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照不宣3 “無處可躲”

第25章 心照不宣3 “無處可躲”

晨光破雲而出, 照射在紫雲殿的琉璃瓦之上,流雲霓彩。

有幾個弟子跟在南酌身後等着白貍再跳出她的懷抱,沒想到這白貍窩在南酌的懷裏, 暖和地閉上眼,再也不願意挪動。

南酌抱着白貍走到正坐在臺階上發呆的窺玉身旁,走到他跟前了也沒見他反應, 窺玉自從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後, 也嘗到了苦頭, 勤勉修煉, 最近也成功升成了乙等弟子。他面龐迎着陽光,如今修為提升,面色也比之前好很多, 不像從前那般慘白虛弱。

南酌俯身問道:“窺玉, 你祈願了嗎?怎麽坐在這裏出神。”

少女俯身的時候墨發低垂,露出了發間的月白珠, 隐隐約約在朝陽中閃着光, 紅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窺玉将放空的視線收回,指着最低的一個青銅鼎;

“我的祈願紅綢已經扔進最低的青銅鼎,去年這個時候倒是很幸運地被抽中了, 今年中間和最上面的青銅鼎被師尊他們加強術法,不好扔, 最低的青銅鼎裏面紅綢太多,應該沒希望。”

南酌道:“那你去年運氣很不錯, 最後實現了嗎?”

窺玉頓了須臾,回想着:“當時的願望是想要找一本草藥古籍,其實祈願的時候也沒想着能實現, 只是許下個念頭罷了,但是沒想到真的被抽中,也沒想到葉修師尊有那本古籍。”

他的眼神裏藏着笑意:“我當時有那本古籍的下冊,原以為再也尋不到上冊,可沒想到上冊就在葉修師尊那裏。”

“後來我将上下兩冊全部抄錄在一冊中,放進了藏書閣。”

聽着窺玉講述祈願的過往,他每次談到藥修方面的事情,總是神采奕奕,南酌內心很是羨慕:“窺玉,你運氣可真好啊,那你今年許了什麽願?”

窺玉心虛地笑着說:“今年這個願望真的只是個人的私心了,我也沒打算投中間或者最上面的拿過去青銅鼎,希望千萬不要被抽中——”

他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我希望如果升入甲等弟子時,能減少一般外出降妖的任務。”

南酌笑道:“你還想着這個呢!我看現在這個情況,給衆弟子加重任務才更有可能吧哈哈哈。”

窺玉無奈道:“是啊。”

術法修煉加上看藥草古籍,窺玉這段時間忙得頭腳倒懸,連外出挖靈藥的時間都少了一半。

可現在越來越多的宗門崛起,像聖微宗那般的宗門,有第一個便會有第二個,所以昆侖宗弟子們的錘煉,只會越來越艱辛。

時樞向紫雲殿內走去,不一會拿着紅綢和毛筆走到了他二人的身邊,遞到了南酌面前。

南酌先将懷中的白貍放到窺玉懷中,然後脫下自己的鬥篷,雙手将鬥篷整理成了一個窩,示意窺玉将白貍放進鬥篷內之後,将鬥篷帶着白貍都交給了窺玉。

白貍全程從未睜眼,懶洋洋窩在鬥篷裏面伸了一個懶腰。

南酌接過時樞給的紅綢,绛紅色,大約有兩指寬、九寸長。

“時樞師兄,你怎麽只拿了一條紅綢,你不寫嗎?”南酌見時樞手中空無一物,好奇地問道;

時樞看着正在朝着鼎內扔紅綢的衆弟子,說道:“我的願望很簡單,就不投進青銅鼎裏面了。”

南酌道:“好吧。”

南酌坐在臺階上,拿着筆,想了半天卻一字未動,想要達成的心願太多了,什麽想要一把好劍,想要早早領悟上乘心法,想要多多去太白域外面降妖,想要跟着清徵師尊和時樞師兄一起去降妖等等等等,不知道該寫哪個。

時樞看她這麽糾結,笑道:“不着急,慢慢想。”

“南酌師妹快來投最高的這個青銅鼎啊,你之前體術基礎修煉得非常好,手勁大,說不定能扔進最上面的那個青銅鼎,實現願望的機率非常大。”

前方響起一個女聲,是元逍師尊座下的二師姐非燭,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個子高挑,身姿輕盈,端莊秀麗,一雙杏眼十分明亮,因為多次投鼎沒有成功,額間已經冒出一小層薄汗。

她邊說邊在下方繞着那幾個青銅鼎,仰視上方,尋找最佳角度,看了眼南酌輕微皺起的眉頭,說道:“南酌師妹,不知道許什麽願望嗎?”

南酌下巴抵着毛筆的上方,糾結回道:“是啊非燭師姐,我真的不知道寫啥。”

非燭笑出聲:“師妹,我給你出個主意,既然你喜歡珍珠,我們整個昆侖宗就元逍師尊積蓄最多,你就寫:‘希望元逍師尊可以送你一顆穹海的東珠!’”

“噗哈哈哈。”非燭身後的雲生非常贊同:“好主意呀!穹海的東珠只有皇室才有,是貢品,反正元逍師尊積攢的錢銀不是買棋譜,就是買玉石做的棋子,再說了,他棋藝非常一般,讓他給你買珍珠!”

身前的非燭找準角度一發力,手中引桐樹的果子捆着紅綢,直接扔進了最高的青銅鼎。

周圍弟子一陣驚呼,站在非燭身後的雲生不停地鼓掌:“非燭師妹,你可真厲害,厲害。”

雲生是元逍師尊座下的大師兄,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頭發全部束起,幹勁利落,眉眼清秀,看上去更成熟穩重。

非燭橫了他一眼,說道:“厲害什麽,大師兄你不是也扔進去了嗎?”說完朝着南酌的方向走去,雲生笑着跟在她的身後;

“我扔了十五次,你扔了十次,那哪能一樣。”

非燭傲嬌地哼了一聲,徑直走到南酌身前:“南酌師妹,你可別覺得東珠太貴所以不好意思寫這個願望,要麽你和我們一樣,拜在元逍師尊座下,然後這個東珠就算是元逍師尊給你作為拜入他門下的禮物,如何?”

站在紫雲殿最上層的元逍本來還在為了顧清徵毫不猶豫的拒絕而郁悶,忽然聽見非燭的提議,覺得又燃起了希望,要是非燭和雲生真的能把南酌勸來,那買一顆東珠,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一想到此,元逍師尊更加仔細地聽着下面那幾個弟子的對話。

南酌:“拜師?”她倒是想起了這件事情,後面若是表現出色,是要拜師的。

時樞笑着打岔:“等下,這拜師,怎麽還帶你們這般游說的?這可不作數啊!”

“那買一顆對元逍師尊也不算什麽呀!”雲生忽然大聲說道:“南酌師妹,你直接許願買一斛東珠!讓元逍師尊把他珍藏的那些玉石棋子全都拿去當了!這樣他就不用纏着我們這些弟子跟他下棋啦哈哈哈!”

身後弟子一頓叫好;

“好主意啊!好主意!南酌師妹,你就寫這個!”

“對對對!讓他當掉所有的棋子!”

“南酌師妹,寫買兩斛東珠!讓元逍師尊再當掉那些斬妖獲得的妖丹!”

底下的弟子笑着鬧做一團,元逍師尊站在樓上的臉越來越黑......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哼!這一個個不肖徒!我平常就是太慣着這些小子了,七嘴八舌地瞎出什麽馊主意!”

葉修師尊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哈哈,這些孩子可真會出主意,不過我看南酌一直沒下筆,是不是也在想到底要買多少東珠呢?”

元逍看向南酌,發現她還在糾結,她不會真的寫要很多東珠吧?

不過......元逍又轉念一想,要是她真的願意拜師在他門下。

那東珠......

他咬咬牙,行吧,也不是不能買。

想着想着內心在盤算自己的那些家當能買多少東珠。

忽然,顧清徵轉身,準備離開紫雲殿最上層。

元逍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底氣不足,問道:“清徵,你要去哪裏,你可不能去幹預南酌那孩子的選擇啊,讓她自己選。”

顧清徵淡淡留了一句:“元逍師尊放心。”然後便離開了這裏。

此時的南酌已經想好了願望,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悄悄下筆,不讓周圍任何人看到。然後走到那些青銅鼎下方找角度。

她卯足了力氣朝着最上面的青銅鼎扔去。

可惜只砸中了鼎下方,引桐樹果落了回來。

接着第二次,只砸中了鼎中間,引桐樹果又落了回來。

非燭看着她,鼓勵道:“師妹,那個角度不錯,集中精神再來一次。”

引桐果被抛出了一個極好的弧度,在衆人的驚呼中,朝着最高的青銅鼎飛去,力道很足,速度很快。

但就在快要扔進青銅鼎之時,卻砸在了青銅鼎的鼎口邊上,一回彈,朝着坐在臺階上的衆人彈來。這次力道太大了,引桐果彈得很遠。

雲生笑着喊小心,坐在臺階上的衆人齊刷刷捂住自己的腦袋;

引桐果高高越過南酌上方,南酌一路仰頭視線跟随,直到沒有辦法再向後仰着身子。

可是沒聽到意料之中的果子落地之聲。

整個紫雲殿殿外陷入一片寂靜,面前的弟子都愣在原地看着南酌身後。坐在臺階上的弟子也向後看去,白貍在窺玉懷中微微探出腦袋。

南酌後知後覺地回頭一看,霎時間萬物俱靜,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潋滟陽光中,顧清徵站在紫雲殿殿門處,一身出塵若仙的白衣在陽光下,最外層的紗衣層層疊疊,在他身上朦朦胧胧地籠上一層溫柔的光暈。微風吹拂,指節修長,手中的紅綢帶輕輕晃動,男子面若冠玉,眼眸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細細看着手中的願望。

雲海翻湧,躲無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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