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扭 10月4日,……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別扭 10月4日,……

10月4日, 高二和高三年級返校上課。

大夥兒還在回味假期的悠然,精神還渙散着,林星便踩着高跟鞋、捧着一沓數學試卷和成績表來給他們收心了。

班長和課代表高效發試卷, 嗚呼哀哉在各個坐标此起彼伏。

“回魂了沒有?看到這個成績,還想放假嗎?”優雅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捋了捋自己的波浪長發,淡淡地給大家辛辣一擊。

教室裏又發出一陣稀稀拉拉的長籲短嘆。

言秋自然沒參與這場reaction, 她安靜地翻閱試卷, 查看自己的錯題。

喻明希無所事事, 就看她:“第一名這次也還是第一名吧。”

“不知道。”言秋歪着腦袋看他, “但‘第一名’應該還是‘第一名’。”

他的答題卡自由地敞開,卷頭的紅色數字很大。

喻明希暗自長長地吸氣。這人線上對他愛答不理, 線下對他冷嘲熱諷,但是又要那樣看他。

輕飄飄的促狹,跟拿貓尾巴撩人似的。

林星拍拍講臺:“別喊別喊啦,總成績排名就等下午自習再看, 現在先講講我們班這次的數學成績,一個詞概括……”

“慘不忍睹!”有人搶答。

“嗯,真希望你考試的時候也像現在這麽聰明哈。”

嘻嘻哈哈的笑聲又出來了。

林星臉色一變:“好笑嗎?”

“我們班竟然只有一個人上了120, 就120一分不多, 兩個人上了110,高分段人數是全年級倒數, 還笑得出來嗎?”

班主任這一通敲打,把7班同學打沉默了, 垂頭了, 直像“霜打過的芭蕉——蕉綠!”

課後,胡翔偉如是形容,并且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隔着楊光和言秋又隔着過道的韋君君聽到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諧音梗扣錢。”她小聲吐槽。

胡翔偉卻順風耳:“諧音梗怎麽了, 此情此境如此合适!”

“別吵了!”楊光正因自己99的成績痛心疾首,抓着言秋死磕一題。

胡翔偉也給同桌翻了個白眼。

言秋有之前直線跌落谷底的經歷,如今面臨分數的波動,心态很平穩。當然啦,最重要的是她就是班裏那個唯一的120,雖然分值比平時差一些,但排名不差,她明确自己的付出沒有白費。

她幫着楊光順思路,講了兩次他沒聽明白,她又換了個方式講,然而被急躁的楊光多次打斷、質疑。他是在鑽牛角尖了。

“光哥。”喻明希沉着聲提醒他。

喻明希這人不吊兒郎當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破具壓迫性。高鈍感的楊光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尊稱”吓一愣,頓時停了聲。

“光哥,”言秋接過話頭,“你現在太焦慮了,狀态不對,先緩一緩,照着筆記自己理一下,如果還不清楚,我們晚點再讨論,或者去問問林老師。”

說罷,她向喻明希投去一眼。

這下換到喻明希一愣。她這是……在安撫他?

等那些個煩人精都轉回去,喻明希拉了拉椅子,不着痕跡地離同桌近了點。

“你怕我生氣?會打他?”

“兇神惡煞”壓低的聲音有點沙沙的,跟他平時的聲線不太一樣,有點磨耳朵,癢。

言秋把額角碎發撥了撥,別到耳後,反問他:“你為什麽會生氣?”

喻明希定了定,而後挨上椅背,回到懶散的狀态,又問她:“那你為什麽看我?”

言秋無辜:“我不能看你?”

喻明希有點牙癢癢。這人是故意的。

科任老師的腳步聲伴随着上課鈴聲一起來到,言秋先下手為強:“上課了,不說了啊。”

喻明希冷哼。

他看明白了。

有點壞,這個人。

到了中午放學時間,言秋丢下一句“午餐跟朋友吃晚飯再請你吃”之後就速速出門。

喻明希更确定了這一點。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被林星拿來開班會,比起上午的數學課更加全方位無死角地批評7班這次的月考成績。趁她喘氣之際,楊光舉手提問那道他沒想明白的題目,林星一聽,說那就再講一遍吧。

那道大題被從頭到尾細致地又盤了一遍,這次,楊光終于通了,通了之後再琢磨琢磨,驚喜又欽佩地轉過來跟言秋說:“第一名,你的那個方法比老師說的這個更簡單,我懂了,謝謝謝謝!”

言秋笑着給他豎大拇指。

沒什麽意外,這次考試的總成績,言秋這桌仍然包攬了兩個第一名。

言秋非常穩健。

喻明希非常自在。直到林星安排他們換位置。

“第一名到第十名先選位置,十一名到二十名次之,等那二十位同學選好了,其餘的再自由選擇。”

教室裏嗡嗡密語與噼裏啪啦收拾聲齊飛。

“你旁邊的位置別讓別人坐了啊。”喻明希低聲警告。

言秋有心儀的座位,收拾東西特別積極,充耳不聞。

“聽到沒有?”他看周圍人都忙碌着,擡高語氣。

“嗯嗯我盡量。”言秋應付道。

什麽叫盡量?

喻明希一腳踩定她凳腳的橫杠:“不是盡量,是一定。”

言秋沒忍住笑:“好吧好吧。”

“……”又是故意的。他就老中招。

言秋選了第四組第三桌的位置,這裏離黑板遠近适中,她觀測過了,秋冬季節這邊光線好,她也喜歡靠窗,然後她把靠窗的那邊空了出來。

陳春蕾是第二批選位的,進門前她特意去到一直認真觀察教室內情況的喻明希旁邊,說:“我想坐言秋旁邊。”

喻明希視線馬上轉過來,帶着刀光劍影。

陳春蕾笑嘻嘻。

喻明希拿不出什麽有力度的威脅。說實在的,如果要言秋在陳春蕾和他之間選擇,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占優勢。

他甚至有點緊張,只能看着陳春蕾快樂地跟着第二批同學進入教室擇位,看着她直直走向言秋,看着陳春蕾在言秋耳邊說了些什麽,兩顆腦袋并在一起,再分開,然後她坐在了言秋隔一個過道的座位。第三組第三桌,确實也是言秋的旁邊。

随着陳春蕾的錯開,喻明希的視線忽而與言秋相遇,透過玻璃窗、越過零星的人影,言秋噙着笑在看神色嚴肅怒目圓睜的他。

“……”喻明希隐忍地握了握拳。

楊光速度沒有陳春蕾快,只選到了她後排的位置,因為覺得言秋正後方不方便跟她探讨。而那個不方便的位置被韋君君選中了。胡翔偉拉着一個兄弟坐在了楊光後方、韋君君的旁邊。最後,喻明希趿拉着步子,在言秋的禮讓下,落座那個被衆人合圍的第四組第三桌靠窗位。

衆神歸位。

到新的位置上,大家進入短時間的條件反射式的社交狀态裏,前後左右聊聊幾句。喻明希這段時間參與了一些班級活動,又沒什麽傳說中的暴力行徑,在班級裏口碑有所好轉,周邊的人也會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只他不搭理,恹恹的樣子。對方被無視的尴尬目光不知怎麽地,每每落到言秋這裏,好像在問她怎麽辦……

言秋擠出一個僵硬不失禮貌的微笑。

看她幹啥,誰能管他……

當然,恹恹歸恹恹,言秋說請吃飯這事他可沒忘,恹恹地跟在她身後去食堂。打完飯菜坐下恹恹地吃飯。

言秋忍不住:“你在數米嗎?”

喻明希又夾兩粒米入嘴,嚼得有如老牛拉磨:“請人吃飯多等一下都不願意嗎?”

言秋已經吃完了,手上卷着英語小單詞本在背。

不跟他說,繼續默背。

“請人吃飯多聊兩句都不行嗎?”他一邊數米一邊發起攻擊。

“人請吃飯吃得積極一點不行嗎?”言秋不甘示弱。

“你請得積極了嗎?”

“……”

他們又開始沒有頭緒的奇怪對話。

對話內容和喻明希的語氣都讓言秋有點煩,她決定不說了,喻明希也不說了,繼續恹恹地數米。

這種狀态持續了幾天。言秋心裏默念:沒事的,言秋,他腦子缺根筋,他不會好好說話。念多幾次,也就不覺得多煩了。

這天,7班迎來了月考後的第一次體育課。經過幾日各科老師的花式批評、高強度的試卷講評,以及密密麻麻的各項分值、排名表的重壓,他們無比渴望在體育課上頭頂天光,呼吸空氣,活動筋骨。

體委跟體育老師申請到了自由活動,上一節課剛下課,就來纏着喻明希抓緊時間去足球賽。

喻明希靠着窗臺不想動。

體委甩肩跺腳撒嬌:“你答應過人家的,你說過只要人家幫你拿到——”

喻明希起身打斷他:“走。”

體委喜氣洋洋地跟在喻明希屁股後面,走前還回眸給了言秋一個wink。

言秋:?

楊光發起想不通大法,帶着言秋和陳春蕾磨一道題,磨到教室都跑空了,三人才掐着預備鈴快步走出去。楊光匆匆忙忙霸王龍沖鋒在前面,正遇上前面一撥女生從科藝樓方向慢慢悠悠回教學樓,差點碰到最邊上的女生。她們驚呼一聲,又罵:“靠,沒長眼睛啊?”

光哥刀槍不入,頭都不回地機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而他身後的言秋和陳春蕾就連帶被敵視了,雙方交身而過,對方齊刷刷的眼刀子飛過來。一打照面,正是11班淩芊芝那群人。

陳春蕾立即怒目回視,卻見那邊淩芊芝一愣之後別開了臉。

陳春蕾疑惑,等她們走遠了就轉頭跟言秋說:“咋回事?那人不是每回見你都跟公雞打鳴似的,今天怎麽啞火了。”

言秋聽笑了,思量着說:“上回我跟喻明希說讓他去處理了,也許他處理過了?”

“你沒問啊?”

“沒問。”

“得問啊,得建立監督機制。”

“不用吧。他答應了,就會做。”而且,言秋現在不太想跟他說話。

“姐姐提醒你,不要太相信男人。”

言秋不置可否。

男生們去得早,上課之前就開始了他們的自由活動。女生這邊,等陳春蕾到了,聚集大夥集合,體育老師講了兩句,也讓她們散開活動了。

陳春蕾最近喜歡上乒乓球,又拉着言秋開桌了。言秋技術一般,但勝在體能不錯、又有韌勁,連續輸球也從不垮臉,打着打着,還越有來有回了。

乒乓球場地就在操場跑道邊上,這裏是校運會期間的檢閱區,頭上有遮頂,防雨防曬,這是陳春蕾最看中的一點。

“而且,休息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田徑場裏奔跑的足球少年,真是身心愉悅。”陳班長是個暢所欲言的,“男的還得是愛運動的、身體強壯的好。”

言秋點頭。

“你別看體委平時咋咋呼呼的,他有六塊腹肌呢,你看。”她下巴一揚,正指着撩起衣服下擺擦汗的體委。

“嗯……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腰的形狀不錯。”言秋有點認真。

“呀言秋!你好色!”陳春蕾倒打一耙。

言秋把球拍子一撂:“我不跟你打了。”

陳春蕾笑哈哈地攬住她:“好言秋,我錯了。”

她們的嬉鬧引起了兩個別班男生的注意,他們班集合熱身的時間比較長,場地沒搶得過7班,這會兒他們也想打乒乓球,便問言秋和陳春蕾能不能一起打。

陳春蕾看兩人樣貌過得去,對言秋比劃了個眼神:“好呀。”

于是混合雙打。那倆男生也是性格開朗的,四個人有說有笑,打得很是有趣味,那歡樂的笑聲插了翅膀,悠悠地飛遠。

有了男生的加入,打球強度變高了,打了一會兒陳春蕾就要去接水喝。

跟言秋搭檔的男生跟言秋閑聊:“你是新朝晚會上彈古琴的那個女生嗎?”

言秋說是。

對方笑誇:“真的彈得超級好,我們當時周邊的觀衆都陶醉了!服裝也很好看,超級仙!”

實在有些誇張,言秋微笑應着:“謝謝。”心想陳春蕾喝個水怎麽還不回來。

忽然,足球場那邊哨聲狂響,高低不一的變聲期男生呼聲混在一塊,好像一群鴨子被趕得嘎嘎叫。看過去,本來分散攻守的球員全都向一處跑去,把那裏圍成一圈。

可能是有人受傷了。

言秋也在看那邊的情況,看着看着,神色嚴肅起來。那麽多聳動的人頭裏,她沒看見那個人。

陳春蕾喝完水回來,就見言秋放下球拍,箭一樣飛了出去。她一眼就覺得有事發生,立馬也跟着跑過去看情況。

當言秋擠開外圍的人群走近包圍圈的最中心,她的擔憂果然應驗。

熟悉到不行的舊T恤被草皮揉得像一塊抹布,他整個人又髒又皺地蜷在地上,手肘擋在頭上。體育老師和幾個男生蹲在他身邊檢查傷勢,說話聲又大又亂。

言秋上前一把将體委掰向自己。她問:“他怎麽了?”

她覺得自己很冷靜,但是話出口的那一刻她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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