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第一秒都不想推開你
◇ 第48章 48 一秒都不想推開你
這個懷抱不是特別緊,似乎給懷裏人留了一道可以随時掙脫的空隙。但也并不松,俞星珩感覺到圈住他的那個手臂很穩,很有力。
好像只要他不激烈反對,他也不會松手。
于是俞星珩沒有動。
“不要走。”秦牧野沉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帶着某種顯而易見壓抑着的情緒,“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不要生氣好不好?”
俞星珩其實還是怒氣上頭的狀态,他很想甩開他,但是內心深處又舍不得這個擁抱。這種複雜的心态讓他十分焦躁,他用力掙紮了一下,“秦牧野,你到底有沒有相信過我?你是覺得我配不上幫你,也根本沒能力幫得了你是嗎?”
“不是,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秦牧野說,“你是一個,特別好的……合作夥伴。我從來沒有質疑過你的能力。”
誰要跟你當合作夥伴!!俞星珩很想吼出這句話,但話到嘴邊,他竟然膽怯了。
他對自己這個退縮的行為十分不滿,但又覺得這不完全是自己的責任,于是暴躁中帶着點委屈,吼道:“那你為什麽要把我推開?!”
“……”秦牧野的回答是收緊了手臂,把他又往懷裏帶了帶,然後低聲說,“如果可以,我一秒都不想推開你。”
俞星珩一邊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一邊氣自己怎麽這麽容易就原諒了他,他強撐着最後一點怒氣,說:“可是是你自己說的,讓我別管你!是你要跟我劃清界線!”
“那句話不是我說的……”感覺到懷裏人又要炸毛,秦牧野趕緊說,“好好,是我說的,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話,不該讓你別管我。不生氣了,好不好?”
俞星珩不說話了。
陷在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裏,被那陣好聞的氣息環繞着,俞星珩只覺腦子有點暈,心跳時快時慢,總之是失去了正常的節律。他不太想深究這個擁抱到底是什麽樣的名義,只希望這一刻,可以再長一點。
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好一會兒,誰都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俞星珩悶悶地說:“接下來要怎麽辦,你有什麽想法嗎?”
“你先答應我不走了。”
“你不說氣我的話我就不走。”
“保證不再說了。”
俞星珩低低的嗯了一聲。
又過了幾秒,秦牧野輕輕松開他,然後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到沙發上。
突然覺得哪裏空落落的不太适應的樣子,俞星珩随手拉了個靠墊抱在懷裏。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秦牧野回到廚房,片刻後,換了兩杯熱的出來。
俞星珩看到秦牧野的杯子裏仍然是咖啡,可是自己的杯子裏卻換成了牛奶。
他有些不滿道:“幹嘛給我牛奶?我也要喝咖啡。”
“你沒有晚上喝咖啡的習慣,還是少喝的好。”
“為什麽你能喝我不能喝?”
秦牧野好笑又無奈,“你不會連這個都要跟我争吧?我只是擔心你晚上會睡不好。”
俞星珩不服氣地瞪他一眼,然後拿起面前裝牛奶的杯子,往秦牧野的杯子裏倒了一點,再拿起他的杯子倒回來一點,這麽反複幾次,直到兩杯的顏色終于變得差不多了,他很滿意,“可以了,這樣才公平。”
“這件事是不是對你的影響很大?”俞星珩喝着牛奶咖啡,問道。
秦牧野沉默片刻,說:“說實話,這件事情,對我個人的影響肯定是有,但是都是在我能承受的範圍內。換句話說,我其實并不怎麽擔心我自己。”
俞星珩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擔心自己?”
秦牧野靠進沙發裏,臉上看不出什麽波瀾,“從我入行這個圈子到今天,從當初的一無所有,一直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不經歷點風雨,是不可能的。換句話說,比這更嚴峻的情況我也經歷過。但是,只要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想走得越遠,就得承受越大的诋毀和壓力。必須熬得住,別無選擇。”
“我知道抄襲這種事對一個知名調香師來說意味着什麽,但我也懂得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輿論看似來勢洶洶,但其實不足為懼。因為,最終能證明一個調香師的能力和價值的,從來不是幾篇捕風捉影的新聞報道和一時的輿論八卦,而是作品,是時間。”
“所以這件事,我并沒太過擔心我自己。他們質疑什麽,猜測什麽,交給時間去證明好了。”秦牧野看向俞星珩,聲音很沉,“我真正擔心的,是星禾。是你。”
“這件事情看似是沖着我來的,但其實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沒那麽簡單。從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搞出這種事?他抄了我的配方,難道他就能獲獎?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肯定也知道。他也知道真相最終總會查清楚,搞不好他還要為此付出法律的代價。那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動機只有一個,他就是想把水攪渾,通過阻止我們參加比賽,不讓我們有獲獎的可能性。”
“對我本人來說,并不差這一個獎。而真正會因此受到影響的,是星禾。或者更準确的說,是你。因為只有你,急于通過這個獎,以及這個獎項帶來的一系列附加價值,來保持住你在星禾的位置。”
俞星珩只覺不寒而栗,“所以,你是說……他很有可能是沖我來的?”
秦牧野看着他,輕輕點了下頭。
“那你還說不想管我了?你就放任我被他欺負?”
秦牧野內心翻了個白眼,這孩子平時看着那麽聰明,現在這是怎麽了?
“我沒說不想管你……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因為這次事件看似最激烈的矛頭都指向我,現在正是輿論熱度最高的時候,那麽只有通過暫時和你切割開的辦法,才能将它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
“哦……我明白了。”俞星珩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我是被你氣暈了。都怪你。”
“……”秦牧野無話可說,“是,都怪我。”
“那如果,我不想和你分……”俞星珩頓了下,要說的話在舌尖打了個圈,“我不想通過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呢?”
“那就不用這種方式。”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看調查組和警方的調查結果。特別是警方。”秦牧野說,“我仔細想過了,參賽樣品的洩露,最大可能是發生在公司內部,因為在香水完成之後,要在恒溫箱內經過48小時的溫度條件檢測才能封裝,在這個過程中最有可能出問題。其次是運輸途中。”
俞星珩濃眉緊鎖。
秦牧野安撫地拍拍他,“這個你就別操心了,既然已經報警了,就交給警方,他們是專業的。”
“可是,如果遲遲調查不出結果呢?”俞星珩問,“或者遇到重重阻礙怎麽辦?大賽的主辦方不可能因為我們調查結果不出來,就将比賽無限期拖延下去。如果錯過了比賽怎麽辦?”
“這個可能性我也考慮過了,如果是這樣,那就采取第二套方案。”秦牧野說,“你想想,我們參加這個比賽,最終的目的是什麽?”
“是要獲得金柚獎啊。”
“沒錯,但得到金柚獎,是為了什麽?”
“是想借助這個獎的影響力,推出我們的産品,重新打響星禾的品牌。”
“沒錯。說到底,這個獎只是借力,并不是最終的目标。我們最終的目标是增強星禾的品牌形象和競争力,提高下季度乃至明年的營業額,擴大市場份額。那麽,如果即使不拿這個獎,我也能一樣幫你完成這個目标呢?”
俞星珩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他靜靜地聽着。
“無論是某個大賽的影響力也好,還是品牌本身的競争力也好,歸根結底,香水行業最終拼的還是産品本身。歷史上最經典的那些作品,比如我們耳熟能詳的5號,一千零一夜,曠野,奇跡,真我……這些經典的作品之所以能讓人們記住,并不是因為它們曾經獲得過什麽獎,也不是因為它們是某個品牌、或者某位大師的作品,而是因為它們本身的魅力,它們傳遞出來的情感體驗,就配得上成為經典。”
“當然,由于這個行業的特殊性,我也不否認,附加的品牌價值也是影響一個作品生命周期的重要因素。但是,這些都是我們可以掌控的。”
秦牧野看着他,說:“‘極地冰火’,是我很用心的一個作品。我對它有信心。即使不參賽,即使不拿獎,我也一樣有信心,它絕對能夠成為未來至少五年內,香水圈內最經典、最受歡迎的作品之一。”
秦牧野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創作出具有持久生命力、能觸動人心的經典作品,是我畢生追求的理想。我認為,這一點與星禾的目标并不相悖。雖然看起來,你們追求的更多是商業價值,我追求的更側重于藝術價值,但是對于任何一個優秀的作品來說,這兩者都是密不可分的,是合二為一的。
“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一個自娛自樂的藝術家,我甚至不太認為我是藝術家。我的身份是調香師,我熱衷于看到我的香水被更多人喜歡,我也熱衷于用我的審美去影響市場,影響潮流,這就是我所追求的。”
“從這點說來,我覺得我們的目标是一致的。”秦牧野深深地看着他,“俞星珩,如果你也有同樣的理想,我很願意與你同路。”
秦牧野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很深邃,也很明亮。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深陷其中。俞星珩覺得,每次聽到他說起香水、說起理想的時候,他整個人似乎都散發着一種難以描述的魅力,和他平日裏本身就具備的那種魅力不太一樣,似乎是飽含着某種源源不絕的能量,讓人無法抗拒。
他感覺心裏某個從未覺察到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他第一次發現,心懷理想的人,竟然可以這麽動人?
那我也要找到我的理想,他想。
第二天,俞星珩來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先跟進公關部對網上輿論的處理情況。
經過昨天和秦牧野的徹夜長談,他感覺自己的心态似乎也穩了很多,沒那麽焦躁了。當看到依然有連綿不絕的質疑和讨論,甚至看到某論壇上有人匿名發出更多暗示秦牧野抄襲的帖子,他也沒發火,而是讓人仔細收集好證據,然後叮囑加緊處理。
下班前,他又找來韓景馳,問了一下警方調查的情況。韓景馳說,早上派出所又派人來過了,在秦老師的協助下,确認了參賽作品的備份瓶裏确實缺少了一部分試劑。于是民警對現場進行了進一步的勘察,提取了調香實驗室和儲藏室等關鍵區域的指紋腳印等。
但是就在剛剛,民警回電說,經過對采集到的樣本的初步鑒定,沒有發現可疑情況。現場沒有明顯被盜痕跡,備份瓶上也只有秦牧野一個人的指紋。特別是儲存樣品的儲藏室,沒有發現外部人員強行進入過的跡象。對于拿回去的幾個關鍵位置的監控錄像,他們也已經安排工作人員浏覽過,也沒發現異常。
簡言之,對于本案的調查目前并無任何進展,只能繼續等通知了。
其實想想也知道,最近臨近年底,派出所積壓的案件很多,對于他們這種并沒有明顯人身傷害,也沒有重大財産損失的案件,優先級肯定不會很高了。
對于這個結果,俞星珩心裏似乎有所準備。他叮囑韓景馳繼續跟進,然後就下樓了。
俞星珩走到停車場,遠遠就看到一輛熒光粉色的蘭博基尼,停在入口不遠的位置,很是顯眼。
俞星珩鑽進副駕,陶程轉過頭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俞少,你約我來你公司,又不讓我上樓,到底什麽意思啊?”
俞星珩惡狠狠地盯着他:“你還想上樓?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什麽。”
陶程有氣無力,“我知道錯了……”
“現在你有一個贖罪的機會。”俞星珩冷冰冰的看着他,“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如果你能做到,上次那件事我以後就不跟你計較了。”
俞星珩口吻很嚴肅,陶程難得見到他這樣,感覺冷汗都要冒出來,“俞少,我們先說好了,如果是捉奸就算了。上次之後,我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我覺得我真的不适合……”
“我哪有那麽多奸要你捉!”俞星珩氣的要炸毛,“你能不能盼我點好啊?”
陶程眼睛一亮,“那是什麽事?你說!”
俞星珩冷靜下來,說:“最近我公司遇到一起失竊案,雖然報了警,但是呢,大概最近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比較忙,查案得排隊,可我又沒那麽多時間等了。所以——我需要找你表哥幫忙。”
“失竊案?”陶程跟着緊張起來:“你們被盜了什麽?”
俞星珩想了想,“目前看不出什麽,可能只是……一些香水。”
“卧槽,”陶程愣愣地看着他,“你跟我開玩笑呢?”
“誰跟你開玩笑了?”俞星珩不滿道,“你就幫忙把你表哥約出來,具體情況我自己會跟他說清楚的。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陶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俞少,你是沒跟我那表哥打過交道嗎?你不知道他什麽德行嗎?就上次,有天晚上我就吃了半碗酒釀,結果回家路上被交警以酒駕為由扣下了,我想找他幫忙求個情,都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扣了我駕照三個月不許我開車……”
“我非常贊同他的做法。”俞星珩冷冷打斷他,“而且,我們這兩件事根本不是一個性質好嗎?”
“哥哥,你別跟我說什麽性質,”陶程欲哭無淚,“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可是咱們市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刑偵啊!你明白嗎?沒死超過三個人的案子都到不了他們那兒!你現在丢了幾瓶香水,讓我找他幫你抓小偷?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嗎?”
“首先,被盜的不是幾瓶香水,是十幾毫升。”俞星珩很嚴謹地糾正他,“其次,現在确實還沒命案,但是,如果你不幫這個忙,馬上就要有了。”
陶程被他的眼神盯得寒毛直豎,最後只好妥協,“那我先聲明啊,我幫你打電話約他可以,但如果他又罵我一頓,或者就是不肯幫忙,那我也沒辦法啊。”
“你先打,如果不行,我會有辦法。”俞星珩說。
陶程愁眉苦臉掏出手機。
“喂,潭、潭哥?你現在方便嗎?……我跟星珩在一起呢……沒有沒有!我們沒惹事!我們就是想你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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