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愛小悅
第65章 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愛小悅。
被黑暗席卷的時候, 人似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唐周恒感覺自己陷入了感覺剝奪實驗——
一個把個體關到密閉環境等手段,通過限制個體的感覺輸入,研究感覺對人類行為和心理狀态影響的實驗。
不過他比感覺剝奪實驗的實驗者更痛苦。
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
哪怕近期記憶變得極其錯亂, 但唐周恒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被困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并且陷入了昏迷狀态。
通過往來自己身邊的那些人的交談,唐周恒很快就猜到了自己遇到什麽事了。
是人體實驗室……把他們創造出來便想将他們占為己有任由擺布。
大概因為被使用了某些藥物。唐周恒無法想起自己是如何被帶到這裏來的, 也無法分清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只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困境。
或許是藥效漸漸變弱,唐周恒的記憶似乎也沒有那麽模糊了。
但依舊無法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他只是陷入了短暫失憶的狀态,不過仍舊記得之前的事情。
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有聽到不止三個人說話的聲音, 其中一個說話的人的聲音,與當年在主實驗室時他遇到的領導極為相似。
唐周恒意識到,将他帶來這裏的人應該是當年主張去進行這個基因改造實驗的策劃者。
無法睜眼的唐周恒看不見他們在做什麽,他只知道自己被抽了好幾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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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上戴着東西, 似乎是在進行某種檢測
唐周恒知道這群人想從他的身上獲取什麽信息信息。
比如他的DNA, 比如他的身體狀況,比如他神經系統的活躍性, 還有他的記憶與意識……
在這裏躺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唐周恒漸漸地猜到那些人并不想害他的命。
屋子裏開着适宜溫度的暖氣,并且定時有人向他輸送營養液。
對這群把他當做實驗體的人, 在某種程度上,才是最怕他死亡的人。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想辦法讓袁清悅知道他遇到危險了。
唐周恒不知道袁清悅是否能收到他的定位信息, 但他想或許收不到,否則她不會至今都沒找到他。
被困在黑暗的軀殼裏,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唐周恒也累得昏睡了過去。
他夢見了袁清悅, 小悅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明明自己就站在袁清悅的面前,但是她卻看不見他。
唐周恒看見袁清悅擡起頭,茫然無措地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他很心疼。
哪怕現在可能只是在做夢而已。
見到袁清悅突然站起身,結果卻像是重心不穩,站不住似的。
唐周恒一步一步地朝小悅的方向走過去想要扶住她。
他眼看着袁清悅也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甚至将手擡起,想要撐在他的身上,結果袁清悅的手突然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唐周恒的身體像是變成了透明的空氣,緊接着袁清悅直接在他眼前消失了。
唐周恒的意識猛地從這個夢境中撤了出來。要不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有知覺,能感覺到胳膊處的疼痛以及暖氣的溫度。
唐周恒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其實他從來就不怕死,死亡與生存對他來說其實是兩種一樣的狀态。
他唯一擔心的是自己死後沒有人去照顧袁清悅,更沒有人像他那樣深愛袁清悅。
他不能把袁清悅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哪怕爸爸、媽媽和姐姐都很愛她,哪怕袁清悅即使失去了唐周恒,人生其實也不會完蛋。
但唐周恒不能離開她,他之前和她一起拉鈎上吊,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須要活下去。
夢醒了之後的世界依舊是黑暗的一片。
唐周恒的意識虛無缥缈地困在自己的軀體裏。
他現在有些擔心小悅,他自己的身份暴露後,小悅的身份肯定也随之暴露了。
小悅還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有危險。
唐周恒越想越擔心,心裏泛起一陣陣麻意,像一根根針刺紮在他的心髒上,讓他又癢又疼,卻無法伸手去抓。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似乎有人進來給他注射營養液,針尖插入肌膚時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唐周恒的左手手臂有些微微發疼,大概是因為抽的血有些多,而且手臂上不止一個針紮的傷口。已經泛起一塊塊淤青。
随後,他的頭上又被戴上了儀器,緊接着頭部傳來微麻的刺痛感。
通過這些人的對話,唐周恒知道他們想要獲取自己的記憶,也想探究他的大腦目前的神經系統狀況以及各個部分的發育程度。
這些都是與當年人體實驗室有關的指标和數據。
他們小時候也做過這些測試,一遍遍地抽血、腦部掃描甚至電擊……
“879還要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大概還有半天的時間吧,這個藥效需要24~36小時。”
頭部傳來的那種又麻又痛的感覺不久後消失了。
唐周恒能夠敏銳地感覺到身旁的人并沒有走,他的周圍應該有什麽儀器和設備。他們正在觀看這一次測試的情況和結果。
“比之前好一些了。但是獲得的數據還是有些太少,不夠我們去做這個數據分析,可能還是需要等879號清醒過來,意識恢複到正常狀态,才能獲取最好的結果。畢竟當年我們做人體實驗的時候,那群實驗體每次做電擊和腦部數據檢測的時候,他們都是清醒狀态的。”
唐周恒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
沒過多久,頭部又傳來了一陣刺痛感。
比起剛剛那種像是被震蕩一樣的感覺,這次更難受,感覺像是有一根粗大的針從自己的太陽穴紮過去。
疼得他本來已經有些清醒的意識又逐漸模糊起來,疼到唐周恒感覺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因為他聽到了袁清悅的聲音。
他聽到小悅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唐周恒幾乎快要消散的意識又努力地維持住自己清醒的狀态。
明明覺得這是幻覺,明明覺得小悅不可能真的出現在這裏,明明覺得自己聽見的聲音都是假的,但是唐周恒還是在回應她:“小悅,小悅,我在這。”
可是袁清悅的聲音并沒有停下來,甚至聽不到他的聲音。
袁清悅似乎一直在不停地重複着他的名字。
唐周恒感覺自己的頭很痛,快要無法思考,自己的意識似乎又快要消散了。
對面的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的世界重新被安靜填滿……
連帶着整個房間內都重新恢複了平靜。
頭部戴的檢測設備也被拆除了下來,剛剛進來的兩個人也出去了。
唐周恒能感覺到這間屋子應該只有他一個人,因為這些進進出出的人裏所說的事情都只與他一個人有關。
胃部傳來些許的絞痛感,不時地有反胃感與疼痛襲來。唐周恒甚至感覺胃酸都在倒流,那種反胃的感覺讓他格外難受。
在安靜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唐周恒卻突然聽到了袁清悅的聲音。
他聽到袁清悅的語氣不太好,她很少會用這樣帶有情緒的語氣和他說話。
從小到大,袁清悅和他說話的語氣總是淡淡的,哪怕撒起嬌來* 也是一板一眼的。他第一次聽到袁清悅這樣的語氣。
直到他聽到袁清悅突然跟他說她要和別人結婚,她不要他了……
唐周恒本來渙散的意識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想,現在自己只是因為被困了太久,大腦精神已經出現了問題,導致了幻聽,聽到了袁清悅的聲音。
但是哪怕是幻聽,他還是想要張嘴回應她。可惜唐周恒現在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就連張嘴說話也無法做到。
于是他下意識地在腦海裏回憶了一句:“小悅,不可以。”
對面正在用腦機接口傳輸信息的袁清悅聽到唐周恒的聲音,她繼續問道:“為什麽不可以?”
唐周恒忽然有些想笑,原來幻聽也會有這樣符合邏輯的時候嗎,幻聽也能自己和幻想中的小悅說話嗎?
他回道:“不可以和別人結婚。”
語氣比平時說話還要冷上幾分。
“哥,真的是你嗎?你現在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能知道自己被關在什麽地方嗎?是怎麽遇到危險的?是不是人體實驗室的那群人抓走你了?哥我好想你。”
直到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他才忽然意識到這個聲音似乎不是幻聽。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小悅?”
他知道小悅就是喜歡這樣,一口氣問很多個問題,把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都說出來。
哪怕袁清悅不回答他,他也知道這道聲音不是幻聽,是真的小悅。
“哥,是我!你忘記了嗎?我們之前做過的那個腦機接口意念傳輸通訊的實驗。我現在将這個設備重新打開,但是剛剛你一直在昏迷狀态,我聯系不上你。”
袁清悅一拍大腿,“哥,先不說這些了,我怕等會兒我們又斷聯了。你現在知道自己的情況嗎?身體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沒事,我的身體狀況還好……”
确認唐周恒真的給出了收到了意念傳輸的訊息,袁清悅下意識從沙發上站起身。
馬治警官他們透過玻璃窗看見袁清悅的動靜,紛紛将目光緊緊地落在她身上以及面前的設備上。
見袁清悅點了點頭,他們便進了房間,快速詢問了幾個最重要的問題。
可惜很多唐周恒也回答不上來,但是現在很肯定的是,他确實就是被當年人體實驗室的人帶走了,并且這些人裏面有一部分都是當年這個項目的主要研發成員。
随着藥效的散去,唐周恒的意識越來越清晰,他記憶本就出衆,根據對話和聲音,說出了二十年前一個研究員的名字。
這些人體實驗的研究員當年都歸屬于編制內的科研工作者,所以根據這些名字都可以查到他們的個人信息。
得到這個信息後,警方那邊馬上開始調查人員信息。
就在他們以為唐周恒沒有更多新信息時,唐周恒這邊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嘗試着動了動,發現自己的身體終于聽從自己的指揮了。
唐周恒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往四處看了一圈。
屋子裏确實只是一個房子,單調得像醫院裏的病房。
房間裏有一個巨大的儀器設備,大概就是他在腦子上做檢測時用到的那個儀器。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房間并不是完全密閉的,有門,有窗戶。
窗戶甚至還透着光。
唐周恒的視力還不錯,很快就捕捉到窗外的那一棵樹。
僅僅是根據樹葉的大小、顏色,他很快就猜測出這是什麽品種的樹木。
這是典型的只有在南方才能存活的樹木,并且現在已經是深冬,但樹葉依舊保持着生命力的綠色。樹葉又扁又寬,完全不是cen市,一個位于北方的城市應該有的樣子。
唐周恒将自己看見的東西都和袁清悅他們描述了一遍:“小悅,我現在大概率不在cen市。”
想起樹開的花是pax市的市花,“很有可能是pax市,也有可能是南方周圍的城市。”
……
袁清悅和警方從Synchronous公司離開後,根據現有的信息繼續調查。
又過了一夜,雖然沒什麽好消息,但袁清悅總覺得很快就能找到唐周恒了。
她和馬治警官又來了Synchronous公司找了李明秋幫忙聯系唐周恒。
因為他們當時的接口設備版本太低,只能通過Synchronous公司的信息轉接設備中轉,不能随意開啓,要不然她就可以随時聯系上唐周恒了。
可惜這次的唐周恒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就連袁清悅試圖像昨天那樣說些刺激性的話都沒有用。
袁清悅摳着斜挎包的一角,“唐周恒可能又陷入昏迷狀态了。”
“袁小姐別擔心,肯定會找到的。”馬治知道袁清悅急着找唐周恒,只好安慰道。
兩人正準備離開Synchronous公司時,承景平突然來了消息,直接趕來與袁清悅他們到警局彙合。
承景平将自己所知都交代清楚。
他的父親雖然也是當年的實驗員,但那時他剛剛畢業,只算得上一個科研助理,并沒有接觸到很核心的工作。
後來戰争爆發,他的養父當年救下他,看他可憐便撫養他長大。當年他初出茅廬,個人的理念裏其實并不太支持人體實驗這種有些反倫理和反人道的實驗……但到底也是合法合規的,他便也戰戰兢兢地繼續工作。
因為工作內容中有整合資料這一項,所以他擁有所有實驗體的個人資料。以至于現在做人體實驗的那群人又找上了他的養父。
但承景平的養父現在僅僅只是知道他們人體實驗繼續的計劃。
“但我們現在猜測,他們綁架實驗體繼續做實驗的地點有可能在pax市。”承景平雙手交握,神情認真中略帶了些緊張。
“這個我們昨天其實也根據唐周恒先生那邊的信息推測到了。”馬治接話。
現在除了袁清悅他們,警方也已知道了人體實驗的事情,畢竟如果不把這個事詳細地和警方交代,會影響到警方工作的進展。
不過在馬治他們這些警察眼裏,并沒有什麽實驗體與正常人之分,他們都是真正的人類,都受到法律的保護。
等承景平和警察這邊提供新的信息後,已經是下午四點的時間。
從警局出來後,除了暗中保護袁清悅的人,就只剩承景平。
袁清悅站在街邊,看着四周滿是準備過年的氛圍,紅燈籠在冷風中吹動,吊穗搖曳。
圍巾纏繞在她的脖子上,袁清悅低下頭聞了聞,可惜上面沒有唐周恒的氣味,她嘆了一聲氣。
“清悅,要送你回家嗎?或者是先吃一頓飯?”還沒離開的承景平在她身後問道。
“吃飯吧。”袁清悅摸了摸肚子,這兩天她吃什麽都不香,以至于饑餓感越來越嚴重。
“好,我先定個位置。”
……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不過一瞬,天就瞬間變暗,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幕布。
氣溫也低了好幾度,中午時還有太陽,傍晚邊只剩下冷風與昏暗。
唐周恒再醒來時,只看見窗外一片黑暗。
他想要知道小悅現在的情況,可惜無論是夢境還是意念傳輸都沒有再讓他聽到袁清悅的聲音。
耳邊也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但他不知道他們在僅僅隔了他一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