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妄

32、無妄

原來,這來的人竟是那張公子。

說實話,如果來的是那和尚,成青都不會有這麽驚訝。但看着原本該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人,忽然自己跑到了這荒郊野地裏,她的第一反應竟是有些驚恐。

最近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他如此突兀地出現在這兒,讓成青心中不由得産生了一種“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兒,不會也不是只是個普通凡人那麽簡單吧?”的忐忑不安來。她當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暗自戒備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撒在林間,投下光影,斑駁而陸離。光影明滅,更映照得他面容皎白如雪,黑發漆黑如墨,一襲簡單的藍布綢衫,硬是穿出了翩翩佳公子的氣質。雖然看上去仍略帶病容,但分毫無損其風度,當真是世家公子,溫雅如玉。

然而,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卻是他的眼睛。漂亮之極的鳳目,原本被病痛折磨得黯淡無光,竟忽然恢複了神采。看着成青的樣子,專注而深情。明明白白的,都是愛戀。讓成青心中一瞬間略覺酸楚,不知如何是好起來。

他站在不遠處,靜靜看了成青片刻,便朝着她緩緩地走過來。成青心雖亂,腦子卻還清醒,當即又後退了半步,開口問道:“不是還病着麽?你如何卻又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和戒備,他笑了笑,緩緩開口應道:“我來,是因為小青姑娘在這兒。”

聽了這話,成青不免又有些目瞪口呆,得,又來了。為啥這麽肉麻的話他都可以這麽輕易地說出口啊?最神奇的是,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竟然,竟然讓人覺得很真摯很深情,一點兒肉麻的味道都沒有呢?

真是太讓人拜服了。絕對是高手啊,這是泡過多少妹子才修煉出來的功力啊?

成青一面吐着槽,一面卻仍是忍不住在他的目光中慢慢紅了臉。這小眼神兒殺傷力太強了,溫潤如玉什麽的,真是太治愈了。

陶醉在張玉堂和煦的目光中,她有些暈乎乎地分不清楚方向。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見到他已經走到了離她很近的位置。

近的幾乎可以聽見呼吸和心跳聲。

近的足夠可以清楚地見到他仍然很是蒼白的臉。

似乎有些疲累,他略略歇了口氣,這才繼續慢慢地朝着成青挪過來。微笑着朝着成青伸出了手。

成青有些躊躇,不知道是該迎接還是拒絕。他卻很是執着,沒有任何遲疑地張開手臂,向着她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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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觸碰到的瞬間,卻如同斷了電一般,晃了一下,險些倒下去。

成青本、能地伸手扶住了他,這才總算避免了見到他當場跌倒在地的杯具。然而他似乎是在一瞬間沒了力氣,身體竟是出奇的沉重。成青一時間沒做好準備,竟給他的滑落之勢帶了個趔趄,兩人便這麽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摸着被樹幹磕到的頭,成青異常無語之餘,還是順手撈起張玉堂的手,為他診察了起來。

他的脈象确實是十分不妙,微弱而無力,混亂而急促,明顯是個兇險之象。若不是剛剛親眼見到他走過來,她都以為他自己身上壓根兒是有法力的,再要不就是被什麽東西施過法送過來的了。

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管是他忽然的病倒,還是帶着病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件事,都太奇怪了。

象征性地輸了點真氣給他,等到他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成青慢慢放開了手,盤腿坐在一旁,上上下下将他仔細看了一遍。然後也不管他是不是給自己看得心發毛,她便大刺刺地直接問道:“說正經的,你怎麽來了?生病了就該在屋裏躺着,自個兒一個人往外瞎跑啥啊?”

跟着小白和許仙久了,成青不但學了幾手三腳貓的醫術,那跟病人說話的語氣也學了個十足十的像。此時見到這麽位在任何個醫生看了都是任性到讓人頭疼的病人,她一瞬間被許大夫俯了身,不由自主地想批評他兩句。

話剛說出口,她便反應了過來,不由得有些語塞,直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多管閑事。那張玉堂卻甚是動容,看向她的目光愈發柔情似水,弄得兩人間的氣氛更是暧昧了起來。

良久,那張玉堂輕咳了兩聲,笑着低聲道:“小青姑娘果然是溫婉柔淑,玉堂得姑娘費心垂憐,當真是三生有幸,莫說這等小疾,便是就此……”

成青本能地掩住了他的口,不想他說出那個字來。絲毫沒有料到此刻兩人并肩而坐,她這麽動作,有多麽暧昧。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他順手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地凝視着她的雙眼,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一往情深。

成青想要掙脫,不知為何卻竟掙脫不動。至于到底是不能掙脫,還是不想掙脫,此情此景,她卻一點兒都不想深究。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吻了吻,然後擡起頭,緩緩靠近她的唇。

成青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吻還是不吻,這是個問題。

唯一不可否認的是,這少年給她的感覺,并不讨厭。很多時候她甚至都是有些動心的,比如現在。

雖然感覺還是不那麽真實,但是,面對那樣濃郁的深情,她不知怎地,有種根本無法抗拒的感覺。

近了,更近了。

熟悉的淡香又撲滿了鼻端,她只覺得心中寧靜,平和喜樂,不由自主地雙唇微啓,迎上了他的唇瓣。

然而,預期的柔軟和甜美卻并沒有降臨。

下一瞬,她已經給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股大力摔到了一丈之外,如同一麻袋土豆一般,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扶着磕在地上生疼的頭和屁股,成青掙紮着半坐起身。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穿過林間的日光無比明亮。故而她一眼便見到了暗算自己的黑手。

衣衫不整,唇邊帶血,面露殺氣,不是那和尚,又是哪個?

老天爺喲,已經第二次了。

怎麽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他就要跳出來壞事兒呢?

堂堂的個出家人,竟然背後暗算人,都不嫌丢人麽?

人家打個啵都要用這麽多的法力摔飛人家,真是,至于麽?

更不要說,之前還試圖強X她了……我勒個去,這塔碼算個啥出家人啊。

成青越想越氣,也越發覺得給摔得不清的腦袋和屁股一陣陣的發疼。她正想着破口咒罵上幾句解解氣、論論理,沒想到卻忽然見到眼前藍影一閃,竟是那張公子沖過來擋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他病恹恹、站都要站不穩的樣子,成青只覺得心中一痛,趕忙爬起來将他扶住,低聲道:“你怎麽又起來了,真是不要命了麽?”

他轉過頭來一笑,雖然臉色更加蒼白了些,但仍然溫雅如玉,看了心中便舒服了不少。

他便那樣笑着,緩緩道:“小青姑娘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成青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她也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怕,只是,有點兒生氣罷了。”

她說完,便上前了半步,正打算開口咆哮一頓,卻見張玉堂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微微笑道:“不要生氣,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肉麻攻勢,渾然天成。

成青中了這一發,忽然覺得有點兒失神。再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正見張玉堂同那自稱“法海”和尚對話。

和尚雙目微閉,合掌當胸,緩緩念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公子需了斷了癡念妄想,方可保得身體康健、家宅平安。”

張玉堂淡淡一笑道:“佛雲: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大師道行高深,又何必執着于外物?玉堂心意已決,大師還是請回罷。”

他這話一說完,那和尚忽然輕輕顫抖了起來,臉色竟似比他這個大病中的人還要慘白。正當成青以為這位大師又要暈過去的時候,卻忽然見到他睜開了雙眼,目光中殺氣四溢。

無視張玉堂的勸阻,他有些語無倫次地喊道:“不!不可!這是不對的!”

看着他近似癫狂的眼神,成青心中登時湧上了不祥的預感,然而還沒等她采取什麽行動,便忽然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渾身立刻一冷,如同墜入冰窟一般難過。

來不及呼喊,她已經給那股大力牽扯着,斜飛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摔到了他面前的地上。金色的法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帶來的竟是刺骨的寒冷。

掙紮着想運起妖力護體,無奈無論她怎麽努力都使不出半點兒法力。

眼瞅着她就要在金光下現出原形,眼前忽然黑影一閃,有什麽人沖破了和尚法力的屏障,撲到了她的身上。

和尚的法力肆虐之下,成青的神智已經有些不甚清楚,迷糊中只聞到有血的味道彌漫開來,然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地更新,默默地爬下去,本周要連上七天班的銀,傷不起呀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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