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溫祈心跳驀地快了兩拍

第43章 第 43 章 溫祈心跳驀地快了兩拍

沒有其他人在, 表面僞裝被徹底撕破,顧程言猛地上前一大步,他肩膀弓着, 整個人呈現出蓄勢待發。

賀卓鳴毫不示弱, 當即後撤一步兩腿分開, 做出防禦的姿勢, 同時頭微微壓下,像是在準備回擊。

但兩人的對峙沒能持續多久。

很快有侍者快步出現在走廊盡頭,同時帶來了親自匆忙趕來的程太太。

她似乎對他們與溫祈之間的事并不知情, 還客客氣氣的對打擾賀卓鳴表示抱歉,随後冷下臉瞧了顧程言一眼。

顧程言臉上布滿陰霾,他咬肌鼓了又鼓,最終什麽也沒說, 跟着程太太離開了。

溫祈很快就得知了緣由。

宴會上出了事,據說顧程言和雷厲行打了起來,或者說顧程言單方面毆打對方,總之最後雷厲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家庭醫生初步判斷,應該是骨折了。

溫祈得知的時候,最混亂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程太太及時把人送走, 同時顧家這邊有顧父坐鎮主持大局, 場面算是勉強穩住。但八卦是堵不住的, 不多時,就已經全部傳開了。

論威力雷家自然比不上顧家, 但溫祈和雷家人的關系不是秘密,再加上之前他們一直拿雷家當座上賓,現在突然形勢反轉, 難免惹來議論紛紛。

然而無論外界如何猜測,溫祈始終沒有露面。

賀卓鳴轉述時沒有告訴他那兩人打架的原因,溫祈也沒有問。

顧家不上他,于是他甚至沒有繼續待在顧宅,而是在賓客陸續告辭之時,趁着夜色跟賀卓鳴一起離開了。

他今天跟着顧程言參加晚宴,已經盡到了自己的義務,至于其他跟顧家有關的,溫祈并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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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月下旬,就正式進入過年倒計時。

今年,公司開年會的日子安排在小年前一晚,領完年會獎品的第二天,部門裏外地同事幾乎少了一半。

溫祈下午也請了假。

他先去了醫院,來之前通過電話,丁海吃過午飯了,今天精神還不錯。

“準備帶病人出門?”剛巧有護士拿着查房的記錄表進來。

溫祈正在幫丁海穿衣服,聞言道:“是。”

“那麻煩登個記吧。”護士提醒,“可以給病人蓋個小毯子或者小被子,防止受涼。”

護士幫着溫祈一起從病房裏找了輪椅出來,将丁海搬上了車。

丁海這邊安排妥後,溫祈又醫院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很大一朵藍色繡球,滿天星和洋甘菊點綴其中。

随後他啓車,朝郊外駛去。

開了兩個多小時,最終到了墓園門口。

溫祈解下安全帶,先從後備箱拿出輪椅裝好,再慢慢将丁海抱了出來。

溫夢走時,丁海的腿已經不好了。所以溫祈特意選了最平坦的片區,沒有臺階,推着輪椅也能走到。

他們每一年差不多都會在這個時候來。

墓碑前落了一層雪,溫祈細細打掃完,把花放下。

溫夢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喜歡花的。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二十出頭那年拍的,還穿着學生的裝束。溫夢的頭歪了一點點,長發瀑布一樣垂下來,和溫祈相似的臉上盡是美豔嬌麗,又因為青澀而顯得楚楚動人。

這一張是溫祈為她選的。溫夢年輕時有很多照片,但生子以後幾乎就沒有再拍過照。

“前兩天下雪了,路不好走。”溫祈說,“今年晚了一點。”

丁海在一旁跟着點頭。

丁海話說不了幾句,只會在旁邊默默看着,但每次都一定要跟來。

溫祈報喜不報憂,挑着工作上好的講。

說到最後,他頓了頓,道:“還有一件事,我離婚了。”

安靜一會後,丁海望向他,問:“什麽時候?”

溫祈不願意他多想,沒提他發病那天,只是說 :“上個月吧。”

“不過暫時還沒公開。醫院這邊都安排好了,你什麽都不用擔心,也不用走。”

丁海看起來并不意外,從溫祈問他更換醫院時開始,應該多少就猜到了一些。

半晌,丁海才說:“都聽你的。”

他沒問原因,也不需要問。

從頭到尾,除了簽離婚協議那天,顧程言一次都沒有來過。

丁海興許早有介意,只是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提出反對的意見。

丁海眯起眼睛,像是想仔細看溫祈的表情:“別難受。”

“離了好,他不好。”他十分認真地說。

聞言,溫祈笑了下:“我沒事。分開已經有段時間了。”

回去的路上,丁海試探着問:“那你…和那個,怎麽樣?”

他欲言又止,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溫祈假裝沒聽清:“嗯?”

丁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小賀。”

“我覺得,他挺好的。”

溫祈沒有回答,而是專注開車。

于是丁海也安靜下來。

醫院的圖标點出現在導航地圖範圍裏,溫祈忽然開了口:“他是很好。”

他輕聲說:“對我也很好。”

丁海有點激動地拱了拱腰,努力想将身體坐直。

最後,溫祈抿了下唇,道:“應該會吧。”

如果賀卓鳴不反悔的話。

“他今天想來的,是我沒同意。”溫祈解釋。

不想賀卓鳴又為了他連軸轉,所以還答應了他,他們正式在一起後,會單獨再去墓園祭拜一次。

前一晚賀卓鳴睡在公司,早上還有精神給溫祈發消息,說他們已經分開二十八個小時了,又說自己根本不想見董事會那群的老頭子,只想快點見到他。

溫祈耐心的哄了一會,賀卓鳴中午還有空回,下午就沒動靜了。

恐怕是又在開會。

但習慣了這人天天晚上過來,突然分開一次,溫祈其實也有點想他。

問問賀卓鳴晚上有沒有空吧,溫祈剛掏出手機,又想,要不然幹脆去找他好了。

可以戴帽子和口罩,應該沒那麽多人閑到研究他是誰,去做什麽吧。

把丁海推回病房安頓好後,溫祈就翻出微信敲敲打打,準備問賀卓鳴是不是還在公司裏。

可惜這條消息沒能發出去,他先一步接到了程太太的電話。

顧程言住院了。

他人就在另一棟樓,溫祈趕到時,程太太和顧父都在病房外。而顧程言躺在裏面,似乎還在沉睡。

說住院有些嚴重,只是暫定先在醫院觀察一天。

因為這段時間壓力過大,以及不規律作息和經常性空腹飲酒,顧程言的胃病發作了。

“平時乖順懂事,看不出來也是個狠心的。”

程太太抱着手臂,冷聲道:“婚還沒離,就真什麽都不管了。”

電話裏只說顧程言昨晚來急救,溫祈不明所以,來的路上還有些着急,以為顧程言真出了什麽事。

氣都還沒喘勻,就被一番埋怨的話兜頭澆了下來。

溫祈定了定神:“別墅裏有阿姨做飯,吃藥休息也有秘書提醒。”

程太太說:“他昏迷之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溫祈有一瞬的怔愣。

如果是在半年前,哪怕是在兩個月前沒搬家的時候,他都會不可抑制的感到心動。

溫祈現在依然會晃神,他就是很容易被哄好,很容易就心軟的人。

但也僅此而已了。

搬家最後那天的晚上,顧程言的話透過聽筒傳過來,像一場冷冽又漫長的風霜。至今他回憶起來,依然感覺身上泛着寒意。

于是溫祈說:“沒關系,不用急。下次說不定就輪到喊您了。”

程太太明顯有點惱怒,她皺了下眉,似乎想發作,一旁的司機适時提醒:“太太,少爺好像醒了。”

她不再理會溫祈,推門走了進去。

“你醒了?”

顧程言嘴唇泛着白,襯得面色有些虛弱。他躺在床上,視線仿佛在虛空中逡巡中,聽見程太太問話時,也只是稍作停頓。

“嗯。”

他回答完,視線便直直落轉到了溫祈身上。

顧程言也不開口,就這麽盯着,盯得溫祈沒辦法,只好走上前主動問:“感覺怎麽樣?我幫你叫醫生吧。”

他按下床頭的呼鈴,顧程言這才有了點反應。

“你什麽時候來的?”

溫祈:“剛來。”

顧程言似乎還想問什麽,但不等他開口,醫生便趕到了。醫生帶了幾個護士,圍着他觀察一番,又問了幾個問題。

“需要養一段時間,注意一定要規律飲食。”

程太太跟着醫生離開了病房,屋裏只剩下兩個人。

顧程言一向是優雅得體的,即使結婚兩年,溫祈見到他憔悴的模樣也屈指可數。

他看了兩眼,最後還是道:“如果晚上有應酬,可以讓阿姨提前煮好解酒湯。”

顧程言沉默地望着溫祈,連日不見,他近乎貪婪的,仔仔細細的用目光去描摹他的輪廓。

以前他其實有數不清的,這樣的機會。

只是他都錯過了。

顧程言忽然輕聲問:“家宴那天,你和他在一起?”

他沒有說名字,兩人都心知肚明。

溫祈雖然被塞進房間裏,但擔心他們真的打起來,中途還是跑到了門口。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再問自己一遍,溫祈愣了下,算是默認。

顧程言目光沉沉的:“你不了解他。白茗安會來接觸我,就是他設計的。這人太過危險,心性還不定。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呢?”

溫祈沒說話,他又問:“你就不怕他報複你?”

溫祈頓了一下。

賀卓鳴會不會報複他不知道,但顧程言看起來報複心倒是挺重的。

如果這話被賀卓鳴本人聽到…怕是又要展現攻擊性了。

溫祈想象了一下,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他斂下表情,淡道:“少操心有利于恢複,好好休息吧。”

-

顧程言醫院裏待到了年前。

探望的人很多,溫祈只好一直陪着。有人的時候裝一裝樣子,沒人了就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和顧程言彼此保持安靜,默默處理自己的工作或者玩手機。

到後來,他覺得顧程言其實可以出院了,但不知道為什麽,硬是拖到了除夕之前才走。

但這樣也有一點好處,溫祈明正言順的在公司那邊請了假,用空出來的時間去陪丁海。

在醫院期間,溫祈從顧程言和秘書等人聊天中知悉,雷厲行摔斷了一條腿。

本來是顧家理虧,但緊接着顧程言病倒,頓時兩邊就有些扯不清楚。

雷松年來鬧過,甚至有一次剛好碰上了溫祈在場。

他似乎還想找溫祈說請,然而剛露出點苗頭,溫祈就借口離開,根本不給他機會。

最後大概率是顧父想了什麽辦法擺平,但不可避免,以後也很難再維持表面的和諧。

雷松年似乎對溫祈袖手旁觀的态度很不滿意,幾次試圖找上門。

溫祈直接拉黑了他的聯系方式,徹底翻臉,一勞永逸。

忙碌結束,轉眼就到了過年。

顧家往年會去亞熱帶的海島,但今年由于顧程言犯病,再加上年後就是最重要的股東大會,因此沒出國,就選了顧程言名下的莊園。

除夕當天,降溫下雪。

到了以後溫祈才發現,自己曾經來過。就是顧程言此前跟他和好時,他們一起喂鹿的那個莊園。

湖水結了冰,院子裏的石子路已經徹底被潔白覆蓋,樹枝上也挂了厚厚一層雪,風一吹飄飄悠悠地落下來。

溫祈站在窗前先欣賞了一會兒,然後拍了幾張照片,選出最好看的一張,給賀卓鳴發了過去。

在醫院那段時間,賀卓鳴好幾次想不管不顧跑過來,都被溫祈拒絕了。

跟顧家的約定還沒到,他來了自己一定會分心。

溫祈發完,就收起手機去樓下幫忙了。

直到年夜飯開始時,衆人圍坐在一起,溫祈才抽出空悄悄看手機。

然而從他發出消息到現在一下午過去,賀卓鳴一直沒有回複。

應該在忙,有空就會回了。

想是這樣想,溫祈還是又主動發了只探頭的兔子。

就在這時,管家過來,小聲在顧父耳邊說了什麽。

随後就見顧父站起來,朝桌上的人道:“有客人來了。”

顧伯母問:“是程言請的客人?”

顧程言搖頭:“我不清楚。”

“反正不是正常人。”顧千嗤道,“大過年的跑別人家裏。”

“別亂說。”顧伯父板着臉斥了一句,“大哥親自去接的。”

于是顧千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今晚顧家人到的很齊,一衆親屬都小聲議論起來。

在一片嘈雜聲裏,溫祈心跳驀地快了兩拍。

他悄悄拿出手機看了眼,賀卓鳴還是沒有回複。

幾分鐘後,顧父回來了。

在他身後,跟着一個身量很高的年輕人。

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在賀卓鳴的衣服上化開,又很快消失。

他裹着一身的風雪,出現在溫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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