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追我

◇ 第40章 40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追我

俞星珩要去北歐的決定做的十分迅速。

因為之前有準備過要去見供應商，很多材料都是現成的。他找來韓景馳，交代他把材料準備好，與供應商重新确認參訪行程，然後把手裏的工作做了簡單交接，就帶着韓景馳出發了。

嘉雲沒有直飛挪威的航班，他們要先在法蘭克福轉機。

韓景馳不習慣長途飛行，即使是商務艙，十幾個小時下來，他還是腰酸背痛，滿臉疲憊。他坐在候機廳的沙發裏，打着瞌睡又不敢真睡，看着在落地窗邊走來走去看起來十分興奮的俞星珩，心裏十分困惑。

這些總裁怎麽精力都這麽充沛是吃了藥嗎？

俞星珩心情很好。他在飛機上幾乎一直在睡，很久沒睡得這麽踏實了。此刻感覺元氣滿滿，渾身像是充滿了電。

說不清出于什麽樣的心理，他要來北歐的事還沒跟秦牧野說。

算起來，他跟秦牧野才短短幾天沒見，他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此刻，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穿越七個小時的時差，他終于來到了歐洲。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看着明媚的陽光落在停機坪上，心緒有些飄忽。

以前為了滑雪，他每年都至少要來歐洲兩三次。這個機場他也十分熟悉。停機坪上的飛機，航站樓裏的裝飾，指示牌上的标語，甚至連牆上巨大的廣告牌，都還是他記憶裏熟悉的樣子。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沒變，可是他又覺得，這次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突然就覺得離那個人很近。

他沉吟片刻，掏出手機，點開秦牧野的對話框。

最後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兩天前，秦牧野問他要不要來看極光。

他手指頓了頓，發送：我要來挪威了。

想了想，又立刻緊跟了一句：是來見供應商。

他以為對方不會那麽快看到，卻沒想到，秦牧野竟然秒回：好。

好？

俞星珩瞪着那個孤零零的好字看了半天，這是什麽意思？這麽冷漠？

他心裏突然有些不服。

他咬着嘴唇想了想，又發送：

-我還想來看極光。

-極光還在嗎？我不會錯過吧？

這一次，對面沒有秒回。

俞星珩盯着那個“對方正輸入”等了半天，直至那行字消失許久，對話框裏也不見任何動靜。

大概……真的沒有了吧。

俞星珩有些洩氣地摁滅手機屏幕，剛揣進衣袋裏，就感覺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他趕緊滑開屏幕，一眼就看到那條最新的消息：

-只要你來，就一直在。

他的嘴角下意識地勾了起來。還沒等他細細揣摩這句話，突然陶程的電話進來了。

“俞少，你在哪呢？怎麽手機一直關機？”

“在挪威……”俞星珩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我來歐洲出差，剛在飛機上。怎麽了？”

“你讓我查的那件事，我查到了。你要聽嗎？”陶程語氣裏滿滿的八卦，“啧啧，那個秦牧野對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

俞星珩心裏一動，粗着嗓子道：“少廢話，說重點。”

“簡單說呢，就是他以個人名義單獨和LAZZA簽了一份協議，他将為LAZZA旗下的一個高端品牌定制一款專屬香水，并且這款香水将只在LAZZA的門店銷售。”

“LAZZA雖然實力雄厚，體量龐大，但說破天也只是個做服裝起家的線下零售品牌而已，和星禾這種集團公司合作是對等的，但要說到秦牧野這種級別的調香師，那就有點……你也知道，這個秦牧野以前都是跟什麽樣的品牌合作的啦。”

俞星珩愣住了，他當然知道秦牧野簽這樣的協議意味着什麽。他以為他的幫忙，最多只是私下找關系組個局，幫他們搞搞關系說些好話而已。他甚至還懷疑他是私下答應了何越什麽。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真刀真槍的拿自己的利益去做交換。

“我很好奇啊，你不是說奸夫不是他？”陶程還在那頭叽叽喳喳，“那他為什麽要為你做出這麽大犧牲？他還欠你什麽了？”

“不關你事，你只需要幫我查清楚事情。”俞星珩說，“你別忘了，上次那件事還沒完呢，這只是你贖罪的一部分而已！”

飛機抵達奧斯陸上空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從舷窗望出去，挪威海岸線上的島嶼星羅棋布，像是漂浮在幽藍海面上的點點碎鑽。白雪如絨毯，溫柔地覆蓋着半島，在夕陽餘晖中反射着細碎的光。

連綿的山巒起伏蜿蜒，沿着島嶼輪廓向北延伸。廣袤的森林被積雪覆蓋，依稀可見。雪白的山麓間，零散地分布着一片片城鎮和村落，木結構的小屋錯落有致，從高處看過去，彩色屋頂就像童話中的姜餅屋，點點燈光從積雪下透出，在雪地中散發着溫暖的氣息。

俞星珩趴在舷窗邊，靜靜地看着這片如夢似幻的冰雪世界。

随着飛機高度緩緩下降，地面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他的視線順着一座座城市的輪廓仔細描摹着：那人現在在哪呢？

奧斯陸是挪威首都，地處挪威南部。俞星珩他們要見的供應商就在這裏。但他之前聽秦牧野說過，品質最好的雪松林在挪威北部，靠近北極圈的地方。前兩天秦牧野發來的定位，他後來也查過，确實是挪威北部一個叫特羅姆瑟的小城。

特羅姆瑟……離奧斯陸挺遠的吧，好像飛機也要兩個小時。

看來過兩天我還得找個理由，還要讓韓景馳別跟着……

走出航站樓，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

俞星珩被冷風一吹好像更興奮了，他問韓景馳：“訂好車了嗎？直接去酒店？”

韓景馳縮着脖子，看了眼手機，“等一下俞總，有人要來接我們。”

韓景馳正朝外張望着，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叫他們：“俞總！韓助！這裏！”

俞星珩擡頭一看，竟然是唐米粒。

“她怎麽在這裏？”俞星珩詫異道。

像是回答他的疑問似的，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越野車閃了兩下車燈。

俞星珩走過去，秦牧野降下車窗看着他，眼底浮動着淺淺笑意：“路上辛苦了。”

自從那晚在辦公室裏，那場不算沖突的沖突之後，這還是俞星珩第一次見到秦牧野。

短短幾天，好像發生了太多事，他感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想問他，可是到了嘴邊，卻只說出一句：

“你怎麽來了？”

“先上車再說吧。”

一行人上了車，秦牧野開車，俞星珩坐在後座。

“你們不是在特羅姆瑟嗎？”他問。

“沒錯！俞總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那裏的？”唐米粒回過頭，“是秦老師聽說你們要來，立刻訂了機票趕過來，說你們人生地不熟的，要來接你們。我們的航班也就比你們早半小時到達。”

俞星珩盯着駕駛座上的秦牧野的後腦勺：“你……你們什麽時候知道我們要來的？”

連時間都摸那麽清楚？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具體時間啊。

俞星珩想到什麽，突然轉頭警覺地看着韓景馳：“是你說的？”

韓景馳有些心虛，“我……”

秦牧野悠悠接話道：“關心一下我老板的行程，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這話聽的俞星珩心裏很美，嘴上卻還在客氣，“你倆專程跑這一趟，挺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唐米粒說，“我早就不想在特羅姆瑟待了，那邊冷冷清清的什麽都沒有，還是奧斯陸好玩！”

秦牧野漫不經心道：“行，過兩天我還要回去一趟，你就別跟着我了，自己在這玩吧。”

離市區越近，道路兩邊的景象也變得越發熱鬧起來。12月初的歐洲，到處都已經是濃濃的聖誕節氣息。沿街的店鋪張燈結彩，各種五顏六色的聖誕彩燈和裝飾，唐米粒趴在窗邊看得目不暇接：“好久沒在歐洲過聖誕了，挺想念的。”

“誰讓你去年不肯回去的，”秦牧野說，“你哥幾次三番電話叫你回你都不理他，他就差直接上門把你抓回去了。”

唐米粒撇撇嘴，“我又不想跟他過節。”

聽着兩人間言語親昵的對話，俞星珩有些恍惚。他想起去年聖誕節，俞星彥也問過他要不要回家，可他那時……是在阿根廷還是在智利來着？

唐米粒在手機上搜羅到附近一家評分很高的本地餐廳。他們去嘗試了，果然不錯，餐品很有特色。俞星珩對那道甜品雲莓薄餅情有獨鐘，風味獨特的雲莓醬酸甜可口，配上軟糯香甜的薄餅，一路舟車勞頓的他其實沒什麽胃口吃主食，這薄餅倒是連吃了好幾塊。

眼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秦牧野跟韓景馳确認明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是要去見供應商嗎？”他問。

“是的秦老師，我們約了BR的人明天上午10點，在他們公司。哦對，對接人就是秦老師你介紹的那位客戶總監羅森。”

秦牧野點點頭，“我也好久沒見羅森了，介意一起去嗎？”

這話其實問的是俞星珩，不過秦牧野還是看着韓景馳。

俞星珩一聽就明白了，這人大概還記着上次自己說的不讓他插手公司其他事務的事，在暗戳戳地報仇呢。

怎麽這麽小氣啊。

他一時沒吭聲。

韓景馳被問得有點懵，這是我有資格介意的事嗎？

他見俞星珩沒說話，心想這大概也不是什麽大事，何況羅森還是秦老師介紹的呢。

他張開嘴，剛想說當然不介意，可突然又想到那天辦公室裏兩人的那場沖突。

“以後公司所有事與他無關！別什麽都依賴他！”

小俞總暴怒的吼聲如魔音般在耳邊炸響，韓景馳被吓出一身冷汗，嘴張到一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

秦牧野卻絲毫不覺尴尬似的，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倆，等着一個回答。

“一起去吧。”片刻後，是俞星珩先開口了，“我們對這裏都不熟悉，就麻煩秦老師做向導了。”

“應該的。”秦牧野微微颔首。

吃完飯，唐米粒興致勃勃地說還想去逛聖誕集市。

“你們要一起去嗎？”她問。

大概由于生物鐘的緣故，還沒适應時差的韓景馳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精力飽滿了一路的俞星珩此刻終于也有些疲乏。

秦牧野看出來了。他說：“我也有些累了，我送他倆回酒店。你自己去吧。”說完又關照道：“別玩太晚，早點回來，明天還有事呢。”

他們幾個是一人一間房。韓景馳的房間先到，他打了聲招呼就迫不及待進去補覺了。

終于只剩下俞星珩和秦牧野。

他倆的房間在走廊更深處。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着，誰都沒說話。

走廊裏鋪着厚厚的地毯，把所有的聲音都吸納進去了，安靜得讓人有些心亂。

他倆的房間是相鄰的。秦牧野把俞星珩送到門口，将手裏的紙袋遞給他：“剛才打包了一份甜點，你夜裏如果餓了可以吃。”

俞星珩微微愣怔，接過紙袋，“謝謝。”

秦牧野點了點頭，“晚安。”

說完便回頭刷卡開自己的門。

俞星珩也掏出卡開門。

門剛被推開一條縫，他的手突然頓住，回頭道：“秦老師。”

秦牧野看向他。

“謝謝你。”俞星珩說。

秦牧野怔了一下，旋即笑了，“一份薄餅而已，這麽客氣？”

“不是這個。”俞星珩說，“不只是這個。”

秦牧野挑了下眉。

“謝謝你……專程飛過來接我們。”

“不客氣。”

“還有……LAZZA的事。”

“不客氣。”

“還有……明天的供應商。”

“不客氣。”

“還有……”

秦牧野笑了出來，“俞總是要在這裏對我致感謝辭嗎？”

俞星珩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在那閃爍的笑意背後，他捕捉到了某種自以為被隐藏得很好的溫柔。

這一次，俞星珩确定自己沒看錯。

他心裏忽然踏實了許多。

既然這樣，那我可不客氣了。

“秦老師，”他唇角一勾，完全換了一副口吻，說：“你總是對我這麽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追我呢。”

說完，他就靜靜觀察着他的表情。

秦牧野的神情果然有一剎那的凝滞，不過轉瞬即逝。

但也足夠被俞星珩捕捉到了。

俞星珩眼裏浮起一絲勝券在握的得意：這才對嘛，也該攻守輪換了，我怎麽可能讓你一直……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見秦牧野歪了歪頭，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口吻：

“那你呢？你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