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話 接下來的事情,姜盈畫就記不……
第2章 笑話 接下來的事情,姜盈畫就記不……
接下來的事情,姜盈畫就記不清了。
昏昏沉沉之間,他只記得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歷經颠簸之後,又被放在了一個柔軟的被褥上。
那人俯下身來,長發末端不慎掃過姜盈畫的脖頸,姜盈畫覺得癢癢的,幾秒鐘之後,清晰地聞到了他身上帶着的清淺的水安息香味。
沉穩又透着讓人安心的味道。
這是........他夫君身上的香味嗎?
好好聞。
姜盈畫努力想睜眼看一看他的夫君,可身體實在是不争氣,他的眼皮此刻沉重的像是被樹膠黏住了一樣,根本提不起力氣。
不知道是不是他夫君的人順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試他的體溫。
掌心寬大微厚,是标準的男人的手掌,內側還帶着淡淡的薄繭,輕附在額頭上時,莫名有些刮人的刺疼。
姜盈畫是個久居深閨的雙兒,皮肉嬌細,哪經得住這個,下意識偏過頭,在昏迷中也不自覺皺了眉。
撫在他額頭的掌心登時一僵,但很快就移開了。
沒多久,有人将他扶起,讓姜盈畫靠在他懷裏。
苦澀清涼的藥汁喂進了他的口中,姜盈畫昏昏沉沉之間只顧咽下。
很快,就有人用帕子擦幹淨他的唇角,複又将他放置在床鋪上。
再後來,姜盈畫就完全沒有意識了。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日的傍晚了。
他緩緩地睜開眼,迷蒙的雙眼裏倒映出頭頂的紅色合歡花床帏,窗外黃昏夕陽的光線灑進來,在檀木桌面的邊緣描上淡淡的金色,玉壺春瓶裏插着的百合散着香味,屋內光影明暗交替,襯得四周都安安靜靜的。
腦海中冷不丁浮現出白日裏的情景,等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久候方歸的夫君面前暈倒的時候,姜盈畫幾乎要再暈過去一次。
他怎麽.......他怎麽能在他夫君面前暈倒呢!
真是太丢人現眼了!
夫君一定也覺得他嬌氣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心愛的夫君面前出醜了,姜盈畫就想哭。
可眼淚還沒落下來,他就先想到,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應該好好給自己的夫君道歉才是。
思及此,姜盈畫勉力從床上坐起來,趕緊理好衣裳和頭發,就想跑下床,和聽到動靜推門進來的如墨撞了個滿懷。
“哎呀,大娘子。”
如墨趕緊扶住被撞的往後倒的姜盈畫,一臉擔憂道:
“大娘子,你方中暑熱,大夫說了,你還需繼續休息才是。”
“不休息了,不休息了..........”姜盈畫被撞得頭暈目眩的,捂着額頭,顧不上聽清如墨說什麽,只忙道:
“我夫君呢?我夫君去哪了?”
“世子殿下方才走了。”
如墨說。
“........走了?”姜盈畫聞言一呆,緊接着雙腿一軟,直接坐到地上,下一秒眼睛就紅了:
“夫君........夫君是不是厭棄我了,又回.......又回邊疆去了?”
如墨:“........”
看見姜盈畫失魂落魄的模樣,如墨趕緊把姜盈畫扶起來,一邊扶一邊解釋道:
“不是的,大娘子。”
他說:“世子殿下兩年未歸京城,有不少世家公子聽說他回來,都約他晚間去金桂酒樓一聚,為他接風洗塵。這會子,世子殿下約莫是在與各位世家公子們把酒言歡呢。”
“........這樣啊。”
知道應咨沒有走,姜盈畫懸而未落的眼淚趕緊憋住,破涕為笑,借着如墨扶他的力道,緩緩站了起來。
“吓死我了。”他拍了怕自己的胸口,只覺心髒緊張的撲通撲通在跳,都快蹦出來了:
“我還以為夫君不要我了。”
“怎麽會呢。”如墨扶着姜盈畫坐下,貼心道:
“大娘子,你今日在城門外暈倒的時候,都是世子殿下一路将您抱回來的,好多人都看見了,連陛下和皇後娘娘都瞧見了,回來都說說世子殿下很疼您呢。”
“啊.........”姜盈畫臉頰情不自禁地發紅,結結巴巴道:
“真........真的嗎?真的是夫君一路将我抱回來的?”
“是啊。”如墨說:“世子殿下将您抱的牢牢的,一點也沒讓您磕着碰着。走之前,還讓我們照顧好您.......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楚大娘子。”
聽到如墨這樣說,心裏原本湧現出的酸又被淡淡的甜沖掉,姜盈畫用手捧着臉,試圖用掌心給臉蛋降溫。
害羞過後,姜盈畫又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又轉過頭來,不安道:
“夫君今日還說我珠圓玉潤........想必我定是最近懈怠了,吃胖了,沉重了不少........”
姜盈畫發愁,秀眉微蹙:
“夫君今日從城門口将我抱回,我又這樣沉,他的手臂定是酸疼不已了。他一路風塵仆仆歸來,我還這般麻煩他,我真是不懂事........可他又未曾怪罪我,還讓你們照顧好我,夫君真好........”
如墨:“...........”
他聽着姜盈畫的喃喃自語,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正糾結猶豫間,前廳派人傳話,說是楚大娘子派人來請姜盈畫到前廳用膳。
婆母的話,姜盈畫不敢不聽,趕緊收拾好面容,款步前往前廳。
男人們在戰場上拼殺兩年,如今回來,都各自出去交際了,連應咨的親生弟弟,楚袂的嫡次子應琏從邊疆回來之後,都耐不住寂寞,出去玩了,又只留下姜盈畫和楚袂在家吃飯。
好在姜盈畫和楚袂關系好,倒也沒有什麽可尴尬的。
楚袂關心了一下楚盈畫的身體,得到身體尚安好的答複。
兩人各自安靜進餐畢,姜盈畫又照例陪着婆母在花園中散了一會兒步,消食。
散步完後,內宅也沒有什麽別的活動,楚袂便準備回房。
在湖光榭準備分別之前,楚袂不知道想到什麽,拉着姜盈畫的手,讓姜盈畫站住。
姜盈畫疑惑地擡起頭,見楚袂伸出手,笑着點了點他的眉心:
“傻孩子。”
她嘆氣:“虧你還坐的住。”
“.......怎麽了,母親?”姜盈畫有些不解,還有些不安:
“是孩兒做錯什麽了嗎?”
“不,”楚袂搖了搖頭,鬓邊的銀杏步搖輕輕晃動:
“你呀,就是性子太單純,沒有心眼。”
她說:“如今咨兒回來了,你也該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別一天到晚地陪着我這個老婆子。”
她見姜盈畫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又忍不住提點他:
“你嫁進門已兩年,咨兒常在邊疆,尚且未曾納妾。如今他年輕,又不容易回來一趟,保不準什麽時候又要走.......你還不抓緊的,多粘粘他,早日啊,為他懷上個一兒半女.......若是能替他生下長房長子,這樣,即便他日後要納妾,或者又要走,你有孩子,也有了底氣和依靠,那些旁支或者妾室,左右也越不過你的頭上去。你日後還是應家的當家主母、大娘子,誰敢撼動你的地位?”
楚袂是真的喜歡這個兒媳婦,說的話也是真心的,是她多年的宅鬥經驗總結的肺腑之言。
姜盈畫聞言,心中也是一驚,忙點了點頭,道:
“母親說的是。”
“乖孩子。”楚袂笑道:“你知道該怎麽做就好。”
姜盈畫紅着臉,點了點頭。
晚間他沐浴完,特意換上香雲紗的罩衫,坐在房間內等着應咨回來。
香雲紗的罩衫特別薄,在燈光下仍能看清姜盈畫的肌膚和裸露的後背、手臂。
姜盈畫性格保守,臉皮薄,是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才托朋友買到的閨中情\趣裙裝,還是京城內雙兒中最流行最火的那款。
他的襦裙也未遮住雙腿,行走起來,邊緣的裙角晃動,能看清雙腿側面的曲線,既誘惑又漂亮。
據姜盈畫的好友何青纾說,他穿上裙子給自家相公看的那一天,就火速懷上了。
姜盈畫不知道應咨喜歡什麽樣的,所以心裏還有些忐忑,呆在房間裏坐立不安,索性起來,隔着門頻頻看向院門口,期盼着應咨能早日回來。
等到接近子時的時候,有仆役來報,說是世子殿下回來了。
姜盈畫本來還有些困了,倚坐在小塌上打瞌睡,聽說應咨回來了,登時一個激靈,清醒了。
他趕緊站起來,站在門前,殷殷期待應咨能從門口出現。
可左等右等,兩炷香時間過去了,應咨的身影卻還未出現。
奇怪,雖然應府很大,但要是從門口走到內院,兩柱香時間也完全夠用了。
姜盈畫心裏莫名有些不安起來,趕緊遣人去問,回禀的人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說:
“世子殿下一路都沒有朝凝香居來,而是直接去了書房,此刻估摸着此刻是要在書房歇下了。”
姜盈畫:“..........”
他聞言兩眼一黑,差點又要昏死過去。
好不容易被如墨扶住,他短暫地清醒過來,盯着回禀的人,雙唇顫抖道:
“一定,一定是夫君剛從邊疆回來,一時沒能想起我.......這也是正常的......”
他強顏歡笑:“你,你再去問問夫君,就說我還在凝香居等他,問他,問他今晚要不要宿在我房中。”
回禀的仆役在姜盈畫欲哭不哭的表情中,領命而去。
他一路又跑到書房前,被應咨的随侍擋在門外:
“什麽事?”
仙弈拿着劍當在門前,狐疑地看着回禀的仆役,謹慎道:“你咋的又來了?剛才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公子要歇下了嗎?”
“凝香居的大娘子遣我來問,今晚世子殿下是否要宿在他房中。”
仆役有點怕這尊守在應咨門口的持劍煞神,趕緊彎腰解釋道。
“........凝香居的大娘子?”仙弈懵了幾秒,才想起來他主子好像兩年前還娶了一個貌美乖巧的小雙兒,
“哦哦,知道了。”
他說:“你且在門口等着,我進去問主子。”
言罷,他便推門進去。
應咨此刻正坐在書房內間的床榻上,散下頭發,準備休息了。
見仙弈撩起珠簾進來,他緩緩地擡起眼皮,漆黑的眼珠盯着仙弈看了一會兒,短暫的迷蒙過後,很快就清醒了,啞聲道:
“怎麽了?”
“主子,凝香居的大娘子問你要不要過去和他一起睡覺。”仙弈直白地翻譯了一下姜盈畫的意思,完全不加遮掩。
應咨:“...........”
他看了一眼仙弈,按了按額角,片刻後,才組織起語言道:
“我方才飲酒了。”
他喝酒了,難得話多些:
“身上酒味重,此刻頭腦昏沉,也未曾沐浴。小雙兒愛幹淨,又敏感,我怕熏着他。天色已晚,我過去,他要侍候我脫衣脫靴也麻煩,你且和他說我暫時不想過去見他,明兒有空再來。”
“行。”仙弈點頭表示自己懂了,複又走出去,走門邊,對仆役言簡意赅道:
“主子說他今天喝酒了,又沒沐浴,現在過去太麻煩了,不想去凝香居。”
仆役得了回複,又小跑回凝香居,給姜盈畫複命:
“大娘子,世子殿下說他覺得凝香居麻煩,不想再來了。”
姜盈畫:“...........”
聽見仆役的回話,姜盈畫差點暈過去。
一定是他今天暈倒,夫君抱他回來,然後嫌他丢人、嫌他給他添麻煩了。
他真的好蠢,好笨,根本不懂得如何抓住夫君的心,甚至還未得寵就失寵了,夫君.......也再不會來他這裏了。
這樣一來,顯地此刻精心穿扮的他,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思及此,姜盈畫的眼淚不由得在眼眶裏打轉。
片刻後,他終于忍不住,回身撲倒床榻上,委屈地将臉埋了進去,不顧如墨的安慰,任由眼淚一點一點地,哭濕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