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抓人
抓人
霍良一聲令下,李明浩和張華咬牙朝身後揮了下手,分別帶着自己的手下人從外圍包裹進小巷。
這一路追趕他們已經領教過這小子的身手,自然沒忘記留人在巷子外鎖住退路,甚至還留了兩人爬上屋頂,以備不時之需。
按霍良說的,不到萬不得已,萬不要傷了小少爺,但一定要把人帶回國。
"我叫霍良,是沈家三老爺的手下。這次來是奉三老爺之命帶你回沈家認祖歸宗,"霍良對少年說道:"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帶路的人說過你母親教過你母語。"
離近看發現少年遠比之前匆匆幾眼更瘦弱些,短褲外修長筆直的雙腿甚至都沒人胳膊粗。
霍良留意到在提到"母親"時,少年眼底不易察覺的晃動了一瞬,心裏便有了底。
來之前他們就調查過,包括這些天在找少年時也在當地尋了不少知情人盤問。
據他所知,那個女人已經有好幾天沒回家看過兒子了。
前不久還有人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多有牽扯。
"猛犸"因地理位置等因素影響,治安向來混亂。
會有人突然"消失"也是見怪不怪的。
只不過依周圍人所說,女人八成是受不住寂寞,不願意再被這小子拖累過苦日子,丢下兒子跑了。
她雖然是/妓//女,也總不能靠賣皮肉過一輩子。
"你母親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他接着試圖說服面前的少年:"你也該清楚你對她而言等同于累贅,她已經不想再受你拖累,三老爺…也就是你的父親,現在剛好有意讓我帶你回沈家,跟我走吧。"
霍良表面還在游說,但誰都看得出以今天這架勢,回去自然最好,少年不回去他們也會有辦法讓人跟着走,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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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聽了他說的,擡眼盯着霍良沒動,竟緩緩勾起一絲殘忍戲谑的笑。
霍良瞳孔驟然一縮,轉瞬看到男孩提刀快速直沖他的面門而來,竟是想要硬闖出去。
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決絕的毒辣狠勁,讓霍良這種雇傭兵出身的老手,即便面上不顯,內心被他撼動到竟也升起一絲多年來再未有過的惶恐。
有那麽一瞬,他覺得沖向自己的少年遠比那座屍山還來的可怕。
多年後當他再回憶起,想到也許那天他就早該想到,事情遠不會有三老爺期盼中的那麽簡單。
這不是要收拾誰,他們得到的任務是把小少爺帶回沈家,即便人多也只能束手束腳的等待時機。
面對小少爺即便他們有備而來,也沒種真的跟他動手,萬一傷到哪裏,這責任誰都負擔不起。
因此當少年沖向霍良時,底下人也只敢上前防守肉搏。
他雖然瘦弱,但遠比其他同齡人身手要好,不僅迅捷,下手還很毒辣。
霍良眯着眼看了片刻,少年不是奔着要他們性命來的,但招招致人性命。
他倒抽一口寒氣,心道這才是最可怕的。
激烈的打鬥激起土路,房屋兩旁上塵土飛揚,少年身形靈巧,身手也不差,圍住他的大多數人都吃了不少拳腳。
少年下手極黑拳拳到肉,專攻不抗打的地兒讓人翻倍的疼,他胳膊腿瘦的就像根木棍一樣,給人一下就淤青一片。
手上的刀早被幾人圍剿卸下,同花順也為此也付出了代價。
他身上的T恤被少年一刀劈裂,要不是色子反應快,抱住人往斜後方猛力一墜,同花順此刻可就不光是胸口被劃出一道血線那麽簡單了。
色子看同花順并沒有生命危險後,在少年跟其他人纏鬥時,抓準了一個空隙找準時機迅速伸手照着對方脖頸抓去。
少年似有所感輕偏過頭,反轉過身低頭伸手去抓色子胳膊的同時擡腿朝着他的小腿掃去。
"槽!"
色子沒抓到人,但為了抓他,胳膊用力前伸,腿上的力量重心往胳膊上帶去了不少,導致他收力時又被這小子攻了下盤後直接跌倒在地。
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這時有人不知從哪尋來了一條麻繩,準備速戰速決,跟對面使了個眼色,意圖壓制住對方的時候快速把他捆了算。
幾人一擁而上,合力用全部力氣把少年壓制在下,少年像是知道危機來臨,急的眼底猩紅用力撲騰掙,紮了片刻,雙手摸到正往他身上環繞的麻繩,奮力張開嘴照着面前的手臂惡狠狠的咬了下去,頃刻間嘴裏就冒出個血腥味,那人吃痛卸了力氣,他抓準時機雙臂用力用肘部向身體兩側死命一捅,松散了束縛,反手撈過繩子顧不得手心被拉破的血肉外翻,轉過胳膊看都沒看逮住一人就把繩子繞了進去,兩只手火速一,那人被脖間的繩索勒的正着,吓得雙眼圓瞪,兩只手立刻抓了上去。
"都別動!"少年的聲音依舊是清澈的少年音,但聲音中夾帶着狠厲,兇猛的寒意四散開來壓制住在場衆人:"不然我就殺了他。"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他加深了手上的力道又向後扽力着繩子後拽了下。
那人口中立刻發出支吾的痛苦聲,兩條腿不受控制的蹬踹着地面。
"王凱!"
有人喊道,這一突發變故把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不敢傷小少爺,何況現在他手裏還握着王凱的命。
"老大,"一個身材肥碩的光頭轉頭看向霍良,走到他身邊低語:"王凱對咱們還有用。"
言下之意即便是為了生擒小少爺,也不能犧牲這人。
霍良擡眼微壓,只這一眼就看的張華冷汗将落未落惶惶然的墜在那。
他不自覺吞咽了一下,感覺時間過得十分緩慢,就在感覺對面那小子都要不耐煩了的時候才聽到霍良沉聲:"嗯。"
張華的冷汗這才落了下來。
他悄然松了口氣,但也拿不準霍良是在回答自己還是對面那小子。
可他又實在沒膽追問,今天的确心裏沒底犯着怵。
"有什麽要求?"霍良突然道。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定定的落在少年身上。
擡腿緩步朝着他走去。
周圍的手下看到他的動作也有些不知所措,紛紛對視了下略顯遲疑僵硬的朝着兩旁退下。
自覺給男人讓出了一條路。
少年警惕的看向那個明顯是這些人老大的男人,心裏不安的手下也再次不自覺緊了緊力道,他緊皺着眉心,依然倨傲的威脅對方:"別過來!"
男人挑起眉梢,深沉晦澀的目光從未從少年身上離開過,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掀起唇角嗜血般露出一抹暗藏殘暴的笑:"哦?我如果…過來了你會拿我怎麽樣?!"
随着最後一句落下,男人以迅雷之勢火速來到男孩面前,在對方驚懼的倒映下擡手利落的朝着他的脖頸直直落下手刀。
下一秒少年難以置信的悔恨眼神落了下去。
在他暈倒前手上的力氣随着男人的緩慢靠近而寸寸收緊,王凱最初還能騰出一只手伸着想要尋求幫助,後來絕望的收回摸一齊抓到脖子上的繩子用力往裏摳,脖子瞬間除了繩索勒出的血痕還有一大片被他自救時捉破的血痕。
可如山困壓的強烈窒息感讓他的反抗變得無用至極,面對死亡的求生欲讓他不停掙紮。
即便他感受到對方并不打算放過自己,他被對方勒住的力道帶着向後仰倒。
原本因為缺氧神志不清的大腦卻還是能清晰的辨別出,對方手上還在不停收緊繩索。
他感覺到嘴裏,鼻腔裏,甚至是整個胸腔似乎都有了酸脹滋味。
空氣逐漸稀薄,最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霍良垂着眸子盯着手臂裏接到的少年。
在少年面部向下暈過去的瞬間他反手環頭他的胸口,把人接了下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沒人再去在意已經暈死在地,此刻不知死活的王凱。
霍良看着面前的臉,眼底晦暗不明。
再擡眼時只說了句:"回國。"
就把人交到了手下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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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港城。
'叩叩叩'寂靜的宅邸敲門聲響起。
"老爺。"
屋裏緊拉着窗簾只留出一條一人寬的縫隙。
管家走到陰暗的屋內,在離人還有三米多的地方站定,眼觀鼻鼻觀心的低着頭。
"人找到了?"中年人的聲音冷淡持重。
"是。"管家彙報道:"剛接到那邊電話,正往回趕了。"
說完,他站在那,一直沒等到老爺其它吩咐。
剛要主動告退,仿佛聽到輪椅上背影的主人似乎冷笑了一聲:"叫金誠過來。"
"是。"管家這才低着頭又退了出去。
半年前有消息傳出,老爺子有意退休讓權,就有人坐不住了。
不知是誰選在給老夫人掃完墓回老宅的路上動了手腳,他們三房成了第一個被除掉的。
那次的事讓他成了現在這樣,永遠被困在輪椅這方寸之間。
他的大兒子沈義右腿骨折,斷了三根肋骨。
二兒子沈旻剛剛才脫離生命危險,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
女兒沈薇薇還一直昏迷不醒。
堂堂沈家三房竟淪落至此!
差一點,差一點就被人斬草除根。
沈世昌垂眼看到一只蝴蝶停落在窗沿,他操控着輪椅上前關起窗子,轉身離開。
身後窗臺上血光點點,只剩下某個翅膀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