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第我幫你從來不是為了補償

◇ 第37章 37 我幫你從來不是為了補償

陳權果然辦事利落，在他們離開後沒多久，外間辦公室很快恢複一片安靜，連辦公區的燈都全關了。

秦牧野環視一圈，确認外間已經沒人了，他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到俞星珩面前。

“你好些了嗎？”

俞星珩氣鼓鼓地坐在椅子裏，不看他。

“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麽，我必須先說明一件事。”

秦牧野開門見山，“剛才你在26樓看到的那個人，他叫淩楓，是我朋友。我跟他……”

秦牧野解釋的認認真真，卻沒想到這番坦白的言辭不知怎麽又激怒到剛剛平息一點的俞星珩。

他轉過頭，冷笑着看着他：“秦牧野，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你交什麽朋友，那是你的自由，犯得着跟我彙報嗎？我們什麽關系啊？”

俞星珩明明是很生氣，一副炸毛的樣子，可是落在秦牧野眼裏，卻莫名覺得很可愛，讓他忍不住很想摸摸他的頭。他也很想笑，但他知道不能笑，一笑這家夥肯定又要炸了。

于是他斂了斂嘴角，一本正經道，“要彙報啊，畢竟上班時間，讓老板抓到我在摸魚，我肯定要解釋一下……”

俞星珩又是一聲冷笑，“在我面前就少裝模作樣了，我不是你老板。我們最多就是合作夥伴。我付了你錢，你幫我辦事，僅此而已。除此之外，你愛在什麽地方跟誰鬼混，休息室也好，樓梯間也好，那是你的癖好，都跟我沒關系。”

秦牧野本來對于上次在會所後臺休息室推門而入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俞星珩這件事一直有所懷疑，現在一聽他這麽說，立刻就确認了。他心裏有了數，大概摸清了他生氣的點，更加放松了。

“原來你對我誤會這麽久了啊，那就更得解釋清楚了。”秦牧野說，“淩楓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是很單純的兄弟關系。而且他有男朋友的，對了，他男朋友就是唐威廉，你見過的，他倆已經訂婚了，我怎麽可能跟他……”

“有男朋友？”俞星珩突然擡起頭，似笑非笑盯着他，眼裏寫着滿滿嘲諷：“那不就更符合你口味了嗎？”

秦牧野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表情凝滞了一瞬。

俞星珩看着秦牧野的表情，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在這場較量裏占了上風似的，他心裏湧起一種報複的快感，“看來秦老師的癖好還真是始終如一啊。所以呢，唐威廉知道這事嗎？你又打算怎麽補償他啊？”

秦牧野沉吟片刻，微蹙起眉，沉聲道：“至于這件事情……我想，是該跟你好好解釋一下了。”

俞星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解釋什麽？”

“其實這件事我早該跟你說清楚的。只是……”秦牧野沉默良久，像在糾結什麽似的，“只是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既然說到這，我想告訴你……”

秦牧野的表情是難得的嚴肅，似乎還帶着某種深思熟慮後的決絕。這讓俞星珩心裏一沉，湧起一種難以解釋的預感，好像知道他将要說什麽似的，心跳驟然加速了起來。

他聽到秦牧野的聲音：“我想告訴你，跟你前男友鬼混的人不是我。”

俞星珩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想告訴你，那天在酒店，雖然被拍到跟你前男友出現在同一個房間裏，但是，跟他鬼混的人、他的出軌對象，不是我。”

俞星珩無法解釋這個答案是不是曾經在某些夜深人靜的夜晚被自己抱着某種萬分之一的希望隐隐期待過，但是，當聽到它從當事人的嘴裏被平靜地說出來，他還是完全懵了。

幾秒後，他本能地抗拒：“我不相信。你說不是你，你有什麽證據？”

秦牧野垂眸，無奈地笑了一下，“你想要證據，我當然可以給你——”

話音未落，卻被俞星珩匆匆打斷，“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怎麽？”秦牧野微微驚訝道，“你不是想要證據嗎？”

俞星珩當然想要證據，他比任何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相信，林逸潼出軌對象不是秦牧野，秦牧野只是出于某種原因被卷進這件事情裏。

但是，心裏那陣無法忽視的直覺，又讓他沒有理由的相信，無論秦牧野要拿出什麽樣的證據，一旦他拿出來，他們之間就有某些東西再也不能倒退了。

他很清楚，這件事其實只是蒙在表面的一層布，一旦被揭開，被解釋清楚了，他們要面對的必然是藏在幕布後面的那個更核心、更重要的問題——

而那個問題，才是他最不想、或者說最害怕面對的。

他既怕秦牧野給出的是他不想要的答案，也怕他給出的是他想要的答案。

被這股矛盾又焦灼的情緒裹挾着，俞星珩變得暴躁起來。他抗拒知道真相，無論是什麽，他都不想聽了。他聲音粗啞道：“我不會相信你的！不管你拿出什麽證據，我都不會相信你！當初是你自己承認的，現在又來推翻，你嘴裏有一句真話嗎？”

俞星珩說到最後，眼圈微微發紅，話音裏也透着一絲委屈。

秦牧野看在眼裏，心裏泛起一陣酸澀，他聲音柔軟下來：“當初我為什麽會承認，如果你想聽，我也可以解釋——”

“我不想聽！”俞星珩怒吼道，“總之這件事你別妄想狡辯，證據都在我手上，我說是你就是你！”

俞星珩翻來覆去咬定了是他，抗拒他的一切解釋。秦牧野看出他情緒不對，卻一時找不到症結在哪。他心裏着急，卻又無可奈何：“你到底怎麽樣才能相信我？”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想再提了！”俞星珩粗暴地打斷他，“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回家了。”

秦牧野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有。和LAZZA的談判不順利是嗎？讓我幫你。”

最後一句不是疑問，不是請求，甚至帶着點命令的口吻，透着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然而俞星珩想都沒想，“不要。”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俞星珩賭氣般地說，“我就是不要你幫我。”

“不要我幫，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這樣雙方誰也不讓步，跟他們無休止的拉扯下去？”

“我打算怎麽辦都不關你事。”俞星珩語氣冷硬，“與LAZZA的合作不在你職責範圍內，合同裏沒有這條，所以不需要你幫忙。”

秦牧野有些無奈，“我幫你的還少嗎，哪件事寫在合同裏了？以前怎麽不見你拒絕我？”

“是，你是幫過我很多，怎麽，現在反應過來了，覺得吃虧了是嗎？那也來不及了，我不會多付你錢的。至于以後，你及時止損吧！”

“……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秦牧野被這通邏輯混亂的話給氣笑了，“我是為了你的錢嗎？”

“我管你為了什麽！”俞星珩不耐煩地說，“總之，合同裏寫的清清楚楚，你只需要做出香水贏下比賽。等香水節結束，合同也結束，我們之間就兩清了！”

俞星珩這番話說的咬牙切齒，語氣裏決絕的氣勢讓秦牧野沉默了一瞬。他蹙了蹙眉，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不滿。但是，無論有什麽，你能不能理智點，先處理眼前最緊要的事，讓我協助你解決LAZZA的問題，畢竟這件事最初也是和我有點關系的，我也希望你們的合作能成功。”

秦牧野頓了頓，“至于其他的私人問題，我們可以私下解決。不要耽誤工作，好嗎？”

俞星珩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又要跳起來，“我跟你有什麽私人問題要解決的？”

秦牧野一挑眉，“沒有嗎？”

“沒有。”

俞星珩說完，垂下頭糾結了一會兒，好像在做着某個決定。

“是，”片刻後，他擡起頭，“我們以前是有些恩怨，你就是睡了我前男友。但看在這段時間你幫了我這麽多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我們扯平了。如果因為這件事你想要補償我什麽，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我也接受你的補償。到今天為止，這件事過去了，以後我不會再提，你也不需要專門為此再做什麽了。”

“反正合同時間也不長，之後你就專注做你的參賽作品。以後公司例會你不用參加了，其他事務你也不用插手。星禾有它自己的命運，是好是壞，該負責的人是我。都與你沒關系了。”

“對了還有，”俞星珩語速很快，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上次說的去北歐的事，你是不是過兩天就要走了？我得繼續跟進這次談判，脫不開身。所以，你自己去吧。反正我去了也是見供應商，而你是去找原料，我們、本來就沒必要同路。”

俞星珩噼裏啪啦一通輸出，迫不及待劃清界線的意思太明顯了。秦牧野臉色越來越沉，一雙好看的眉毛擰成了結。

“就這樣吧。”俞星珩總結道，“我要說的說完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他說着就站起身，繞過秦牧野，向門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剛剛觸及到門把手的時候，手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鉗制住，整個人被翻轉過去，按在門板上。

秦牧野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那陣熟悉又好聞的氣息絲絲縷縷，纏繞在兩人間咫尺的距離。

“你到底還在生我什麽氣？”秦牧野的眼睛裏，浮現着少見的困惑和無力，“淩楓的事我解釋了，跟你前男友的事我也解釋了，你想要證據我都可以給你。至于當初為什麽要承認這件事，我也可以給你解釋，絕沒有想要故意欺騙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這麽抗拒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秦牧野想起什麽，猶豫了一下，又說：“我還可以答應你……以後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再麻煩你去我那裏。可以嗎？”

又被提起那晚的事，最隐秘的心思被戳中，俞星珩心裏早就亂成了一片，強撐了半天的氣勢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他垂眸不看他，低聲說：“你想多了，我沒怕什麽。我只是想說……補償的事到此為止，你不再欠我什麽了，我也不需要你再……”

“俞星珩，你聽着。”秦牧野突然打斷他。

大概是第一次聽到秦牧野這樣叫自己名字，俞星珩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緊接着，他聽到秦牧野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又堅決的口吻，一字一頓道：“跟你前男友鬼混的人不是我。而我幫你，也從來都不是為了補償。”

那低沉的聲音像是帶着某種魔力，從耳膜激蕩開來的絲絲電流，讓他渾身肌肉緊繃起來，不由自主的就淪陷進那聲音裏了。片刻的失神，讓他甚至忘了今晚自己一直在抗拒什麽。他擡起頭望着他，下意識地問出了那個渴望又害怕的問題：“不是為了補償？那是為了什麽？”

夜已深，二十二樓的辦公室十分安靜，外面的燈已經全熄滅了，只剩俞星珩辦公室裏還有光亮。熒熒的光從玻璃透出去，就好像是黑夜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座孤島。窗戶半開，晚風卷着深秋的涼意吹進來。俞星珩擡頭看着秦牧野，在那雙近在咫尺的濃黑的眼眸裏，他又看到了那片深不見底的海。明明室內通風正常，溫度适宜，他卻忽然有了一種要溺水的窒息感。

他看到秦牧野嘴唇動了動，感覺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他心裏一慌，搶先截住他要說出口的話：“你為了什麽都好，不必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反正我也不會相信你的。所以你不必說了，我也不想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