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想長生不老
你想長生不老
想要的長生不老已經得到了,賀瀮人生中唯一的遺憾無非是權利金錢或者愛,而這些,只有陸嘉才能給他。
拿着鐵鍬慢悠悠走了回去,剛走到財神殿外,就聽見秦睿和順子在裏面聊天。
“你這餅子怎麽做的?噎得我難受。”秦睿捶了兩下胸。
“有得吃就不錯了,水不就在你旁邊嗎,伸手就夠到了,我這忙着給財神爺畫眼睛呢,怎麽畫都畫不好,別吵!”順子幽怨地回他。
“麻醉沒消呢,我夠不到!”秦睿氣鼓鼓哼了一聲。
“你扯犢子呢,剛剛翻身坐起來多麻利呢,我又不是你哥,才不慣你呢。”順子也哼了一聲。
“呵,羨慕啊?有本事讓你爹給你生個哥。”
說着,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嘉郁悶的心情頓時消解不少,在精神方面,秦睿被他養得十分嬌氣,物質方面就得過且過了。
財神像修複的不太完全,雙眼輪廓不太好勾勒,順子拿着小樹枝描了很久都覺得不好,他連連嘆氣,秦睿正抱着水壺,跟大爺似的靠在牆上看他表演。
眼角餘光瞥見一個扛着鐵鍬的人影,倆人齊刷刷轉頭看去。
陽光灑在纖長的發絲上,為陸嘉鍍上一層金光,祥和溫潤宛若神祇的氣質将那頹喪的眼神都襯得明亮、幹淨、不惹俗世塵埃,像一池柔靜的湖水,充滿了神性的悲憫。
秦睿默默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黑眼圈下的微紅說明他哭過,看來陸嘉應該是見了什麽人,或者聽了什麽話。
“我知道怎麽畫了!”順子眼前一亮,連忙把臉轉回去,拿着樹枝将神像的眼睛完美勾勒出來了。
Advertisement
望着眼前已經完整的神像,陸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那兩個人呢?”順子從石頭上跳下來。
“搞定了,不會有人追究你防衛過當,”陸嘉把鐵鍬丢給他,“我們得走了,順子。”
順子沉默了片刻,對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爹的病會好起來的,別擔心,那個村子荒廢了,以後就剩你們倆了,照顧好自己明白嗎?”陸嘉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你們一路保重。”順子堅定地向他拍着胸脯保證。
收拾完畢,他們在財神殿前告別,順子站在門口揮着手送他們遠去。
衣服在萬人坑裏弄得髒兮兮的,還好昨天晚上陸嘉把那倆日本人的衣服扒了穿上,現在走出去也不會引人注目,陸嘉順手還拿了傀儡師的手機,出行方便了不少。
秦睿身上還有麻醉劑殘留,倆人走幾百米就得歇一會兒。
看着秦睿精致的臉蛋滿是倦色,陸嘉有些心疼,腦中也不由得回憶起召喚秦睿的陣法。
那是記載在天衍道術裏的最後一個秘法,也是秦家口口相傳不能啓用的陣法,此陣法開啓的主要條件是需要生祭血親,并且經過幾千年時光流轉,陣法需要的其他必要條件以及會帶來的後果都遺失了。
甚至沒人知道這個陣法是長生不老的陣法還是其他。
幾千年的時光裏,天衍道術最後幾個法術秦家都沒人學會,更別提最後這個召喚陣法。
也只有陸嘉那個喪心病狂的老爹敢做。
倆人走累了,便坐在樹下休息,陸嘉忽然開口問了一句:“睿睿,你說長生不老真的好嗎?”
秦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啊?不會想長生不老吧?”
“我……”陸嘉眼中有一瞬間的遲疑。
“執念這個東西也會遺傳嗎?”秦睿瞪大了眼睛,陸嘉老爹就是被長生不老這個執念困死的。
“不是,我就是問問。”陸嘉連忙解釋。
“哦~”秦睿意味深長地感嘆一聲,“這要看個人需求了,想長生的人當然想要,不想的人就不要。”
“哇,聽君一席話,勝讀一席話啊!”陸嘉笑道。
秦睿微微側過身子,腦袋很自然枕在陸嘉肩頭,“長生不老對人而言無非就是多貪戀世間幾眼,一遇到危險就是灰飛煙滅,不能輪回轉世,所以長生不老有什麽好的,短暫又絢麗的一生才值得人讓珍惜。”
陸嘉笑着摸了摸他的臉,“難得從你嘴裏聽見這麽有道理的話,好像長大了一樣。”
得意地輕聲一哼,秦睿慵懶的合上眼睛小憩。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邪神,那以前的事真不記得嗎?”
還是聊到這個話題了,秦睿慢慢睜開眼睛,陸嘉的香味萦繞在鼻尖讓他不忍離開,他幽幽啓唇:“你知道那只狐妖為什麽懸在空中動不了嗎?”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陸嘉至今都震驚,那狐妖就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腳不沾地,哪怕只有一團虛影都能被定格。
“那叫空間凝滞。”秦睿淡淡吐出幾個字。
心猛然一震,陸嘉驚愕地望着眼前俊美如鑄的少年,他見過最強的也不過是那個村子的結界。
将時間在一個固定的空間內更改,卻從未見過能将時間控制在一個生物體內,并且這法術歸根結底帶給旁人的是障眼法,哪怕生在其中也無法改變既定結局。
但秦睿所說的空間凝滞是實質性的,并且真實存在。
其實這樣想想,陸嘉看見秦睿操縱時間與空間,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那秦睿的實力到底如何呢?
見陸嘉不說話,可能心裏已經開始提防自己了,秦睿連忙跟他解釋:“我現在肉體凡胎,跟轉世的人沒什麽區別,前世的事都不記得,要不然也不會被一劑麻醉折騰這麽久,那空間凝滞吧……怎麽跟你解釋呢?就好像你玩游戲進去選英雄,裏面有英雄的天賦技能,這個空間凝滞就是我與生俱來的東西,明白了不?”
陸嘉默默地望着他,良久不言。
“真的,我沒騙你!”秦睿一下就急了,拽着他的胳膊撒嬌,“哥,你信我啊。”
嘆了口氣,陸嘉哼笑一聲:“難怪霍修遠那麽欣賞你。”
無論秦睿記不記得,陸嘉都記得一點,那就是奶奶說過秦睿和他有緣分,陸嘉只想盡力把此生過好。
就像秦睿說的,珍惜這短暫又絢麗的一生。
“他可是下一任茅山掌教,看人的眼光當然不差,”秦睿眨眨眼,順着這個話題問下去:“那咱們回香港之後,我能和你一起工作嗎?”
“好,”陸嘉贊賞般地拍了拍胳膊上的手,又問了一句,“那你脖子上的雲紋,是什麽?”
秦睿瞳孔一震,迅速在腦中搜羅起搪塞陸嘉的話。
“也不記得了?”陸嘉見狀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我也感覺很意外,”秦睿順杆子往下爬,開始裝傻,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只要我用很強的法力,它就會出現,好像在提醒我适可而止。”
一切的一切都是秦睿的過去,在陸嘉不知道的時光中,秦睿有過他自己的人生。
嘴唇輕輕碰了碰秦睿的頭發,陸嘉滿眼心疼,“沒事,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人得往前看。
賀瀮提醒陸嘉要離秦睿遠一些,一個外人的話怎麽抵得過十八年養育之恩,且秦睿要是會傷害陸嘉,又怎麽會等十八年。
“我以後會小心的。”秦睿輕聲向他保證。
前方沒有道路,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正如迷茫的未來。
太陽完全落下,夜晚來襲,他們走走停停終于到了最開始的縣城,短短幾天,倆人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風光,渾身髒得跟進城逃荒的人一樣。
陸嘉在傀儡師的手機上切換自己的微信,花錢買了兩套衣服,随後帶秦睿去搓了個澡。
小旅館雙人間早就被旅客和藥材收購商住滿了,就剩個單人間,倆人擠在一米二的小床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劫後餘生讓身體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了。
屋裏潮濕腐敗的氣味聞得人難受,秦睿只能盡力把臉埋進陸嘉頸窩裏,嗅着熟悉的香味,感覺好受了不少。
“你貼我太近了。”
頸間的呼吸癢得陸嘉偏過腦袋,秦睿跟樹袋熊似的抱着他,陸嘉微微擡起頭都能看見他那邊的床還有空餘。
“昨天晚上睡在地上難受死了,好不容易能睡在床上,還睡這麽小的床,還這麽難聞,”秦睿嘟囔着,毫不在意地摟緊陸嘉的脖子,“要不你再開間房?”
陸嘉眉心緊鎖,“就剩這一間了。”
沒錢了,就剩八百多了,得省着用。
“那沒辦法,”秦睿擡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慌張抱住陸嘉,“哥,我要掉下去了!”
“你那邊還有那麽大的地方。”陸嘉額頭豎下三道黑線。
盡管嘴上這麽說,可陸嘉沒推開他,秦睿擡眸,正好能看見陸嘉削尖的下颚,忽然想起什麽,他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邪神,為什麽不害怕啊?甚至也不驚訝?”
陸嘉斜睨了他一眼。
這意味深長的眼神讓秦睿一個激靈,擡起頭驚訝道:“你不會……早就知道我是邪神了吧?”
陸嘉攏了攏他那邊的被子,漫不經心地說:“奶奶把你抱給我的時候,說你有了肉身,由此可見你不是凡人,再加上你的誕生是因為一場獻祭,天衍道術召喚邪神那一篇有一個蛇形小圖騰,你小時候耳朵後面也有,三歲之後就消失了。”
下意識摸了摸光滑的耳垂,指尖被凸出的耳釘滑了一下,秦睿仿佛感覺不到疼,目光緊緊盯着身下的人,距離近到彼此的呼吸靜若可聞。
秦睿七歲那年學完了秦家流傳幾千年的天衍道術,後來玩陸嘉的打火機,不小心把書燒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養我?不應該丢掉嗎?難道是為那句養我能發財嗎?”秦睿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寂靜的黑暗中傳來陸嘉平穩的呼吸聲,他歪過腦袋,在黑暗中看向秦睿的方向,“那個時候你那麽小,能把你丢給誰?丢給誰我都不放心,再說,都十八年了……”
聲音消失在黑暗中,未說完的話不必開口都能傳到對方心底,要發財早就發財了,要丢掉也早就丢了,可陸嘉沒這麽做,一直任勞任怨的養着他。
“奶奶說我跟你有緣分,所以,我不會把你給別人。”
“什麽?!”秦睿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撥高聲音驚訝出聲。
有緣分是當初為了騙陸嘉把他留下來的借口嗎?這個理由可大可小啊。
更何況,秦睿的腦回路莫名其妙歪到了陸嘉性取向方面。
陸嘉以為的緣分,不會是因為秦睿跟他會有那方面關系吧?
陸嘉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哥哥不會不要你。”
秦睿還沒回過勁兒來,大腦不受控制往那方面想,他長得這麽帥,陸嘉會不會……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安分地摸上了陸嘉的腰,緊窄的腰肢放松的時候是軟的,可當下他一摸,陸嘉的身子僵硬了,渾身肌肉緊繃,秦睿甚至聽不見他的呼吸了。
幽香近在咫尺,陸嘉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不知道秦睿在發什麽瘋,雖然有時候也會抱着睡,但也只是把手搭在肩膀或者抱着他胳膊。
手上傳來的觸感極佳,秦睿指尖微微一擡,頗有幾分想探進衣服裏的趨勢。
陸嘉猛地坐了起來。
空氣中有幾分尴尬。
“你幹嘛!”
見他轉身想走,秦睿心下一滞,下意識拽住陸嘉的手腕往回一拉,陸嘉沒有着力點,直接跌了回去,壓在秦睿身上。
對方皮膚的溫度讓陸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惱羞成怒按着秦睿的胸膛直起身子,“我再去開間房。”
“你不說就這一間了嗎?”秦睿抓着陸嘉的手腕不放。
“我再找家旅館,你自己在這裏睡。”陸嘉用力拽了兩下,都沒把手拽回來,他總覺得眼前秦睿好像在試探他,哪怕沒錢去睡橋洞子他也不要和秦睿睡一起了。
“睡一塊怎麽了?在家裏不就睡一塊兒嗎?”秦睿用力一拉,重新把陸嘉拽回床上,随後他松開手,探着身子把床頭燈打開,望着陸嘉有些驚魂未定的臉,他皺了皺眉,故作嚴肅說:“哥,你不會是同性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