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醋意 “我?” 被問到……
第9章 醋意 “我?” 被問到……
“我?”
被問到話的男子聞言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骨扇,嗓音如同他的人一樣,溫潤輕緩,宛若流水擊玉,清朗動聽:
“我是杳杳的表哥。”
“........表哥?”應咨雖然從小跟着夫子和父親熟讀兵法名冊,但到底是武将,在戰場上堅信用拳頭說話,所以對這種文鄒鄒、弱不禁風的貴公子有一種天然的敵意也不屑:
“原來只是表哥而已啊。”
表哥還叫別人小名叫的這麽親密,不知道還以為是他的誰呢。
應咨無不惡意地想。
“.........”聽見應咨語氣裏明顯帶有的鋒芒,貴公子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和遲疑。
他搖骨扇的動作慢了下來,片刻後笑道:
“雖只是表哥,但我和杳杳從小一起在杏州長大,想必若不是陛下忽然賜婚,他該是我的妻子的。”
他對應咨笑道:“故而我叫他小名,有何不對麽?”
應咨:“.........”
他雖然并不喜歡姜盈畫,但男人的劣根性使對已經屬于自己的東西有着天然的占有欲,聞言,心中冒出的那指甲蓋大點的不爽,蹭的一下就變成了火苗:
“哦。”
他轉頭看向姜盈畫道:
“兩小無猜?”
姜盈畫一愣,随即遲疑地點了點頭。
“哇。”應咨道:
“青梅竹馬。”
他說:“我倒是個外人了。”
姜盈畫:“..........”
雖然遲鈍,但也聽出了應咨語氣的不對勁。
偏生他表哥還在旁邊不嫌事大,道:
“小時候我和杳杳還經常玩成親的游戲,他當時還.........”
應咨似乎是猜到他想說什麽,登時眯了眯眼睛:“.........”
“不是的!”姜盈畫怕應咨誤會,趕緊脫口而出一句,打斷了他表哥的話:
“就算當時陛下沒有賜婚,我也不會嫁給表哥的!”
貴公子:“...........”
他看着姜盈畫,停下了搖扇子的手,沒有笑,也沒有再說話。
姜盈畫一把抓住了應咨的手臂,用力抱緊,仰頭道:
“我雖然與表哥一塊長大,但是我只将他當成是我的哥哥,從未對他起過其他心思。”
他說:“當時玩成親的游戲,我也只站在旁邊看着他和姐姐玩,我都沒有扮演新娘子的。”
姜盈畫抱着應咨的手臂,可憐巴巴道:“夫君,你要相信我。”
應咨:“...........”
他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緊繃的肩膀也微微下垂,像是一個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放松了警惕,表情也輕松起來,但語氣還是硬邦邦的,道:
“哦。”
應咨看似很随意道:
“其實你不用刻意和我解釋,畢竟我也不根本在意你之前和誰青梅竹馬又兩小無猜,呵呵,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一點也沒放在心上........當然,我也不在乎你玩游戲時給誰當過新娘子,畢竟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對吧?”
說完這一大段之後,應咨想了想,又忍不住補了一句:
“所以你之前小時候玩游戲的時候給誰當過新娘子?”
姜盈畫:“..........”
夫君忽然話變得好多。
他愣了愣,随即搖了搖頭,道:
“沒有啦。”
他乖巧地笑:
“我只給夫君當過新娘子呀。夫君是我第一個夫君。”
應咨面無表情,實則默默爽了,但他不說:
“哦。”
他很冷淡:“但我卻不是第一個知道你小名的人。”
姜盈畫想了想,道:
“那我以後就讓夫君一個人叫我小名,好不好呀?”
他說:“父親母親,我都不讓他們叫我小名了,就讓夫君叫。”
應咨說:“哦。”
他道:“其實岳父岳母還是能叫的。”
“嗯嗯。”姜盈畫說:“那就是除了父親母親之外,只讓夫君叫。”
應咨沒說話了。
他微微挑起眉,側頭看向那位拿着白玉骨扇的貴公子,一張帥的有些欠揍的臉上寫着一個大字——
“怎?”
貴公子:“.........”
饒是他脾氣好,也被應咨這樣充滿占有欲的幼稚行為感到無奈,片刻後只道:
“好吧,那.........盈畫?”
姜盈畫并沒有馬上應他那個杏州表哥,只将視線牢牢黏在應咨身上,似乎在等應咨的反應。
他乖的有些過分,應咨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頭發,但手剛擡起,就意識到不對,又收了回來,裝作不在意道:
“還不應人。”
姜盈畫這才轉過頭,笑意盈盈道:“思衍表哥。”
姜盈畫的表哥叫裴思衍,今年二十,剛及冠,是今年新點的探花郎。
他一直住在貢生院,在殿上被欽點為探花之後,才來找姜盈畫。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姜盈畫身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觊觎人妻似的。
按道理來說,應咨怎麽樣也不應該和裴思衍這個新探花郎交惡,甚至按照禮數,還應該作為京城的東道主,請裴思衍吃飯,但是他和他呆在一起,就是覺得很別扭。
連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別扭是因何而起——
無關飯菜口味,總之就是不想看見裴思衍這個人。
在飯桌上,似乎是察覺到了應咨的不自在,姜盈畫給應咨夾了一塊醉鴨,偏過頭看着應咨,耳邊的玉墜輕晃,輕聲道:
“夫君,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他面露擔憂:“要不要叫人撤下,換一桌菜來?”
應咨搖了搖頭:“不必。”
他不是會勉強自己的主兒,呆的不痛快就走,直接将筷子擱在桌面上,道:
“我忽然響起今日校場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就先走了。”
他說:“你慢慢吃,吃完叫馬夫送你回去。”
姜盈畫:“哎,夫君.........”
他還未來得及挽留,應咨就已經轉身下了樓,還因為走的太急,差點被寬大的衣擺絆了一跤。
姜盈畫:“夫君,小心!”
應咨勉強扶着扶手站穩,似乎覺得有些丢臉,沒有回頭,匆匆離開了。
姜盈畫又是心疼又是想笑,站在原地癡癡看了一會兒應咨的背影,等到應咨完全消失在視線內,他才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桌前坐下。
裴思衍還在吃。
他在貢院呆久了,吃啥都香,一邊吃一邊還給姜盈畫夾菜:
“這個好吃,杳.......”
姜盈畫登時瞪了他一眼。
裴思衍見狀一愣,随即笑道:
“你看,瞧我這記性。”
他說:“除了你夫君,都不能叫你小名對不對?行,盈畫,吃這個。”
他把一個軟爛的獅子頭夾碎,放進姜盈畫的碗裏,随口道:
“你夫君看起來有些兇啊,會不會不太好相處。”
他試探道:“他對你好嗎?”
“哪裏兇了,我覺得我夫君可好了。”姜盈畫兇他:
“不許說我夫君壞話,我夫君對我可好可好了。”
“.........是嗎?”裴思衍聳了聳肩,
“可我聽說他兩年未歸啊,也未曾往家裏寄家書。”
“那是夫君太忙了啦,而且我沒收到過不代表夫君沒有給我寄,說不定是在戰火紛飛中被弄丢了。”
姜盈畫理所當然道:
“男兒志在四方,哪裏能拘泥于兒女情長?我既然是夫君的妻子,當扶他淩雲之志,怎麽能拖他後腿,因為這種小事埋怨他,記恨他?”
裴思衍:“..........”
他沒再說話,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好幾年不見了,曾經的青梅竹馬也成了相對無言,姜盈畫低頭,默默地将裴思衍獅子頭扒拉到一邊,把應咨碗裏吃剩的醉鴨夾了過來,默默吃掉。
裴思衍見狀,更覺苦澀,半晌,才道:
“杳........盈畫。”
他說:“你和應咨呆在一起,真的開心嗎?我以為.......以為你是因為指婚被迫嫁給他的........雖然有着世子妃之名,但并不開心、幸福。”
“你怎麽會這樣想?”姜盈畫聞言擡起頭,瞪圓眼睛,像是有些驚訝:
“世子妃之位,本來就是我夫君帶給我的榮耀。既然承了他的恩澤,我自當盡心盡力愛他、護他。”
裴思衍道:“那你是愛能給你的世子妃之位的世子,還是愛他應咨這個人?”
姜盈畫遲疑:“這..........”
他有些不太明白:“這有什麽區別嗎?”
他說:“皇家賜婚,我無法選擇我的丈夫,但我夫君就是世子,我就是世子妃,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所以我愛我的丈夫,無關他是世子還是別的什麽人。只要他是我的丈夫,我都敬他、愛他。”
裴思衍搖頭說:
“所以你還是不愛應咨。你只是愛你的‘丈夫’,不管這個‘丈夫’是應咨,還是李咨、裴咨。”
“這........”
姜盈畫面露難色,似乎是沒有去思考這麽深入的問題。
他思想單純,在他心裏,既然嫁給了應咨,那麽應咨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一切,他滿心滿眼都是如何去讨他的夫君的歡心,似乎沒有心情去深究,或者去猜想,自己會不會愛上除應咨之外的別的人。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像敬愛應咨一樣敬愛別人。
正當姜盈畫遲疑的時候,身後又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姜盈畫下意識轉過頭,只見剛才離開的應咨又去而複返。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兩個人的對話,大踏步走到姜盈畫的身邊,垂眼看他,随即從自己的大袖裏,抖落出一堆小青瓷瓶子:
“給你。”
姜盈畫下意識問:“這是什麽?”
“口脂。”應咨說:“ 你不是喜歡嗎?我剛剛路過,看見攤主要收攤,怕你想要又來不及買,就先給買了。”
姜盈畫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上面擺着的琳琅滿目的小瓷瓶,道:“這麽多.........要用到何時?”
“無妨,用不完的話,留着賞給下人便是。”應咨說:
“雖然我不懂你适合那個顏色,我瞧你多看了它們幾眼,就知道大抵是和它們有緣分的,都留着便是。”
姜盈畫聞言微微一愣,片刻後不知道悟到了什麽,仰起臉笑了笑:
“嗯!”
他說:“謝謝夫君!”
應咨莫名其妙:“一天到晚把謝挂嘴上.........到底有什麽可謝的。”
他雖然不耐煩,但看姜盈畫喜歡,眼底卻也有笑意:“走了。”
他轉身就想離開,卻沒想到姜盈畫也撂開筷子站了起來:“夫君等等我。”
應咨轉過身,提醒他:“我要去校場。”
“我想和夫君一起去。”姜盈畫抱着應咨的手臂,道:
“我想和夫君時時刻刻在一起。”
應咨頓了頓,隐晦地用餘光看了一眼裴思衍:
“那.........不陪你表哥了?”
“..........”姜盈畫轉過頭,看向裴思衍:“表哥........”
裴思衍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自己吃。”
“謝謝表哥!”姜盈畫開開心心地晃了晃頭,鬓邊發帶飄揚:
“夫君,我們走吧。”
應咨看着姜盈畫的臉,片刻後沒說什麽,只由着姜盈畫抱着他的手臂,跟屁蟲似的黏着他。
走到樓梯邊時,姜盈畫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伸出手,道:“夫君,我扶着你走吧。”
應咨:“?我雖然比你大一歲,但也還沒有到七老八十要人扶的程度。”
“不是,”姜盈畫說:“我看夫君穿着新衣服,還不習慣嗎,我扶着你走下樓梯,你就不會摔倒啦。”
應咨嫌棄地拍開他伸過來的手,“用不着你扶。”
言罷,他擡腳邁下樓梯,下一秒,腳就踩到了拖在地上的衣擺,差點歪倒滾下樓梯,摔個狗吃屎。
應咨:“..........”
姜盈畫:“...........”
他忍着笑,伸手握住了應咨的手,道:“還是我扶着你吧,夫君。”
“不.........”應咨還想拒絕,姜盈畫的手指就軟綿綿地纏上了他的手腕。
雙兒的手指溫涼,很軟,覆在上面時,如同綢緞一樣絲滑舒服。
應咨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想要說的話也被這一握,堵在了嗓子眼裏。
“走吧,夫君。”姜盈畫道:“我扶着你。”
應咨看着姜盈畫,片刻後緩緩抽出了被姜盈畫握在掌心裏的手腕。
就在姜盈畫以為應咨還要拒絕的時候,應咨忽然攤開了掌心,道:
“放上來。”
姜盈畫:“?”
他不明所以,歪了歪腦袋,片刻後,試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應咨的掌心。
雙兒的手也小小的,微微蜷縮起來時幾乎比應咨短了兩個指節。
“........這麽小。”應咨指尖緩緩穿過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雙兒的手就像水一樣滑過他的皮膚,每一寸皮肉都無比嬌氣,似乎輕輕摩擦都會起紅:
“這麽嫩。”
若是握着別的什麽東西,摩擦久了,會不會發紅破皮,會不會疼?
十指相扣的瞬間,似乎有一股電流從掌心裏傳來,姜盈畫頭皮一麻,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卻被應咨用力扣緊:
“不是說,想和我牽手嗎?”
應咨站在樓梯口,偏頭似笑非笑地看他,
“怎麽?”
他說:“難道是思衍表哥一來,你就不想當着他的面,和我牽手了嗎?”
姜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