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邀請
邀請
這次出門用的不是飛船，而是飛車，兩邊各有兩個螺旋槳，車內的操控臺比飛船裏的更為簡單。
“在這裏輸入地址或者坐标就能啓動自動巡航。”
秦夜點着操作臺上的屏幕，給于枳柚演示操作的方法，動作很慢，保證她能看得清楚。
“我沒有駕照。”
“自動巡航等同于無人駕駛系統，無需駕照。而且，我在。”
秦夜神情沒有波動，但于枳柚聽得出他很認真，只要他在，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你試試，我們去西岸。”
“嗯。”
秦夜往後退開半步，給于枳柚足夠的空間，不會讓她感受到侵犯，也不離她太遠。
飛車啓動，見前窗外的風景開始移動，于枳柚說不出的激動。
他們在西岸附近的停車場下車，沿街道往中心區走。
今天天氣好，太陽曬得很舒服。
空中不同高度有不同的車流通行，看着随意實則井然有序。
立體投影廣告在高樓建築之間播放，路上行人相互說說笑笑三兩成群，歡聲笑語充斥各個角落。
一個紮辮子的小女孩扶着牆壁，從街邊賣衣服的店鋪裏磕磕絆絆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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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不到2歲，穿着粉嘟嘟的炸屁裙，一根卷曲的尾巴在下面若影若現；胖胖的小豬蹄包裹在白色褲襪裏，支撐她圓滾滾的身體慢慢移動。
女孩的兩條手臂像企鵝一樣支楞兩側，邊走邊咯咯笑，右腳往前邁時不小心踢到地磚縫裏，噗一聲撞到過路人的腿上滑坐下去。
于枳柚不由得替她捏把汗，她都能想象小女孩被踹出去挨罵的場景。
但女孩不僅沒被踢，反而被人扶起來。
那人輕輕的抹去女孩小臉上的灰痕，“痛嗎？你爸爸媽媽呢？”她的聲音很柔，生怕吓到面前的小朋友。
女孩咯咯笑，肉手指賣衣服的店鋪。
“這樣啊，你真棒，自己練習走路呢。”
“嗯嗯！”圓腦袋上下點，引得麻花辮跟着跳動。
“要小心點哦，不要走到馬路上去啦。”
“嗯嗯！”
那人牽着女孩小心往裏走了一些才放開，感覺到于枳柚的視線，轉過來對她溫柔笑了笑。
于枳柚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內心深處某個東西在震蕩，她感覺自己血液沸騰了。
記憶中人與人之間的冰冷、漠視，刻意拉開的距離在這一刻破碎了，這就是她想要、記憶中從未感受過的生活。
秦夜一直觀察于枳柚的反應，環繞心裏多日的疑惑變得更濃。
于枳柚迎上秦夜的目光。
“要喝水嗎？”
她搖頭，“我不渴。”
于枳柚走得很慢，路上随便一點動靜都能吸引她的注意，沒幾步就和秦夜拉開距離，秦夜便停下等她。
檢測中心在西岸的東南方，旁邊有很大的停車場，秦夜想帶她逛一逛，才選在中心區下車。
路珂早在檢測中心等着了，見秦夜帶于枳柚過來連忙上前，“都準備好了，直接去就可以。”
“嗯。”
于枳柚跟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走進房間，面對玻璃站好。
“我就在門外，別怕。”
她點頭。
房間裏什麽都沒有，設備在玻璃隔間裏。
“夫人請放松，很快就好。”
隔間裏的白大褂說完，房間的燈便關上了，這時于枳柚才看到頂端牆角有很多紅色燈源。
“夫人請将眼睛閉上，深呼吸。”
房間裏想起設備運作的聲音，眼睑時不時有紅光閃過，片刻後燈重新打開，白大褂告訴她檢查完畢，報告很快出來。
于枳柚坐在門外靠椅上無所事事，這裏的裝潢像醫院，她生出一種等待病症通知的緊張感。
“出去逛逛。”秦夜走來。
“他們說報告很快出來。”
“沒事。”
既然秦夜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堅持，畢竟待在這裏确實很不自在。
剛走到大門秦夜的光腦就響了。
“等我一下。”
“好。”
路珂快跑過來，瞧了于枳柚兩眼确定她聽不到才對秦夜說，“星主，夫人身體內沒有芯片。”
星際居民出生那一刻會被植入各自的芯片，芯片裏有出生、家族、精神體等信息，在成長過程中慢慢融入血肉，無法輕易摘除。
星際對芯片的管制異常嚴格，除非在垃圾星出生，否則不可能沒有。
多年前垃圾星上的黑戶數量超過限制，為避免出現沒必要的麻煩，聯邦開展了一次大型清除黑戶的行動，給他們植入了芯片，垃圾星也在這次行動之後消失，黑戶不再存在。
可現在，于枳柚身上竟然檢測不到芯片的痕跡。
“而且不僅如此，”路珂臉目凝重，“夫人的腺體異常，沒有能源流動。”
……
檢測中心兩邊也有很多商鋪，餐館和藥店居多。
一輛貨車停在路邊，兩男人陸續把車上的東西搬進中心旁邊的商鋪。
穿爬行服的嬰兒嘴裏咬了個奶嘴，在路邊咿咿呀呀的哼哼。
“你也想幫忙？”男人捏了捏嬰兒的小臉。
“那你幫爸爸把這個背進去。”男人随手提起一個小袋子放到嬰兒背上。
嬰兒頭上兩個牛角包，四肢是牛蹄，屁股上垂着尾巴，走起路來一要一甩。
小袋子啪嗒一下落到地上，寶寶來回看袋子和店鋪大門，急得吧吧咬奶嘴。
于枳柚心跳加快，咬牙走過去。
小袋子能有多重？
她一只手握住袋子随意往上提，這一下差點沒閃到腰，袋子裏的東西居然紋絲不動。
“……”
寶寶坐在邊上，目光灼灼的盯她。
“……”
兩手并用，使出吃奶的勁才堪堪讓其提離地面。
寶寶從下面鑽過，用自己的背把袋子馱起來，于枳柚手裏頓時輕松。
“……”
書上所謂精神體為牛的星際人力大無窮，這下真真有了實感。
“寶貝真棒~”另一個男人在門口接過袋子把嬰兒抱進懷裏。
于枳柚見他看過來有些無措，“剛才東西掉地上了……”她扯嘴角。
男人沒惱，禮貌道謝。
“mama”糯糯的小奶音。
男人接住落下的奶嘴，在寶寶臉上親了親，“媽媽帶你去找爸爸。”
于枳柚：“……”
“星際居民可以自由挑選伴侶，只要雙方願意且不是近親，性別不重要。”
秦夜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湊到于枳柚耳邊小聲給她科普。
……
“這家店在西岸比較有名，口味偏辣，你應該會喜歡。”
店內為圓形格局，分內外兩圈，外圈每張桌子之前被镂空黑木隔開頗有中式古風味。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辣口？”
其實于枳柚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介于她和秦夜并不熟悉，而且秦夜表情總是很淡漠，想着問了大概率也會被無視還不如算了。
“猜的。”秦夜喝了口茶并不看她。
“那天你為什麽會在植物園？”
植物園就是土泥鳅成群的公園。
“我……”
“星主，這麽巧，您也在這裏吃飯？”
于枳柚話被打斷，熟悉的音色激起一道電流從她腦袋裏劃過，難怪聲音聽起來那麽怪，因為這東西就沒有性別。
還是三個黑窟窿，只不過面前這位每個眼睛外都扣了個半圓形的罩子，最下面是一個可移動機械花盆，它的根正埋在裏面。
秦夜興致缺缺，“它是植物園主。”
園主朝于枳柚颔首示意，明明除了眼睛什麽都沒有，但于枳柚感覺它在笑，自己的東西被發現在別人那裏而意味深長的笑。
于枳柚：……
“那不如咱們拼個桌，星主您看怎麽樣？”
“你能吃？”
植物園主：……
“呵呵，開個玩笑，我就不打擾星主用餐了。對了，明天我們那又有新的表演，歡迎星主前來觀賞，想必星主對上次還是比較滿意，這次更不會讓您失望。”
于枳柚下意識瞄了秦夜一下，沒想到撞上秦夜的視線，她立刻移開落在園主身前投影出的幾張照片上，背後一僵。
“想什麽？”
“？”
于枳柚回神，園主已經離開。
“你明天會去嗎？”
“不去。那天也是因為工作。”
“嗯……”于枳柚心不在焉的攪動面前的飲料。
所謂表演，不過就是又抓了些人來折磨，而即将倒黴的那些人裏她看到了佘淨暖的照片。
“你繼續。”
“什麽？”
“為什麽會去植物園？”
她這才想起剛才被截斷的話題。
雖然她不了解秦夜這個人，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至少來說秦夜比植物園主好太多了，她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對星際人來說不值一提，所以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秦夜安靜聽于枳柚講話，表情漸漸有些微妙。
“你是說，你之前生活在藍星？”
“對呀，我們那的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麽精神體能量源，跟你們比不了，而且居民都很冷漠，沒你們這兒好。”
是真比不了，這裏最弱的C等級都能輕易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
秦夜在上一次聽于枳柚提起藍星之後就去查過，一無所獲，他以為是于枳柚不想告訴他，就如她的名字一樣。
“什麽時候開始的？”
“什麽什麽時候，我就在那兒出生的，二十來年一直都在藍星生活就沒離開過。”也沒法離開，藍星可沒有供人星際旅游的飛船。
于枳柚第一次見秦夜皺眉，他此時的眼裏似有暗流讓人讀不懂。
“怎麽了？你以前是不是去過藍星？”。
“沒有。”
“哦……我還以為我們認識。”她已經逐漸習慣被秦夜的目光洗禮，解釋道，“我小時候出過一次意外，10歲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要是以前去過藍星說不定我們見過。”
秦夜的表情愈發嚴肅，盯着于枳柚看了很久最後只是讓她先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