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應聲而裂 他讓我去給你表外甥女做小……

第56章 應聲而裂 他讓我去給你表外甥女做小……

原本還噼裏啪啦槍聲不斷的靶場現在鴉雀無聲。

在大家神色各異的視線中, 宴涼舟平靜地放下手臂,将槍遞給了身邊的平梁:“看來這位先生對我有很多不滿,才會在湖邊釣完魚後到這裏來打人鬧事。”

湖邊是二房主要負責的區域, 老爺子剛剛才在那邊和老友們一起釣完魚。

湖泊面積大, 周邊可游玩的項目多, 又有老爺子出現, 是人員流動最快的區域。按理說像查少爺這樣地位中不溜的賓客, 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可宴涼舟卻能準确無誤地點出他的行蹤。

大家都心中一驚, 為宴涼舟對場內人員信息的掌控力, 也為他話中的意有所指。

查少爺更是顯得十分驚慌:“涼舟少爺, 我無意冒犯, 是這個人!他先動手的!”

他伸手就想去抓沈游川, 可沈游川淡定地後退了一步, 讓他抓了個空。

附近休息的幾位賓客本就因為他出洋相而覺得丢人, 再加上之前與沈游川的交談十分愉快, 此刻忍不住挺身而出:“耍混也不看看場合!”

“別以為沒人看見, 你自己沒坐穩摔下去了, 沈先生好心扶你, 你倒沖人撒氣。”

沈游川剛才确實是一直溫和微笑的樣子,他倆身邊又沒別人, 查少爺這下百口莫辯。

最關鍵的是,宴涼舟身為東道主已經明确表露出對他的不喜, 其他賓客再不聰明, 也不會在此時站出來跟宴涼舟對着幹。

宴涼舟沒有再聽查少爺語無倫次地辯解,只語氣冷淡地吩咐道:“這位客人受傷了,送他去醫治吧。”

這是變相的逐客令。

在這種時候被趕出壽宴, 以後面子裏子可就都沒了。

“涼舟少爺!真不用,我沒事。”查少爺臉色大變。宴涼舟剛才射出的子彈擦傷了他的手臂,但他大叫一聲是一時被吓到了,傷口其實很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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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宴涼舟已經不再搭理他了,只轉而沖沈游川點了下頭:“游川。”

簡單打完這聲招呼,他沒有再做過多表示,而是沖在場衆人示意:“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希望大家玩得愉快。”

衆人連忙與他寒暄告別。鬧出這檔子事,他肯定要離開處理一下後續。而且見他直接開槍打人之後還能這樣心如止水,神色平淡,大家心裏都有點發怵。

“晚宴也快開始了,今晚的舞會有好幾個不同主題的場館,都是樂逸少爺一手安排的,保證大家滿意。”平梁和煦地笑着打圓場,活躍氣氛,“諸位除了打槍,可別忘了提前找好心儀的舞伴啊。”

宴樂逸心思活,花樣多,能吃會玩是出了名的。有他的名號做緩沖,衆人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宴涼舟倒是順順利利地撤走了,可被他專門、主動打了聲招呼的沈游川立刻變成了一枚香饽饽。

不少人開始在他身邊明裏暗裏地打探消息,還有直接邀請他做自己舞伴的。

沈游川四兩撥千斤地應付完一波又一波,臉都快笑僵了。眼看他又要被人群薅到舞廳裏去,一只毛茸茸的大狗頭突然出現,終于解救了他。

灰白色的無為頂着一頭蓬蓬的亂毛,咬着一個飛盤,突然從他腿邊冒出來,滿眼殷勤地盯着他。

沈游川身側原本還在糾纏不休,非要他做舞伴的一位大小姐被吓了一跳,短促地驚叫一聲,立刻後退幾步。

沈游川帶着點歉意地看過受驚的人群,一手接過無為嘴裏的飛盤,一手揉了揉它柔軟光滑的毛發。

同時也有人認出了無為的身份:“這是涼舟少爺養的狗吧?”

“是,”沈游川笑着解釋,“宴老師之前把它帶到片場養過一陣子,跟我也算是玩熟了。”

知道無為必然是宴朋友派來替自己解圍的,雖然心裏恨不得立刻跟着大狗子開溜,但他面上還是應酬道:“它力氣大,又聰明,肯定是自己偷偷咬開繩扣跑出來了。”

他喊來侍者,假意請人幫忙把無為送回去。

無為絲毫不給其他人面子,不但把侍者頂了個趔趄,還去咬沈游川的褲腳,繞着他跟想抓它的侍者們玩起了捉迷藏。

阿拉斯加到底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大型犬,混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地也給一些賓客造成了驚吓。

如此情形下,沈游川只得“無奈”地和大家致歉:“你們先去宴會廳跳舞,我把無為送回去,再趕過去好了。”

莊園裏的舞廳有好幾個,到時候誰知道他去了哪兒。他可以提前脫身了。

懷着隐秘的愉快之情,扯住無為的項圈,沈游川面上帶着遺憾之色與衆人告別。

然而就在他跟着無為一路跋山涉水地越過森林,走過石橋,穿過花園逐漸到達山頂的城堡之時,城堡裏的宴涼舟也已經滿意地準備好了自己的作品。

*

靶場射擊事件後,無為前去接人前。

宴樂逸得到消息,飛速奔到宴涼舟住的套房裏。他氣得叉腰:“涼舟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簡直色令智昏!為了沈游川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那個人連一根毫毛都沒碰上他!”

“表哥你瞎想什麽,不是因為游川。”宴涼舟皺起眉頭,“那個人跟二房有聯系,又專門來我這邊鬧事,還想挑撥大舅與我們的關系。我不強硬一點,後面他們只會更嚣張。”

“不信你看。”宴涼舟打開巨屏電視,壽宴主會場的畫面出現在上面。

宴樂逸發現宴會廳主桌的座位排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們的表外甥女,宴家第四代的大小姐坐到老爺子附近去了,而二房第三代的堂哥們身為她的長輩,座次卻集體往後挪了一位。

二夫人臉上的神情非常精彩。

顯然大房也立刻收到了消息,這便是他們的反擊。

然而這個理由并沒有完全說服宴樂逸,他面帶懷疑之色:“真不是因為沈游川?”

“真的。”宴涼舟面上十分坦蕩地糊弄道。

當然是假的!他心裏大聲回答。宴涼舟可以說是生氣極了,要知道他一進靶場就看見了沈游川,心中原本十分驚喜。

可沈游川坐在一片衣香鬓影裏,與衆多人等談笑風生,似乎并不打算來和他說話。

他能理解沈游川的選擇,也知道青年是想低調行事,不願意利用他們的友誼為自己攫取什麽利益,但這依然不影響他感到氣悶。

他并不介意沈游川利用他做些什麽,而更在意能否與青年一起度過愉快的時光。

但沈朋友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這就罷了,宴涼舟轉眼又看見一個大油頭賊眉鼠眼地湊近沈游川,一副要和他分享秘密的樣子。

他都沒機會和沈游川說悄悄話!那個大油頭不但搶先說了,還把沈游川惹生氣了!

雖然沈游川面上笑得一派和氣,但很了解他的宴涼舟知道他這種閃閃發亮的笑容散發的其實是“核善”的氣息——青年心裏已經被惹毛了!

惹毛還不算完,對方居然還敢對沈游川動手。

這下可算是撞到槍口上了,心裏本就憋氣的宴涼舟當然是直接給人一槍。

當然,這番真心話就不必說給宴樂逸聽了,免得表哥被氣得眼冒火星。

宴樂逸勉強信了,但他還是挺生氣:“就算你想給人點顏色看看,何必用這種過激的方式,之後整治人的方法多的是。”

宴涼舟十分淡定:“我當時拿的是手槍,理論攻擊射程只有50米,可休息區距離我的位置有幾百米遠,打過去就是吓唬人而已。放心,我心裏有數。”

當然,子彈超出規範射程後的路徑不是那麽好控制的,他只能保證不會傷到沈游川,具體會打到那個大油頭的胳膊還是腿,就不能保證了。

左右也沒差。宴涼舟平靜地拿起水壺給自己倒水。

“你有數才怪!”宴樂逸一把奪過那杯水,一口氣幹完,急得直跳腳,“這件事見血了啊!”

雖然傷口很淺,但流血了,那就是血光之災,還是在如此重要的壽宴上。

“你明知道老爺子有多迷信。”宴樂逸嘆了口氣。沾染上了這種事,宴涼舟是別想再去主會場和家裏人一起吃席了。

“我知道。”宴涼舟沉默了一瞬,“對不起表哥,我知道你費心為我想出這個主意,旁敲側擊地勸說老爺子很多次,為了幫我在壽宴上露面費了很多功夫。”

“你就當是我不争氣吧,我已經疲于應付這些事了。”宴涼舟臉上帶出淡淡的疲倦之色。

“即便沒有這檔事,我去了二舅媽一定也要冷嘲熱諷,拿宴百合說事。到時候席面上氛圍不會太好。”

“二舅媽是生了五個孩子的功臣,我卻是叛逆女兒生下的,還背着晦氣命格的禍頭子。老爺子即便表面不說,心裏也一定會下意識地覺得是因為我才讓家裏雞犬不寧。

“老爺子年紀大了,熱鬧着累了這一場,萬一接下來稍微有個頭疼腦熱的,二房再在旁邊煽風點火,豈不是更做實了我不詳沖撞?還會連累你這個推薦我參加壽宴的人。

“其實我反倒感謝發生了這出事,讓我有機會能名正言順地不再出席。”宴涼舟自嘲地笑了笑。

宴樂逸也沉默下來。半晌,他帶着點氣憤,又有些心痛和無奈地強調道:“這不是你的錯。涼舟,那些胡話是他們的手段,你聽聽就算了,自己可一定不能信。”

他一直覺得,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其實老爺子任性行事要占至少一半的責任。

“我明白。”宴涼舟低聲說道。

他清楚家裏風起雲湧的到底是為什麽。

宴家的家産其實早有規劃,在老爺子早早立下的遺囑中,因為大房繼承了家裏的政治資源,這一脈都走仕途,所以只給大舅分了價值10%的不動産。

二舅是宴氏集團的下任掌舵者,占有50%的家産份額,家産裏最有價值和發展前景的集團股份也是他占了大頭。

剩下的40%由宴百合和她的同胞兄弟小舅平分。

可宴百合當年為愛私奔離家出走,老爺子一氣之下說要與她斷絕關系,不會再留給她半分家産。二舅媽則認為自己為宴家生了五個兒子,從此開始上蹿下跳,對這20%勢在必得。

結果宴涼舟成年後,老爺子直接宣稱這部分将來由他繼承。

盤算了多年的二舅媽當然很不服氣,又覺得他只是個外孫,就算姓宴也沒資格繼承這麽多家産,于是在二舅的指使下,她聯合小舅媽,一起對着他挑鼻子挑眼。

“二房自己都屁|股着火,還好意思來指摘你。”宴樂逸還在絞盡腦汁地安慰他,“他們那些不肖子孫幹出來的破事沒少連累家裏的名聲和股價,要我說他們才是禍頭子。”

“沒關系的表哥,我不是怕他們,而是不想再聽見有人一遍一遍地在我耳邊提起宴百合。”宴涼舟神色沉靜。

宴百合根本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生病出國療養,而是婚姻失敗了不肯面對,為了面子死撐到底,寧願把所有的錯怪在自己兒子身上,坐視丈夫虐待孩子,也不願向以往的親友求助。

他6歲那年,如果不是忠叔不放心偷偷去看他們,撞見了那個男人把他拖出家門打得奄奄一息的場景,強行把他們帶回宴家,他可能活不到今日。

最糟糕的是,宴百合回家後對着原本就迷信的宴老爺子嚷嚷,說是他這個災星克了她。

然後老爺子又請人算出他命裏帶災,在某些有心之人的推動下,一頂掃把星的帽子就扣在了他頭上。

宴百合絲毫不顧及當時面對這一切惶惶不安的他,只為了逃避自己的失敗,立刻就借口為他祈福逃到山上出家隐居去了。

宴涼舟喝了口茶,香味醇厚,卻泛着苦。他們母子關系糟糕,宴百合便也成為家裏人用來刺傷他的武器。

他其實已經想明白了,這些年不是她不肯見他,而是他一次也不願踏進那個懦弱之人給自己築起的牢籠。

宴涼舟深吸一口氣,反過來安慰宴樂逸:“靶場的事我沒什麽在意的,唯一對不起的就只有為我費心謀劃的你。”

在宴樂逸感動的眼神中,他繼續說道:“表哥你也不必太過擔憂,這種情況下我如果不出席,老爺子反而會覺得愧疚,在別的地方彌補我。”

老爺子的心态其實很矛盾,他一方面确實忌諱這些,一方面又知道這裏面或許摻雜了一些二房的小動作,會愧疚于拿這樣的理由給年幼的外孫“定罪”。

以前宴涼舟不想去想這些,也不願意借此來謀劃什麽,可現在他已經無所謂了。

“這不過是一個取舍的問題。”他冷靜地說道,“出席壽宴是為了以後能扯‘受老爺子看重’的這張虎皮,是為了在圈子裏更有面子。”

“但面子我自己能掙,所以還不如選擇表面退一步,拿到更實惠的裏子。”

宴樂逸心中五味雜陳。他是知道宴涼舟對老爺子的孺慕之情的,以前這孩子從不願對老爺子想一些彎彎繞繞的算計,現在看來是徹底灰心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宴涼舟反倒很輕松的樣子,“我只是找到了新的方向,不再受到某些東西的束縛而已。”

自覺已經解釋清楚的他從島臺的櫃子裏取出黑色的圍裙,一邊很自然地穿上,一邊趕人:“好了,表哥你該走了,舞會那邊可是你的主場,再不去要遲到了。”

瞧見他穿圍裙,宴樂逸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你跟我說你對老爺子死心了,轉頭卻把情感寄托到某人身上,還為他洗手做羹?!”

宴涼舟表情無語:“我就是最近發現烘焙挺有意思的,拌餡料和擠奶油很解壓而已。”

他十分真誠地建議道:“你睡不着或是心裏郁悶的時候,也可以試試。”

“你少糊弄我!”宴樂逸用顫抖的手指指指點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一樣不喜歡吃巧克力。你說!你整的這巧克力奶油是給誰做的!”

他氣憤地看着宴樂逸取出烤好的蛋糕胚又在烤箱裏烤上蘋果派:“還有這蘋果,我記得沈游川好像就愛喝蘋果汁吧?”

“好哇宴小舟,你現在行事真是越發狂野了!說什麽表裏取舍的來糊弄我,其實你根本就是見不得有人欺負你那個寶貝菠蘿蜜!”宴樂逸果然氣得眼冒火星。

“都說了我和游川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狂野”的宴涼舟有些不高興地強調道,“還有,不要再提那個不尊重人的叫法。”

不等宴樂逸再說什麽,他就滿臉敷衍地繼續轟人:“靶場的事跟他什麽關系也沒有,表哥你不要多想,快忙去吧。無為,送客!”

趴在牆角的大狗子立刻起身,用頭頂着宴樂逸的腿,把他朝門口的方向拱去。

“哎哎哎你這個笨狗!不要拱了!狗毛蹭我一身!”宴樂逸跟無為一番較勁後,還是被它“送”出門外。

宴涼舟沖他揮揮手:“別喝太多酒,蘋果派我給你留一份到時候送你房裏。”

門咔噠一聲關上了,在靜靜等了一會,又開門确認宴樂逸已經離開後,宴涼舟蹲下來摸摸無為的頭。

他拿出一件外套,十分珍重地捏着一小片衣角給無為嗅了一下,并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大狗頭,制止了它想撲上來咬一咬的動作:“好孩子,去吧。”

無為搖着尾巴轉身,興奮地叼起飛盤就沖了出去。

*

被無為帶到城堡側邊塔樓的頂層套房門口,沈游川敲響了“高塔王子”的大門,被他的“王子”朋友開心地迎了進去。

“後來沒人再找你麻煩吧?”宴涼舟領着他進了客廳,同時擔心地問道。

沈游川笑着回答:“沒有。”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宴朋友會因為他沒有走過去和他一起玩耍而感到生氣。現在看到對方的神色,他便知道他們都清楚彼此未能言明的思慮。

他清楚宴涼舟不是一個喜好社交的人。在這種場合裏如果宴朋友對其他人都冷冷淡淡,單獨對他十分熱情,才是給兩個人惹禍。

而且對方最後打的那聲招呼,雖然給他招來了更多的關注,但無疑也是一道尺度正好的護身符和開啓高質量社交的鑰匙,只是他不想過多利用宴朋友的名頭罷了。

宴涼舟讓他稍等一下,然後去了套間自帶的小廚房。

沈游川坐在深綠色的天鵝絨沙發上,突然發現沙發扶手上搭着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外套,而且相當眼熟。

他遲疑着拎住領子舉起來查看。這外套……好像是他的吧?

正想着,那邊宴涼舟就端着碗出來了。

瞧見沈游川手裏的衣服,他動作一僵,然後有點驚慌地說道:“那、那是你送我出山那天借給我的……我放在行李箱裏忘記拿出來,就又帶到了這裏。”

他心中又羞愧又懊惱,剛才着急做飯,忘記先把衣服收起來了。

對于他的解釋,沈游川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沒說什麽,只笑着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碗:“沒關系,又不是什麽大事。宴老師你拿的什麽好吃的?”

宴涼舟狐疑地瞧了一眼突然變得有點興高采烈的沈游川,有點搞不清對方到底在想什麽,不過他還是先老老實實地回答:“就是兩碗素面。”

素面清淡,但幾種上好的食材自有它本身的好滋味,精心的組合也讓彼此的味道和諧地搭配在一起,正合沈游川被迫喝了一肚子飲料,胃口不佳時的口味。

一起吃完,沈游川幫忙把碗送進廚房,才發現這裏有煮面使用過的痕跡。他有點驚訝:“這面是宴老師你做的嗎?”他還以為是宴涼舟讓客房部提前送來的。

宴涼舟從烤箱裏取出蘋果派,一邊擺盤一邊說道:“嗯,酒店後廚都在忙着準備各處的宴席,讓他們送的話又慢還不合口。我就幹脆自己做了點,免得你錯過了時間又吃不下了。”

沈游川一怔。他如果過了飯點,餓着餓着就會沒胃口,因此常常飲食不規律。今天來參加宴會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不吃晚飯的心理準備了。

可沒想到還有人惦記着他吃沒吃飯。仔細想來,宴涼舟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吃飯好像從來都是準時準點,有滋有味。

宴涼舟卻沒有注意到他異樣的沉默,只暫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想到他提前讓後廚給自己送食材時某些人的冷嘲熱諷,宴涼舟心中冷笑一聲。

他們大概還以為自己是想向老爺子獻殷勤,暗暗指摘他做的東西不吉利沒人會吃,嘲笑他白費功夫。孰不知他一開始就不是給老爺子做的。

轉眼瞧見沈游川咔嚓咔嚓偷吃臺面上的小餅幹,被他逮住後心虛地整盤子端走的樣子,宴涼舟的神色柔和下來。

他已經找到不會在意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會一直開心捧他場的人了,因此便不會再被那些人的冷言冷語傷害。

沈游川端着那碟子香噴噴的薄脆小蔥餅幹溜到客廳,看着宴涼舟又端出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和一盤蘋果派。

得知這都是宴朋友新學會的成果,他挨個吃過去,樣樣贊不絕口——不是他虛情假意拍馬屁,而是他覺得這些飯後小點心确實都很合口味。

面對他的盛情誇贊,宴涼舟高興之下便說漏了嘴:“這都是給你送那一個月的零食時,發現你吃的相對多一點的。”

沈游川再度怔住了:“宴老師後來竟還一直在操心嗎?”

宴涼舟垂下眼躲開了他的視線:“不過都是順手的事。”

可有多少人會如此無微不至地“順手”關心照顧一位朋友呢?綿密絲滑的巧克力奶油在口中輕盈地化開,沈游川心中好像游出一條小魚,輕輕地擺尾吐着彩虹泡泡。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有點坐立不安的宴涼舟,如果沒記錯的話,宴朋友好像并不喜歡吃巧克力吧?

然而不等他說什麽,宴涼舟已經笨拙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我正想問,你今天和那個大油頭起沖突,是聽到了什麽話嗎?”

問出這個問題後,宴涼舟的心漸漸發沉。他知道以沈游川的脾氣,如果對方針對的是青年自己,他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大動幹戈”。

所以那個人更有可能是說了關于他的什麽難聽話,惹怒了會真誠維護朋友的沈游川。比如……他災星的命格?

宴涼舟相信沈游川不會因此看輕他,但家裏人以往的态度又讓他忍不住去懷疑,如果青年知道了那些傳言,真的還能毫無芥蒂地與他相處嗎?

沈游川默默端詳了一瞬宴涼舟的神色。他清楚宴朋友介意的是什麽,然而現在并不是一個坦白的好時機。

宴涼舟已經被烏雲籠罩了多年,如實告知并單純地說一句“我不相信那些”無法真正地安慰到他,只會讓他更加惶惶不安,并對他造成再一次的傷害。

就在他沉默的這一小下功夫,宴涼舟似乎已經斷定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所以你……”

“他沒說什麽。”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的沈游川趕緊打斷對方,可宴朋友敏感又聰明,緊急之時他一時間居然很難找出一個合适的借口說服對方。

電光石火之間,他直接嚷嚷道:“我生氣是因為那個人讓我去給宴老師你表外甥女做小!你知道我最讨厭這些的!”

咔吧一聲,在沈游川驚悚的視線中,宴涼舟手中的陶瓷小叉子應聲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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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應聲而裂 他讓我去給你表外甥女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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