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強不等于無敵二
第12章 最強不等于無敵二
十二月的寒風呼呼刮過，卷起如夏心情一般上下漂浮的枯葉，燦爛如七月的陽光也拯救不了冬日寒氣帶來的陰冷。
怎麽說呢，她在過去任務中雖然也扮演過止水的未婚妻，但任務面對的都是敵人，虛假的身份就是和面具一樣戴在臉上，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而像今天這樣，面對未來很可能會成為朋友的人，被介紹已結婚的假身份……
“是嗎？恭喜。”
七海健人沒有愧對五條悟對他的介紹，忽然聽到這種爆炸性信息，雖然不可避免地愣了愣，但還是飛快地恢複鎮定，面不改色地做出正常情況下該有的回應。
“兩位已經舉辦儀式了嗎？”
“那個還沒，到時候一定會邀請七海你——”
“七海君今天來這裏，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嗎？”
在事情朝不可控的可怕方向發展前，夏出聲打斷了五條悟的話，無比生硬地轉移話題。
她來自異世界這事确實不好解釋，一時間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替代理由，只能先這樣胡亂應付過去。
好在七海不僅聰明認真還會察言觀色，見夏一副拉着五條悟一起跳海的勉強笑容，立刻順着她的話頭轉換方向。
“是的，我現在在東京産業銀行融資部實習，今天來，是準備考察我們融資部地産客戶新樓盤的情況。”
“兩位今天是來這裏做什麽呢？”
“啊，我們今天是來這個孤兒院做義工的。”
為了防止五條悟又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夏繼續搶先接過話頭，試圖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領。
不過因為她話裏的“們”字，還是起到了反效果。
“義工……五條先生？”
出場以來一直維持着冷靜自持表情的七海健人，在此刻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看向夏的目光之驚悚，仿佛她是從月球上飛來毀滅地球的輝夜姬。
“七海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陪我的妻子到孤兒院當義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五條悟似乎玩上瘾了，一手搭在夏的肩膀上把她攬到懷裏，微微低頭，十分親密地把下巴抵在她發頂上，“雖然對咒靈毫不留情，但我可是個居家好男人。”
“……悟，你很重。”
“夏你不是能輕松單手打碎牆壁嗎？我這點重量算不上什麽吧？”
“那就很熱，往那邊站一點！”
夏不自在地把滿是甜膩奶油味的高個子男生推遠了一些。
作為一個沒談過戀愛又沒爹沒娘自小獨立自主的孩子，夏自記事起，除了近身戰，就從沒和人貼得這麽近過。
現在又不是什麽需要做戲的場合，五條悟這家夥……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夏懷疑地轉頭看了五條悟一眼，可惜沒能從對方笑眯眯的不正經笑臉上看出什麽，只好看在那張臉精致的份上重新把頭轉回來。
她早年也是得過“荒野玫瑰”這種土氣外號的人，但她這種溫婉清麗的大衆偏好長相雖容易入人眼讨人喜歡，和五條悟這種驚豔了時光的美人還是有不小差距。
長得好看到這種程度的人，占別人便宜還不如回家對鏡子自摸，所以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那麽，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一步。”
只想好好工作的七海健人并不想和已經不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世界的前輩有任何牽扯，打招呼的任務一完成就轉身離開，半秒都不多停留。
畢竟和半個自由職業者五條悟不同，作為銀行最底層的實習生，七海建人耽擱的每一秒之後都要靠加班補回來，半點也不劃算。
七海轉身離開地十分果決，五條悟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只是笑着朝他的背影揮手，用一貫的欠揍輕浮語氣說我等你的電話。
弄得剛剛堅定信念的夏又想到了另一可能。
這家夥，該不會有什麽特殊偏好，所以才找她結婚當擋箭牌吧？
“夏，你怎麽盯着七海的背影看那麽久？我要吃醋了。”
本被推開了一臂距離的五條悟又往夏身邊粘了過來，長臂一展就想又想故技重施把人攬到懷裏，不過這次，被早有準備的夏躲開了。
“請你好好展開你的無下限領域，不要浪費你百年一見的天賦。”
“我的領域只是會把對我有害的物質隔離在外，夏你這樣的當然不算在裏面。”
“那我還是時刻握緊拳頭，維持對你有害的狀态好了。”
“別那麽無情，今天可是夏你的生日，一起開開心心地過吧？”
……
一陣沒營養的垃圾話後，夏和五條悟總算是走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門口敲門，因為還是上課時間，他們暫且沒有看到小孩子，是五條悟事先聯系好的校長接待了他們。
“今天真的很感謝兩位的到來，不瞞您說，最近因為政府縮減預算，我們已經整整兩年沒給孩子添過新衣服了。”
五條悟昨天聯系的時候估計順手送了一筆錢，頭發花白的孤兒院院長看到他簡直就和看到了救世主似的，笑開了滿臉的菊花紋，自他們進門後端茶送水拉椅子全部親力親為，說是把他們當菩薩供着也不為過。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夏的目光掃過粗陶茶杯底帶着淡淡黴味的茶葉，決定回家後向五條悟要一下孤兒院的賬號，多打一點錢過來給他們。
新年就要來了，總得給孩子做身新衣服，準備一頓有魚有肉的年夜飯才行。
院長似乎還有事情想拜托他們，夏估摸着也是鈔能力就能解決的事情便先行告辭，把帶來的裝着甜點的便當盒送去廚房，讓廚師一會和午飯一起發給孩子們。
東西送到後，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折回去等五條悟，不過沒進校長室，只是站在門外走廊上，透過窗口，看着伴随着叮鈴鈴的課間鈴聲，一窩蜂湧到狹小庭院中的孩子。
根據剛剛院長的介紹，孤兒院因為經費問題，一直實行自主教育，滿了十八歲的孩子就要離開孤兒院自己生活，無論是打工還是讀大學，孤兒院都無法提供祝福以外的幫助。
所以對這裏的孩子來說，能被好心人領養，就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夏在這邊看風景的間隙，院長和五條悟的對話也已經結束。
開門走出來後，院長像是想到了什麽，移步走到夏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好意思夫人，冒昧打擾一下，請問您有看中的孩子嗎？”
不知擺出什麽表情的夏：“……”
拼命捂嘴防止自己笑得太過的五條悟：“噗嗤——”
行吧，像他們這樣年紀輕輕又出手闊綽的人聖誕節白天忽然往孤兒院跑，也難怪人家院長會想歪。
“我們家裏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這次來真的只是想做點能幫助這裏孩子的事情。”
夏瞪了一眼不停朝她眨眼，笑得異常開心的五條悟，禮貌地拒絕了院長的試探，獲得了院長的連連道歉。
“啊對不起！是我想差了，兩位這麽般配的夫婦，肯定早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夏：“……”
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管理的夏拉起笑得肩膀聳動渾身發顫的五條悟，簡短有禮地朝院長告別并拒絕了她的陪同參觀，表示他們自己随便逛逛後就會去後廚幫忙，不勞她費心。
離開院長辦公室下樓走向院子的路途中，面無表情的夏就甩開了五條悟的手，一個人邁着大步走在前面，把時不時發出嗤嗤傻笑的銀發青年遠遠地甩在身後。
她昨天一定是因為第一次見到和自己能力一模一樣的人太過激動，所以才糊裏糊塗地提出了這個提案，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打死也不會松口讓五條悟和自己一起來孤兒院！把好好的生日過得和受難日一樣。
大概是因為夏的臉色太過陰沉，她走到院子後都沒孩子敢向她搭話，只要一個看起來和津美紀差不多大，紮着雙馬尾的女孩子壯着膽子走到了她面前。
“那個，大姐姐，你是和大哥哥吵架了嗎？”
雙馬尾女孩雖然年紀小，說話行事都落落大方，看起來和街邊常見父母雙全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但哪怕看不到這孩子背在身後雙手的動作，夏還是能大概猜出這只是她表現出來的假象，連忙放緩了臉上緊繃的神色，露出一個和平時一樣的溫柔笑容。
“只是一點小矛盾而已。”夏輕描淡寫地揭過自己和五條悟難以理清的關系，雙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正視小女孩的眼睛笑着問道：“我的名字的是夏，喊我夏姐姐就好。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
“我叫真子，今年8歲，喜歡一切甜的食物。”
小女孩大概做過很多次這種自我介紹，語速不緊不慢笑容甜美，白皙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看起來特別可愛。
“喜歡甜食啊，那你恰好和那個大哥哥一樣。”夏回頭，用下巴指了指終于停止了傻笑，雙手插在口袋裏，大爺一樣慢悠悠走過來的五條悟，“我們今天帶了不少甜點過來，有毛豆大福，年輪蛋糕，抹茶生巧，真子你可以吃個夠。”
“诶真的嗎？好高興～”
聽到好吃的，真子眼睛瞬間亮起，嘴角随之上揚的弧度，比開始故作可愛的笑容要好看多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
看着真子閃亮的雙眼，夏也不自覺笑了起來。
木葉的孤兒院裏，因為七歲以上的孩子直接被忍者學校領走了，留下的小孩子是真天真懵懂什麽也不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孤兒院看到這樣略帶心機的孩子。
不過小孩子嘛，有點心機也顯得很可愛。不過很可惜，她并不能按照這個小女孩希望的那樣領養她的。
“轟隆隆——砰砰——哐——！”
隔壁的建築工地忽然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夏直起身，和恰好走到她身邊的五條悟對視了一眼。
“這就是剛剛院長和你說的事情？”
“啊，而且除開噪音，這棟大樓預計會有十二層高，會把照向這座孤兒院的陽光全部擋住。”
身高一米九的五條悟一走近，就擋住了照向小真子的所有陽光。
而且他又是墨鏡又是黑皮衣破洞牛仔褲，薄唇一抿更顯臉部線條銳利，和穿着米色漂亮靴子大衣，笑容溫和的夏站在一起，看起來就是完完全全的反派。
于是毫不意外地，小真子躲到了夏身後，拉着夏的衣角示意她彎腰，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
“夏姐姐你和你先生和好後，能不能讓他說服他的朋友，不要再建這幢大樓了？”
“……好的，我會和他商量的。”
已經累了的夏放棄了反抗，開始思考該如何最大化利用這一合法身份。
說起來，她十四歲的時候，暗部給她安排過一個如何利用女性優勢的課程，可惜之後分給她的任務全是正面打殺或是監視暗殺，她結課考出的滿分完全沒派上任何用場。
要不，今天試一試好了。
這麽想着，夏把自己的過肩長發撥到右肩，露出天鵝般白皙漂亮的肩頸線條，仰頭看向左側一臉饒有興致的五條悟。
她眉心微皺，總是盛滿溫柔笑意的黑眸滿是祈求之意，像是從大海中撈起的黑珍珠一樣萦繞着內斂的柔光，合十的雙手似是因寒冷半縮在袖子裏，只露出修長的手指和貝殼般淡粉的指甲蓋，抵在不再上揚不開心似的微嘟着的紅唇上，唇瓣一啓一合，流露出他從沒聽過，尾音綿長的軟糯聲音：
“悟，你能把隔壁這片土地買下來，當做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人若忽然展現出與平日截然相反的一面，沖擊力會因新奇而加倍。
五條悟記得硝子這麽向他解釋過大家看到他真實面貌時的驚愕反應。
但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自己親身體驗這種極具沖擊的反差美。
更沒想到，這個陌生的畫面，會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