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男子兇神惡煞,淩琰見來者不善以及身邊人不正常的神色,便把她往身後一推,雙手卡在腰間,整個人呈現戰鬥姿态。

她這個人平時慢慢悠悠,整日不思進取,可真面臨特殊情況之時,整個人就化身為炮仗,一點就燃。

來人被她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唬住了一瞬,緊緊是一瞬,他的嘴裏又開始冒出污穢之詞。

荀氏的随從将一把土塞進他的嘴裏,試圖讓他閉嘴。

可誰能想到,這人力氣奇大無比,幾個人險些沒摁住他。

“你們這些狗雜種放開我,我是她爹!”

淩琰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很明顯,他口中的“她”是指此時正站在自己身後的明子君。

她轉身看看一臉慘白的明子君,又看看地上兇神惡煞的男人,很難将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還是父女。

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光憑外貌上來看,全然沒有相像之處。

此時,明子君顫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是我繼父,但是我保證,他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語氣中的駭然與懇求令淩琰感到心痛。

只聽那人淬了一口帶着泥土的口水,繼續叫嚣:“沒有關系?你以為自己跑出去了,就完事大吉了?你做夢!老子已經收了朱員外家的彩禮,今天這個洞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一個女人家反了天了你!”

衆人聽見此言,紛紛七嘴八舌起來,有嫌棄他言行太過粗魯的,有吃瓜的,還有意味深長看着淩琰和明子君兩個人的......

荀府的侍從将人群往外驅趕,有人見到荀氏的家徽,先是一愣,随後灰溜溜離開。

待場地清理幹淨,淩琰讓明子君回到屋內。

明子君搖頭,用手背揩去臉上的淚水,深呼吸了幾下仿佛實在給自己助力,眼中充滿着決絕和堅毅。

“我絕對不會退縮!”

她走到繼父跟前,語氣平穩冷靜。

“我說了,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這點官府已經進行了公證,大梁的律法能夠為我作證。”

那人“呸”了一聲,想用力掙脫身上的束縛,無果,只能使勁昂着頭,眼中盡是兇煞。

“我呸!只要我和你娘是夫妻,你就永遠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明子君雙眼通紅,吼道:“我娘已經死了!是被你逼死的!我沒有殺了你,已經仁至義盡。”

她的聲音中充滿着憤怒,最後一絲膽怯也蕩然無存,她光明磊落,憑什麽要懼怕一個人渣?

“你口中的彩禮怕是早就在賭場裏輸掉了,我不管你是當牛做馬也好?賣身為男//妓也罷,你自己想辦法去。”

“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發出驚天的響聲。

地上那人一旁的臉頰高高腫了起來,一顆發黃的牙齒“咚”一聲滾落在地上,被路過的一條野狗看準時機叼走了。

那狗沒走幾步,眉頭一皺,将牙齒吐了出來,站在原地幹嘔。

明子君的繼父被這一巴掌直接扇懵了,“你你你”了半天都沒湊出半句話出來。

她朝着荀氏的幾位随從鞠躬,一連道了好幾個歉。

明子君回到淩琰的身邊,滿臉歉意。

“抱歉,淩兒,我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淩琰一手放在她的肩上,讓她別自責。

“我覺得你剛剛特別帥,真的。”

後來,淩琰派人将明子君護送回家,讓人把那男的押送去官府。

回去的路上她沒有坐馬車,路過一道小巷時拐了進去,裏頭有家書肆。

“荀太傅,放學了,回家吧。”

書肆的小二将她引到一個雅座處,荀奕靠窗坐着,手中翻閱着書卷。

他幾乎每日都會來到此處,據說這裏有着許多已經不流傳的古籍,對于愛書如命的淩琰和荀奕來說,這裏是一處絕佳的秘密基地。

荀奕沒有擡頭,耳朵卻出賣了他。

淩琰“嘿嘿”一笑,坐在他的對面,支着下巴看他。

她似乎從來沒有關注過他的相貌,這當然是假話。

所謂,荀奕的容貌,淩琰的榮耀。

沒辦法,自己就是這麽有魅力。

倆人一同乘馬車回家,雖然隔着帷帳,淩琰還是可以感受到今天的荀奕呼吸并不順暢,明顯是心跳加速了。

馬車即将在側門停下,還沒待之停穩,車外傳來一聲咆哮。

淩琰掀開車簾一看,竟然是剛剛被打了一巴掌又被押去官府的明子君的繼父。

他向他們的方向沖過來,手裏持着一截木棍,殺紅了眼。

淩琰放下車簾,對着一臉平淡的荀奕道:“咱們等會兒再下車吧。”

說罷,車身輕微晃了幾下,毫發無傷,無人傷亡。

再掀開車簾,又是熟悉的一幕,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只是換了個場景。

淩琰無奈地嘆口氣,開玩笑,荀氏的馬車所用的木料都是最頂級的木料,經過特殊的工藝加工之後,堅不可摧。

“車外的人是誰?”荀奕問道。

淩琰故作高深,還是忍不住吐槽:“一坨狗屎。”

“文雅點,不要口出穢語。”荀奕提醒,依舊翻閱手中的書卷。

她點點頭,非常認同荀奕的看法,畢竟在這麽一個高雅的環境之中,自己的言語卻是不妥。

淩琰一本正經道:“狗狗留下的自然的饋贈。”

荀奕:......

風波很快平息,淩琰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後到底是怎麽處理的,荀奕對他說交給那些人就好,此後明子君的繼父再也沒有出現過。

隔日一早,淩琰正在練習寫字。

櫻桃進來,道:“姑姑,明小姐在外頭等着您。”

聞言,她趕忙放下筆,披上外衣就打開門跑出去。

見她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淩琰松了口氣,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裏頭走。

“昨日我寫了新的教案,你來看看怎麽樣,還有哪裏需要改的。”

二人步行到淩琰的書房門口,突然,明子君朝她跪了下去。

淩琰手忙腳亂地将她扶起來,卻看見她的臉上挂着兩行清淚。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原來昨天晚上明子君接到官府的傳信,她的繼父已經在發配邊疆充軍的路上,永遠不會再來打擾她的安寧。

至于他口中的朱員外家的彩禮,那邊的人傳話來說請她不用擔心。

聰慧如她,仔細一想便知是淩琰幫了她,這才一大早帶了許多禮物前來道謝。

淩琰摸着後腦勺沒好意思說其實是荀氏解決了她們的難題。

天氣晴朗,二人坐在院中曬太陽聊天。

淩琰的小院經過趙氏的精心打理十分別致,二人喝茶吃點心,暢談最近市面上流行的書籍。

她越來越喜歡她這個朋友,不知不覺聊了許多。

臨近午膳十分,荀奕院中派人過來。

“公子道今日有荀氏門生需要招待,恐不能和老夫人還有姑娘一同用膳了,還請姑娘見諒。”

淩琰毫不在意,擺擺手:“沒事沒事,今日荀奕的小廚房做了什麽菜?”

“回姑娘的話,是龍井蝦仁和清蒸排骨還有什錦鮮果湯和海芽鲈魚羹,主食是肉羹燴面。”

“好好好,都是不錯的,正好今日我這裏也有客人。”

那邊答應了一聲便回去了,沒多會兒又敲響了淩琰的院門。

“大公子說既然是客人,怎能不以禮相待,特此來請二位移步花廳。”

倆人跟着侍從來到花廳,裏頭已經布好了菜,侍女們忙忙碌碌穿梭其中。

荀奕的口中的荀氏門生看上去十分年輕,卻是同他一樣,桶身書卷氣,言語之間恰當有禮,氣質不俗。

只是,當門生見到淩琰身邊的明子君時,罕見地失态了。

“子君,怎麽是你?”他欣喜地叫道。

“魏思林?”

明子君先是一愣,随後觀察了許久,才不确定地喊出那個名字。

“太好了,真的是你!”

淩琰拉着荀奕站在角落裏,看着二人寒暄的場景。

她怎麽覺得,那魏姓門生怎麽像一只搖着尾巴的開心地轉圈的薩摩耶?

她把這個想法和荀奕說了之後,他嚴肅道:“怎能将人形容成狗,成何體統?”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贊同她的看法,默默點頭。

“莫知是近些年來荀氏外姓門生中最不可忽視的一個,品學皆為最上等,前途不可限量。”

原來,明子君的父親與魏思林的父親是至交好友,在明父還未去世之前兩家是門對門的鄰居。

明子君比他大幾個月,兒時魏思林幾乎天天跟在明子君的身後,是她的一個忠誠小尾巴。

得知明母要帶着明子君離開的時候,小小的魏思林在家裏鬧了三天三夜,得知自己的哭鬧根本沒用之後,第二天明府門前多了一大堆他珍藏的“寶貝”。

明母帶着明子君離開的那天,兩個人都哭成小小的淚人,魏思明更是大病了一場,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至此之後,兩人完全斷了聯系,這一別就是将近二十年。

淩琰點評:“過了二十年還能把兒時的玩伴認出來,不簡單啊這小子,我連昨天晚上吃的什麽都忘記了。”

荀奕面無表情道:“你昨天晚上吃了六個雞腿,一碗飯,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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