幕。

暮從雲送他出門的時候, 越笙唇瓣翕動,似乎是想和他說些什麽。

可對上青年平靜的目光,他遲疑片刻, 最終還是壓了壓帽檐,向他一點頭,匆匆離去。

青年沒錯過他低下頭時, 面上一晃而過的失落。

直到越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他才将思緒複雜的目光緩緩收回。

暮從雲垂下眼睑, 一會兒想着越笙那半是失落半是茫然的表情, 一會兒又想到幾年前爺爺去世前,擔憂地看向他的渾濁雙眼。

父母失約那天, 也是在一個最為普通不過的夏日。

女人溫柔地彎下腰來, 在他額心親了親:“爸爸媽媽要去上班啦, 小梨在家乖乖的哦。”

“等今晚回來,就給小梨帶你最愛的小丸子。”

可搬着板凳坐在門口的小男孩沒有等到父母如約回來, 也沒有等到那份承諾好的小丸子。

而在越笙身上, 無論是冰冷的體溫、失去的記憶,還是他絕口不提的那些過去——

都難免讓他回想起在等待父母的那一整個白天裏, 那一份說不清道不明,到如今他才厘清的。

——名為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們分明才認識了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他為什麽總有這種會失去對方的錯覺?

青年抿了抿唇,他低頭點開手機,在和餘桃枝的對話框界面停滞半晌, 最終還是摁熄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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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長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弧形的陰影,半晌,暮從雲輕嘆了口氣。

算了。

等這次回來……再把這事問清楚吧。

回到門口時,他才發現林妙妙已經在門關處等着他。

小女孩擡起頭來, 眼神裏滿是不解:“妙妙的事,為什麽不告訴那個哥哥?”

明明在找小陽的課桌時,他們都是一起的。

青年搖了搖頭,打開行李箱簡單翻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是否齊全。

“很危險,不讓他知道的好。”他埋頭檢查着設備接線,淡聲答道,“況且人多了容易暴露。”

“我一個人就夠了。”

蕭曉動作很快,當天下午就把他需要的信息全部發了過來,青年對着一沙發的娃娃思考片刻,終于在執念們眼巴巴的期待眼神裏,開始精心挑選大将。

被選上的執念興高采烈地準備出門,而落選的則耷拉着腦袋,扯着吳姨的袖子哭訴。

“……”暮從雲默了幾秒,在他們譴責的眼神裏嘗試為自己辯解,“又不是去旅游。”

用得着這麽誇張嗎?

吳姨摸着懷裏安安的腦袋,無奈地對他笑笑,目光裏卻滿是憂慮。

除了林妙妙,他還帶上了蘇柳,先前和小石頭搭過話的那位獨臂少年,以及一位虎背熊腰的光頭男人,将他們對應的玩偶一一裝進包裏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預約的面包車已經開到了門口,車主揉了揉眼睛,擡頭看看跟前的別墅,又伸長了脖子瞄了眼停在院子裏的法拉利,最終狐疑的眼神落到眼前的青年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番。

“……”他語氣微妙地問道,“請問是暮先生嗎?”

“您好,”暮從雲拿出手機,眼也不眨地給他掃過去了五百塊,“租三天,一共五百沒錯吧?平臺上已經付過押金了。”

停在門口的面包車足夠破舊,車窗上貼滿了小廣告,車身的漆這掉一塊那掉一塊,看上去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樣,青年點點頭,對此很是滿意。

更加滿意的還有車主本人。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年輕為什麽有車不開要租個二手的,而且還要求越舊越好,但是錢到手,別的什麽都好說。

他喜笑顏開地收下錢,為防這位冤大頭反悔,迅速把手機揣回兜裏。

搓搓手,男人還不忘回頭吹噓幾句自己的車:“诶喲,老板真有眼光,放心,你別看這車年紀大,油加滿了,那跑個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吶!”

把車鑰匙遞給青年後,他還熱心地幫他把門口的行李也搬上了車,目送青年将搖搖晃晃的面包車開走,男人樂滋滋地笑,這才心安理得地給自己打了輛滴滴車回家。

就是有點奇怪。

這小年輕背的那個包,他剛才也伸手幫他拎了下,看着鼓鼓囊囊,拿在手裏怎麽輕飄飄的。

……算了,有錢人的愛好他也不懂。

而這頭被男人惦記的、放在副駕駛上的背包顫了顫,半晌,竟然從裏頭自行拉開了拉鏈,爬出一只小狗玩偶。

正是那天被越笙抱在懷裏的那只小白狗,少年少了一只手臂的身影從小狗身體上鑽出來,滿面愁容地吐槽道:

“這車也太震了吧!”

從這裏到林妙妙說的荒山起碼要開四個多小時,就算他們是執念,飄一路也很累的啊!

“嫌累就回娃娃裏頭去。”

青年聲音平淡,似乎完全沒有因為車身的震蕩而有什麽不妥。

少年不死心地往他身上瞅,終于在眼睛幹澀前,在他背後看到一片薄薄的、金色流光編織的綢緞般的波浪。

“……”他無語凝噎片刻:“你就把它們當減震帶用?”

少年和暮從雲撿回來的其他執念不太一樣,他在活着的時候,也是一位通靈者。

所以他才清楚,那些柔軟而耀眼的流光,對于執念、甚至其他通靈者而言,是多麽珍貴的饋贈。

只需要簡單一縷,就能遏制普通的惡念暴動;

而像小石頭那樣被封了鎖靈符,當天就要鬼化的惡靈,也能在青年的流光之下被喚回神志。

哪怕是驅靈人近乎極端的催化手段,也沒能動搖那密不透風的流光屏障。

而它們現在——

正盤繞着圍在一起……為流光的主人墊屁股。

暮從雲也沒想到這車能這麽颠,他租車的時候光想着融入鄉鎮生活,壓根沒想起路上還有四個小時的車程。

但好消息是開進山路的時候已經入夜了,他在路邊停下,讓光頭執念掌起了方向盤。

青年熟門熟路地戴上耳塞眼罩,往後座一躺就開始睡覺,金色流光将他整個人托在半空,讓他幾乎免疫了山路上所有的震蕩和颠簸。

所以暮從雲也不知道,在經過金雞村的時候,林妙妙忽然拉了拉光頭的衣袖,叫停了車。

“我下去,和我的朋友道個別。”她比劃着輕聲道。

車內不用睡覺的三個執念下意識看向暮從雲,青年睡得四平八穩,全然沒有醒來的征兆,于是四個執念面面相觑片刻,還是小少年拍了板。

“快去快回。”

他用口型說道。

林妙妙點點頭,風一樣溜出去,不到五分鐘後,又鑽回了車裏。

見暮從雲還沒醒,她小聲催促:“走吧走吧。”

于是這個小插曲在青年良好的睡眠中被他全然無視了過去,等他醒來後,面包車已經搖搖晃晃地開近了山下不遠的小鎮上。

暮從雲将一袋子執念收回包裏,重新當回開車的司機,沿着蕭曉給他發來的路線,熟門熟路地找到鎮上的某家旅館。

半夜四點被吵醒的旅店老板睡意昏沉,開了卡後就示意他自便,于是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看都沒看一眼手裏的房卡,就往二樓走去。

旅館的環境算不上好,饒是他戴着口罩,濃厚的腥臭味還是一股腦往鼻子裏鑽。

再次确認了蕭曉發來的門牌號,蘇柳慢悠悠地飄過門,從裏面為他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這會兒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暮從雲慢悠悠從兜裏抽出一張黃符貼在他腦門上,随後拉開行李箱,示意包裏的光頭執念出來給他化妝。

林妙妙這才發現他除了一包子拍攝工具,還帶了半個行李箱的化妝包,光頭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俺以前是個特效化妝師來着,不然小暮也不會叫俺出來。”

他照着瘦猴的樣子給暮從雲在臉上塗抹,青年則用瘦猴的指紋解鎖了手機,開始翻看裏頭的信息。

【金嘴】:[新貨,明早7點送上山。]

【金嘴】:[定位]

距離旅館不過百來米,暮從雲猜測這是他們約好見面的地點。

又往上翻了一截,甚至将瘦猴發過去的語音都聽了一遍,他也差不多摸清了這家夥的說話口氣。

一個小時後,“瘦猴”跛着腳,出現在靠近荒山的小道邊上,一瘸一拐地走近了約定地點。

大老遠就能看見一顆閃爍的金色門牙,男人肥胖的身軀靠在時不時震動幾下的面包車上,正在大喇喇地吐着煙圈。

“死肥佬,”瘦猴擠到他身邊,憤憤将背包帶一甩,“又背着老子抽好東西。”

“哼,”金牙嗤笑一聲,示意他上車,“幹完這一票,你也可以去撈一把。”

只是在拉開車門前,他忽然停下,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同伴。

“幹嘛!”瘦猴陰恻恻地擡起眼瞪他。

男人晃了晃肚上肥肉,把香煙踩滅:“你今個怎麽把背登這麽直,高老子一截!”

“看得老子脖子真他媽難受!”

金牙啐了一口,率先鑽進了車裏。

而車外的瘦猴愣了愣,片刻,才僵硬着坐進來。

“別提了,那破床給老子睡落枕了!”他坐在副駕駛,擡手敲了幾下後頸,不經意般問道,“車怎麽一直在晃?”

“新貨沒給藥,”金牙一張嘴閑不下來,給車子打火的功夫,很快又叼起一根煙,“烈得很,還是個學生妹!”

“好像是城內的大學生吧,別說,長得還挺正!”

“這次能賣老大錢了,完事了咱包個房喝酒去!”

在汽車嗡鳴中,他忽然偏過頭去,看向還維持着敲後頸姿勢的瘦猴。

金牙眯起被肥肉擠成一道縫的眼睛:

“喂,死猴子,”

“你怎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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