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幾個店員俱是臉色一變, 顯然沒有想到這次運氣不佳撞上了懂行的,年紀竟然還這樣輕。

好在此刻店裏并沒有別的顧客,不會被更多人看了笑話去。

可如果事情鬧大,那可就不一定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 正要開口, 榮令行見勢不對, 連忙也跟着上前一步, 氣勢洶洶的,仿佛随時準備着跟人家互毆似的。

那名店員腳步一頓:“……我們這裏是正規的珠寶店。”

言外之意,他們不會強買強賣, 有話說話,有事說事,別動手。

榮令行眼睛一瞪:“正規珠寶店還賣假貨啊?”

對方的臉色有一絲僵硬, 但很快就掩飾過去,擺出了專業的笑容:“這位先生,您可能是誤會了, 這絕不是什麽假貨。尖晶石自古以來就是非常珍貴的寶石,紅色尖晶石更是紅寶石的近親, 許多王室貴族的王冠和項鏈上鑲嵌的都是紅色尖晶石,也沒有影響它們價值連城的身價。”

“只不過因為紅色尖晶石和紅寶石的外表特別相似,所以許多人都難以分辨,畢竟那些王冠上鑲嵌的尖晶石,也一直都被誤認成紅寶石,直到近代才被揭曉其實是尖晶石呢。”

“這是我們店裏新來的導購,經驗太淺, 對店裏的存貨又不夠熟悉, 大約是不小心認錯了。”

說着, 她轉向隋風,恰到好處地吹捧了一句:“今天是遇見了行家,這才讓二位看了笑話。”

“這樣,作為補償,我擅自做一回主,給二位分別送一份小禮物,外加我們店裏的消費抵扣券,您覺得怎麽樣?”

看得出來,她在這幾個店員中間地位更高,資歷更老一些,溝通交流的能力也相對更強。

然而,遇上這種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是幾句巧言善辯的話術就能讓顧客消氣的。

不過隋風本就沒有想把事情鬧大的意思,何況為難幾個店員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所以他只丢下一句“店大欺客,長此以往,你們恐怕要失業”的告誡,就帶着榮令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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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店門,榮令行一臉崇拜地望向隋風:“小風,你剛剛太帥了吧!”

“這會兒不喊哥了?”隋風瞥他一眼,雲淡風輕道:“我的啓蒙讀物就是寶石圖鑒,如果連紅寶石和尖晶石都區分不出來,還怎麽敢做珠寶生意?”

其實心裏還是難免有一點小得意的。

誰知榮令行道:“不是這個,是你剛剛放的那句狠話!你難道沒看見,他們一瞬間臉色就都變了?太解氣了!”

他回味了一下,猶嫌不足道:“如果你當時亮一下身份就更好了,吓死他們!”

隋風哭笑不得:“那哪裏是什麽狠話?那也不是吓他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零售業務越來越不景氣,華臻雖不會貿然裁撤零售點,但也絕不會一直坐視不管,而這種連隋風從顧客視角都能試探出來的問題,只需稍微調查一下,就肯定是掩藏不住的。

現在還能粉飾太平,也不過是因為這一版塊現階段是由何瑞程負責,別人都不願蹚這趟渾水罷了。

隋風又帶着榮令行一起去了幾家門店,發現其他店雖然也有服務态度懈怠、看人下菜碟之類的問題,但起碼沒有以次充好欺騙消費者這樣原則性的問題,說明在最初那家店的遭遇只是小概率事件。

可他只去了這幾家而已,也不能證明這只是個例。畢竟在華臻總部附近的門店都敢這麽做,那在全國範圍內,那些缺少監管的地區門店呢?

更何況對于亟需穩定口碑的品牌來說,即使是一個極小的纰漏,都可能造成大規模的公關危機。

隋風心裏大概有了定論,給邱詩雨發消息說明了他今天的經歷,順便總結了零售門店目前存在的問題,并給出了一些“不成熟的、僅供參考的”建議。

做完這些,隋風才恍然發覺,今天他本來是打算帶榮令行出來玩的,結果卻不小心讓榮令行淪為了他的跟班兒。

偏偏榮令行看起來還挺開心,跟在他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氣勢擺得比他還足,仿佛他是來視察工作的少東家,隋風是他的助理小跟班一樣。

逛了一大圈,兩個人都有些餓了,于是猜拳決定去吃什麽。

老規矩,三局兩勝。

三輪過後,隋風笑道:“我贏了,走,吃川菜去。”

榮令行一愣,随即嚷嚷道:“不行,你不能讓着我!”

明明愛吃辣的是他,隋風一向喜歡偏甜的菜系。

隋風奇道:“都說了誰贏聽誰的,現在我贏了,你怎麽反而不聽我的?”

榮令行語塞,最後還是乖乖跟着他去了川菜館。

其實他人菜瘾又大,愛吃辣卻又不能吃辣,菜剛上來沒多久,他就被辣得直吸氣。

隋風早就猜到他會這樣,一邊忍笑,一邊把冰粉推到了他面前。

榮令行吃了一碗冰粉,又灌了一肚子水,終于好受了點,癱在椅子上直哼哼。

反而是一向不太吃辣的隋風,這會兒怡然自得的,邊吃辣邊嘲笑他。

榮令行不服氣地剛想說些什麽,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争執聲。

他們兩個一齊扭頭去看,只見一個醉酒态的年輕男人正站在桌邊嚷嚷着什麽,周圍幾個人像是跟他一起來的,卻并沒勸阻,反而都看戲似的神定氣閑坐在位子上,時不時還起哄兩句。

而在他對面站着一個腰細腿長的服務生,腰板挺得筆直,很是倔強地重複着:“我沒碰到他。”

一旁的經理急頭白臉地訓斥着他,似乎正強迫他向客人道歉。

這種戲碼并不罕見,尤其當客人不僅難纏,而且還有錢有勢的時候。

隋風和榮令行都顧不上吃了,伸長脖子往那邊瞧,雖然跟他們有些距離,但仔細看、仔細聽,還是能獲取到一些信息的。

看了一會兒,他們倆又極其默契地一齊轉過頭來,同時開口道——

“我覺得……”

“我好像……”

“……”怎麽默契總是出現在這種奇奇怪怪又沒有什麽用的地方。

“我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我好像認識這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以為找到了同盟。

“是吧!”

“我也覺得,很像。”

“那我們這次一起說?”

“好。”

“三、二、一……”

兩人一起開口道。

“施擎?”

“淩也!”

話音剛落,隋風和榮令行驚奇又迷茫地對視了數秒。

什麽兄弟啊?

這點默契都沒有,散了散了。

隋風驚奇道:“你說那個服務生是淩也?隔着這麽老遠,又背對着,你怎麽認出來的?”

“不知道,我就是直覺。”

榮令行也很迷茫:“施擎是……哦,我想起來了。你還認識他呢?”

“不認識,不過當初也是這樣遠遠看過他,所以現在隔着遠點看着,那種感覺就很像。”

至于是什麽感覺呢,當然是很傻缺的感覺了。

如果距離稍微近一點,說不定他還認不出來呢。

可是施擎不是應該跟在施恒鴻身邊陪他養老嗎?

他怎麽會出現在槐城?

施臨卿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好像沒聽見施臨卿提起過這事兒。

想到這裏,隋風就覺得有些怪,悄悄給施臨卿發消息通風報信:“我遇見了一個人,很像施擎。他回槐城了嗎?”

施臨卿秒回道:“……昨天剛回。”

“你怎麽遇見他的?”

“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麽?”

結果,只是低頭發了個消息的功夫,隋風一個沒看住,榮令行就已經沖過去了,邊沖還邊高聲喝道:“幹什麽呢!把酒瓶放下!”

隋風心裏一驚,哪裏還來得及回複施臨卿,連忙收起手機跟了上去。

施擎在他眼裏就是個瘋子,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何況別人的命!

江雪讓他看好榮令行,要是榮令行在他眼皮底下跟別人起了沖突,甚至受了傷,他可怎麽向伯母交代。

榮令行沖到了那桌前,先是一把奪下了施擎手裏的酒瓶,然後才顧得上扭頭去看那服務生的正臉。

……竟然還真是淩也。

再一回頭,隋風也追了過來。

一個寝室的三個室友,就在這麽危險又急迫的場合下尴尬地相遇了。

淩也終于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總像冰塊兒似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窘迫:“你們……”

“你們是一夥兒的是吧!”

“還是你們倆想當英雄,替他出頭?”

施擎醉醺醺的,眼睛都睜不太開,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站也站不穩,卻還要放狠話:“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呵……說出來,說出來吓死你們!”

“施恒鴻……聽說過嗎?那是我、我爸!”

“顧曼纭……總該知道吧?那是我媽!”

“敢得罪我,勸你們好好想想自己能落下……落下什麽好下場。”

“今天,今天我不想讓別人摻和進這件事來。”

“就這個小服務生,看見沒有……就他!”

“他弄髒了我的衣服,燙到了我的手。”

“讓他跪下給我道個歉,就什麽事兒……什麽事兒也沒有了。”

“既然他不幹,寧死不屈,你們倆還要替他強出頭……那就,那就你們倆一起跟他跪下,給我磕個頭,這事兒就算了了!”

說完,他還不忘舉起酒瓶,仰頭喝了一口。

淩也咬着牙,捏着拳頭,滿臉的不甘心,卻終于服了軟:“這件事跟他們倆沒關系,你有什麽就沖我——”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砰”地一聲,榮令行已經一拳砸上了施擎的腦袋。

“你給你爺爺我磕個頭還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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