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猛犸

猛犸

車門聲響,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男人轉頭看到正在院子裏玩耍的小團子,周正但板着的臉松弛了不少,原本看起來既兇又嚴肅的虎目也隐隐透着幾分笑意。

邁着穩健有力的步伐幾步來到小團子面前投下一大片陰影,擡腿控制着力道照那圓滾滾的小屁股上就是一腳:"聽說你又在家胡鬧了?!"

小團子仰起頭,被踢了小屁股後明顯不開心的繃着小臉,眼神中盡是不滿。

跟男人小麥色英氣硬朗的樣子不同,小娃娃皮膚白淨,身上還透着股奶呼呼的味道,臉頰上挂着嬰兒肥。

但揚起的小臉上五官打眼一看就跟他面前男人極其相似,都是濃眉大眼,長相十分周正,小小年紀就帶着股正派味道。

只是比男人的面部線條還要更柔和,像只奶呼呼的小老虎,不至于太過兇狠。

小胳膊小腿短短的肉乎乎的墜在那裏,抿着唇小大人一樣擰着眉,倔強的看着男人一點不犯怵。

杜淩見幼子這小模樣心裏也稀罕的緊,忍不住板起臉想要逗逗他,擡起腿照着圓鼓鼓的小屁股又是輕輕一腳:"老子問你話呢。"

又被人踢了一腳,小團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張着肉乎乎的小手隔着男人的軍裝,照着他緊實的跟塊石頭似的大腿就是一推,見沒推動,氣呼呼的扭頭,小屁股一撅一撅的跑了,手裏頭還死死攥着自己的小手//槍。

杜淩先是一怔,轉而朗聲笑道:"這小崽子長本事了。"

見此情景,一旁的汽車兵和警衛員也忍不住低聲笑了。

杜淩走進家門,仰頭就看到小團子正恨不得手腳并用的奮力往樓上跑,啧了聲,眼睛一立:"不許去煩你爺爺!"

換來奶呼呼的一聲輕哼。

杜淩看着那個倔強的小後腦勺,又愛又恨的磨了磨後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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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秋雁端着剛洗好的水果從廚房裏面出來,看到父子倆一進家門就又劍拔弩張的樣子無奈笑道:"你倆就不能消停一會。"

吳秋雁雖然年近四十,因為保養得當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歲月蹉跎的痕跡,反而溫柔賢惠的氣質剛好柔化了男人鋼鐵一樣倔犟強硬的氣勢。

仔細看會發現,剛剛小團子眉眼間的柔和竟跟她有着兩三分相似。

杜淩脫下軍裝外套,解了解襯衫上紐扣,眼神中夾帶着笑意接過吳秋雁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那小東西也不知随誰,氣性大的很。"

吳秋雁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抿唇揶揄:"像誰你心裏還沒數?"

杜淩哈哈大笑,轉而拍拍胳膊:"走,上去看看這小東西又是怎麽告狀的,"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麽,指着小團子消失的方向回頭跟老婆掰扯:"他這慣會撒嬌的德行可不随我啊。"

吳秋雁輕哼一聲,嗔怒的用力打了下男人肩膀,再次引得對方一陣大笑。

夫妻二人上樓後發現樓上的說話聲是從孩子們曾祖父的房間傳出來的,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噤聲走了過去。

說話聲透過虛掩的房門傳出:"哦~爸爸踢我們昊昊了。"

"嗯!可疼可疼了。"

杜淩看到小團子撅着小嘴,搖晃着手臂傾身就要往杜衛國懷裏頭撲:"好幾下呢!"大眼睛可憐巴巴的像是真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杜淩輕啧一聲走上前,一把推開原本也只是虛掩的房門:"杜文昊,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來煩爺爺嗎?"

小團子冷不丁聽到男人聲音,吓得脖子一縮,嘴上卻沒閑着反駁道:"昊昊沒有,昊昊來看太爺爺。"歪着小腦袋賣乖的看向床上枯槁的百歲老人:"太爺爺~"

老人因為年齡大了,年輕時落下的病根都找了上來,各項器官開始衰退屬于是自然衰老,癱瘓在床多年。

即便身形消瘦,但看起來依然幹淨清爽,一眼遍知是被家裏人照顧的極好。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稍顯混濁,銳利的鋒芒依然可以窺探到當年任意揮灑百萬雄師的風貌。

杜闵原本臉色臘白,因為小輩們的這通胡鬧,反而染上了一點紅暈,顯得整個人氣色都好了很多。

他笑看着自己最小的曾孫,眼神裏滿是慈愛。

杜淩無奈:"爸,爺爺,您們別聽這小子胡鬧。"

杜文昊不管杜淩說什麽,就躲在杜衛國同樣挺拔有力的懷裏一個勁小聲跟兩人念叨:"好幾下…可疼可疼了。好幾下呢~"

惹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杜淩也拿他沒辦法。

杜衛國笑着低頭輕輕拍了拍杜文昊的小屁股:"那怎麽辦?"他佯裝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般:"爺爺晚上也狠狠踢你爸屁股,給我們昊昊報仇好不好?"

小團子聽了,原本委屈巴巴垂着的大眼睛瞬間一亮,開心的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小嘴偷笑,渾身雇傭着兩條腿扭動的快被他自己絞成麻花了,還不忘幸災樂禍的"偷偷"瞟杜淩兩眼,得意極了。

又惹的衆人一陣笑後,他掙紮着往床上爬,肉乎乎的小臉蛋直往杜闵瘦的雙頰凹陷的臉上蹭去。

衆人挑眉,心道這小家夥又是要整事。

果不其然:"太爺爺昊昊嘴巴苦…"

小家夥等了會,發現他的太爺爺沒懂自己的意思,奶團嘆氣:"想吃小糖球~"

杜文昊還小,家裏人很少給他吃糖。

杜闵年齡大了,又癱瘓在床多年,雖然杜文昊上邊還有兩個哥哥,不過到底年齡都大了,而且兄弟倆性格也随了杜淩這個父親硬邦邦的,不似杜文昊柔軟知道讨巧賣乖愛撒嬌逗人開心。

杜文昊又是杜淩的"老來子",可以說是囊括了杜家人的所有寵愛于一身。

就連當初給他起的名字也不似杜家其他人那樣鋒芒,在大家的庇護之下,只希望他健康快樂就好。

不過看他現在調皮搗蛋鬼靈精怪的樣子,杜淩暗道才五歲就這麽能折騰,以後不惹禍就謝天謝地了。

為了讓杜文昊平時能多往曾祖父這屋跑,逗老人家開心。

家裏人把糖放在了杜闵的房間。

這招果然有效,有了糖果的誘惑,小家夥往杜闵房間跑的次數甚至都快要超過去爺爺杜衛國那的次數了。

杜闵笑着緩慢擡起手,用幹枯的手輕輕碰了碰小團子肉乎乎的臉蛋,緩聲道:"好,誰打我們昊昊了就讓他主動拿糖來哄哄我們。"

杜淩震驚道:"爺爺!"

"喊什麽?!沒聽你爺爺讓你去給昊昊拿糖,還不快去!"杜衛國厲聲道。

依偎在床上的小團子聽後開心的咧着小嘴眯着眼睛偷笑,露出了兩排小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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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國

同花順和色子跟着一衆人,咬着牙強撐過膽怯不敢再多看那屍山哪怕一眼。

就用那雙惶恐的眼睛緊緊盯着動作快到詭異的男孩。

頂着斥鼻的惡臭和腳下混雜着血液膿水腦漿等等什麽亂七八糟液體混合的泥濘,努力一心把注意力停留在男孩身上,拼命追趕。

不知這小子是吃什麽長大的,尤其仗着對地形的了解和膽子夠大,一行人竟然沒人能夠追得上,只能盡全力不把人跟丢。

這時不知是誰怒吼了聲:"槽!都給我玩命追!不把人抓回去全都給老子死在這!"

只要是人當然都會有恐懼的時候,但當那些害怕跟自己的命放在一個秤上,為了活下去,他們也就忘記了內心裏面的恐慌。

剎那間所有人發了狠一樣再也顧不得周圍,死命追那瘦的不成樣子的少年。

男少年赤着雙足,飛快奔跑出屍山,轉過小巷時轉瞬擡手抓住房屋旁的水管攀爬而上,接着在棚屋的房頂飛跳到另一邊的。

在前邊再沒落腳的人家時,又順勢從房檐扯着木板上的凹槽落向地面,再次轉入小巷。

"卧槽!踏馬的拍片兒呢?!"

不得不佩服少年的身手的确矯捷。

陽光下,少年原本被汗水侵濕的頭發因為奔跑帶起來的風向後吹去露出光潔的額頭,至此整張臉毫無遮掩的暴露在陽光之下,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面孔,即便拖着瘦弱不堪的身體,卻有着強而有力的生命力。

看的同花順原本向來死寂的眼底,也閃過了從未有過的光。

還好他們人多,身手也都算是不錯,最開始為了抓住男少年就分散行動想要包圍拿住對方,這才沒把人跟丢。

眼見少年轉瞬就又閃進了隔壁的小巷,在翻牆另一道房梁時從窗臺框架的縫隙裏抽出了一把刀。

這是一條死巷,他跑不動了,但也并不打算平白被抓。

他剛剛逃跑時看了周圍的情況,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他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認輸二字。

他留下了最後的體力,跟對方殊死一鬥。

同花順他們已經拿不準跟在男孩身後跑了多少條巷子,早就離開屍山了多少裏地。

猜測對方不知道是吃不飽飯體力不支,還是剛剛最開始那一下轉身間的猶豫,男孩跟他們的距離越拉越近。

直到他們跟到了這條死巷。

他們留意到這并不是男孩的家附近,他手裏的刀大概也是之前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故意藏留在這的。

但這并不稀奇。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G國和Z國乃至F國,三國相接壤的三不管地帶。

這裏每天都會有無數人死亡,也會有無數人逃亡來到這裏。

外界稱這裏叫做"猛犸",是亡命徒的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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