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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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鎖定了戴裏克的位置後，克拉克不動聲色地進了游艇。

盧瑟的私人秘書凱蒂親自來迎接了他，克拉克曾經見過她一次，那也是他第一次跟盧瑟正式會面。以超人的身份，同樣也在一艘游艇上。

大概當了總統，覺得以前那艘配不上他的身份，這次他換了一艘更大更豪華的。克拉克剛走進去，就被保镖搜了身，以防他身上帶了武器或是錄音筆。

盧瑟的樣子跟克拉克記憶中沒什麽不同。

幾年不見，他的樣貌變得蒼老了一些，其他的則沒有什麽變化。尤其是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陰鸷。

克拉克進去的時候弓着腰、縮着脖子，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放在何處。于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間豪華的會客室，不求甚解地看着周圍擺放的古董，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腳邊——這是小記者緊張時的動作。

“您、您好，總統先生，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報的記者。”克拉克局促地跟他打了招呼。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将自己感官放到最大，監聽着盧瑟的心跳和血液流速，以觀察對方的真實情緒波動。

但幸運的是，盧瑟至始至終都是很平靜的，他似乎并不知道記者克拉克·卡特就是超人卡爾·艾爾，看上去還有些頤指氣使，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但上一次見面，克拉克記得，他面對自己時，更多的是憤恨還有些許嫉妒——他想對超人取而代之，成為普羅米修斯，成為淩駕于世界之上的神。

“幸會，肯特先生。”盧瑟皮笑肉不笑地說。

克拉克畢恭畢敬地走過去想跟他握手。但盧瑟卻坐在單人沙發上無動于衷，旁邊的保镖還攔住了他的去路，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就好。

于是克拉克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問：“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說謊言的嘴，為耶和華所憎惡；行事誠實的，為他所喜悅。”盧瑟神神叨叨地說了一段《聖經》中的箴言，“我想你知道的，肯特，我為什麽找你，所以我們不如開門見山地聊一聊。”

克拉克疑惑地看着他。

盧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說：“蝙蝠俠。”

克拉克微微瞪大了眼睛。

盧瑟沒有放過他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很滿意地笑了，問：“噢，你果然認識他！來跟我談談，他到底是誰，你們是怎麽聯系的，你為什麽會那麽了解他。”

克拉克搖了搖頭，遲疑地說：“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總統先生，我是寫過關于蝙蝠俠的報道，我也承認我是他的粉絲。可我怎麽會真的認識他，又怎麽會有他的聯系方式？事實上，假如您認真看過我的報道，就會知道我對于他的描述，全部都來自于我的主觀臆想。”

“啊哈，沒想到記者當中也會有匹諾曹。”盧瑟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自問自答地說，“你聽過匹諾曹的故事嗎？噢，你當然聽過。”

克拉克：“……”

克拉克有時候覺得跟盧瑟的見面，就是一場故事分享座談會。

他拿不準盧瑟究竟掌握了什麽信息，只沉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等着盧瑟自己透底。

“肯特，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盧瑟靠在沙發的靠墊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我知道那天晚上抓到通緝犯的是蝙蝠俠，不是你。”

克拉克心道，果然。

盧瑟繼續道：“你不用這麽緊張，肯特，我們不是敵對的關系。我知道，大選的時候，你投是我的票，是嗎？”

不是。克拉克默默地說。

“我只是想履行自己宣誓時的承諾。”盧瑟說，“你瞧瞧，穿着紅披風在天上飛的，那是個僞神。而我……我們自己，穿着黑披風的普通人，才是人類真正的神。”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總統先生。”克拉克試探道，“您是想跟蝙蝠俠合作？”

盧瑟贊許道：“聰明，肯特。”

克拉克下意識問：“那您是想合作什麽呢？”

盧瑟睨了他一眼。

克拉克立刻收了聲，說：“對不起，總統先生，我不應該問。”

盧瑟臉色稍霁，繼續道：“所以我才會找上你，肯特，我想和蝙蝠俠談談，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的忙。”

克拉克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說：“但是我真的沒有他的聯系方式，那天晚上我也是湊巧路過，才得以跟蝙蝠俠短暫地交談了一下，他讓我幫他保密，我答應了，然後才跟警方說了那些。”

但盧瑟對他的答案并不滿意，冷冷地說：“匹諾曹是個壞孩子，肯特。你知道他的下場吧？我不介意教訓壞孩子，把他變成驢，塞進鯨魚的肚子裏去。”

克拉克聽出他話語中的威脅之意，半晌沒有說話，默默地回憶了一下自己話語中的邏輯漏洞在哪裏，是不是被盧瑟聽出了端倪。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跟你合作？這裏有故事，肯特。”

克拉克：“……”

思考，快思考……克拉克。他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為什麽蝙蝠俠要跟他合作，他的需求是什麽，他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

見克拉克不說話，盧瑟幽幽地說：“匹諾曹很幸運，他是個木偶，不會死，還有仙女的幫助，所以他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呢，肯特？”

聽到這句話後，克拉克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錢。”

盧瑟露出滿意的神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蝙蝠俠的行動需要資金來支持，所以他打上了懸賞金的主意。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就讓我幫忙。我覺得這是件很有意義的事，總統先生，所以我答應了他。”克拉克邊想邊說，“而我男朋友也很支持我這麽做。”

“布魯斯·韋恩？”盧瑟挑眉問。

克拉克含糊地說：“是的，布魯斯，您應該調查過他的身份。”

“我知道，稍微問了一下。”盧瑟問，“前特工是嗎？”

“是的，總統先生。他退休了，為了我。”克拉克看上去不太好意思，稍微低了低頭。

盧瑟理解地說：“我知道你們的事，他還為了你買下了星球日報，多麽動人的愛情故事！我被你們的感情深深地感動了，不然你覺得為什麽我願意把星球日報賣給他？”

這個禿子的表演欲實在太強了，克拉克覺得有點一言難盡，說：“謝謝您，總統先生。”

“別扯遠了，肯特，這不是重點。”盧瑟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繼續說蝙蝠俠，你知道我想問什麽。”

克拉克面露難色地說：“但我的确不知道怎麽聯系他，都是他主動聯系我們。有時候我晚上出門，走到小巷裏，一個蝙蝠镖就飛了出來。而且現在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找我了，大概是錢夠用了吧。”

盧瑟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他話語中的真實性，半晌才說：“也就是說，你和布魯斯·韋恩資助過蝙蝠俠一段時間？”

克拉克點了點頭：“是的。”

“給錢的方式呢，現金還是彙款？”

克拉克想起公寓裏有一個保險櫃，布魯斯放了幾十捆百元大鈔在裏面，說是應急用，便說：“都是現金，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是誰。”

盧瑟又是很久沒有說話，克拉克也一語不發，他低着頭，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一邊監聽着戴裏克的動靜。

末了，盧瑟終于放棄地說：“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肯特？”

克拉克忙說：“總統先生，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等下次蝙蝠俠來找你的時候，記得聯系我。”盧瑟說，“就是凱蒂給你發信息的那個號碼。”

克拉克謹慎地問：“您真的不會對蝙蝠俠做什麽嗎？”

“相信我，肯特，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跟他合作。”

“好吧。”克拉克妥協了，“我會聯系您的。”

盧瑟點頭道：“期待你的好消息，肯特。還有，我跟你見面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是的，我明白，總統先生。”

從游艇裏出來後，克拉克感覺到盧瑟派了人跟蹤自己，他們身上還有對講機傳來的電流音。于是他先把手機開機，給布魯斯打了個電話。

“嗨，布魯斯，你在家嗎？嗯……我回來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跟蹤他的人一直到公寓附近才停下腳步，像是在确定他沒有去聯系蝙蝠俠一樣，還在旁邊蹲守了好一會兒，克拉克用超級聽力聽到了他們在彙報情況。

克拉克把窗簾拉上，跟布魯斯簡單地說了一下剛才見面的情況。

布魯斯也有點詫異，他想了想，說：“我之前有點低估他了，克拉克，能順利當上總統，他确實有點本事。”

而後他又笑着說：“你今天表現不錯，克拉克，進步很大。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超人從不撒謊，對吧？”

“只是一些說話的技巧，布魯斯，這是你說的。你不能否認蝙蝠俠确實需要錢。”克拉克大言不慚地說，“那麽有什麽獎勵嗎？”

“……”布魯斯愣了一下，反問道，“我沒問你要學費，你倒問我要獎勵？”

克拉克笑得十分燦爛：“不可以嗎？”

“你想要什麽獎勵？我……”布魯斯忽然想跟他開個玩笑，但話到嘴邊，又改口道，“我可以獎勵你跟我一起去追蹤戴裏克，看看盧瑟把他從牢裏撈出來，究竟想要做什麽。”

“這不叫獎勵，布魯斯。”

“你也可以不來。”

“我沒有說不，布魯斯！”

——

戴裏克一直待在游艇上，半夜才從裏面出來。整艘游艇含鉛量太高了，克拉克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裏面做什麽。

有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靠得太近，克拉克只能抱着布魯斯停留在高空，熱成像儀根本派不上用場。

“如果有一個微型無人機就好了，但是這個宇宙還沒有那樣的技術……”布魯斯懊惱地說，“再過幾個月，等資金再充裕一些，我就收購科技公司，把原來韋恩集團的生産線複刻出來。”

他轉頭問克拉克：“你聽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嗎？”

克拉克搖了搖頭：“他們似乎防着我，說的都是暗語，我整理不出有價值的線索……等等，戴裏克出來了，我看到了！”

布魯斯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拿了一個很大的鍍鉛箱子，我看不見裏面是什麽。”克拉克接着說，“差不多一英尺高，兩英尺寬……大概很重，他們是兩個人擡的。”

布魯斯問：“他們的動作很小心嗎？”

“對，很小心。”克拉克猜測道，“會是炸彈嗎？”

“不一定，也可能是什麽儀器。”布魯斯也不能确定，盧瑟現在身為總統。就算是核彈，也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地運送，“跟上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