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沒事了嘉嘉

沒事了嘉嘉

霍修遠和易殊趕到警察局的時候,秦睿正雙手抱胸坐在長椅上垂頭沉思,江侗坐在他旁邊勸着些什麽,可是眼前這個人聽不進去。

這小子剛被保釋出來就活蹦亂跳?

江侗走了過來,跟霍修遠握了握手,“霍哥,好久不見。”

“到底什麽個情況?”霍修遠問道。

江侗把昨天晚上的事講了個大概,而後轉頭看了椅子上的秦睿,低聲說:“牛哥協助警方排查進出上海的車輛還沒有結果,一晚上了都,睿哥他……一直就這樣,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帶我去看看吧。”霍修遠把江侗拽走去看監控,留下秦睿一個人。

腦子裏全都是自己兒時的模樣,秦睿想不通小時候的自己怎麽會跟陸嘉扯上關系。

除非,有人在說謊。

更煩的是,他感受不到陸嘉半點兒氣息。

如果不是自己因為一時之氣遠走上海,或許就不會給賀瀮可乘之機,秦睿煩的眉毛都快擰成一股繩了。

在監控室待了一會兒,江侗手機響了,是沈塗給他發來的消息:土地城隍嚴密追蹤着陸嘉的動向,跨過東海大橋後在洋山鎮停留了半個小時,現在乘直升機飛往舟山。

“有線索了。”江侗撂下一句話,匆匆忙忙地拿着手機去給秦睿看。

秦睿粗略地掃了一眼,“秦家老宅在舟山。”

“為什麽要去秦家老宅?不應該是帶陸嘉去日本嗎?”霍修遠敏銳地抓住了問題所在。

秦睿站起身,機械地走出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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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趙文和收了秦家全部外債,本打算把秦家老宅一并收了,可沒想到這房子被一位匿名買家買下了,由于屋子常年沒人住,他們連鬧鬼的法子都使不出來。

原來當年買下老宅的人是賀瀮。

走出警察局,秦睿把車鑰匙丢給江侗,把他的手機搶了過來,“你把車開回去,我跟霍哥他們去舟山。”

“哦,好。”

江侗接過鑰匙,走到一輛巨拉風的邁凱倫p1前拉開了車門。

“這個,是你的車?”易殊驚訝地指了指,倒不是沒見過豪車,只是乍然想到陸嘉過得緊巴巴的,結果他弟弟随手開出一臺豪車,心裏有些打抱不平。

“呃,”秦睿撓了下頭,“不是,是秦家債主的。”

“你确定是債主?”霍修遠完全不相信,“這不是債主是恩人吧?太慷慨了!”

“是,是恩人。”

秦睿有些心虛,天曉的他進車庫後看見一排豪車有多尴尬,覺得開出去太高調,但是又急,就随便挑了一臺。

“牛哥,你跟江侗一起回去吧,非常感謝你。”秦睿客客氣氣地說。

“沒事,你們要多小心。”大牛說完,跟着江侗一起離開了。

剩下的三個人沒多停留,急忙往舟山群島趕。

一座規模宏大的園林古宅坐落在其中一所小島的山腳下,這裏環境清幽,屋後連接着茂密的叢林,山頂還有一座古塔,站在院子裏向上一看,仿佛整座小山都是自家院子裏的一處點綴,古色古香的建築風格和典雅的後花園無不透露着主人尊貴的身份地位。

三進三出的大院子收拾得很幹淨,除了平日按時來打掃的人,今天是老宅裏人最多的一次。

一個男人昂首挺胸走過長廊,走到院落最深處的一間屋門口被攔住了。

“抱歉,沒有少爺的吩咐任何人不許進主屋。”站在門口的人操着一口不太利索的中文說道。

譚聰抿了抿嘴唇,尴尬地搓了搓手,“明白。”

他轉身離開了,卻趁沒人注意繞到屋後,悄悄打開雕花窗戶往裏面看了一眼,在繪着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的琉璃屏風後面,他看見自己的殺父仇人正躺在美人榻上昏睡着。

仇人就在眼前,他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看四下沒人,翻窗戶進去了。

踩在地板鋪着色調柔錦織緞繡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從兜裏掏出折疊刀,直奔着卧榻上的人而去。

刀刃折射出的寒芒驚醒了熟睡中的人。

黯淡無光的鳳眸讓譚聰愣了一秒鐘,心中的驚慌很快被憤恨取代,他做了這麽多籌劃,就是為了這一刻,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刺了下去。

溫熱的血流濺在臉上,陸嘉眨了眨眼,睫毛被血沾濕成一縷一縷,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猶如一具斷了線的木偶,搖搖晃晃倒在地上,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磕在屏風下停住了,脖頸上的血還像噴泉一樣停不下來。

跳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了,賀瀮合上手中的折扇,焦急地走上來擦了下陸嘉臉上的血,血污染了白玉般的臉頰,漂亮的眼睛仍舊灰暗無光,他将人摟進懷裏,柔聲安慰道:“沒事了,不怕。”

懷裏的人像沒有生物的布娃娃一樣,腦袋順勢枕在他肩頭。

“來人,把這裏收拾幹淨!”賀瀮踢開腳邊的屍體,打橫将陸嘉抱了起來,他就不該讓譚聰跟過來,更不該讓陸嘉一個待在這裏。

走過幾道雕花屏風,進了一間密封性極好的浴室裏。

把陸嘉放在凳子上,脫掉他身上髒污破爛的衣服,看着眼前赤裸勻稱的身體上帶着各色傷痕,賀瀮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只能心疼的把人抱進放滿水的浴缸裏。

溫熱的水流将身體完全包裹,水面泛着星星點點的金光,賀瀮坐在他身後,讓陸嘉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這樣能舒服一點,漆黑的長發浸在水裏,藥力的作用下,身體的傷痕在慢慢愈合,很快恢複到了曾經晶瑩似玉的狀态,裸露在水上的膝蓋透着薄粉,氣色也恢複至白裏透紅,臉龐精致美麗,漂亮得緊。

凡人不能去全是魔氣的地方,輕則身體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重則喪命,把陸嘉救上來的時候酒吞童子都不敢讓他下去。

不知道陸嘉什麽時候會醒,不過醒不醒都不重要。

他吻了吻陸嘉的發絲,滿目柔情:“就這樣也挺好。”

記憶中青蔥少年的身形宛若一株青松翠竹,迎風而立,溫潤如玉的氣質溫暖了青澀的年少時光,那時他滿身荷香,黑眼圈也不似今日這般重。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少年早就沒了當年的青澀稚嫩,荷香也被世俗的煙味取代,五龍寨的事賀瀮全都聽說了,陸嘉變得這麽極端,這麽心狠手辣,都是為了保護秦睿。

他真的恨死秦睿了。

那年,他和陸嘉分開之後,就開始策劃着把人找回來,沒想到秦睿突然出現了,知道這人他惹不起,不過這樣也好,有秦睿看着,陸嘉身邊不會有其他追求者,賀瀮很放心。

直到半年前,酒吞童子為了勸他放下,說秦睿和陸嘉上床了……

賀瀮當時就崩潰了。

小舅子變情敵,秦睿這王八犢子居然監守自盜!

扇子般的睫毛眨了兩下,陸嘉的眼睛慢慢恢複神采,詫異地看了一下奇怪的水,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沒穿衣服……

“清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陸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擡起頭,迎面望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堅毅的輪廓和深邃的眉眼早就沒了十幾年前的稚嫩,只有那雙溫柔含笑的眼神還一如往昔,紅白相間的狩衣顯得莊重嚴肅,像神龛裏供奉的神祇。

陸嘉頭皮發麻,轉過身子向後退,結果浴缸太滑,他一個沒注意,一半肩膀跌進水裏,水流四濺,他來不及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掙紮着坐起來,後背緊貼在微涼的白瓷上。

“賀瀮……”陸嘉艱澀地吐出這個藏在他心底快十九年的名字。

曾經的對方隐姓埋名,現在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穿着一身狩衣,是打算坦誠相見嗎?

“好久不見,嘉嘉。”

賀瀮微微一笑,眉眼彎彎,璀璨奪目,恰如當年初遇時的美好。

寒風吹得窗棂嗚嗚作響,蒙塵的記憶被風吹散,露出內部腐爛惡心的真相,陸嘉搭在浴缸上的手無力地滑進水裏,喉口委屈地泛起一陣酸意。

複雜的眼神看得賀瀮心口哽了一下,他慢慢坐近,指腹擦去陸嘉眼角的水漬,“我們有十九年沒見了……”

動作熟悉,環境熟悉,就連眼前這個人也無比熟悉,陸嘉恍惚間好似回到了過去,他因為犯錯被罰跪挨打,是賀瀮來接他回去,給他上藥,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十九年,覆蓋了陸嘉三十三年人生中的一大半。

紅色的內襯在白色紗衣下若隐若現,紅得刺目,陸嘉偏過腦袋,躲開他的手,大腦清醒了幾分,再次擡眼,最初的錯愕已經毫不意外地轉成了嫌惡,“怎麽是你?”

賀瀮臉色一僵,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回來救你啊。”

“哈哈哈哈,”陸嘉笑出聲,“真感人,我是不是還要跟你說聲謝謝?”

當年陸嘉被各大宗門為難,命懸一線的時候賀瀮怎麽不救?當年陸嘉以為他死了,不惜一切代價借屍還魂,走火入魔的時候他怎麽沒來救?偏偏要在今天,真惡心。

“嘉嘉……”

“閉嘴!”陸嘉被他叫得一陣惡寒,他指向賀瀮的衣角,白紗上印着突兀的血跡,“譚聰跟你是一夥的,你讓他把秦睿支開,就是為了今天?”

“你別跟我提他!”賀瀮一聽見這個名字就火了,“你真以為她是你親愛的弟弟啊?打着兄弟的名號,行夫妻之實,這種卑劣小人,你還這麽護着他!”

“你怎麽知道?”陸嘉眉頭擰緊,這事不是就他跟秦睿兩個人知道嗎?

陸嘉一瞬間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賀瀮欣慰一笑,“我知道他好多事呢,讓我算算,他現在應該在趕來舟山的路上,你說月亮升起的時候,他能不能趕到呢?”

眼前這個人已經長生不老了,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他的什麽事?”陸嘉警惕地問。

“這世上的許多東西都不是免費的,情報也一樣,不過,你說,要是他來之後看見你跟我睡了,他會怎麽樣?”

陸嘉瞪大了眼睛,瞳孔倒映出一張放大的俊臉,嘴唇覆上一抹濕潤,賀瀮按着他的後脖頸,粗暴地吻着,舌尖撬不開緊閉的牙關,加上陸嘉反應過來拼命掙紮了起來,牙齒磕在一起,一股鐵鏽味在唇齒間蔓延開。

——啪!

清脆的耳光聲混合着水流沖擊聲同時響起。

賀瀮俊美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發絲沾了水貼在額頭上,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臉頰,陰郁地望着惱羞成怒的陸嘉,他嘴角破了,血珠櫻桃似的落在白皙的肌膚上。

陸嘉和秦睿接吻的時候是什麽樣?他會這麽打秦睿嗎?

嫉妒燒的理智全沒了,賀瀮惱羞成怒地拽着陸嘉的頭發,強迫他擡頭看着自己,“憑什麽他可以我不可以?!他會比我更愛你嗎?”

“你對我的感情要是也能被稱□□,那全世界的人都要滅絕了!”陸嘉毫不猶豫地回怼他,他湊近,鼻尖相觸,帶血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他年輕,才十八歲,更何況就憑我和他有這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做起來多刺激啊。”

賀瀮驚愕地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人,手漸漸松開,“這不是你,從前的你規行矩步……”

“那是因為我沒得選!”

陸嘉不願意多聽一個字,一把将他推開,擦了下嘴角,從浴缸裏站起來,水流越過曼妙的身軀往下落,垂落在腰際的發絲流下幾滴水珠,落進令人浮想聯翩的深谷,蒙着水霧的肌膚盈白似玉,緊窄的腰腹肌肉線條優美,雙腿筆直修長,勾得人挪不開眼。

無視那人悲涼的眼神,陸嘉不着寸縷地跨出浴缸,赤着腳踩在地毯上,随手撈起搭在屏風上的白色長袍披在身上。

雖然浴室開着暖風,但是乍一出了浴缸,還是冷得不行。

站在落地鏡前,陸嘉驚呆了,鏡子裏的自己身上沒有半處傷痕,甚至氣色紅潤,仿佛被滋養地不錯,連眼角都多了幾分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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