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蓄意謀殺

蓄意謀殺

【魯向晨】：學長，我在知新橋等你。

【魯向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9:11PM.

公共選修課下課，段樂收拾好課本，打開手機就看到這條消息。

“阿樂，要陪我去一趟甜品店嗎？”桑回詢問。

段樂先是回複了學弟，随後才擡起頭，“不去了，有人找我。”

“嗯？是新室友帶你團建嗎？”

新學期才過去半個月，國貿系的段樂正式轉到了新聞系。桑回作為他的曾同學兼舊室友，雖依依不舍，但尊重選擇。

段樂搖頭，“不是。”

“不是？”

說起來，宿舍換了這麽多天，桑回倒沒聽過段樂如何提起新室友。

當然，主要是除了室友，段樂的朋友很少，那麽會是誰在這個時候找他？

桑回繼續猜了猜，“奕宜寒？”

“也不是。”

段樂不想聊下去，于是對桑回道：“我先走了。”

“好。”桑回跟他揮了揮手。

知新橋位于校後門的一方角落，離宿舍區跟教學區都有一定的距離。那裏僻靜，環境清幽，但不适合夏天待着，因為容易招蚊子。

索性，段樂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太多人。

路燈只亮了一盞，光暈昏黃，宛若夕陽的餘晖。池子周圍雖有彩燈，不過聊勝于無。在八角亭中，有抹黑色身影，他正坐着，面朝向入口處，看不清表情。

“魯向晨？”段樂抱着書本，走近來。

魯向晨見到他來，忙不疊站了起來。

他身材壯碩，個子又高，段樂只是站在他面前，就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學長，你真的來了。”他看起來很高興，說話帶着明顯的笑聲。手指交放在腹前，相互攥動着，力道之大，恨不得搓掉一層皮似的。

段樂可有可無地颔首：“直接說事情吧。”

魯向晨向前一步，與此同時，手指相絞的頻率不減反增。

段樂注意到，不由得皺眉，心中升起的不安情緒促使他後退幾步，與魯向晨拉開距離。

孰料，腳才擡起來，魯向晨下一秒就抓住他的手腕。

皮膚接觸的感覺實在令人厭惡，段樂也因為他的動作吓了一大跳，原本抱在懷中的書本因為這個的動作，‘啪嗒’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學長，你一定也很喜歡我對吧？我知道你一直偷偷關注我，總是尋找許多借口靠近我。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着你的一樣，飽含熱烈——”

“？”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魯向晨，先放開我。”段樂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會給他這麽離譜的錯覺，當即覺得好氣又好無語。推拒好幾次沒用，幹脆用力掰開他的手指，

魯向晨不顧段樂的掙紮，硬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松開。

“我知道你害羞，不敢主動告白。但是沒關系，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勇敢點也沒關系！學長，我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你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對我說出‘我也喜歡你’。別怕！”

告白的話語大聲而急切，恨不得連心肝都掏出來，讓對方看到自己真誠的心意。

“你快點放開我！”對方的手心冒了不少汗水，黏膩的，滾燙的，像是觸手一樣吸附着他的皮膚。

段樂頭皮發麻，忍着心裏不适使勁甩開。

可對方力道極大，根本不是他一時之間能掙開的。

“你在拒絕我嗎？學長，如果你對我沒意思，為什麽要這麽照顧我？為什麽要格外優待我？我不肯相信你是不喜歡我的，畢竟我也很優秀，足夠吸引你愛我不是嗎？”魯向晨難以置信，他甚至感到無比的憤怒，被戲耍了一樣。

段樂也被氣到不輕，最後攢足力氣推開了他，後退幾步，很是戒備，“請問你是眼瞎還是重度幻想症，我哪裏表現出對你有意思？”

“學長，你晝夜不分只照顧我一個人，不就是喜歡我嗎？承認因為我的優秀而喜歡我，很難嗎？”

段樂險些面部管理失控。

“如果你認為我花費時間幫你修改課業，僅僅只修改你一個人的課業，那是因為我是代助教，我幫桑回管管你們。如果不是桑回要我着重看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被任課老師無數次投訴，我才懶得管你。”

說到這裏，段樂看向他，帶了不少嘲諷意思：“魯向晨，你的腦子在用來腦補戀愛這一塊，我相信老師知道了都會給你優級。”

段樂平時說話也不怎麽夾槍帶棒，只要對方別惹到他就行。

顯而易見的是，魯向晨今天抓着他的手不放，又來這種普信發言，段樂不發火都對不起他的性格。

魯向晨的脾氣也像炮仗一樣，一點就炸，“你在耍我？還在罵我？”

“原來你不僅眼瞎，具有重度幻想症，還耳聾。”

“……”

魯向晨攥起拳頭，平時他在別人面前哪有聽過這種。

段樂覺得晦氣極了，早知道就不過來。

他彎下腰身，正要撿起自己的書本回宿舍，結果雙肩被人猛地推向後，眼前畫面也忽然一亂。

來不及反應，後腰狠狠撞向木欄，緊接着‘砰’的一聲，他徹底失重而墜下池水。水花濺起來的聲音極大，段樂甚至有耳鳴的錯覺。

“…唔……！”

段樂被迫灌了一口池水，水流甚至順着鼻腔湧入，嗆得他一陣難受。

段樂極其厭惡水，甚至恐懼水。

他身體本能在掙紮求生，雙手撲打着水花，試圖抓住什麽。

“救……”

學校的池子并不淺，但也不深，屬于站起來也僅僅是沒過顱頂的位置。

但因為段樂畏懼水，身體發軟無力，加上腦子的混亂，以至于他壓根沒想到這個層面。

眼睛被水迷住，呼吸被水攫取，這種絕望的窒息感，讓段樂産生一種回到幼時被淹到水中的錯覺。

就是像現在這樣，他拼命掙紮，拼命呼救，可是除了源源不斷的嗆進來的水，以及絕望無助的求生，根本沒有人能救到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救命！”

真的很讨厭水…

誰能來救救他……

就在他愈發絕望的時候，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緊接着腰身被環住，破出水面。

那一瞬間，段樂本能地大口呼吸。他睜開眼睛，可是什麽都看不清，只能看見對方模糊的臉部輪廓，還有身後迷離的光影。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誰，但段樂下意識攥緊對方胸前的衣服領子，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不敢有任何松懈的氣力。

他大口喘息着，時而又咳嗽起來。

盡管被水淹沒的痛苦窒息感得到緩解，狂跳的心髒似乎也得到了安撫，但在各種情感交織雜糅下，他還是無法抑制地哭了出來，像是要打開一個宣洩口般的。

如果在很早以前，也有人救他就好了。

……

被帶上岸邊的時候，段樂的腿還是軟的，一直需要靠在對方懷裏。

“沒事吧？”陌生但意外動聽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段樂連忙咳嗽，水堵着耳道，他壓根沒聽到，因此作不了任何回應。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眼淚也在流個不停。

喬喻之看他哭得眼睛通紅的樣子，有些頭疼地“嘶”了一聲。

關鍵是這個人哭得很厲害，一開始還以為臉上那麽濕只是池水，結果還有流不停的眼淚。

“別哭了……”喬喻之擡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

段樂把額頭抵在他鎖骨前，依然還在哭，不過沒有一開始那麽兇狠。

喬喻之感受到懷中人的還在微微顫抖，目光不禁有些探究，這是經歷了什麽才會那麽害怕。

就在這時，一串鈴聲響了起來。

鈴聲歡快嘹亮，在安谧的環境中無異于一道驚雷。

段樂被吓了一跳，猛然從情緒中抽出身來。他擡起頭，如夢初醒般的，“抱、抱歉。”

因為哭過的原因，他說話的聲音還帶着濃重的鼻音。

聽起來可憐巴巴的。

“沒事。”喬喻之垂下眸子，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但，你可以松開我嗎？”

段樂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着人的領口，頓時面紅耳赤，很是尴尬，所以松開手之後，他就拘謹地背在了後頭。

“對了，我把你救出來之後，發現推你的人已經不見了。”喬喻之過去拿手機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段樂本來還處在尴尬的情緒，現在聽到這句話，才後知後覺的生起氣來。

是魯向晨推了他！

“不過問題不大，這裏有監控，我可以跟你去一趟監控室，他這種行為對于……”喬喻之頓了下，瞥向他，“對于你這樣不會游泳的人，算是蓄意謀殺吧？”

蓄意倒不至于，如果他真的被淹死了，對方應該是激情殺人。

段樂自己在心裏說着，并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