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系花
啊，系花
這個時候，喬喻之已經接聽了電話。
“喬喬，你是不是又走到了隔壁藝術學校啊？我等了快半個小時了。”梁培郊簡直納悶，從宿舍區走到後門也不至于花半個小時吧。
“你都不知道，剛剛還有小情侶過來問我西瓜多少錢，他們居然把我當成賣瓜的！太可惡了！所以你到底什麽時候過來啊。”
喬喻之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衣服，無奈嘆氣，“雖然很抱歉，但你不介意再等十分鐘吧，我衣服濕了需要回宿舍換一身。”
“？”
梁培郊大吃一驚：“怎麽的，Z大局部陣雨了？”
喬喻之轉過身，看到段樂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
“不是。先不說了，我這邊還有其他事情，不然你讓大木趕緊打車回學校，挂啦。”喬喻之一說完就挂了電話，完全不給梁培郊挽留的機會。
他收起手機，走到段樂面前。
也是這時，段樂才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五官周正俊朗，線條分明。一對眼睛生得挺漂亮的，藏着星星一樣，給人一種他很愛笑的印象，而且氣質溫和，是許多人看到都下意識對他放松心神的那種。
段樂還發現他比自己高一點，看起來應該是一米八五這樣子。
“你好，謝謝你救我。”段樂說着，目光微微下移，落到那個被自己抓亂的領口。
衣服的扣子已經散開了三顆，露出一小截胸膛。上面不只有水珠緩緩淌下，還有幾個紅紅的指印，月牙似的痕跡，在皙白肌膚上十分明顯。
段樂喉結微滾，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他實在是……太失禮了。
喬喻之“哦”了一聲，笑笑道：“沒什麽，見義勇為。”
“你現在要回去了嗎？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走？”
段樂聞言，搖頭婉拒了，“不用麻煩了，你等會兒不是有急事嗎？你先回去吧。”
“真的？你不要緊？”
“沒事。”
喬喻之微微颔首，也不勉強了，何況他現在确實趕時間，不然梁培郊指定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他走之後，段樂回亭子撿回了自己的書。
渾身濕透，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實在是糟糕，段樂捏着書，手指在書面捏出深刻的痕跡，心裏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處置魯向晨。
他是瘋了吧？
不然也不會做出告白被拒就把人推下池子的做法。
一想到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最後還在別人的懷裏哭得那麽……段樂頭皮一麻，尴尬得恨不得遠離地球，然後開拓新的星球獨自一人居住。
太可怕了，他怎麽能哭成那個樣子。
可是下一秒，腦子不可自控的，他又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面——
對方冷白色肌膚在漆黑的夜裏像是反着光似的，漂亮得似油畫，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更別提，那處留了指痕的地方，惹眼恍如一蹙細微火苗，頃刻燎到他的感官，再到肌膚。
段樂渾身一下子泛起了戰栗，真被燒着似的，還有些滾燙難耐，盡管他怎麽用掌心撫去，依然沒什麽緩解作用。
因為比起這個，他好像更惦記對方的掌心，亦或是擁抱，也還想讓自己再次貼近那個位置。
啊啊——
沒救了！
段樂連忙甩甩頭，步伐加快，恨不得一步就能回到宿舍。
洗完澡睡一覺就沒事了！
段樂原本住在北苑5棟，後來因為轉系才換到了南苑3棟。
之前他總是習慣性往北苑走，被桑回調侃了幾次，這才硬逼着自己記住路線，沒有回錯宿舍。
但是今天段樂腦子混亂，等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人已經快走到北苑大門了。
“……”段樂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默默轉身走回去。
九月的天氣炎熱不改，只是他現在渾身濕漉漉的，加上晚風徐徐吹拂，段樂走着走着，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回到宿舍，他發現裏面漆黑一片，竟然沒有人。
段樂住的四人宿舍，其他兩人幾乎逢周末都會出去玩，剩下的一個人他也不知道是誰，還沒見過。
聽說是參加了什麽志願者活動，歸期不明。
段樂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新室友并不感興趣，他覺得對方只要別是晚上不睡覺制造噪音，以及惡意挑撥宿舍關系的，都可以接受。
拿起睡衣，段樂便匆匆去洗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他忽然聽到宿舍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着就是講話聲。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那些話聽得并不是很清楚。
……
喬喻之提着西瓜進門，發現燈光亮着，洗浴室有人使用，“嗯？是大木回來了嗎？”
梁培郊氣喘籲籲，一進來就盤腿坐在了地上，看了看紀淮的床鋪，立馬否認了：“不是大木，是段樂。”
“段樂？”喬喻之疑惑。
也是這時，他才後知後覺自己隔壁的床鋪是被布置過的，跟以前堆放雜物不一樣。
之前回宿舍換衣服的時候，喬喻之懷疑過宿舍來了位新室友，但是因為梁培郊還在催着，也就沒多想。而且比起新室友，他更傾向于梁培郊無聊時布置的新床鋪，譬如單日睡在自己床，雙日就到這邊睡。
“不是吧，你不認識段樂？”梁培郊吃驚了，他費力把手機從自己的褲兜掏出來，舉到喬喻之面前。
“哥，喬哥——當時來新室友的時候，我們群裏聊了99+，你都沒纡尊降貴賞眼看一下嗎？”
喬喻之抱歉一笑，“忙。”
“你就扯這個理由吧，扯了一年了，真敷衍，一點都沒打算換個新穎騙騙我們。”梁培郊假意傷心狀。
他刷着手機，終于找到之前轉發過的YUI帖子。
“喬喬，雖然你沒看聊天記錄，但是對于段樂，你真的沒印象嗎？這張臉我覺得只要是見過，就很難忘記的。”梁培郊說着，就把手機遞給他，務必讓他看完整個帖子。
喬喻之接過來，一眼就看到高清無修的主圖。
是個穿着白月族服飾的青年，服飾顏色赤黑，間有銀飾與繡花作為點綴，在燈光映照下，顯得繁複華麗，流光溢彩。如果喬喻之沒記錯的話，這還是白月族的嫁衣，講究修身。而青年身段漂亮，腰細腿長的，比起模特都不遜色。
當然，最賞心悅目的莫過于青年的五官，屬于淡顏系的一種，鳳眼菱唇，鼻子秀挺。不笑時清清冷冷，像是春時淅淅瀝瀝的雨，又像是一碗用雪水煎煮的茶水，氣質耐人。喬喻之看到對方頭上銀飾衆多，花團錦簇似的，頭飾下方綴着雨滴似的銀條，因為晃動而在畫面定格間成了離影。
從背景來看，是開學典禮時的節目演出。
這個帖子的發布時間也是在去年。
喬喻之回憶了那個時候，好像是忙別的事情，沒來現場。
他又看了眼頁數，已經到了359頁，看來真的很多人關注了。
劃回去，喬喻之盯着這張臉，抿起唇角。
越看，越是覺得無比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疑惑着，手指往下刷了刷，看到大家都在跪舔這個新生的神顏。最後手指一頓，他看到大家開始喊他“系花”，還夾雜着大量的“漂亮老婆”稱呼詞。
“梁培郊…”喬喻之微蹙眉頭。
“你确定沒給我看錯？我們的室友、段樂是系花？”
主樓圖裏面，段樂身上穿的确實是女子嫁衣，其五官長相也有些模糊性別的漂亮。但喬喻之還不至于連男女都分不清，畢竟臉看不出來，喉結與骨架還是看出來的，可是……
梁培郊：“什麽？”
喬喻之幹脆把手機遞到他面前，正好是停留在瘋狂稱呼系花那一頁，“你看。”
“哦哦這個。”梁培郊捂嘴笑了起來，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
“聽說開學典禮的那個活動，段樂是被迫反串的哈哈哈，你也知道，國貿系沒什麽女生。然後當時很巧，院學生會在舉辦系花系草的投票活動，有人就把這張圖片投到了系花欄，然後你一票我一票，段樂就這樣出道。”
講到這裏，梁培郊笑得更歡了，“我跟你說，有些人投完票後壓根不知道段樂是男生，樂死我了，想去告白的時候發現是男生，深受打擊。不過現在都一年過去了，嗨呀，國貿系系花移栽，不知道會不會威脅到新聞系系花的位置呢。”
喬喻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象了這個畫面。
“不過作為男生，他被人稱呼系花會不會感到不舒服？”
梁培郊聳聳肩頭，“不會吧，我平時刷帖子看到他似乎對這個title沒什麽反感。噢，就連他好朋友有時候也這麽叫他，要是不舒服的話，應該不會這麽放任的吧。”
喬喻之剛要說什麽，忽然間，身後傳來了門把轉動的聲音。
段樂洗完澡出來，發現自己的室友已經回來了，盤腿坐在地上的是梁培郊。
那背對自己站着的人又是誰？
紀淮還沒那麽高。
他正想着，那人就轉過了身子。
白熾燈下，對方的面容被看得更為清楚。
段樂驚訝，沒想到是喬喻之。
喬喻之也是詫異。
與此同時，他也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為什麽系花的臉那麽熟悉了。
于是喬喻之看着他，嘴唇碰了碰，鬼使神差開口說了句：“啊，系花。”
段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