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見雷媚 小蘇見她
第32章 見雷媚 小蘇見她
如今桂花盛開的時節, 不光文雪碧有心賞花，殷紅梅戴了加以丹桂點綴的發簪，雷媚在自己嫩黃色的衣衫上也繡了桂花, 算是應景, 稍一轉身，一轉裙擺，便如桂花盛開。
但她見蘇濯枝時，并不穿這套衣裙。她穿了青衫, 為了掩蓋行蹤, 女扮男裝，出現在蘇濯枝面前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公子。
“蘇公子。”雷媚朝他微微一笑。
“樓主說你有意親近金風細雨樓。”蘇濯枝開門見山。
雷媚柔聲道：“公子這話就太委婉了，不妨再講的直白一點。我記得我當時傳信過去說的是，我有意投誠, 加入金風細雨樓。”
“雷損許你堂主之位。”蘇濯枝說。
“在我年齡漸長，有一張好相貌之後。”雷媚冷笑一聲。
“我還沒長大, 他還沒看上我時，可是下了追殺令的。若不是天牢郭九誠庇護我, 我早就死了。何況不過是三堂主之位, 我父親若沒死，六分半堂的繼承人就應該是我。”
“就像雷梅, 人人都知道她是雷卷雷老總的掌上明珠, 小雷門哪個人不聽她的吩咐？不敬她是大小姐，不拿她當小雷門的繼承人？就算是江南霹靂堂，看在雷卷的份上也要給她幾分顏面。若無雷損，我本該和雷梅一樣風光。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委身給一個老頭子做情婦，才得以活下來。”
蘇濯枝不置可否。
雷媚是怨的，可要說她真的有表現出來的那麽明顯, 那可真是演得太過了。
不過他不讨厭雷媚這番表演。
無非是聽說了他對小甜水巷和瓦子巷的姑娘多有寬容之意，看人下菜，意圖博得更多的同情罷了。這份怨和不甘一定是真的，但究竟有多少，那就要打個問號了。畢竟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藏不好，雷媚又怎麽可能坐穩六分半堂的三堂主之位。
“金風細雨樓裏有六分半堂的卧底。”
“禮尚往來，六分半堂也可以有金風細雨樓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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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可以是我。”雷媚笑道。
“那個人自然可以是你。”蘇濯枝肯定道。
“公子願意信我？”
“信。但你也要展現你的誠意，我好回去彙報給樓主，由他最終拍板決定。”
雷媚輕笑道：“蘇公子這話說得就太過謙虛了，汴京人人皆知，蘇夢枕蘇樓主對你一向信任，你做的決定，出口的話語，他全權認可。不過公子說的也有道理，空口白牙便提出要加入金風細雨樓，就算公子願意，我也沒有這麽厚的臉皮。”
雷媚賣起六分半堂賣的很利落，也許是因為現在是雷損的家業，所以她賣起來也不心疼。
她開口就是一條鹽路和幾條送镖路線，還有六分半堂近日來幾名堂主的安排。六分半堂姓雷，是江南雷家的雷，他們在水路上也有不少門路，這些也被雷媚當贈禮一并奉送給了蘇濯枝。
比起正兒八經的禮物，玩家覺得贈品更有價值。就像買了有漂亮包裝袋的雨傘，但這幾天都是豔陽天，太陽高照，雨傘半點也不用上，倒是包裝袋可以出門的時候背上裝些鑰匙紙巾。
水上的路線門道對金風細雨樓确實用處不大，但殷紅梅可以用的到。
小雷門也姓雷，只要條件談妥合适，為什麽非要選擇六分半堂而不選小雷門？生意不就是你來我往，哪個給出的優惠力度更大就選哪家嘛。
眼見着蘇濯枝對她給出情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雷媚臉上笑意不減。
“事情也談完了，蘇公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聊點閑事？”
“請。”蘇濯枝點頭。
“你對你們樓主和雷純雷大小姐的婚約怎麽看？”
“我用眼睛看。”
雷媚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來，“想不到蘇公子還挺會說笑的。可惜雷純人不在汴京，我們都見不到她。”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旁人都說雷純是雷損雷堂主的掌上明珠，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可你我都非局外人，雷純參與六分半堂事務一事也不是秘密。她與六分半堂密不可分，就單從金風細雨樓成員角度來說，我不覺得她能擔任樓主夫人的位置。”
“不錯，雷純明面上在杭州被嬌養着，實際上有雷損給她的其他任務，至于具體是什麽，雷損有意防着我，我也不太清楚。”雷媚發出一聲嘆息。
蘇濯枝說：“聯絡江南江北的各路英雄豪傑。”
雷媚呼吸一滞，很快擡手掩唇，做出驚訝的表情來。
“竟是如此，看來雷損真的很信任他女兒的能力。不過也是，她有那樣令人心動的美貌，那樣好的性格，做什麽事不成呢。”
“如果後續要找我，你知道怎麽聯絡我。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蘇濯枝起身走去，踩在窗戶沿上，腿一蹬，一彎腰，轉身離開。雷媚沒有動，她臉上挂着笑，望着蘇濯枝的背影。
雷媚的笑不見眼底。
蘇夢枕派蘇濯枝來見她，評估她的态度，雷媚并不意外。這是她設想過的情景。甚至可以說，是蘇濯枝來的話，對她更有利。
蘇濯枝的父親當年死在雷損手中，他是金風細雨樓高層中最能明白雷媚失去父親的感受的人。雷媚有意拉近與他的關系，溫言軟語，半真半假的安慰，他們還有共同的殺父仇人雷損，怎麽看都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這是她的拿手好戲。
但蘇濯枝并不上鈎，他看向雷媚的眼神沒有過變化，對于雷媚的父親同樣死在雷損手中一事似乎并不能引起蘇濯枝對雷媚的同情、憐惜。他平靜地就好像在跟雷媚談公事，禮貌，但也足夠疏離，能不多話，就不多話，并沒有因為雷媚的柔情目光便打開話匣子。
真奇怪，明明他在傳言中一向很憐惜那些風塵女子，對平民百姓也多加照顧，甚至保媒拉纖這樣的事情也有人去找他。
雷媚疑惑于傳言與真人性格不太吻合，即使是她這般長袖善舞之人也很難想象一位冷淡如月的世家公子是怎麽與平民百姓煙花柳巷打成一片的，他看起來與他的族兄、樓主蘇夢枕更相似。
蘇夢枕不喜那些靡靡之音，自己也不往小甜水巷那邊去靠，他不合群，由于疾病纏身，性格更為冷硬直白，是說一不二的強硬作風。
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這一趟不虛此行，想要達成的目标已然實現，同金風細雨樓搭上了線。她知道很快自己會加入蘇夢枕的棋局，成為他和雷損棋盤上關鍵的一顆子。
這熱衷于神秘和權力的女子很快有了下一個要做的事情。
狄飛驚找她。
雷損氣焰嚣張的時候殺了朝廷高官，不得不隐退，将大權交給外姓子弟狄飛驚。雖有些姓雷的不服氣，可從某種意義來說，狄飛驚完全能夠代替雷損，他說出的話就是雷損默許的事情。
“雷卷進了一趟京。”
“小雷門的雷老總？他來做什麽，找他的老兄弟戚少商敘舊？”
雷媚用輕松的口吻調笑道。
雷卷與戚少商的關系自雷卷帶人千裏馳援遇難的戚少商後，已不是什麽秘密。幾乎人人皆知雷卷對于戚少商的背叛并不放在心上，照樣對他看重無比。
“他又走了，大概只是與息大娘一同報複黃金麟。”狄飛驚輕聲說。他的頸骨斷裂，只能低着頭，氣息斷斷續續的。他叫雷媚來說話，也只盯着雷媚的腳尖和上面繡着丹桂的黃裙。
“那你叫我來是？”
“雷梅，小雷門的雷姑娘也一并來了，但她沒有跟雷卷一起離開。”
雷媚垂下眼簾，再擡眼時又是波光粼粼的笑意。
俗話說晚上莫說鬼，白日莫說人。雷媚前不久才在蘇濯枝面前提了雷梅，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這位小雷門大小姐的消息。
她在蘇濯枝面前表現出來的情緒不過三分真，七分假，雷媚對雷梅的羨慕在那三分真裏至少占了一半。
雷梅雖沒有長在父母膝下，可帶大她的兄長雷卷武功高強，心思深沉，為人正派，潔身自好，在江南霹靂堂雷家也地位不低。而且雷卷對自己的妹子極其重視，習武開蒙都是他一手操辦，絕不假手于人。
與雷卷有聯系的同盟好友誰不知道他有一個天賦絕佳、俏皮活潑、跟女兒似的一手養大的妹妹？
在雷媚看來，這不比雷震雷強？
雷媚幼時，雷震雷忙于發展六分半堂，疏于照顧，她小小年紀便懂得很多，也見識過很多冷眼。這樣的童年造就了她的野心和察言觀色的能力。
雷震雷在雷媚母親死後未續娶，後來與紅袖神尼唐見青的一段情緣由于江南雷家與蜀中唐門的陳年舊怨而宣告破滅。
對于唐見青一事，雷媚心中也暗嘆過父親的不争氣。舊怨算什麽，唐見青這樣的女中豪傑若是能拉進六分半堂，豈不是能成一大助力！
雷媚成長于陰謀詭計，勾心鬥角之中，她瞧父親的兒女情長也是籠罩在利益之下的。
與其說她羨慕雷梅得雷卷愛護，倒不如說她羨慕雷梅得到的話語權和信重。若她有機會手握權柄，呼風喚雨，雷媚定要死死抓住，不叫旁人奪走。
“要我盯着那位雷大小姐的動向嗎？”
“不必，只消多注意點就好。她因着戚少商的緣故，與神侯府走得極近，若是盯得太緊反而不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