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睡吧,睡吧 原來一切皆有跡可循……
第37章 睡吧,睡吧 原來一切皆有跡可循……
沈游川手指有些發抖地翻到文件最後。
8年前的2月, 他們家出事的那一年年初,他父母在沈小姨丈夫就職的公司買過一份一千萬的人身意外險,受益人是他和山晴。
可這件事他從沒有聽父母提起過, 如果不是今天這份偶然發現的文件, 他還會無從得知此事。
投保地是華京而不是森市的分公司, 他父母的人脈都在家鄉, 怎麽會千裏迢迢跑到華京買一份巨額保險?
所以沈小姨一家很可能并不是在他父母離世後, 在被各方幫忙尋找他的血親時才聯系上的, 而是在那一年年初就已經被他媽媽找到了。
這一家隐瞞了這個事實, 沒有在他面前透露半點口風。為什麽?
沈游川猛然站起身, 伴随着耳中“嗞——”的一聲尖銳嗡鳴, 他的頭痛再次加劇。
眼前發黑的他一個踉跄, 可能碰倒了什麽東西, 驚動了等在外面的小方。
“沈哥?沈哥你沒事吧……”小方沒有得到應答, 慌忙開門沖了進來。
沈游川眼前一片模糊, 世界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扭曲, 小方焦急的呼喊聲似乎也越來越遠。
一千萬。
當年他剛被收養時他們那些明裏暗裏關于他父母遺産的問詢和試探;
醫院門口, 張姨夫叫嚣的“她敢和我離婚嗎?那一千萬……”的酒後之言, 沈小姨心虛打斷的舉動;
陶哥調查後打來的電話“這一家人最近确實有完全不符合收入水平的高消費, 大概是從6月開始,近一兩個月揮霍了一百多萬, 錢款來源我還在查……”
張表弟因何而來的賭輸五百萬的底氣,沈小姨聽到他說山晴要一千萬醫藥費時驚愕慌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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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原來一切皆有跡可循。
可他竟如此眼盲心瞎。
父母溫和明亮的笑容猶在眼前。
上天用區區一千萬, 換走了他最親愛的父母。
當年爸媽是以什麽樣的想法在受益人那裏簽下了他和妹妹的名字呢?
如果他們泉下有知, 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看着他這些年愚蠢無知,讓他們用生命和鮮血築起的最後一道庇護落在卑鄙無恥的小人手裏?
山晴受制于醫藥費不得不選擇價格更便宜,效果不那麽好的藥物的時候;因害怕加重他的負擔, 執意去住多人病房成宿失眠還要強撐着微笑安慰他的時候;為了節省生活費,偷偷買劣質顏料被刺|激得全身過敏的時候……
那是他父母的性命,卻被幾個渣滓肆意揮霍、用去賭博……
巨大的愧疚感和惡心感在胃部翻騰而起,沈游川頭痛欲裂,他按住胸口,拼命呼吸。
“吱——碰!”尖銳的剎車聲,激烈的碰撞,天翻地覆地翻滾搖晃,滿眼的血紅色……
歪曲碎裂的車門插|進父親的身體,父親的面容擠在癟下去的安全氣囊裏,一動不動。
黏膩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流下來,漸漸糊住他的眼睛,沈游川拼命想要起身,想要呼喚父親,可他的身體卻像已經與靈魂分離,變成了一個可怕而冰冷的牢籠。
他的意識在籠中絕望地掙紮叫喊,可如山一般沉重而冰冷的身軀卻寂靜地鎮壓和湮滅了他所有的努力和呼喚。
後座的妹妹在剛才的幾聲尖叫後已悄無聲息,他極力想要轉頭去看一看媽媽和妹妹,卻呼吸困難地被禁锢在原地,無力抵抗地被魔鬼拖向黑暗的海底。
在視線完全變得漆黑之前,他聽到母親咳出血沫後微弱的聲音:“游……照……”
母親想和他說什麽呢?還沒能聽清她的囑托,他的意識就在劇烈的疼痛中乍然碎裂,散落海底。
後來他也自虐般地将那一日的場景仔細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媽媽是希望他照顧好妹妹嗎?
現在看來,或許是不是想提醒他照片之後的東西?
是他太過無用,沒能領會母親真正的意圖,讓妹妹跟着受委屈,還玷污了父母用命留下的護佑。
“嘔——咳咳……”想到沈小姨一家的嘴臉,他幹嘔一聲,然後被氣流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仿佛要把心都咳出來的樣子顯然吓到了小方。
“沈哥!沈哥……”小方帶着哭腔的聲音在他腦中忽遠忽近。
沈游川有心想安慰他一句,但他眼前發花什麽都看不見,太陽穴深處一陣一陣地仿佛有人在拿着鑿子劈他的腦袋,于是他企圖往前走動時又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小方撐住他,吓得喊得更大聲了。
這動靜似乎驚動了對門的鄰居,沈游川隐約聽到家門外有開門敲門破門而入等一連串響動。
然後一雙帶着淡淡花草清香的手就輕柔地捧住了他的臉。那手引導着他,把他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柔軟的手輕輕覆上他的眼睛,他聽到那如清泉靜流,皓月流輝般的嗓音輕緩地哄他:“沒關系的游川,睡吧,睡吧,醒來一切就好了……”
劇烈的頭痛和抑制不住的惡心感在對方清涼又溫柔的聲音中漸漸消退,他枕着那個散發着令人安心香氣的溫暖胸膛,沉入了漆黑的夢鄉。
*
沈游川夢到了八、九年前的一個夜晚。
那大約是在他臨近中考前,他淩晨醒來,有些口渴打算到一樓的餐桌上倒杯水喝。
在下樓梯時他發現父母正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語氣嚴肅似乎在讨論什麽。
“她又被家暴了!那姓張的太過分了!”是母親極力壓制音量的憤怒聲音。
“可你之前幾次提到幫她離婚,她都拒絕了,甚至還在你報警托人起|訴的時候撒謊,堅持說是自己摔的。”這是父親溫和寬慰的聲音。
“我在想,最早見面為了拉近關系,直接買了妹夫推銷的保險,這件事是不是我做錯了。”母親沉默片刻後低低地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
“怎麽會是你的錯,我知道你是想改善他們的生活,又想着維護他們的自尊心,才選擇支持妹夫的工作而不是直接給他們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父親似乎擁住了母親:“而且妹夫是老華京人,長輩留有家底。我後來找人打聽過,他們的生活雖不算富裕,但也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窘迫。”
沈游川一邊參與在夢裏,迷迷糊糊地下着臺階,一邊又像剝離出去一半,作為一個旁觀者,審視着這個腦海深處的記憶碎片。
抽離的那一半看到這裏,不由心底冷笑。
賣出去一份一千萬的保險,提成大概有個幾十萬了吧,作為認親的見面禮難道還不夠有誠意嗎?可惜有些人沒臉沒皮,比起自食其力,更想直接伸手要錢。
他的媽媽雖然渴望親人,但顯然并沒有被情緒蒙蔽雙眼。
她嘆了口氣:“我不是在糾結方式,而是覺得我之前太過激動,行事莽撞,似乎太早在他們面前露富了,反而讓這段關系變得難以維系。”
父親也輕輕嘆了口氣:“這怎麽能怪你,我們不說,難道他們在網上就查不到消息嗎?”
父親安慰的話音裏帶着淡淡揶揄的笑意:“我自認為我們的企業發展得不錯,還算有點名氣的。”
母親先是被父親逗笑,然後似乎有些沮喪:“也是,如果我們不說,他們怕是又要多想,覺得我們遮遮掩掩不夠真心吧。”
“你現在是什麽打算?”父親問道。
母親很是愁悶:“當初簽保險的時候我其實就察覺到這一家人不太适合深交,想着觀察觀察再和孩子們說,現在也該做出決定了。”
“她總是找我哭訴要錢,又說錢被姓張的搶走還因此打她,才幾個月,已經給了好幾次了,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父親握住母親的手:“別難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如果她自己不肯做出改變,我們也無法強行扭轉別人的命運。”
母親背過臉去,飛快抹了一下眼睛:“今晚是最後一次了。之後除非她說要離婚找我求助,我會給她請律師,幫她找工作換城市居住,除此之外我不會再給她其他東西了。”
“也不必和孩子們說他們的存在了,不是什麽好的緣分,何必讓他們跟着一起心煩。”
“好。”
客廳沒有開燈,于是沈游川看到柔和的月影裏,銀白的光輝下,父親捧着母親的臉,輕柔地吻了吻她的眼角。
然後父親一擡頭,看到了站在樓梯口揉着眼睛的自己。
“游川?”父親有些驚訝,母親有些緊張。他們一起站起來朝自己走來:“怎麽下樓了,睡得不好嗎?”
“不是,”沈游川強忍睡意睜開眼,“我有點渴。”
“給,喝了快去睡吧。”母親給他倒了半杯溫水,笑着看他咕咚喝完。父親則一路跟在他身後,護送他搖搖晃晃地上樓回房間,看着他栽進床裏倒頭大睡才離開。
因為本就是半夜腦子發懵時偶然聽到的幾句零星言語,當時不知前因後果稀裏糊塗地根本沒記住。之後他又滿心投入到中考沖刺心儀高中的學習中去,就把這一夜的事完全抛之腦後了。
現下受到刺|激,潛意識裏的碎片才又翻湧上來。從夢中醒來的沈游川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當初那一家子跑來裝模作樣,大概就是為了試探他是否知道這一千萬,順便再多撈點錢吧。
還好當時他把家産變賣基本都投進了山晴的醫藥費裏,想起姓張的後來在華京因此甩臉子踢踢打打的樣子,沈游川冷笑一聲。
他揉着因為睡太久而有些脹痛的額角坐起身,看了眼手機,淩晨四點,他大概睡了有十六七個小時了。
今天還有戲,現在出發去機場,還來得及。
不過這是哪兒?不是醫院,倒像是誰的家。小方呢?
沈游川一邊打量着房間內暖色調的裝飾擺設,一邊向外走去。想到自己昏睡前聽到的聲音,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打開房門,外面客廳的沙發床上立刻彈起一個身影,正是小方。
小方沖上來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半晌,才松了口氣:“沈哥你沒事了吧?昨天你差點沒把我吓死。”
“抱歉,讓你擔心了。”沈游川帶着幾分歉意。
“下次你再不愛惜自己身體,我可要給伍山大哥告狀了。”小方氣哼哼道。
沈游川笑了笑:“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收拾一下,謝過人家準備回華京了。”
“沈少爺。”一道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兩人一驚,轉頭才發現一個面容和善的阿姨不知何時來到客廳。
她打開屋內的大燈:“涼舟少爺吩咐我給您熬了粥,您喝一碗墊一墊肚子再出發吧。”
“您叫我小沈就好。”沈游川沉默了一瞬,最終他接過對方遞來的洗漱用品,去衛生間迅速收拾好自己。出來的時候,溫度适宜入口的粥和小菜已經在桌上擺好了。
他謝過阿姨,對方說自己要出門鍛煉順便買菜,十分利索地提起籃子便離開了。
房子內只剩下小方和他兩人,小方這才大膽開麥,說這就是沈游川家對面。
昨天宴老師帶着人破門而入,因為那邊卧室空置太久不好住人,他就把昏迷不醒的沈游川搬到了這裏。
宴老師還叫了老中醫把脈,确定沈游川只是疲勞過度外加情緒激動導致的昏睡之後,又不放心地陪他到下午,才因為晚上有拍攝任務不得不先回華京去了。
“宴老師說你不喜歡喝中藥,所以請老中醫給你制成方便吞服的藥丸,調理身體用的,讓我督促你一天兩次至少吃夠半個月。”小方掏出小瓷瓶給沈游川看。
“劇組那邊小袁說會幫忙請假,宴老師的意思是讓你多休息一天。”小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臉色。
沈游川神色如常地喝完粥:“時間趕得及,還是回去正常拍攝吧。劇組任務重,不要因為我打亂安排。”
小方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所以剛才在他洗漱的時候已經提前訂好了機票。
沈游川離開前,又給阿姨留下了感謝的字條,才帶着小方出門。
下樓後小方猶豫了幾次,還是鼓足勇氣說到:“沈哥……昨天你手裏的那個保險單,被宴老師看到後拿走了。他很生氣,說這件事他會幫你追究到底。”
“宴老師說他之後會親自和你商量,但我覺得還是得和你提前說一聲。”
在天色尚未亮起的昏沉光影裏,小方确信他面容模糊的沈哥有一瞬間變得異常冰冷可怕,那感覺和昨天摟着昏睡過去的沈哥看到保險單的宴老師簡直一模一樣。
可那種如猛獸般駭人的氣息很快便收斂下去,仿佛剛才令人汗毛乍豎的恐怖之感只是錯覺。
他聽到沈哥與以往無二的溫和嗓音:“我正想問文件被我掉哪兒了呢,好,我知道了。”
*
踩點回到片場,面色如常地和大家打過招呼後,沈游川先緊急投入拍攝。
宿景明的戲份其實已經拍得七七八八了。
故事線中,“鬼王”與鐘庭雪于客棧一戰之後,宿景明很快收到師父鐘懷的緊急召令,信中語焉不詳,只說有大事要他速回。
于是他從“宿州”一路趕回,路上還莫名遭到幾波追殺。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崖山,一踏入門派大門,就被弟子們羁押關進了地牢。
鐘懷攜一衆武林人士來牢房看他,臉上滿是痛惜、憤怒和失望,說竟不知他是如此喪心病狂陰狠毒辣之輩,竟在門派僞裝多年,還犯下滔天大罪。
宿景明滿是“迷茫愕然”,“不知”師父為何會如此對待自己,還說一些他聽不明白的話。
鐘懷說鐘庭雪已經查明近段時間被滅門的九個門派或武林世家當年因為利益鬼迷心竅,行差踏錯,聯合起來假借一個“百鬼門”之名,前往宿家山莊行搶劫之事。
不料宿家上下反抗激烈,九家慌張心虛之下,将搶劫變成了滅門慘案。
鐘懷憤慨又傷心地責問宿景明為何不向他這個師父說明一切,反而要自己做出極端之事。如果早早講清,難道他不會為自己的弟子,為自己的大哥主持公道嗎?
宿景明這才“驚覺”大家把自己認作鬼王,頓覺“冤枉”,說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些,況且他這段時間的蹤跡十分清楚,怎會被當成是一連串慘案的罪魁禍首呢?
鐘懷讓他不要再狡辯,說那九家幸存下來的幾個零星子弟已經坦白家中當年的罪過,以此來指正宿景明。宿景明是唯一一個有複仇動機的人。
再者有人後來在鐘庭雪追擊鬼王的客棧中發現了他收藏的折扇,還有那晚雲山劍刺中了鬼王的右肩,宿景明現在肩上正有此傷。
這都是指向他的鐵證,鐘懷老淚縱橫,悲聲勸宿景明回頭是岸,早早坦白一切贖罪,他還能豁出老臉去為他轉圜。
宿景明只覺得“驚愕”又“冤枉”,解釋說當年他家中之禍,武林盟中調查多年都沒有結果,這九家幸存的幾人此時突然跳出來意欲何為還未能分辨。他現在只覺得混亂,不知如何明辨自身,只懇請衆人相信他。
至于折扇和右肩的傷口,他各處庫房中折扇藏品衆多,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把,被人偷去一把他未必能立刻知曉。
肩上的傷口更是巧合,他趕回門派時幾次遭到刺殺,正是那時受的傷,這些都可以探查清楚。
宿景明也是一副傷心模樣,說這麽多年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江湖中人都看在眼裏,師父為何如此不信任他,怎會認為是他犯下大案,行那等喪心病狂之事呢?
衆人聽他說得有理,見他面上無辜坦蕩,又覺得疑雲重重,似乎不能妄下定論。
有人開始猜想是宿玉成曾交游廣闊,為衆人所欽佩,是否是他的崇拜者得知當年之事,為他複仇呢?
因為現在所謂宿家當年滅門的真相是跟在鐘庭雪身邊的鐘毅鐘敏偷跑回來傳遞的消息。鐘庭雪本人還遠在千裏之外繼續調查,他認為事情尚有不明确之處,本不打算這麽早透出消息。
而且那九家幸存的幾人中其實只有兩人肯承認自家當年的罪行,極力要求宿景明償命,剩下的有聲稱不知當年之事的,有極力辯駁不認為自家會犯下罪事的。
幾人之中也在相互指責,激烈辯駁。
一時間,想要給宿景明定罪的和認為他無罪的争吵起來,大家衆說紛纭,只好先按下再議。
不過宿景明作為有重大嫌疑的鬼王人選,還是被關押在地牢,衆人打算再等一等鐘庭雪那邊的消息。
另一邊的鐘庭雪也确實有所收獲,一番追尋探查之後他終于找到新的線索,推測出當年那個駭人的真相。
可這真相實在令他難以置信。事情關聯甚大,他必須回到門派內找相關人員确認清楚,才敢下定結論。
與此同時他也遲一步收到了小師弟已被門中關押的消息。于是他快馬加鞭,想緊急趕回崖山。
可在他回來之前,已經有越來越多不利于宿景明的證據接連出現。雖然宿景明堅持說是有人陷害,但在鐵證面前,他的辯駁似乎漸漸無力。
于是在愈發緊張焦灼的氛圍之中,崖山派迫于壓力開辦武林大會,邀請近期聞風趕來的各個門派和武林世家代表共同出席,一起審清此事。
今天沈游川要拍的就是武林公審大會的情節。
崖山派正殿大堂之上,前方和兩側的高臺座無虛席,各個能叫得上名字的門派到了有近百人。
宿景明被帶到高臺之下,仰望四周衆人。
他本就因回程路上的刺殺身懷有傷,又在地牢中不得修養,難免腳步滞澀,形容憔悴。
可他脊背挺直,眉眼沉靜,即便處境糟糕,也依然難掩其風流蘊藉,風骨峻峭之态。
被邀請而來的一些江湖老前輩們遙想當年宿玉成的潇灑風姿,不免觸“景”生情。
于是在宿景明不肯跪下,并執意申明自己無罪的時候,有人忍不住開口:“說來說去,還是沒有一錘定音的證據!鐘掌門如此咄咄逼人,倒像是為了盡快解決麻煩逼景明擔下罪名。”
“不是說等庭雪少俠查清楚回來再議嗎?為何非要匆匆召開公審大會,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我才想問你們為何一直拖延!如果此事幾年查不清楚,難道我們也等上幾年不成?”
“可你們的态度倒不像要公正查清的樣子!景明少俠是宿盟主之子,江湖中人當年受過宿盟主多少恩惠!現在事情尚不明了,你們就忘恩負義,把他唯一的親子關入地牢。”
“一群不仁不義之輩,還未能證明他有罪,就敢動用鐵索連環雙寒箍鎖住他,你們這是在侮辱誰?還不快給景明解開!”
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異常憤慨,在旁看守宿景明的鐘敏在其威懾之下,戰戰兢兢地用鑰匙去開宿景明手腕上的鐵環。
“且慢!”鐘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