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你要來玩嗎
那你要來玩嗎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這些日子,為了處理這種事情,段樂已經許久沒睡個好覺,飯也吃得沒滋沒味,整個人瘦了不少。
雖然體重悄悄流失了,但自己收獲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段樂原以為自己不會跟室友有什麽交情。
大三之後開始實習,他計劃會搬出宿舍,在外邊租個房子,不成想,自己倒是跟新室友逐漸熟絡起來。
魯向晨的事情解決起來之所以如此順利,離不開喬喻之的幫忙。
段樂一開始是有些掙紮的,不想将喬喻之牽扯進來,但架不住這人好心熱情,手段高效。另一方面,段樂完全是出于私心,想多多接近喬喻之,畢竟關系變好之後,就可以不用那麽刻意制造跟對方的親近行為。
是的,直至現在,段樂仍然想跟喬喻之産生肌膚接觸。
牽握手指,亦或着摟抱,只要能貼近對方就可以了。
退一步來講,短促的觸碰也可以,只要碰碰就可以了……
段樂好幾次都這麽說服自己,但每次看見喬喻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身體對其渴望并非僅僅如此。壓抑得太過,反而适得其反,更加嚴重,直接影響到精神狀态了。
“你是不是在遷就我啊?”喬喻之屈指,抵在右腮的位置,左手拿着叉子,戳刺着薄薄的蛋糕一片,還沒打算先吃。
段樂不想欠人情,鑒于他知道喬喻之喜歡甜食,逮到空就買幾個小蛋糕送他,送一次不行,送了四五次,這回還特意帶他到店裏吃。
喬喻之見狀,就開了一個玩笑說“有點像約會”,下一秒,段樂就被這句話殺了個手足無措,連發了好幾條長文字解釋,腦袋快冒煙了。
那些“小作文”總結就是:周二限定巴斯克,新鮮的更好吃。
不過新鮮的更好吃的小蛋糕并沒有吸引到段樂,他現在看起來興致不高,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格外冷漠。所以喬喻之會覺得他是遷就,無可厚非。
段樂聽到這句話,也不敢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他連忙搖頭否定:“不是!”
“我沒有遷就……”
“真的嗎?可你好像不太愛吃甜品。”喬喻之垂眸,畢竟只點了一份,而段樂幾乎沒拿起過叉子。
段樂沉默了一會兒,他确實不是很喜歡,但也不讨厭。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有在遷就喬喻之。
投其所好固然很好,段樂也很喜歡看喬喻之吃甜食,尤其是經過自己進行挑選的。
這就有一種投喂小動物的感覺。
每當看到對方露出笑容,段樂也不自覺感到愉悅,是失去所有心機和手段再到原諒全世界的輕松。
喬喻之從他的神情得到了答案,想勸說幾句,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只好問道:“那你喜歡什麽?”
“我沒有什麽喜歡的。”
這麽說着,段樂的眼神卻不受控制落到喬喻之的肩頸,順着鎖骨停留在了胸口的位置。
今天喬喻之穿了簡單寬松的白色T恤,随着呼吸,胸膛淺淺起伏,隐約可見肌肉輪廓,不知道摸起來的手感怎麽樣。
……不對!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于張揚,意圖過于明顯,他連忙移開,還欲蓋彌彰輕抿起唇。
段樂倒是喜歡貼貼,但這個能說嗎?
答案毫無懸念。
喬喻之沒發現什麽,因為他在回憶,自認識以來就沒發覺段樂有什麽愛好,人淡淡的,不愛社交也不怎麽看手機,日常除了上課寫作業就是發呆睡覺。
這完完全全就是宅屬性的i人啊。
不對,他忘了一點……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攝影部的?”
段樂微微訝異,“你知道?”
喬喻之颔首,“那我知道了。”
“?”
知道什麽了?
段樂困惑,追問了幾次,喬喻之都神秘笑笑,并不告訴他。
直到時間游走到了十月初,這個話題也沒再提起,而段樂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
Z大給全體師生放了七天的小長假。
大家興奮至極,給自己的假期做計劃,商讨了不少版本。
喬喻之新拉了一個群,是正式的宿舍四人群,名字叫【新聞在路上】。
聽上去很官方。
為了襯得起這個名字,群成員還給自己起了個專屬名片。
【普利策新聞獎未來得主小梁】:大家國慶去哪玩?
【大公報繼承人紀淮】:在家學習。
【普利策新聞獎未來得主小梁】:……
【普利策新聞獎未來得主小梁】:所以呢,大家國慶去哪玩?
【瑞破特·喬】:明明都在一個宿舍,為什麽現在要群聊?
“段樂,國慶你怎麽安排?”喬喻之收起手機,椅子轉動,直接面對身邊人。
段樂自然是沒什麽特別安排,主要還是天氣熱,懶得動。
“在家裏。”
“一直宅着?”
“嗯。”
喬喻之并不意外了。
過了會兒,他想起了什麽似的,又問了句,“段樂,你家是在哪裏啊?”
“黎南,雲枱小鎮。”
梁培郊聞言,轉過身來,“哇,是江南水鄉!”
“還是少數民族聚居地。”喬喻之補充。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這首詩用來形容雲枱小鎮最恰當不過。
雲枱小鎮依山傍水,多霧多雨,亭臺樓臺仿佛一副古色古韻的水墨畫卷,充滿詩情畫意,有着“白月都”的美稱。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當地生活着大量的白月族。所以,雲枱小鎮除了它的古樸之美,更有神聖的白月族文化之美。
喬喻之去過雲枱小鎮,是實習的時候跟着前輩做少數民族的新聞專欄。
最初的時候,他能認出段樂身上的服裝也是這個原因。
但是他沒想過,段樂竟然是土生土長的白月族,而不是為了演出而一時假扮的。
“突然有個好主意,我們可以去雲枱小鎮玩!喬喬,大木,要不要一起呀?”梁培郊興奮的搓搓手。
“你水土不服,我要學習。”紀淮淡淡開口,澆了他一盆冷水。
梁培郊:“……”
梁培郊抓狂:“大木,我恨你是塊木頭!”
那邊又開始了幼稚鬼吵架模式。
段樂沒有關注,他只是看着喬喻之,不知道為什麽,心微微跳得快了,在梁培郊說出那句話後。
他在緊張着什麽,或者說是期待着什麽。
隐晦的念頭在心間生起,皮膚好似接收到什麽指令,開始泛起微妙的癢意。空落落的,像是被螞蟻啃噬過,不舒服到急需什麽補救,亦或是填平。
“雲枱小鎮,我來過一次。”
聽到喬喻之這句話,段樂靜默了會兒,随後才維持着面上的冷靜問道:“喬喻之,那你要來玩嗎?我可以……帶你玩。”
喬喻之很遺憾的聳了聳肩頭,“抱歉啦。”
“……”
他這是被拒絕了。
段落唇角微微下壓,心跳的頻率也漸漸慢了下來。
“可能要聽聽唐女士的安排,畢竟她一直計劃着家庭旅游。”
“好。”段樂應了一聲。
再聽到更為直接的答案,身軀好像被壓在了熾熱的幹鍋,他頗為難耐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呼吸急促的同時,心情都跟着煩躁。
又來了——這種折磨人的感覺!
下一秒,他就拉開椅子,臭着一張臉去了趟洗浴室。
喬喻之看到他冷冷的臉色,瞬間無措起來。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起,他更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梁培郊顯然也注意到了,“喬喬,你是不是又招惹人家了?”
“啊?”喬喻之搖搖頭,喬喻之也不知道。
“你們剛才聊了什麽?”
“他問我要不要去他家鄉,我說……”
喬喻之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突然就覺察出為什麽段樂情緒不對了。
吃冰淇淋那會兒,他猜測過段樂的家庭是發生過什麽,以至于提到家庭會露出落寞神情。而就在剛剛,他提到了唐女士,還說唐女士一直計劃着家庭旅游,并且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跟這神情,應該是帶着甜蜜的煩惱吧?
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喬喻之算是明白過來了。
“怎麽了?說一半就不說了,釣魚嗎?”梁培郊雙手環胸,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補充發言。
“以後,我們要少在段樂面前提起家庭。”喬喻之小小聲說。
梁培郊雖然疑惑,但還是跟着小小聲,“為什麽啊?”
紀淮說:“段樂是單親家庭,他媽媽在他還小的時候就離開了。”
“你怎麽知道?”
“我是班長,之前跟班助做過一次情況調查表。”
“……”
段樂沖了一遍冷水,才覺得這種焦躁灼熱的感覺消緩不少。
他換上衣服,心思飄遠,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焦慮症,不然為什麽總是感到煩躁。
每次一這樣,渾身都發熱發癢,需要有人安撫。
這個就好像……需要被順毛?
聽起來有些奇怪。
段樂緩緩吐了一口氣,然後才擰動門把,走出去。
喬喻之看到他出來,就想着開啓什麽新話題,跟他随便聊聊,最好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結果段樂走過來後,就踩着階梯回了床,期間,還沒忘記跟他說了聲:“晚安。”
從聲線聽起來,是他平時的狀态,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喬喻之眨了眨眼,慢半拍回複,“晚安。”
到點了,早睡早起的段樂同學要回到床上醞釀睡意了。
這樣說也不準确。
段樂本來也想在下面待一會兒,但是他一看到喬喻之,就覺得身體的異樣似乎要卷土重來。于是他才要趕緊回到床上,打算讓自己快快睡着,這樣子就不會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