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急着離婚,是不是為了……
第26章 第 26 章 你急着離婚,是不是為了……
顧程言想帶着溫祈一起, 但後者态度冷淡,連挽着他都不肯。
溫祈不是話多的類型,從前顧程言就嫌他在這種場合沉悶無趣, 更別說現在他甚至懶得配合。
趁顧程言跟人閑談期間, 溫祈離開前院, 在高爾夫球場旁的綠茵地找了個角落坐下。
他翻開手機的備忘錄和計算器, 開始羅列計算丁海更換醫院需要的費用項目。
忽然,隐約聽到耳邊有風聲。
一只白色的小球擦着他衣服下擺飛過去,重重落在了身後。
溫祈登時站起身, 朝飛來的方向看去。
幾位公子哥擁簇着一個飛機頭,走近後,中間的人一擡下巴:“幫個忙,撿過來。”
溫祈面色微沉。
他認識這個人。
雷厲行, 雷松年的幼子,也是在雷家時欺負他最多的人。
溫祈很少對外提他在雷家的往事。因為想想都知道不會好過,問的人大多懷抱的并非善意,再來他自己也不是很願意回憶。
雷厲行看不慣溫祈, 又沒法跟雷松年作對把他趕走,就只能三不五時作弄他來達到滿足。
夏天晚上故意把他關進花園喂蚊子,家庭聚餐的時候對他呼來喝去, 讓他頂着東西當飛镖靶子…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雷松年睜只眼閉只眼, 溫祈除了忍耐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過這種情況只持續到了溫祈複學。他搬進學校宿舍,甚至放假才會回家幾天, 自然就少了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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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松年曾經想過安排他給雷厲行當助理,溫祈堅決不從,頂着壓力自己光速找了工作入職。
但也因為沒時間等回信, 急急忙忙和小公司簽了約,以至于後續跳槽的選擇也受到影響。
溫祈轉頭看了看身後。
那只球再偏一點,就會砸中他的小腿!少說也是骨折。
溫祈沒搭理他們,站起身往外走。
這次雷厲行帶着人,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怎麽,不高興啊?我記着你應該挺習慣的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溫祈就想起曾經給他撿球的時候,雷厲行會故意打進障礙區,讓他跑去沙坑或者水裏。
和他一同的幾個人頓時大笑起來。
溫祈定定看了他兩秒,開口:“前面就是休息區,果嶺在相反方向,球道也不可能在這邊。你是故意的。”
雷厲行不屑:“那又怎麽樣?”
溫祈說:“不怎麽樣。”
“你的球技不怎麽樣,你更不怎麽樣。”
大概是沒想到溫祈會如此直接的回怼,雷厲行愣了兩秒,才惱羞成怒:“你再說一遍?”
顧程言在時他們自然會作出一團和氣,但剛才他來的時候很确定,顧程言沒在這邊!
溫祈現在沒有靠山,竟然還敢這麽跟他說話??
“媽的!”雷厲行怒火沖天,他呵了聲,“現在嘴倒是利索,小心等會哭出來。不會真以為顧家拿你當寶貝吧?顧程言要是知道你以前是怎麽對我搖尾巴,你猜他還會怎麽對你?”
出乎意料,溫祈冷靜道:“那是你在仗勢欺人。”
雷厲行緊盯着他,目光變得粘膩而下流:“我要是真仗勢欺人,就該早早把你弄了。你也就這張臉不錯,難怪老爺子那麽多人都不要,偏偏把你留下。”
溫祈蹙起眉。
他對情緒還算敏感,知道雷厲行這番話不是一點苗頭都沒有。但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他感到反胃。
“你要是女的我肯定這麽幹。”雷厲行啧啧兩聲,話中是毫不掩飾的禽獸之意,“你媽活着也行,可惜已經死了。”
身份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賀卓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他西裝革履,手裏卻拎着只球杆來回甩,動作晃晃悠悠,仿佛就只是随意路過。
在他旁邊,是面色鐵青的雷松年。
賀卓鳴黑眸變得銳利,看向雷厲行時似有刀鋒劃過,他玩笑似的,“令郎真是直白得讓人大開眼界。”
雷松年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很好,此刻表情很難堪。
“怪我,平時寵得他不長腦子,讓賀總見笑了。”
“确實挺好笑的。”賀卓鳴語氣嘲弄,“雷總回去,可得把你那些還活着的夫人們看緊點。”
雷松年臉上徹底挂不住了。
“你給我滾回去!丢人現眼!”他怒斥道。
雷厲行面皮火燒一般,紅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他說那話只是為了羞辱溫祈而已,誰知道怎麽這麽倒黴,賀卓鳴突然就帶着老頭子過來了!
雷厲行憤憤不平地看了眼溫祈,就要走。
“等等。”
賀卓鳴叫住他,語氣帶着不容置喙,“給這位先生道歉。”
雷厲行方才鬧出來的動靜不小,休息區還有許多暗戳戳朝這邊看的人。迫于雙重壓力,雷厲行無法,只得不情不願道了歉。
雷松年轉身走時,落在溫祈身上的目光有些複雜。
溫祈與他對視,那模樣同看陌生人沒什麽分別。
顧家講究體面,對雷家的态度一直也是客氣的。不過也正是這種态度,讓雷厲行産生了某種認識,即他們并不會為自己跟他翻臉,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
所謂的庇佑更像是随手的施舍,而非特意給溫祈關照,一直以來,是溫祈自己把這裏當成了栖息地。
衆人漸漸散去,只剩下了賀卓鳴。
溫祈主動開口:“謝謝。”
賀卓鳴懶懶散散:“你是該謝我。”
溫祈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他,随便扯了個話題寒暄:“你也在場裏?來的時候好像沒看見。”
“在3號球道區。”賀卓鳴說,“看見這邊有人欺負兔子才過來。”
溫祈訝然。
3號球道在另一個對角,這點時間就算坐球車也來不及,除非他一進場賀卓鳴就朝這邊來了。
賀卓鳴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麽,他勾着唇,彎下腰故意湊近:“想問我怎麽跑這麽遠?”
那張過分優越的臉猛然在眼前放大,溫祈退後半步,別過視線。
他有點惱怒,但不等發作,賀卓鳴就已經直起身。
那片刻的輕浮已然消失,青年一字一句:“因為我想讓這只兔子好過一點。這裏沒人在乎他想什麽,該來的人丢下他不管,知道他被欺負也只會輕輕揭過。而他好像也已經習慣了,但是這不應該。”
他輕嘆一聲:“明明就有的選,別委屈自己了。”
賀卓鳴目光灼灼,燙得溫祈有些瑟縮。
不知怎麽,他覺得自己心跳比剛才面對雷厲行時還要快。
銀杏樹不知不覺間黃了一半,風吹過,帶起一陣枝葉搖動。
耳畔鼓噪難耐,世界卻又很安靜。這讓溫祈生出想要靠近他的沖動,某種情緒幾近呼之欲出。
“小祈——”
眼前的一切瞬間被打破,溫祈從寂靜中抽離,看到了從前院的方向匆匆趕來的顧程言
顧程言剛一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往球場趕,他左右環顧一圈,“雷家為難你了?他們人呢?”
“已經走了。”
顧程言似乎想要去碰他的臉,溫祈側過頭,避開了他的手。
“那你,沒事?”顧程言問。
“顧總問的是什麽話?”賀卓鳴突兀的打斷,“難道他說有事,你就能讓雷厲行滾出去嗎。”
顧程言驀地轉頭。
賀卓鳴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看着他。
那麽大一個人很難不被注意到,只是顧程言剛才刻意忽略了對方。
“賀總也在啊。真不好意思,剛才一心在小祈身上了。”
“上心到讓他在家裏被人被欺負?”賀卓鳴啧了聲,“看來這心不太好用。”
顧程言臉色難看起來。
“閣下慎言。”
“開個玩笑而已。”賀卓鳴一副無傷大雅的模樣,“如果真情深似海難舍難分,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影響的。”
氣氛變得微妙而僵硬,兩個人相對而立,仿佛兩頭蓄勢待發的野獸,一不留神就會嘶吼着咬上對方。
溫祈夾在其中,恨不得立刻長出翅膀飛走。
最後是程太太派了人過來喚他們,幾人才陸續回到別墅裏。
林易和紀楓都在宴會廳,兩人本來在争一塊蛋糕——明明侍者很快就補了新的,但紀楓非得說林易盤子裏是自己的。
林易搶到一半,突然扔下蛋糕,跑去和溫祈打招呼。
紀楓伸長脖子,只看到了面若寒霜回來的賀卓鳴。
但溫祈和林易根本沒說成幾句,就被顧程言一路拽着上了樓。
他随手推開一間房,幾乎是把人甩了進去。
溫祈踉跄幾步,旋即就見顧程言在他面前關上了門。
“你幹什麽?”
“林家那個,你最近經常去找他?”
溫祈:“他現在是跟我們公司的客戶。”
顧程言嗤了聲:“你們那公司,他也真有空搭理...算了,我記得他喜歡你?”
溫祈:“那麽久之前的事,何必再提?”
顧程言點頭:“好,那就提點最近的。”
他的神情幾乎能結冰:“我不在家的時候他去過嗎?你們有沒有單獨見過面?”
溫祈揉着手腕:“誰?”
顧程言強硬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溫祈一頓,他忽然意識到顧程言惱怒背後的含義:“跟賀卓鳴...我們見過,但那只是...”
顧程言打斷:“他比我還熟悉家裏,怕是沒少去吧。”
“你什麽意思”溫祈顫抖着問,“是在懷疑我嗎。”
“你急着要離婚,是不是為了他?”
顧程言眯起眼睛,神情間滿是冷漠和戒備。
溫祈猛地擡起頭,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瘋了吧?”溫祈提高聲音,“你跟白茗安不清不楚...就覺得所有人都是這樣嗎?”
顧程言喉結動了動。
半晌,他才開口:“溫祈,我知道你有氣。但如果你是為了報複,那大可不必。我承認之前是我有點分心,但那僅限于個別念頭,難道你就沒有過想法失誤的時候嗎?”
“有關白茗安就到此為止,畫室我已經一周多沒去過了。這幾天忙完我就回家陪你,你安心做我的顧夫人,其他我既往不咎。”
“溫祈,你想一想,只有我給過你需要的,不是嗎?沒人會比我對你更好了,林易不可能,賀卓鳴更不可能!!”
随着顧程言說完,空氣也安靜下來。
他語氣放低,如果是一個月前,溫祈說不定真會鬼使神差答應。
但從顧程言懷疑他那一刻開始,心髒就已經被失望吞沒。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渾身泛着寒意。
溫祈想解釋自己和賀卓鳴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麽,但又覺得這一幕太過滑稽和荒誕。
良久,溫祈搖了搖頭。
“太晚了,顧程言。離婚如果你不願意,我會聯系代理律師,盡快把離婚協議拟出來。”
“我不是賭氣,更不是報複。”溫祈閉了閉眼,疲憊沿着四肢百骸蔓延,令他感到一陣無力,“算了,随你怎麽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