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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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識布魯斯之前，克拉克其實對金融市場沒有太多的概念，華爾街在他眼裏也不過是跳動着的滿屏紅綠數字。

但布魯斯在做分析的時候，那些枯燥單調的圖形卻仿佛擁有了生命力，鮮活地在诠釋着整個市場的載沉載浮。

而這也是布魯斯的魅力所在，他是如此特別，堅毅又勇敢，溫柔又果斷，他會用最暴戾狠辣的手段去做最善良正義的事。

布魯斯像是一個奇跡。克拉克心想，一個從天而降的奇跡，而這個奇跡本身，正在發散出比氪石還要致命數千倍的吸引力。

他得承認，每次當他看到布魯斯的時候，他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和事了。

“嘿，克拉克，怎麽又在發呆？佩裏給你安排的加急稿子寫好了嗎？”凱特手裏拿着卷起來的材料，敲了敲克拉克的工位擋板。

“啊……”克拉克猛地回過神，推了推已經滑下鼻梁的眼鏡，答道，“快寫完了，下班前肯定會交給他。”

“你不對勁，很不對勁，克拉克……”凱特揶揄道，“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克拉克心虛地說。

他總不能告訴她，自己剛剛在想布魯斯吧？

凱特滿臉懷疑，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這幾個月以來，你待在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總是匆匆忙忙地回家，上次的聚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你就沒影了。克拉克，你這麽着急回家，難道家裏有人在等着你？”

小鎮青年實在不擅長撒這樣的謊，支支吾吾地說：“不、不是的，這是因為我、我住的地方太遠，所以……”

他話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克拉克從來沒這麽感激過電話鈴聲，平時的催命符在此刻竟然變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幾乎掩蓋不住嘴角的笑意，敷衍地道歉說：“對不起，凱特，我先接個電話。”

凱特挖掘八卦不成，一臉失望地走開，忙自己的事去了。

見她走遠，克拉克松了口氣，他低頭一看，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

他疑惑地按下接聽鍵，只聽電話那頭是個很年輕的女聲，口齒清晰聲線清脆，像是受過專業訓練一樣，她問：“您好，請問是肯特先生的號碼嗎？”

這是要幹什麽？克拉克遲疑地答道：“是我，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肯特先生，由于您持倉的期貨漲幅太大，導致您的保證金不足，我是來提醒您追加保證金的。如果您沒有在停盤之前轉進足夠的保證金，我們有權強行平倉。”

肯定又是布魯斯幹的……克拉克聽得雲裏霧裏，心想漲幅這麽大，都打電話提醒了，應該賺得很多吧？便含糊地應道：“好的，好的，我忙完看看。”

“請您一定要盡快。”

挂了電話後，克拉克的電腦右下角又彈出了一個銀行發來的郵件，提醒他正在進行大額轉賬交易，讓他确認是否本人操作。

克拉克點開一看，發現是整整三十萬美元。

是從他賬戶裏轉出的。

克拉克：“……”

說實話，因為金額太大，他都有些麻木了，仿佛那并非是貨真價實的金錢，只是電子顯示屏上的一串不切實際的數字。

之前他在上班的時候，也經常收到這樣的郵件，從開始的兩萬、三萬美元，到現在二十、三十萬美元。有一次甚至還有一筆高達百萬的轉入交易。

克拉克給布魯斯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還沒等他開口，布魯斯的聲音就先從聽筒裏傳了出來：“是我，克拉克，你确認吧。”

“好的。”克拉克點了确認鍵，問，“你今天賺了很多嗎，布魯斯？剛才期貨公司都給我打電話了。”

“沒有，賠了才會要求你追加保證金。”布魯斯的語氣聽上去有點煩躁，克拉克一瞬間就腦補出了他蹙眉的模樣。

布魯斯接着道：“上午我做的是空單，它跌了我才能賺錢。這邊的系統太爛了，跟我的宇宙相比，它簡直像上世紀的産物。之前快跌到底的時候，我就準備平倉，但是系統卡了一下，沒操作成功。結果一下子漲得太高，我保證金才不夠的……沒關系，克拉克，我馬上賺回來。”

克拉克耐心地聽着他抱怨，布魯斯毫無疑問是最擅長僞裝的，他可以在任何角色之間切換自如，仿佛随時都戴着面具。

但克拉克知道，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并不是這樣，他會毫無顧忌地釋放自己的情緒，就像現在這樣。

克拉克眼角帶着微微的笑意，安慰道：“沒事的，布魯斯，雖然我不了解這些，但金融市場風險那麽大，有賺總有賠，總體賺得多就行。你以前賠過嗎？”

“當然。”布魯斯似乎又靠在了沙發上，克拉克聽到一陣細微的布料和海綿摩擦的沙沙聲響，“但我沒有自己經歷過。”

克拉克聽得不是很明白：“嗯？”

布魯斯說：“克拉克，你該不會以為我以前都是親自理財的吧？”

“好吧，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是我第一次直接接觸金融産品。我有自己的理財團隊，只需要看他們遞給我的報告就行。如果我每件事都親自做的話，就算把我分裂成三個也顧不過來。拜托，我又不是達·芬奇。”布魯斯頓了頓，問，“在這個宇宙，有達·芬奇嗎？”

“有，我知道，文藝複興時期的一個偉大的博學者，在繪畫、音樂、數學、天文、地質、生物、氣象……幾乎所有領域他都有顯著的成就，世界未解之謎。”克拉克笑着說，“說不定他跟我一樣呢，來自一個不同的星……”

“嘿，克拉克·肯特！”忽然一個響亮的女聲在他頭頂上炸開。

克拉克吓了一跳，趕緊回過頭，發現是露易絲在叫他，他把手機稍微拿開了一些，問：“有什麽事嗎，露易絲？”

“我起碼叫了你三遍了，克拉克。”露易絲雙手叉腰，無奈地看着他，“你是在跟誰打電話，聊得那麽投入？”

布魯斯顯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便說：“好了，克拉克，你先忙吧。我還在紐約，你下班過來跟我一起吃飯嗎？”

“好的，我下了班就來接你。回見，布魯斯。”

克拉克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又看向露易絲：“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但露易絲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微妙地挑了挑眉，問：“布魯斯？那是誰，怎麽你下了班還要去接他？”

克拉克答非所問：“他在紐約，回來不是很方便。”

露易絲其實沒搞懂這兩件事的邏輯關系，一個人回來不方便的話，那兩個人一起回來就方便了嗎？據她所知，克拉克至今都沒有買車。

她懷疑地看了克拉克一眼，沒有深究下去，說：“佩裏叫我們所有人過去開會，快走吧，慢了他又得罵人了。”

“噢，好的，好的。”克拉克立刻抄起桌上的筆記本起身跟着露易絲走了。

克拉克一邊走一邊問：“今天發生了什麽大事嗎？我們好久都沒有開過這麽大的會了。”

“誰知道呢？”露易絲頭也不回地說，“或許又是超人有什麽消息了吧。”

克拉克一怔，他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沉默地跟了上去。

兩人去晚了，小小的會議室裏已經坐了滿滿當當的人，他們只能站在門口。

克拉克聽見露易絲小聲吐槽說日報裏的員工越來越多，會議室反而越來越小，省下來的錢大概都給盧瑟買假發了。

克拉克差點笑出聲。

佩裏見人到齊了，便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赅地說：“最近華爾街有一則奇聞——”

克拉克剛翻開筆記本，聽到這句話瞬間擡起了頭。

露易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克拉克趕緊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默默地開始記筆記。

“有一個叫布魯斯·韋恩的人，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用五十萬的本金，賺走了一千萬美元。”佩裏接着道。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克拉克之外，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克拉克想的是，有這麽多嗎？

他完全沒概念，布魯斯在每個交易日都要做好幾個波段，銀行卡的餘額總是變來變去的。而且布魯斯後來自己申請了銀行卡，有些交易也沒從他的卡上走。

布魯斯？露易絲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剛剛克拉克打的那通電話，她本來想問克拉克，但卻被佩裏打斷，只得作罷。

“但這不是全部，從他進入市場後的這些天以來，經過粗略估計，他現在的資産已經超過三千萬美元，目前還在增加。”佩裏說，“但更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能聯系到他。包括期貨公司的客戶經理，從來沒有見到過他人，只跟他有短暫的電話聯系。”

佩裏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問：“所以，我想把這個神乎其技的金融奇才布魯斯·韋恩。作為下周的頭版頭條，有沒有人能幫上忙的？”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

他們有的甚至不知道有布魯斯·韋恩這個人的存在。

等了好半天都沒有人說話，佩裏看上去十分焦躁，開始用手指敲擊着桌面。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嗎？去期貨公司找熟人打聽也行！”

又是一陣尴尬的沉默。

要去采訪布魯斯……克拉克猶豫了一會兒，忽然鬼使神差地舉起了手。

如果要采訪布魯斯的話，為什麽要讓別人去？他自己就可以。克拉克心想。

佩裏問：“你有什麽問題嗎，肯特？”

“不是，主編，我是想告訴你，或許這個專訪我能幫得上忙……”

除了佩裏，會議室裏還有幾位其他同事都一齊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克拉克。

“你認真的嗎？”佩裏懷疑地問。

“是的，主編，因為布魯斯跟我住在一起。”

克拉克話音剛落，只覺得幾十雙目光都定在了自己身上，他環視了一圈周圍，将詫異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咽了口唾沫，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他是我……男朋友。”

會議室內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