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哥來了
你哥來了
秦睿這不吃不喝一心求死的樣子和前幾天在青海放血時一模一樣。
不就是哥哥給自己找個嫂子嘛，怎麽應激了？
江侗又勸了兩句，見得不到回應他拿着空盤子轉身準備回廚房，迎面撞上走來的郁壘。
“他沒反應？”郁壘問了一句。
江侗搖了搖頭。
郁壘無奈地敲響房門，沖裏面說了一句：“你哥來了！”
不出兩秒鐘，江侗聽見了房間門鎖打開的聲音，随着房門拉開，秦睿一張俊美無雙卻蒙着陰郁之色的臉蛋出現在門後，壓低眉眼掃了一圈屋外的人，聲音沙啞地吐出兩個字：“在哪兒？”
“他已經去東海學院了，這是我們準備了很久的機會，但是，他身體不太好。”郁壘沉聲說。
秦睿把門拉開了，屋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出什麽事了？”
“發燒了。”郁壘淡道。
“他發燒了還去？就不能緩兩天嗎？就那麽急嗎？”秦睿低吼出聲，明顯着急了起來，恍惚記得他和陸嘉一起去醫院的時候他臉色就不太好，忽然又經歷了一些變故，身體怎麽可能不受打擊，“我要去見他，你們終止實驗。”
他越過郁壘就想離開，卻被一把抓住手腕，“你鬧小脾氣來上海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他會來找你嗎？”
秦睿愣住了，他早上才到上海，陸嘉晚上就來了，他真是低估了自己在陸嘉心裏的分量。
“不是我們催他，是他擔心你，不顧身體情況非要去，機會難得，更何況他是自願的，聽見消息後，九位鬼帝來了六個，十殿閻羅來了三個，大家都在等一個結果，你得拿出個态度來，不能激化雙方關系，”郁壘語重心長地說，幫他正了正衣服，“你記住了，等會兒去見了他們，萬事要冷靜。”
“我什麽時候要看他們的臉色了？”秦睿惱火地拂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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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在意，但是關乎冥界對陸嘉的态度，其實大家現在就和當時的你一樣生氣，誰讓泰山神的失蹤和他有直接關系呢。”郁壘嘆了口氣。
只有秦睿裝作不在意，陸嘉才不會被放在火上烤。
秦睿低着腦袋，滿臉不情願，甕聲甕氣地說：“你們那個實驗，有風險嗎？”
郁壘的手僵住了，他知道秦睿在擔心什麽，“任何實驗都有風險。”
秦睿猝然擡起頭，驚愕地望着他。
“這個實驗模拟的是幽蔸之地第二層的環境，八千年前天人大戰的時候，你不是一腳将他踹下了不周山嗎？他就掉進了幽蔸，不過第二層應該不是很兇險，畢竟他活着出來了。”郁壘語氣淡然的幫他回憶。
“可他現在是個凡人！”秦睿眼睛拉滿血絲。
“所以他轉世之後的元神處于沉睡狀态，”郁壘波瀾不驚地回應着他的焦躁不安，“要想喚醒他的元神，看見他的記憶，非得這麽刺激他不可，裏面全都是冥界的人，不會真的傷害到他。”
黑暗中，秦睿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慌亂了，“那他，會想起以前的事嗎？”
“不會，結束之後他什麽感覺都不會有，并且你放心，雷部現在已經派人時刻盯着陸嘉的情況了，生怕他出一點兒事。”郁壘寬慰道。
“是因為五龍寨那回吧。”
雷部本來就奉天帝的命令在暗中保護陸嘉，五龍寨那檔子事算雷部辦砸了，現在的動作只能算是補救。
“不過責任也不是全在雷部身上，據說那天值守的雷部小仙是被月老拉走了，月老當天還在五龍寨出現過。”
“媽的，我就知道！那天法力忽然失控，我還沒反應過來呢，夜來香就長進屋子裏了，原來是這個老東西幹的！”秦睿恨得咬牙切齒。
江侗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帝去參加北邊諸神的宴會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等他回來了肯定要問責，雷部現在和月老的關系已經緊張起來了。”郁壘強忍笑意。
“他活該！”秦睿憤恨地罵了一聲。
“走吧。”郁壘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就帶福福睡覺去了。”江侗局促地開口，他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摻和了，郁壘點點頭，他立刻抱着福福走了。
秦睿和郁壘并肩走進客廳裏，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夜景，視野寬闊到能将東方明珠盡收眼底，裏面燈光昏暗卻坐滿了人，東方鬼帝、西方鬼帝、北方鬼帝、秦廣王、卞城王、轉輪王，沙發上都是熟面孔，場面莊重嚴肅，連空氣中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見到秦睿來了，他們齊刷刷站起身，朝秦睿鞠了一躬：“小爺。”
秦睿穿着套頭毛衣都感到一陣寒冷，他搓着手臂點了點頭，坐到沈塗旁邊，其餘人也都紛紛落座。
“好久不見啊，小爺。”秦廣王率先開口道。
“不久啊，不是才三十年嘛。”秦睿讪笑兩聲，冥界還沒有十殿閻羅的時候他就去屍山自立門戶了，雖說在他的威勢下，屍山隸屬冥界的一部分，但他和十殿閻羅的交集實在是少之又少。
秦廣王掌控着冥司第一殿，地位尊崇，今天連他都來了，那秦睿就不好明着偏袒陸嘉了。
“前段時間青海的事大家也都聽說了，既然已經拿定主意，那現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回泰山神。”郁壘坐在秦睿身邊開口了。
“事關冥界新君，我們三位作為代表來這裏就是想看看泰山神的下落，如果真的和財神無關，那我們兩界也能和睦相處嘛。”秦廣王和善地笑道。
郁壘開始同他們寒暄，五方鬼帝不掌實權，不像十殿閻羅，由泰山神提拔起來，掌握着冥界的一切。
“我有點兒餓了。”秦睿悄聲對沈塗說。
“我不是讓江侗給你送了盤拔絲蘋果嗎？”沈塗詫異道。
秦睿忽然想起開門的時候好像看見江侗手裏拿了個空盤子，“恐怕是福福吃了吧。”
“都是你，把這小畜生慣得不知天高地厚，”沈塗無奈地掏出手機，“點外賣吧，肯德基怎麽樣？”
“我不吃外賣。”秦睿煩躁地雙手抱胸，他哥從來不許他吃一些亂七八糟的外賣，肯德基更是沒有，不管多晚，只要他餓了，陸嘉都會去給他做飯……
想着想着，秦睿鼻尖泛酸，靠在沙發上不說話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氣了？以前都不挑食，”沈塗嘆了一口氣，“我讓我徒弟去酒店訂一些飯吧。”
“嗯。”秦睿悶悶地哼了一聲。
現場的談話到了關鍵的地方，大戲也該開場了，沈塗手一揮，客廳的桌子上出現了一個骷髅頭，眼眶裏發着光，光芒投影在客廳的幕布上，顯示出幾十個實時監控成像。
随着一個人影闖進大門，沈塗打了個響指，将那幅畫面調成主界面。
熟悉的身形讓秦睿不自覺地捂住嘴，緊緊地盯着屏幕。
——東海學院
寒風從破損的窗口灌進走廊，陸嘉鬓角的長發被風吹起，他擡眼望向四周，面前是冗長的走廊，面前是一個大堂和延伸向二樓的樓梯，破舊的一切都不足以吸引陸嘉，他專注地望着腳下。
地板上也是水，已經漲到兩厘米左右的深度了。
水屬陰，聚鬼神，也是連接陰陽的媒介，陸嘉淌着水走進大堂，身後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了，他沒回頭，只覺得腳下的水越來越多了，借着些模糊的光，他看見水裏倒映出了樓梯的樣子，向下延伸到了一片黑暗中。
陸嘉明白過來了，他沒有絲毫猶豫，提着銅錢劍，走了過去。
果然，在水面的交界地帶，陸嘉一腳踩空，半條腿陷進水裏，直到腳下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他才深吸一口氣，将另一條腿也踩進水裏。
失重感傳來，勁風吹過臉頰，長發在腦後飛舞起來，眼前的場景極速轉換，身子被紅霧包裹，恰如開神識所見的那一幕。
陸嘉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劍，渾身肌肉緊繃，已經做好了戰鬥架勢。
還在下落，下落的速度很慢，就像有一只手在拖着他往下落，不知道深度有多少，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紅霧只存在了片刻就慢慢轉淡了，陸嘉眉心緊蹙。
紅色很快被黑暗取代了。
“呃！”
那雙朦胧中拖住他的手忽然撤離了，陸嘉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手戳進了一灘腥臭的爛泥裏，肚子跟腿好像磕着什麽東西了，疼得他嘶了半天。
“你們……”
秦睿的手握緊成拳，正欲發難，卻被郁壘一個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他只能悶悶地跷着二郎腿繼續看監控。
已經掉進陷阱裏的蓮花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眼前的一幕讓他脊背發毛，他掉進了一處像墳場一樣的地方，四處都是腐爛的不知名的生物屍骨，幾根造型怪異的樹木突兀地立在墳堆裏，枝丫裏挂滿了圓球。
光線很暗，肉眼可見度僅僅二百米。
陸嘉握緊手中的劍爬了起來，他一個爬過萬人坑的人，會怕這個？真是小看他……
——三分鐘後
“媽的，什麽鬼地方啊！我草！”
陸嘉仰天大吼，黑色大鳥源源不斷地從樹上飛向他，爪子尖銳就算了，還渾身長滿了刺，并且散發着肉眼可見的魔氣，它們拼命啄他，陸嘉身上的衣服都被勾破了，利爪從肌膚上劃過，沒留下傷口，皮肉下卻泛起了烏青。
想跑吧，腳下已經腐爛的生物好像還沒死，緊緊吸着他的腿讓他動彈不得。
除此之外，身旁還圍着一大堆妖獸，銅錢劍雖然開過光，但是架不住這些魔物強大，根本不頂用，一道金光揮出去，也就打落幾片人家的羽毛，結果那羽毛落在陸嘉身上的瞬間就燒了起來。
坐在監控對面的人群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點評一下，“看來外界的傳言果然沒錯，陸財神是半吊子水嘛。”
秦睿臉色沉得能滴水，被衆人圍觀點評的畫面太不尊重人了，跟小醜有什麽區別，他受不了了，“你們有本事你們去幽蔸闖一圈啊！說不定還能撈一個天尊當當！”說完，又轉過頭看向幾位鬼帝，“你們怎麽回事？這些魔物都是從幽蔸綁過來的嗎？！”
“咳，”郁壘清了清嗓子，斜了秦睿一眼，“不會真的傷到他，你把心放回肚子裏。”
“啊啊！這他媽的……”
監控裏的陸嘉都快急死了，好在狐貍護着他的心脈，沒讓魔氣侵蝕的太深。
但是時間一久，狐貍也撐不住了，她不斷催促着陸嘉盡快離開，這裏魔氣太強，普通人在這裏待上十分鐘，必死無疑。
陸嘉拍幹淨身上的火，剛退燒的身體本就虛弱，再加上這麽一折騰，他完全看不到離開這裏的希望。
忽然腳下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差點心髒驟停。
腿裹進了一條大蟲子的嘴裏，森利的白牙正一點一點向上吞噬着。
陸嘉眼前發暈，就這麽一個恍惚，十幾片羽毛落在身上，幽冥火焰頃刻間燒遍全身，灼痛讓他當場昏死了過去。
大腦空白一片，但他卻在一片虛無中看見了自己，一個沉睡的自己。
他走過去，指尖觸碰到對方臉頰的那一刻，眼睛睜開了……
秦睿坐不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團被火焰包裹的身體，沈塗拼命按着他的手，要不是秦睿現在肉體凡胎，他真的要按不住了。
火焰不知道要燒多久，飛鳥還在火焰上空盤旋嘶吼，好像沒吃到最後一口食物而感到惋惜。
“你給我放手！”秦睿低吼出聲，他目眦欲裂，眼睛都紅了。
在場的一部分人都盯着秦睿，沈塗對郁壘投去一個求救的目光，後者還看着監控，沒有絲毫反應。
忽然，畫面中閃過一道金光，衆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去。
一朵金色蓮花突兀地出現在腐屍地帶，以奪目之勢綻放，将幽冥火吞噬，幹淨純潔的力道洗刷着肮髒污穢的陰暗地帶，飛鳥被金蓮直接淨化成灰，四周任何兇獸都不敢近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