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在她眼裏是蒙塵的明珠
第36章 他在她眼裏是蒙塵的明珠
江晚的反問, 讓原本只是開個玩笑的許寶寶微微一怔。
只此一瞬,她覺得自己似乎從對方的眼底窺到了與往日那般恬靜溫軟的眸色相去甚遠的,一抹決然野心。
越過面前瘦瘦小小的少年宦官, 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後身穿蟒袍、手握大印的高大剪影。
并且……她的心髒在此時此刻為這道想象出來的剪影狠狠地顫了顫, 一種奇怪的驚豔感爬上心間, 讓她有了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緊接着努力回神, 對江晚笑道:“那我只會為你高興, 同時贊嘆一下自己的眼光真好, 随随便便一彎腰,就撿到了蒙塵的明珠。”
這回輪到江晚愣住了。
——他從很早很早的時候便有幾分野心, 想往上爬, 爬到越高越好, 站在頂端俯視和踩踏那些曾經将他踩在腳下淩辱的人。
但這份野心,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深藏在心底, 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就連他自己都時常忍不住唾棄自己瘋狂的想法, 因為他知道,權宦一詞,代表着奸詐、殘暴、聲名狼藉。
他以為殿下也會讨厭這樣的他。
卻沒想到……在殿下眼裏,這樣不堪的他,也是一顆曾經蒙塵的明珠啊。
謝謝殿下。
……
三公主摔傷一事,梅妃那邊自然沒完。
安撫過女兒以後,梅妃便馬不停蹄地帶人前往玉漱宮, 要讓韓雲霜出來認罪,換三公主一個公道。
梁帝也知道此事若不能給梅妃一個交代,皇宮這些天便不會消停。可兩邊嫔妃, 他又一個都不想得罪,因此愁緒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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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居然是養馬的馬倌主動承認是他自己一時疏忽, 将不對勁兒的花草摻入了馬匹的飼料中,才害得三公主墜馬。
馬倌如此玩忽職守,置皇家子嗣的性命安危于不顧,自然要受重罰。至于此人究竟去了哪裏,被怎樣重罰了,大概只有将此事安排下去的梁帝清楚。
按道理說,此事應該就和韓雲霜再無關系了,葉貴妃卻還是主動提出讓她離開皇宮回到韓家待上一段時間,歸期未定。
對此,梁帝自是欣然同意。
而韓雲霜都已經離開了皇宮,梅妃自然沒法再繼續調查追究她的責任,事已至此,算是兩邊都有一個讓步。
“哼……馬倌向來小心謹慎,又對馬的習性最是了解,怎麽可能突然做這種蠢事?也不知究竟是拿了多少好處,還是受了什麽脅迫,竟然甘願做替罪羔羊,真是可悲可笑。”
“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個是外姓女子,皇上缺這般模棱兩可,像是不知道以誰為重!若非看葉氏懷有身孕,此事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與她鬧個沒完。”
幾日後,梅妃坐在三公主榻邊,一邊給三公主削蘋果,一邊憤然念叨。
許寶寶坐在梅妃身邊,心道梅妃可真是把她當成自己人對待的,這樣對皇帝不敬的言論都敢在她面前說。
倘若她懷有歹心,添油加醋地去皇帝面前參上一本,梅妃這邊就算有皇帝的寵愛的武将家族支撐着,應該也少不得要為此事喝一壺了。
許寶寶耐心聽完梅妃憤怒的傾訴後,才淡聲回應道:“此事雖然表面上沒懲治韓雲霜,實則卻已經将她送出皇宮。韓雲霜一心想嫁為太子良娣,讓她離開皇宮再也見不到太子,恐怕她比受了懲治還要難受。”
葉貴妃之所以沒有力保韓雲霜,讓她留在宮裏,估計也是想要借此磋磨她一番,給她提個醒。
畢竟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惹怒梅妃以外,也是給葉貴妃和玉漱宮找麻煩。
葉貴妃向來是善于隐藏心事之人,就算暗地裏跟梅妃再不對付,大部分時候也會表現得溫良平和,不願與梅妃起正面沖突。
這一次,她雖然在梅妃的一聲聲質問下勉強保持平靜,卻肯定也是氣得不輕,瀕臨發怒了。
聽完許寶寶的話,梅妃終于展露笑顏,道:“你說的有道理,把自己得意的侄女送走,葉氏心裏肯定也不好受吧?我就是要看她不好受,想看看她什麽時候才能撕下那張僞善的假面!”
“寶兒,”梅妃頓了頓,又看許寶寶,說道,“你雖是葉氏的外甥女,卻所幸沒像你母妃一樣偏信于她。當年若不是她,我覺得你母妃也不會……”
話音未落,梅妃突然主動閉嘴。
她略帶幾分謹慎地看了許寶寶一眼,似乎是怕許寶寶不願旁人提她母親的瘋病。
許寶寶當然不在乎這個。
她從梅妃剛才的話音中捕捉到了一層之前從未得到過的信息,——葉蓁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梅妃覺得跟葉貴妃有關系。
梅妃雖然行事沖動,卻不是個傻的,她覺得這其中有貓膩,說出這番話來,必然有她的理由。
然而,在許寶寶準備仔細問問梅妃當年細節的時候,卻聽外頭有人來報說聖上駕到。
梅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格外冷漠,非但沒有親自出去迎接梁帝,面對梁帝是也不加掩飾地露出不悅之色。
還陰陽怪氣道:“瓊兒不過是摔傷了腿而已,葉貴妃可是身懷六甲啊。聖上來這裏做什麽,不去看着點兒葉貴妃,當心她鬧脾氣動了胎氣麽?”
“……”梁帝木着臉聽完梅妃的話,卻也不能翻臉,只低聲道,“此事已經證明跟韓氏女無關,你又何苦在這裏依依不饒?”
“孩子都在旁邊看着呢,你這幅樣子成什麽體統?今日也是葭兒讓朕來的,她也擔心瓊兒的身體,你為何就是不能大度些,非要與她作對呢?”
葭兒,便是葉貴妃的乳名。
梅妃聽到這個稱呼就覺得惡心作嘔,更不願看皇帝一眼,給了皇帝一個冷漠的背影。
梁帝被梅妃這般冷落,自己也覺得尴尬。
他只有看向身側的許寶寶,主動與許寶寶搭話,道:“這些天你常來同瓊兒說說話也好,她是個跳脫的性子,整日一個人待着,肯定憋壞了。”
許寶寶沒多話,只回了一個“是”字。
沒想到這個平日裏跟自己說不上話的女兒也對自己這麽一副态度,根本不把自己的主動當成是一種殊榮,梁帝的面色更尴尬了。
他安靜了一陣兒,目光突然落在許寶寶手上的一只顏色豔麗的方形紙盒上,問:“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