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第表現不錯，我要獎勵一下
◇ 第30章 30 表現不錯，我要獎勵一下
如果說俞星珩離開公司的時候，臉色沉得如陰雲密布，那麽幾個小時後，當他回來時，那張臉簡直已經如同暴雨來臨前的天空，黑的吓人。
馨瑞那邊倒也沒有将他拒之門外，還是客客氣氣接待了他。只不過，秘書說老板出差，副總們都在開會，最後派了個經理來和俞星珩談。
經理見到俞星珩也很恭敬，恭敬地表示自己做不了主，這件事只能按老板的意思來，而老板給他的指示就是按程序辦事。
對方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不打算和解了。其實就算能見到老板本人，俞星珩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做到什麽。因為在這之前，他跟這個老板連一次面都沒見過，這次又确實是他們疏忽在先，又單方面違約，人家又憑什麽給他面子呢。
回公司的路上，俞星珩看到網上已經有人在捕風捉影，說星禾的供應鏈疑似出現問題，明年的産品訂單将面臨無法履約的風險。
俞星珩煩躁得如坐針氈，太陽穴突突的跳。
“咱們之前負責和馨瑞對接的人呢，只有王大柳嗎？”
“是的，這麽多年來，馨瑞一直是王經理在對接，他從沒讓別人插手過。”韓景馳說。
“哪能這麽搞？這麽重要的供應商，權限竟然只落在一個人手裏？這裏面流程是有問題的！要不是出了這事，我到今天都不知道！”
俞星珩滿臉怒氣，一邊說着一邊往辦公室走，所到之處，一片明顯的低氣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埋下了頭。
他一邊回頭跟韓景馳交代接下來的事，一邊走進辦公室。結果沒想到門裏站着一個人，他一不留神，就撞上了那個寬闊的後背。
秦牧野轉身扶住他，“沒事吧？”
俞星珩驚訝道：“你怎麽在這？”
“來找你。”秦牧野說，“聽說你這邊供應商出了問題？”
俞星珩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嘀咕道：“消息傳的真夠快的。”
“你怎麽沒來找我？”
“找你？”
“怎麽？不相信我能解決？”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星珩自嘲地笑了一聲，“自己人惹出的爛攤子，總不能什麽都要你來給我收拾。”
“那你自己搞定了嗎？”
“我要搞定還至于這麽惆悵嗎？”
“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惆悵下去？”
“不知道啊，我還在想。”
韓景馳站在一邊，見兩人扯了半天沒一句話說到重點，不禁心急如焚，“秦老師，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供應商的問題嗎？你們要是放心的話，交給我。”
“你認識馨瑞的老板嗎？”
“他們以前想找我合作，曾經聊過，算認識吧。”
韓景馳喜形于色：“太好了！剛才俞總親自上門都沒見到他們老板，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幫我們修複和他們的關系！”
秦牧野一挑眉，“我可沒說要幫你們修複關系啊。”
韓景馳愣住了，“啊？不是你說可以解決？”
“我只說幫你們解決供應商的問題。”秦牧野說，“你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沒有供應商嗎？我有穩定渠道，可以用我的。”
聽聞此言，韓景馳欲言又止，面露難色。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秦牧野問。
俞星珩猶豫片刻，說：“現在不完全是要解決供應渠道的問題。還有和馨瑞的關系，如果不盡快修複的話，他們公開質疑我們的誠信，輿論一旦發酵，會影響我們在圈內的口碑。”
“可是我看到目前外界最大的質疑，是說星禾供應鏈出問題，明年的産品訂單将會有無法兌現的風險。如果你們發布聲明，宣布簽了新的供應商，可以保證訂單按時交付，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秦牧野說的有理，然而俞星珩依然很猶豫：“可是，馨瑞那邊就放任不管了嗎？”
“你想怎麽管？”秦牧野問。
“如果能談的話，我還是希望盡量能先和他們和解。”
秦牧野有些詫異：“你不會還想繼續和他們合作吧？”
“如果可以的話……”
俞星珩苦惱地抓了抓頭發，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很清楚，他苦惱的不僅僅是因為違約帶來的誠信問題。畢竟馨瑞是星禾多年的合作夥伴，是從他父親那輩就傳下來的。他不确定，如果在他手上終結了這段關系，是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另一方面，與馨瑞的合作牽扯到一些歷史問題，有很多老員工的利益也牽涉其中。他畢竟剛來不久，如果這個時候做出這種傷筋動骨的決定，他也不确定會不會引起員工不滿，反而給星禾帶來負面影響。
不過這個疑慮，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秦牧野說。
秦牧野看着他糾結苦惱的樣子，似乎看出了什麽。他沉默片刻，說：“你們和馨瑞的合同我看過了，說實話，他們開出的價格并沒有什麽競争力。至于品質，從我在實驗室目前接觸到的來看，也只能說很一般。我不明白，性價比這麽低的供應商，你們竟然合作了這麽多年，從沒想要換過？”
看俞星珩猶猶豫豫，秦牧野又說：“如果說之前都是出于習慣，怕有風險、不想貿然更換也就算了，現在這麽好的終止合作的機會擺在眼前，我還能給你更好的選擇，你到底在留戀什麽？”
俞星珩閃爍其詞道：“可是，失約的問題要怎麽辦？畢竟是我們單方面毀約在先，我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違約金付了嗎？”秦牧野問。
“已經按合同的違約條款，都支付了。”
“那不就結了？既然合同裏都有違約條款，也就是說雙方在簽訂的時候，就默認會有違約的風險的，對此也應該是有心理準備的。現在不管是出了什麽問題，總之合同無法履行，你們也按規則支付了賠償，這事不就結束了？”
秦牧野追問，“你到底在煩惱什麽？”
“我知道，可是……”俞星珩咬着嘴唇猶豫半天，說，“秦老師，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次？我需要修複和馨瑞的這段關系。”
“你不相信我？”
“不是，只是這關系對我很重要。”
“重要在哪裏？”
俞星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他說：“你只要幫我把他們老板約出來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我自己會解決的。”
秦牧野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沉聲道：“不行。”
俞星珩完全沒想到秦牧野會拒絕自己，他驚訝地看着他，問：“為什麽？對你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啊。”
“我幫你把他約出來是不難，但是，這并不能解決你的問題。”
“怎麽不能解決？如果我能安撫好他，跟他解釋清楚是我們失誤，也許就可以挽回這段關系，他們也可以撤回對我們的公開質疑……”
“然後呢？”秦牧野冷冷打斷他，“然後你就打算繼續和他們合作，繼續用很高的價格購入一些質量普通甚至低劣的原料？就為了維護這個所謂的多年合作關系？滿足這裏老員工的情感和利益？”
俞星珩難以啓齒的顧慮被秦牧野一針見血地挑破，他愣住了：“可是，這些難道不重要嗎？”
“重要嗎？”秦牧野注視着俞星珩，反問道：“你現在最緊迫、最重要的事是什麽？是顧慮老員工的情緒和感受？是維護好前輩交給你的那些關系？是回應外界無足輕重的流言和攻擊？是費盡心思努力讓所有人都滿意？”
秦牧野搖頭，語氣冰冷又嚴肅，“都不是。你現在最緊迫的任務，是公司下季度的業績，是星禾明年的産品線，你要考慮的是那些訂單如何交付，如何規劃出更有競争力的産品，如何在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如何用最低的成本，創造更高的營業額，讓你公司獲取最大的收益。”
“這才是你要做的事。”
秦牧野的話擲地有聲，俞星珩一時無法反駁。
氣氛有些凝滞，韓景馳站在一邊，感覺自己像個突兀的局外人，一時不敢出聲。
沉默良久，俞星珩說：“我需要想一想。”
秦牧野注視着他的眼睛，語氣和緩了些，“我知道，斬斷一些錯誤的關系，做一些沒人做過的決定，破壞一些約定俗成的慣例，是有些難。尤其是，它有可能會傷害某些人的利益和情感，這是你不想看到的事。”
“但是你也要知道，你不可能永遠讓所有人都滿意。你需要做的，是堅持做你認為正确的事，如果這些事讓某些人不舒服了，那是他們要面對、要處理的問題，不是你要考慮的。而你要做的，是對星禾的利益和未來負責。”
“這才是你的責任。”
俞星珩理智上認為秦牧野說的有道理，但正因為此，他才更加糾結。他把秦牧野和韓景馳趕出辦公室，說要一個人靜一靜。
誰也不知道他在裏面做了些什麽。不過，雖然做決定的過程很糾結，但一旦下了決心，他還是展現出了驚人的行動力。
半小時後，他把兩人叫進辦公室，宣布了不再和馨瑞合作的決定。
“你說的那家供應商叫什麽？有資料嗎？”他看向秦牧野。
秦牧野早有準備，“資料我發你郵箱了，不止一家，每家的特點和優勢都不同，我在裏面做了标注，你可以看過後再決定。”
“我現在就看，晚上給你答複。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盡快簽約。”
“當然。”秦牧野點頭。
“拟一份新聞稿，”俞星珩對韓景馳說，“一旦新的合作商确認，立刻發聲明，聲明裏同時宣布和馨瑞終止合作。”
“明白。”韓景馳說。
俞星珩說完這些，眉頭又緊鎖起來，似乎內心在掙紮着某個棘手的難題。
秦牧野看出來了，“俞總，供應商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惹出問題的人，你也別忘處理哦。”
俞星珩認命似的嘆口氣，有些不情不願地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他對韓景馳說：“這次事情性質嚴重，所有涉事人員必須追究責任。你盡快拟一份處理意見，今晚之前交給我。”
秦牧野一臉八卦地湊過來，“聽說那位采購部的經理還告病在家，而且資歷不淺，俞總不會因此善心大發地放過他吧？”
俞星珩忿忿地瞪他一眼，狠狠吐出幾個字：“按公司章程來辦。”
“那我再好奇一下啊，”秦牧野看向韓景馳，“韓助，針對這樣嚴重的、給公司造成巨大損失的錯誤，貴司章程裏通常會怎麽處理？”
韓景馳拿不準秦牧野到底想幹嘛，只能一板一眼地答：“這種錯誤，已經是要直接辭退的程度了。至于是否要追究損失，需要人事部讨論後再決定。”
說完，他謹慎地看着俞星珩，“俞總，那你看這個王經理……”
“我說了，按章程來辦！”俞星珩沒好氣地說，“還有問題嗎？沒有你們就出去吧。”
韓景馳應聲離開了，秦牧野卻還磨磨蹭蹭沒有要走的意思。
俞星珩心煩得很，不想搭理他。
奈何秦牧野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存在感實在很強，俞星珩根本無法當做看不見。
他不耐煩地說：“你還有什麽事？”
秦牧野站在他辦公桌前，雙手支着桌面，微微俯下身子。
“今天俞總表現不錯，我很欣慰。”秦牧野含笑注視着他，“我想，我怎麽也該表示一下獎勵。”
秦牧野的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然而這幅姿态卻很有壓迫感，俞星珩被迫仰起頭，眼神裏帶着警惕：“你想幹什麽？”
“我想想啊。”秦牧野看着他，說，“就獎勵你……跟我共進晚餐的機會。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