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Dominic◎

◎Dominic◎

When I was a kid,I knew murder is a kind of art.

或許只是因為我姓Moriarty,就注定了我血液中蘊藏的罪惡勝過任何人。

八歲時我遇見了我的叔父,James Moriarty,我很感謝那次碰面,讓我頓悟生命還可以這樣揮霍。

他棕黑色的眸子和我一樣,卻比我更加深邃,他摸摸我的頭,輕柔的聲音恍若夜曲交響:“Hello,little boy.”

“Uncle James。”我擡頭看着他,他只比我大八歲,卻比我更加懂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微笑着遞給我一把槍,對我鼓勵的笑:“Try it,you will find an interesting world.”

這時一位傭人從我們面前經過,我聽見惡魔的呢喃:“就是她。”

幹脆利落的槍聲響起,傭人應聲而倒,我手中的槍械如同活物,冰冷精致像一條黑曼巴蛇。

“感覺怎麽樣?”他的手心覆在我肩膀上,“是不是感到血液沸騰?”

“Yes,very good.”我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胸腔中快要迸出的喊叫,“It was very,veryfortable.I want to shout.”

“Oh,那就喊出來吧孩子。”他看着似乎十分滿意,“相比于你,我更喜歡歌唱。”

他的着裝很正經,脖頸上系着黑色的蝴蝶結,剪裁得體的西服顯出他優雅的身段,但精致的着裝并不能掩蓋他邪異的氣質,他是隐匿于黑暗的歌者,高低起伏的音節拼湊成一曲罪惡的禮贊。

“懂了嗎,小家夥?”他彎腰湊在我耳旁輕笑,“你姓Moriarty,小綿羊。”

我把槍還給他,遞過去時心中竟然有一絲絲不舍,真是可怕的遺傳,我殺了一個人後居然懷念兇器冰涼的觸感。

他了然微笑,把槍推拒給我:“You deserve it.”

我在八歲時得到了第一個玩具,一把漂亮的黑色手槍,還能上膛。

小時候的我從不和其他孩子玩耍,他們害怕我,準确的說,我感覺他們害怕我。

他們看見我時會一哄而散,聽見我說話會害怕的發抖,他們的父母會防範我,阻止我接觸同齡或者比我大一些的孩子。通常在此時,我會獨自靜靜的站在街邊看他們玩耍,在陽光下放縱吵鬧,或者坐在樓梯上橫放一張畫板塗抹我心中的世界,我的叔父終于發現了他小侄子的孤僻,在一天下午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右手:“我帶你去玩吧,小家夥。”

我沒有拒絕他,拉着他的手順勢站起來:“去哪?”

他沖我眨眼:“That’s a secret.”

他帶我來到了一個陰森的巷口,沒有攝像頭,沒有巡邏的警車,甚至沒有多少良善的居民,他雙手插兜斜靠在牆壁上對我笑:“好好學着,小家夥。”

于是我便認真的觀看他一個人的表演,他雙眼看向巷子的那一頭,大約十分鐘後出現了幾個手提黑箱子的壯漢,左臂上紋着斑斓的圖案,領頭的瞄了我一眼不悅的對我的叔父說:“不是讓你一個人來交接?”

“Fine.”他無所謂的擺手,一只手摟過我的肩膀,“他只是個九歲大的小家夥,我侄子。”

領頭人不再詢問,把箱子遞給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可不行。”他攥住箱子的手柄,“我得先驗貨。”

領頭人默默松開了手,就在那一霎那他開槍了,仿佛演練過無數遍,動作流暢毫無卡澀,三人被擊斃倒在地上,他眉眼依舊和煦如春風,拍拍我的肩膀:“看見沒,小家夥,對待敵人要如暴風雪般無情,就像我的槍子兒。”

我點點頭,剛剛那一刻讓我興奮,我渴望血的洗禮,我每日的畫作都是街頭的孩子碎成無數塊的凄慘樣子,我想象過各種各樣殺人的場景,我迫切希望有所實踐,而我親愛的叔父,正手把手的教我這些技能。

他看我盯着那些人的屍體,皺眉:“你同情他們?”

“不。”我搖搖頭,“會不會惹上麻煩?”

“Ah,that’s a good question.”他挑挑眉提起箱子拽着我走出巷口,“準确的說,我們才是麻煩,沒人願意惹上我們。”

我沉默的記下了這句話,跟着他後面活像藏在他的影子裏。

“我們是麻煩,是暴徒,是優雅的行兇者,是禿鹫,是蒼鷹,是石縫中潛藏的蝰蛇。”他的語氣格外愉悅,連說話都打着節拍,“我們是Moriarty,我們的姓氏決定了我們的性格,我們是惡魔之子,是地獄的守門人。”

那天的快活我将所有的細節都深刻在腦海裏,那是我蹒跚的啓蒙之路,也是他陪伴我為數不多的幾個年頭。

他帶我到處玩,至少他稱之為玩,我也就跟着見識了不少黑暗的交易,他常對我說要聰明,于是他送我進入了繪畫學院,學院裏又是一個不同的世界。

風花雪月,淡描素彩,修身養性,那些殺戮和血腥似乎隔絕在學院之外,繪一支玫瑰,讓它沾染上血的顏色,這樣的畫作我從未遮掩,直到我的導師惡聲惡氣的打回了我的作品:

“這簡直是對藝術的侮辱!”

于是他來了,一腳踹進導師的辦公室滿身煞氣動作卻優雅如古堡紳士,他譴詞用句十分講究:“對此我很抱歉,我的侄子确實有點愚笨。”

然後他将筆插入了導師的左眼,接着說下半句話:“可惜你不能罵他。”

他又一次拽走了我,這次則帶着病态的興奮:“戰争要來了!小家夥。”

“什麽?”我困惑的皺眉看他,欣賞他二十多歲的眉眼,似乎更加成熟,也更加瘋狂。

“意大利還是俄羅斯什麽的……”他揉揉太陽穴,“你跟我回去收拾東西,這裏不安全。”

我跟他回到了原來的住處,才知道這兩年發生了什麽,Moriarty家族的人幹了票大的,直接端了俄羅斯□□的一個窩點,劫走了俄羅斯發完意大利黑手黨的貨,現在兩幫人都在追殺Moriarty家的每一個人,James雖然隐藏的深,但他依舊擔心我會被牽連。

“你還未成年。”他開車帶我來到了城外郊區的一個農場,“我可不想讓Moriarty的神話斷在這一代。”

“這裏沒有人?”我拎着些食物下車,環視四周果然荒無人煙。

“方圓兩公裏都沒有人。”他嫌棄的看着我手上的食物,“屋子裏有食物,足夠你吃到世界末日。”

我啞然,跟着他來到了房屋裏,一幢三層小樓,裏面裝修的寬敞漂亮,客廳裏挂着一幅我的畫作。

“我們要在這裏住多久?”我坐在沙發上問他。│

“不是我們,是你。”他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拉開門回頭沖我交代,“小家夥,可別死在這。”

我聳聳肩,卻見他被一杆步槍頂着走了回來,後面跟着的是一群俄國人,他輕巧的笑着:“又見面了,小家夥。”

我心中一緊,随即被他的笑容安撫,只聽他悠然對着那些兇神惡煞的俄國人說笑:“收起你們的槍杆子,小心吓着我的小侄子。”

“貨呢?”領頭的陰沉開口,聲音裏含着止不住的火氣,“別說你不知道。”

“Dominic。”他叫我的名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去倒點咖啡招待客人。”

我順從的點頭,走出客廳才小心翼翼摸了摸領子,果然他放了一張字條給我——“櫃子下面。”

我沖進廚房打開下面的櫃子,接着我震驚了,滿滿的C4炸藥藏在地板裏,包括客廳地板下估計都鋪滿了,我想起他曾說過的一句話——“Moriarty從不屈從于魔鬼。”

他寧願同歸于盡,也不願被敵人囚禁。

我拿上放在櫃子裏的遙控器,關上櫃子門的同時不小心轉動了櫃門上圓圓的手柄,一個黑色的洞口出現在地板上。

他不希望我死在這幢宅子裏,于是他留了後路給我。

Moriarty的鮮血是冰冷的,這也許就是我毫不猶疑鑽進洞口的原因,我不是不敢回去救他,我只是不想辜負他的苦心。

洞口連接着幽暗深邃的通道,在走到差不多一百米時我按下了遙控器的引爆按鈕,地面一陣晃動,Moriarty黑暗帝國就此覆滅。

James留給我東西不多,他在隧道出口放了一個手機和一疊身份卡片,而手機裏存儲的,全都是同一位鋼琴家的作品,這位能讓我叔父如此喜愛的就是Sherlock Holmes。

“他的樂曲誕生于幽冥,從無盡深淵中緩緩飄起,引誘魔鬼跟着起舞,他賦予高山流水明淨的陽光,卻在其中隐藏了肮髒的欲望,仔細聆聽,我親愛的小家夥,這會讓你領悟到罪惡的終極。”James的聲音朦胧卻清晰,近在耳旁又如遠在天邊,“你要找到他,我傾慕的鋼琴家,他懂我,他懂我們,他愛樂器卻不愛世人。”

我把卡片裝進左兜。

十七歲時的我,親手了結自己叔父的性命,踏上與一條Moriarty族人大同小異的犯罪道路。

我是陰暗派畫家Dominic Moriarty,那些俄羅斯和意大利人的鮮血已經無法祭告我的畫作,死亡蔓延到了這些暴徒的親人,老人,婦女,孩子,無一例外。

我的繪畫天賦與生俱來,殺人手法堪稱娴熟,每次開槍時我都能聽到James輕佻如羽毛般的聲音撩過我的耳根:“Clever boy.”

作畫時我喜歡播放Sherlock Holmes的鋼琴曲,我能聽出這位鋼琴家隐藏的狂躁,孤傲,和渴望犯罪的沖動。

末日的前一周,我覺醒了異能,我是雙異能,沒錯,預言和繪形。預言這項異能我到死都沒有說出來,這本是我保命的籌碼,最後卻變成了催命的符咒。

我知道鋼琴家的住處,于是我去找他,我知道他在等人,即使我只能運用我的異能看到 一個淺淡的人影,我不問,他也不說。

我看到了他等的人,一個小個子金發軍醫,我再一次運用異能看見了屍潮,和我自己的結局。

我會死。

心甘情願。

于是我用四天的晚上畫了厚厚的一沓武器放在懷中,我想我已經無法拒絕鋼琴家的任何要求了。

鋼琴家的哥哥曾警告我不要為James報仇,而此刻我居然在費盡心思保護鋼琴家,我非心胸寬廣,只是人心難測。

James曾取笑過我的名字:“你可笑天真的父親認為你屬于上帝,難道上帝仆從雙手沾滿鮮血?”

Sherlock的選擇我也早已明了,我無條件的相信他,我保護軍醫一直到港口。

我想要和鋼琴家死在一起,代表我的叔父,也代表我自己。

“小家夥,你要來地獄陪我嗎?”

“我的榮幸,叔父。”

————番外完————

32   末日挽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