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瞪大眼睛 自來熟的宴朋友 / 詭谲的……

第29章 瞪大眼睛 自來熟的宴朋友 / 詭谲的……

短暫的休息過後便要接着下一場拍攝了。

宿景明被鐘懷和鐘庭雪救下後帶回門派。可他不吃不睡, 對外界的聲音不予任何反應,枯坐在床邊宛如一尊空洞的雕像。最後是鐘庭雪幫他走出了這段最難熬的時間。

原著中關于這一段經歷并沒有詳細的描述,只是在十年後宿景明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提起過一句“當時如果不是大師兄關心照顧我, 我可能也就死了”。

原文一筆帶過, 同人創作裏倒是有很多不同風格的擴寫。影視化的再創作中, 成導也決定用幾個鏡頭稍稍表現一下。

劇本中原本是設定讓鐘庭雪幫宿景明處理傷口, 喂他吃飯, 然而等到實際操作時, 喂飯還好說, 就是這個處理傷口……

成導瞧着脫掉上衣的沈游川傻眼了:“游川, 你這小子看起來瘦, 可肌肉是真紮實啊。”

穿着衣服的時候只覺得他長手長腳, 骨架瘦高, 體态優越, 但圈內的男藝人大多更關注自己的臉, 身材藏在戲服裏相對沒那麽嚴格管理, 成導便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是真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從肩頸到胸背再到腹部, 各處的肌肉無一不線條流暢, 形狀分明, 展現出一種成熟男性蓬勃又不失優雅的力量感和生命力。

“哈哈因為我喜歡鍛煉身體啊……”在片場各位姐姐火|辣的眼神和各位哥哥豔羨的目光中,這位很少裸|露身體的純情大男孩局促地幹笑着, 企圖鑽進地裏。

旁邊的宴涼舟瞧着那邊異常興奮的姐姐團們,突然有點不悅。

他其實是個很少生氣的人, 抱着不知從哪裏來的情緒, 他順手拿起旁邊挂着的大師兄外袍,批在了沈游川身上。

姐姐們小小地尖叫了一聲,妹妹們也用張開的五指捂住了眼睛。

宴涼舟轉頭瞧見她們露骨的眼神, 心中的小火苗又竄高了一截。無他,因為沈游川裸着上身卻又在肩頭披着寬大外袍的樣子,看起來更色氣了。

“咳,成導,戰損妝還畫嗎,再拖時間就晚了。”特效妝姐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嗯……”成導為難極了,“我覺得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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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沈游川的肉|體越是鮮美,他人物的割裂感就越是明顯。

正常15歲的習武少年應該是精瘦的,尚且有些單薄的腰背,蘊含着生機的薄肌,就像剛剛抽條的柳枝一樣。總之不能是這樣挺括的肩膀,飽滿的肌肉。

就像現在,沈游川過于性感的肉|體與他已經化好少年妝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尤其是這孩子眼神還躲躲閃閃,強裝鎮定的樣子,光看臉十足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

作孽啊,感覺就像在犯罪!

實在是太不協調了,容易讓觀衆出戲。

成導心累地擺擺手:“快給孩子穿上,就在臉和衣服上搞上傷口好了。”

化妝老師十分遺憾地:“好吧。”

宴涼舟立刻把沈游川的衣服扯了過來,沈游川感激地接過,飛快穿好,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既然原來的計劃行不通,那這場戲就得重新讨論。

成導喊着編劇和兩位主演開小會:“你們有什麽想法?”

就鐘庭雪的人設而言,他說不出太多暖心的話來安慰人。而且此時他和宿景明也僅有幾面之緣,彼此其實并不算相熟。

新的表現方式還沒想出來,舊的另一個也被斃掉了。宴涼舟看着劇本說道:“我想把喂飯改成勸他吃藥。”

宿景明因為身上有傷,擡手不便,又拒絕吃飯,鐘庭雪肯定是要想辦法讓他吃點東西,但是……

“在兩人尚且陌生的情況下,直接親自喂飯不太符合大師兄的性格。”

“我覺得鐘庭雪會理解宿景明此刻的心情,知道不吃飯是他獨自幸存後自我懲罰,自我消化情緒的一種方式。他不會選擇去強行打斷對方默默平複心情的這個過程。”

宴涼舟認真分析道:“所以他不會勸他吃飯,更合理的處理應該是偷偷添一些滋補的藥材在藥湯裏,讓對方先喝藥吊住命,剩下的之後再說。我覺得他會尊重且相信宿景明不會被擊倒,會堅強地熬過人生至暗的時刻,從悲痛中緩過神來。”

成導有點憂愁:“照你這樣說,默默給人包紮傷口其實是很合适的情節。”可惜現在用不了這個橋段。

相信他會堅強地度過至暗的時刻嗎?沈游川心底忽而觸動。他靜靜地望着宴涼舟,想起當年那場車禍後自己醒來時的心情。

他垂眼看着劇本:“其實鐘庭雪只需要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衆人都聞言一怔。

沈游川看着劇本上“萬念俱灰”的字眼,慢慢說道:“我跟宴老師理解的一樣,宿景明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他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他性格裏有很堅硬和不屈的部分,那會驅使他最終直面慘痛的現實,勇敢地重新振作。”

“在那之前,只需要有人陪在他身邊,讓他能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可以了。”

沈游川擡眼望向宴涼舟:“大師兄可以每天來陪他,但不用和他講太多話,對他有什麽過于親近關懷的舉動,只需要坦然做自己的事,無論是練劍、彈琴、還是處理文書,都可以。”

宴涼舟點頭贊同,大家也琢磨出這安排很有一些言意之外的韻味,也更能體現出人物之間無需明言,仿若知己的體貼與默契。

可在衆人的交口稱贊之中,宴涼舟漸漸想到上一世作為心理醫生與自己相遇的沈游川。那時兩人起初相處時,他便是如此陪在自己身邊的。

原來沈游川在這樣早的時候,就已經從切身之痛中得到了如何安慰人的領悟。

這一世查清了他年少遭遇的宴涼舟,心突然火燒火燎地蜷縮起來。

*

讨論過後,這段劇情就按兩人的建議開拍。

沈游川穿着那身沾滿了血污的破爛錦衣坐在床上,表情木然地低着頭,對面前小桌上豐盛的飯菜視而不見。

大師兄在門外,聽侍從彙報說從昨天起宿小公子就這樣坐着,沒有休息,滴水未進,藥也不喝,傷也不肯處理。

鐘庭雪微微嘆了口氣,又和為宿景明看診的老大夫交流了幾句,端着新熬好的藥進了房間。

“我知道我們現在說什麽,對你而言都不過是空洞的無用之辭。”鐘庭雪神色淡淡地在宿景明面前站定。

他既不像老大夫那樣憐愛和惋惜,也不像侍從那樣同情和好奇,只如平常地對待一位算不上親近的世交一般:“但宿家那邊的情況還在調查,你至少應該把藥喝了,撐到真相查清的那一刻。”

宿景明緩緩擡起頭。他臉色青白,形容枯槁,仿若從地獄望向人間的厲鬼,那雙冰冷的眼睛裏堆積着濃重而扭曲的悲怨與恨意,黑黢黢的看不到半點光亮。

旁邊待命的侍從極力忍住驚叫,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鐘庭雪卻面無異色,依然端着那碗藥站在宿景明面前一動不動。

宿景明垂下眼,剛要擡手去拿藥碗,鐘庭雪就制止了他:“不要牽扯到傷口。”

鐘庭雪直接端起碗遞到了宿景明唇邊。在對方默默垂頭喝藥的間隙,他眼中才飛速閃過一絲憐惜和悲痛之意。

等到宿景明喝完藥,他又往他嘴裏塞了一丸榮參丸。宿景明面無表情地緩慢咀嚼着丸藥,仿佛感受不到半點藥的苦澀。

鐘庭雪也沒有再同他搭話,而是直接從侍從端着的托盤裏拿起傷藥和繃帶。

畫面由此切換。

沈游川和宴涼舟又折騰着換了幾套妝造和衣服,接連演出了他們接下來的幾日時光。

包紮過傷口的宿景明大多時候都寂然地坐在床邊,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但在聽到鐘庭雪撫琴時,他偶爾能在舒緩的樂聲中,靠在床柱上閉目小睡片刻;

當鐘庭雪坐在他能看到的外間書桌後處理文書時,他許是想起了父親宿玉成處理事務的畫面,會靜靜地望過去,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和懷戀;

在鐘庭雪于門外練劍時,他的神色有時會有細微的變化,似乎在傾聽劍的清鳴……

宿景明自我封閉的狀态終于在第五日得以破除,這也是老大夫和鐘庭雪說的不吃飯,只靠榮參丸和藥湯吊命所能維持的極限日期。

第五天的上午,鐘庭雪給宿景明帶來一件物品,是宿玉成常年墜在腰間的白玉笛。

宿玉成擅笛,曾用一曲《梅音》打動了江湖第一美人的心,從此嬌妻在手,麟兒在懷,一管玉笛一柄劍,風流潇灑江湖羨。

看到被送到眼前的錦盒,宿景明垂着的睫毛顫了顫。

那晚他們一家原本正在賞月,父親悠悠吹奏着樂曲,母親也興致大發,拔劍在月色下起舞。

變故只發生在剎那間,他對父親最後的記憶,便是在母親護着他向外逃去時他極力回望地那遙遙一瞥。

地上到處都是鮮血、殘肢、和破損的屍體,父親被淹沒在數不清的鬼面黑衣人中,刀光劍影的空隙裏,他看到那片挂着白玉笛的青衣倒了下去。

綴着母親親手編織的同心結的笛尾,滑落下來磕在了鮮紅的青石板上。玉石相撞時那恍若在耳邊響起的清脆的一聲悲鳴,久久地在他心中游蕩,将他的胸腔刺得鮮血淋漓。

現在在這敞開的錦盒中,那猩紅的同心結已經沒有了。光禿禿的笛尾處只有用金絲鑲嵌勾勒的一枝梅花,是淩然盛開,昂然不屈的模樣。

鐘庭雪低聲說道:“弟子們在清理宿家山莊時尋到了這管白玉笛,但笛尾被磕出了裂紋。我找到當年給宿伯父制作玉笛的鬼斧散人,他說裂紋無法複原如初,但可以嵌金修補。”

“我們都選擇了伯母最喜歡的梅花作為鑲嵌裂痕的紋樣。這是散人加緊補好後親自出山奔波數百裏送來的。我想你會願意帶着他們好好地活下去。”

宿景明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直直劃過他幾天內迅速消瘦下來的臉頰,滴在了笛身金燦燦的梅花上。

“吃飯吧。”鐘庭雪第一次為他端上飯菜。

宿景明也第一次用包紮得十分僵硬的手,拿起了勺子。

最後用白玉笛喚醒宿景明,是宴涼舟的想法。

他是從之前沈游川說起那是他父親遺物而想到的靈感,但因害怕觸碰對方的傷心事,本想先私下征求沈游川的意見,沒想到被恰好路過的成導聽見,立刻拍板決定下來。

宴涼舟暗暗擔心着,沈游川倒是覺得沒什麽,他對父親的笛子能加戲作為推動劇情的重要道具而感到很驕傲。

從收到白玉笛的這天起,宿景明的情況有了好轉。然後緊接着各路人馬便紛紛前來探望,在他面前痛惜感嘆宿家之禍。

鐘庭雪認為此時應該讓宿景明先獨自靜養,讓他恢複一段時間後再與外界交際。

可當他向師父谏言時,鐘懷卻嘆息道宿家世代巨富,宿玉成生前又為人仗義,交游廣闊,與之交好的江湖豪傑都十分關心宿家遺孤的狀況。

他也努力推拒了幾次,但江湖中開始斥責他想控制宿景明。門派着實無力阻擋衆人前去關懷。再者,有人不斷安慰,或許也能讓宿景明沾沾人氣,免得總是獨自傷懷。

鐘庭雪沒能勸動師父,反被他安排下山,前去幫助巡視宿家在另外幾個州的産業。

等到他外出三個月回來之時,宿家滅門案已經成為懸案塵埃落定。宿景明也已經為父母守靈送葬,拜入鐘懷名下,成了他的小師弟。

鐘庭雪給小師弟帶回來的第一份禮物,便是宿家分舵的幾位忠心老仆。

也正是在這些老仆的精心照料和鐘庭雪的時常探望下,沉默寡言的少年人在後山梅林結廬守孝,度過了最艱難的第一年。

這一段故事拍了好幾天,整個劇組都像浸在苦汁子裏一樣苦哈哈的,現下終于可以結束了。

沈游川拍完最後一組摔盆送葬的鏡頭,穿着喪服站在原地長出一口氣。

天氣炎熱,戲份情緒波動又大,這幾天他為了配合人物狀态,每天吃得也很少。這會兒一起身,眼前直發黑。

“游川,你還好嗎?”在另一組其他場景裏拍完自己鏡頭的宴涼舟走過來,有些擔憂的關心道。

沈游川哈哈一笑,十分心大地一擺手:“沒事,起得有點猛了,歇一下就好。”

宴涼舟卻已經靠過來,很仔細地端詳完他的臉色,抿起唇說道:“晚上我讓阿姨炖湯,這次你一定要好好喝完。你本來胃就不好,還不愛惜自己身體……”

他一邊語調平緩柔和地“數落”着,一邊十分自然地伸手給沈游川摘掉頭上的落葉碎片,并将他散亂垂在臉側的一縷頭發撥到了身後。

沈游川感覺到對方的手無意間碰到了自己的耳朵,他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宴涼舟靠近的那一剎,他又聞到了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那香味仿佛有安神的效果,使他短暫地沉浸在被人關懷的溫馨氛圍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嗚嗚嗚……”一陣十分激動地小聲尖叫從遠處傳來。

沈游川轉頭一看,瞧見編劇姐姐和她的一群姐妹們正緊緊握着彼此的手,眼中閃着淚光,以一種詭異、慈祥、又欣慰的笑容望着他和宴涼舟。

這跟前些天大師兄去救小師弟時,宴涼舟把他的臉摁進懷裏時她們的表情一模一樣。

看來她們是又磕到了。

可這是戲外。

沈游川這才驚覺剛才他和宴涼舟之間有點過于親昵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在對方疑惑看過來的眼神中,磕巴了一下:“宴、宴老師,我有點熱想再吹吹風,你先回休息區吧,魏哥在那邊等你了。”

宴涼舟望過去,看到魏德嘉确實拿着水杯在朝這邊張望。于是他點點頭:“好,你也快些過來喝水,嘴巴都幹得起皮了。”

“好。”沈游川強裝若無其事地一笑。等對方一走,他立刻轉身把頭塞進牆中臉盆粗的空調管道裏。

冷風呼呼地猛吹,他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但強勁的風力帶走了臉上熱騰騰的溫度,卻難以吹散心底躁動的熱氣。

沈·鴕鳥·游川吹着涼風認真地思考,朋友間該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嗎?是不是有點太過暧昧了?

沈游川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鬧不明白“朋友”的定義了。

老實說從小到大他的人緣都還不錯,只要他想,身邊便不會缺少“朋友”。但人生幾經周折,現在身邊唯一交心的朋友只有伍山了。

伍山也很關心他,不過宴涼舟的噓寒問暖和伍山的關懷似乎有些細微的不同。

而且他和伍山的兄弟情是經過近八年的時間一點一點凝結起來的。而他和宴涼舟滿打滿算相識才不過兩個月,這關系是不是太突飛猛進了些?

可每當沈游川提起警惕去觀察和試探時,他又會發現對方坦坦蕩蕩,無比誠懇,反倒讓他覺得是自己思想肮髒,拿有色眼鏡看人。

沈游川苦惱地把頭拔出來,有點郁悶地朝休息區走去。

聽說宴涼舟是個很難出戲的人,難道他最近對自己過分自然的親近和關懷是過深代入大師兄的緣故嗎?

沒有找到答案的沈游川又被他“自來熟”的宴朋友塞了一個甜甜的大果果,坐在椅子上乖乖吃了起來。

啃完果子喝完水,兩人結伴離開。

可還沒走出片場的大門,一個突如其來的人影就從旁邊的陰影裏飛速竄出來,直直往兩人身上撲去。

沈游川和宴涼舟不約而同地擡臂想把對方護在身後,兩人一起後撤躲開了襲擊者。然後沈游川定睛一瞧,發現被沖上去的保镖們團團圍住的人影居然是沈小姨。

沈小姨鼻青臉腫地跪坐在地上,腫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淚水漣漣,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又想上前抱住沈游川的大腿,但立刻被保镖按住,并把她強行拉了起來。

“游川,你救救你表弟吧。他在牢裏吃不好睡不好……”

沈游川閉了閉眼:“你怎麽知道的這裏?又是怎麽進來的?”

為圖清淨,《江湖》劇組租的是影視城最靠裏的後山腳下,自己搭建的場景門口一直有安保人員把關,無證不能出入。

沈小姨之前就想騷擾沈游川,但都被陶經理擋了回去。她一個多年不上班,手頭也沒什麽錢的家庭婦女,從華京跑到岩市,還搞到出入證進到片場,肯定是有人在幫她。

沈小姨有點茫然:“不是游川你讓我來的嗎?說只要我給你磕頭賠罪,你就原諒你表弟,把他從牢裏放出來。”

保镖把她掉在地上的信封拾起來,裏面有一張打印出來的字條,差不多就是沈小姨說的意思,信中還附了一張來岩市影視基地的車票和進入《江湖》片場的出入證。

沈游川都被氣笑了:“我難道還要買車票求着你來給我道歉嗎?不用想也知道這裏面有鬼,你就不怕有危險,昏着頭就按上面的做?”

沈小姨嚅嗫道:“怎麽會有危險?我剛進來的時候還有人指點我不要亂走,就在那箱子旁等你……”

沈游川清楚其實她未必不知道信不對勁,只是想來鬧一鬧,讓他在礙于面子的情況下給她占到點什麽便宜。

這是沈小姨一貫的伎倆了。

沈游川運了口氣,皺眉望去,發現那是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人進門後藏在那裏不容易被發現,也就不會立刻被轟走或是通知到他。

指點沈小姨的人顯然不懷好意。

沈游川迅速思索對方的目的,可不等他轉過彎來,宴涼舟已經立刻發話了:“檢查一下。”

他的保镖立刻經驗十足地朝幾個方向散去。門口有棚頂幕布遮蔽,能偷拍的地方不多。

一會兒功夫,保镖就從不同的方向提過來三個狗仔:“少爺,都抓住了,沒有跑脫的。”

宴涼舟接過保镖收繳上來的相機,和沈游川一起翻看裏面的視頻。

狗仔們顯然清楚宴影帝不能惹,所以都避開了他。

視頻裏只有沈游川低頭看着自己小姨“下跪求饒”的場景,還有他“威風赫赫”地站在一衆黑衣保镖之間,讓保镖押着滿身是傷的女人的景象。

看啊,他多麽地“兇神惡煞”,“耀武揚威”,“刻薄無情”。

這要是斷章取義地發出去,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狗仔們也如實交代,說是收到匿名信封,信中告訴他們這裏有驚爆眼球的大新聞,他們才聞風趕來的。

雖然他們缺德地指點了沈小姨,但事情真的不是他們策劃的,他們自己也承認沒有這樣的能耐和膽量。

沈游川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對圈子裏陷害人的詭計認識得還不夠充分。

助理小方也驚到了:“是江……嗎?”

沈游川皺起眉頭,覺得不太像江俊達。他過去雖然和對方鬥智鬥勇,但江俊達的打壓方式粗暴直接,沒有用過這種彎彎繞繞的詭谲手段。

而且前幾天的事才剛過去,江家摔了個大跟頭,後來還給宴樂逸送禮賠罪,就是看在宴家的面子上,也不太會此時跳出來挑釁。

宴涼舟見他臉色不好,又給他塞了一個大果果安慰道:“沒事,我之前也遇到過好幾次。我的團隊都有經驗,會處理好不讓視頻流出去的。”

剛才宴涼舟說這果子吃多了上火,他胃不好晚飯前也不宜吃太多水果,只肯給他吃一個。

現在沈游川拿着那個額外得來的果果,瞧着宴涼舟的保镖和助理們十分熟練地檢查和收繳了狗仔的裝備,确認視頻全部删除,并警告過他們之後才放人離開。

此時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魏德嘉笑着開口:“小沈如果不放心,我來幫你調查一下吧。”

沈游川有些驚詫:“怎麽好勞煩魏哥。”

魏德嘉笑容溫和:“我幫涼舟處理過很多類似的事,查起來更方便。而且事情不調查清楚,涼舟也不放心。”

這話說得像是諷刺,雖然對方的語氣關懷而誠懇,讓他覺得自己好似太過多心。

但事實也在提醒着他,在他和宴涼舟的“友誼”中,他似乎總是占人便宜的那一個。宴涼舟處處幫助他,可他又能給人帶來什麽回報呢?

怨不得魏德嘉感到不滿,對方大概也覺得他厚臉皮吧。沈游川突然感到一陣心煩。

“難道你還不放心我嗎?”見他沉默不語,魏德嘉親切地“責怪”道。

對方的語氣不容拒絕,沈游川也只好道謝:“那就麻煩魏哥了,多謝。”

偷拍一事迅速解決,可沈小姨還在旁邊吵鬧不休,非要沈游川打電話給警察放他表弟出來。

沈游川只覺得額角突突直跳:“第一,我沒有那麽大能耐打電話讓拘留所放人,我也不會原諒他;

“第二,我已經算放過他了,如果你再鬧,我就起|訴讓他負刑事責任,到時候就不是拘留幾天的事了;

“第三,我會讓助理送你去車站,你回去之後不必再聯系我,我們以後就是陌生人。下次你再來騷擾,我就報警,我們把以前的賬全都算個明白。”

沈小姨哭嚎着去扯沈游川腰間的笛子:“你帶着幾十萬的玉,卻要害你表弟去坐牢,你有沒有良心……”

“你還敢提笛子!你們配和我講良心嗎!”沈游川突然怒吼一聲。

在場的衆人全都驚到了。

其實在沈游川不知道的時候,保镖們就已經“認識”他了,甚至對他過往幾年的經歷都相當熟悉。調查報告裏他似乎永遠都是開朗又堅韌的模樣,從沒見他這樣發過火。

沈小姨也被他燃着冰冷焰火的眼睛吓得腿軟,癱坐在地上。

“游川,交給他們處理吧,我們先去吃飯。”宴涼舟反倒成了最鎮定的那一個。

他拉住沈游川的手臂,帶走了他。

沈游川本來是要和宴涼舟一起看電影的,因為對方說收到了一張很珍貴的國外老電影碟片,邀請他一起去看。

可被沈小姨這麽一鬧,他已經興致全無了。

宴涼舟也很體貼,只說讓他好好吃飯,回去早點休息,電影之後再說。

兩人坐在小包廂裏吃飯,飯菜豐盛可口,可氣氛卻很沉悶。

悶頭扒了一會兒飯,沈游川勉強笑了笑:“好丢人,今天讓宴老師見笑了。”

宴涼舟看着垂頭喪氣的青年,手指像是被針紮痛一般忽而蜷縮了起來。

“要不然我把他們一家送去非洲挖礦或是去南美種香蕉吧?”他很認真地建議道。

沈游川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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