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引擎失效-2

第0007章 引擎失效-2

飛行高度7000米,指示燈亮起,乘務組緊急廣播通知所有人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帶。

沈迩透過小窗戶望出去,一側的機翼冒出濃煙。

“好像是引擎問題。”沈迩皺緊眉頭。

引擎是一切動力的核心,在賽道上發生引擎故障,高速行駛的賽車會直接被甩出跑道。

後艙的乘客已經吓得驚慌失措,謝至峤扣好自己的安全帶,探身過去,将手指伸進沈迩的腰腹檢查安全帶。他大力拉緊沈迩的安全帶,将氧氣面罩拉過來,安撫地說:“別怕,飛機有應急預案,深呼吸。”

機長會定期模拟緊急事故的處理程序,但每一次事故都獨一無二,任何細微的差別都可能導致墜毀。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媽媽,我要回家!嗚嗚嗚。”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沈迩緊緊握住扶手,身體半蜷縮着,勉強保持身體平衡。

劇烈的晃動和失重感,垂直加速度在極短的時間內從正1G降至負1G。如果他們沒有系緊安全帶,此時人已經被抛向半空。

飛機試圖保持飛行高度,避免被尾旋帶進強大的離心力中。

沈迩眼球幹澀,颠簸導致的缺氧使他産生幻覺。

“Alber,”謝至峤很快就發現沈迩的表情不對,僵直的肌肉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你怎麽了?”謝至峤用力捏着沈迩的肩膀,企圖用疼痛喚醒他。

迷離的瞳仁幾乎無法聚焦,謝至峤把氧氣面罩壓在他臉上,墨黑的眼眸散發出不容反抗的強硬态度。

掌心拍打沈迩的臉頰,他要把沈迩從昏迷中拉出來。“Alber,,嘿,醒一醒。機長跟地面取得了聯系,你只需要完成緊急措施…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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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得很好嗎?

沈迩恍惚中對上廚房吊燈下養母陰冷的視線,“Alber你做得不夠好,你還能做到更好”。

沈迩眼球布滿血絲,幻覺中他不在失重的客艙裏,而在極速的賽道上。一輛輛失速碰撞的賽車,抱死的輪胎和嚴重的傷亡。

無法掌控,無法擺脫。

飛行高度從7000米降至4000米,耳邊是飛機部件的碰撞聲和乘客的呼叫聲,他聽不見謝至峤的聲音。

接近死亡的逼仄感,所有的肺泡都被重重擠壓。他近乎陷入神經性休克,寬大的手掌從天而降,力拔山河将他拎出渾濁的沼澤地。

謝至峤掐住沈迩,五指捏緊他的臉頰,鉗住他的呼吸。

“醒過來,沈迩!你看着我,呼吸!”

“謝至...峤...”沈迩嗚咽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是謝至峤,廣播說機長準備迫降。沈迩,看着我,你他媽的看着我!”謝至峤的眼球也紅了,他一手握緊扶手,另一手牢牢捏着沈迩的下巴。

謝至峤聲音沉着,徐徐散發令人天然臣服的嗓音:“Alber,現在你必須完全服從我的指令。你可以做到的,深呼吸!別睡。”

【必須】

【完全服從】

像兩把鑰匙,神奇的魔力從宇宙降落地球,關上恐懼的大門。

謝至峤努力擺脫失重帶來的眩暈感,一只手牢牢抓着沈迩。午睡的雄獅蘇醒,一掌踏上沈迩的胸膛。

眼前的陽光是如此的刺眼,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強大的壓迫感驅趕着沈迩的恐懼。

沈迩仰起下巴,奮力地呼吸,擴散的瞳孔落在謝至峤臉上。

所有的聲音都回來了,沈迩重新感受到現實的世界。

我要聽謝至峤的。

他會救我。

溺水的囚徒抱着唯一的浮木,過度的恐懼将他的精神力摧垮。沈迩精疲力竭,輕顫着開口,聲音很輕,但謝至峤聽見了。

沈迩說:“謝至峤...別,別離開我。”

直到氧氣重新回到肺泡,沈迩的唇抵着謝至峤的手指,想要說話。

謝至峤放下胳膊,反手握上他。

沈迩的聲音緊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崩斷,但表面上,他已經重新戴上面具。“飛機現在的速度約等于賽道上最快圈速,我們還有機會,謝至峤。”

夕陽的餘晖灑進小窗戶,沈迩的右臂向前伸保持着俯沖的姿勢,左手與謝至峤緊緊相握。

随着客艙的指示燈亮起,哀號的人群和遠處的救護車鳴笛。所有劫後餘生人都爆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歡呼!

沈迩從臂彎裏擡起臉,他第一反應是看着被謝至峤緊緊握住的手。

想的是,謝至峤的手真的跟想象中一樣好握。

迫降是重大的飛行事故,吉隆坡機場安排所有乘客進行身體檢查,同時提供當晚的住宿。

“你真的沒事了?”謝至峤拖着兩人的行李,低頭問道。

“嗯,還好。”沈迩拍掉謝至峤企圖扶着自己的胳膊,掏出手機。謝至峤手疾眼快的搶走,“喂,我們好歹經歷了一場死裏逃生,你現在自己都站不穩,要給誰打電話。”

“通知車隊我晚一天到新加坡。”沈迩心髒重重地敲擊,他停住,喘一大口氣。

謝至峤直接上手扶他,視線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一落地我就給Ethan發消息了,車隊明天會派車來接我們,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休息。”

謝至峤落地以後滿血複活,直接把沈迩拉到市中心的私立醫院來了一套大保健。

吳女士聽說了迫降事故,法拉利載着冰糖燕窩探班,在離樾峤集團還有最後一個紅燈的路口呼嘯着掉頭。

“喂,媽,啊還行還行,平安着呢。害,你兒子就這大難不死的命。”

“呸呸呸,不許說出那個字啊我告訴你。今年一整年你都不準再說那個字!”吳明珠上一次這麽後怕還是謝至峤18歲成人禮當晚扯掉燕尾服去仰山跑越野拉力賽那天。

“你身邊有人嗎?不行我不放心,我立刻讓陳秘書飛過去。”

“诶诶诶!媽,媽。”謝至峤扭頭看了一眼剛從掃描室出來的沈迩,一手捂着話筒,回身低聲說:“別整那些,我挺好的,過幾天就回去了。”

沈迩還穿着檢查的衣服,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他,謝至峤心頭一緊,“得了,我不跟您說了,挂了!”

大步流星地走到沈迩旁邊,問:“感覺怎麽樣?”他看着沈迩蒼白的臉色,眉頭一皺,“在醫院住一晚吧,你這個狀态不行,诶!護士...”

“夠了。”沈迩一手捂住抽搐的胃,拉住謝至峤的胳膊,眼睛在對方的眉宇間掃了一眼,淡淡地說:“走吧,我餓了。”

已經是深夜,兩人選擇回酒店叫客房服務。

謝至峤去哪兒都得住套房,他刷了房卡,讓沈迩進來,把行李箱靠在牆邊,拿起座機聽筒。

啪,沈迩一手按住電話,近距離下謝至峤能清晰地看到對方沒有血色的嘴唇和因為幹澀卷起的皮屑。

“我自己叫餐,你出去吧。”

“說什麽呢?”謝至峤索性放下電話直起身子,他抱胸用鄭重的目光看沈迩,說:“我答應了Ethan要照顧你,今晚咱倆一起住。”

沈迩覺得腦震蕩的後遺症比醫生說的還要嚴重,他停了3秒,向後退了一步,不帶任何情緒地說:“我不需要。”

“Out, please.”

謝至峤一手插在褲袋裏,微微傾身。

經過了生死劫難,謝至峤看沈迩的眼睛多了種沉靜的冷冽,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令沈迩下意識屏住呼吸。

謝至峤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接着雙手一攤,無辜地說:“那可不行,我收了Ethan200紅包。”

*

月色跳上窗臺,謝至峤輕手輕腳地穿過會客廳,轉動門把手,銀白色的皓影在主卧鋪上一條銀毯。

沈迩側身而卧,額頭埋進臂彎,弓起身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所有的報告都加急出了結果,除了輕微腦震蕩和肺部水腫,沈迩沒有明顯外傷。

謝至峤謝在門框駐足想着神經外科醫生在診斷報告下附的一句話:建議近期做一份心理評估。

套房的長絨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謝至峤走進大床,他看着毫無防備的沈迩,眼神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

他在謝至峤的房間,背對着房門睡得深沉,因為精疲力竭,還是對謝至峤釋放了某種信任。

沈迩不知道謝至峤也會喜歡男人,所以才這麽毫無防備?謝至峤若有所思的模樣,走近後拉高了被子蓋住沈迩的肩膀。

冷漠的,刻薄的,敬業的,脆弱的沈迩,謝至峤在幾天之內全都見過。

他愈發覺得對方很有意思,複雜又令人着迷。如果無法用金錢撼動那就試試別的途徑,謝至峤是最擅長蟄伏的獵人。

關上房門之前,謝至峤忽然聽到床上有動靜。他以為沈迩身體不舒服,或者有什麽問題沒有在醫院查出來。

重新走回床邊,他俯身,撩開沈迩的額發,指腹擦過汗珠。

沈迩呢喃道:“謝至峤…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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