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第15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卿鳶悄悄搓搓被琴弦硌得微微泛紅的手,不覺得疼,只覺得自己現在強得可怕。

扶珩注意到她手上的紅痕,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推給她。

卿鳶打開盒子,裏面是半透明的膏體,散發着和扶珩身上差不多的冷香,不過要苦一些。

她沾了一點,抹在手上,有點冰,但很舒服。

“謝謝。”卿鳶擡頭沖扶珩禮貌地笑笑。

扶珩看她片刻,低下眼睫,耐心地等她調整好。卿鳶确認了一下耳機戴好了,便集中精力開始了。

向導的精神體不能像哨兵一樣外放出來,必須借助精神鏈,卿鳶把她的精神鏈喚出來,它們纖細瑩白,看起來無需過分掙紮,只要對着它們吹一口就能把它們都吹跑了。

它們輕輕落在古琴上,變成一張薄薄的網,古琴體積很小,很容易含住。

問題出現在它們試圖順着它的紋路滲透進去的時候。

卿鳶皺起眉,頸間漸漸蒸騰處細汗,她好像高興得太早了,看哨兵足夠配合,他的精神體也不像狼啊怪物啊之類的那麽可怕,就以為這次任務手拿把掐了。

現實給她一盆冷水,古琴小,但冰冷堅硬,像是一塊不會輕易融合的冰無論她的精神鏈網怎麽收縮貼緊,也都無動于衷。

精神鏈網投射在她這裏的感覺越來越糟糕,卿鳶感覺自己好像抱着個大冰塊,在各種亂蹭。

找不到入口啊……卿鳶好急,但她對這類精神巢的了解實在淺薄,只能把希望放到巢穴的主人身上。

卿鳶看扶珩,他和他的精神巢一樣淡定,被她這樣亂闖亂撞,也還豐神俊逸仙氣飄飄的。

“你感覺到什麽了嗎?”

扶珩擡起眼看了她片刻,接着低下長長的眼睫,用茶水書寫:“癢。”

癢?那就是有感覺,有感覺就是好消息,卿鳶點頭。

古琴不像訣君,文森斯的精神巢,有明确的位置可以連接,它看起來,摸起來哪裏都差不多,她找不到薄弱,可以最先擊破的位置,她更深入地問下去:“哪裏最癢?”

扶珩再次看向她,這次,看得更久,卿鳶得一邊操控精神鏈,一邊思考發問,沒力氣保持禮貌:“快寫。”

她要堅持不住了。

扶珩如畫的眉眼依舊清冷漠然,然而蘸取茶水的指尖顏色卻更鮮豔昳麗,好像沁了血一樣:“腰腹處。”

腰腹?古琴有腰嗎?卿鳶想給扶珩發個撒貝寧吸氧的表情包。

扶珩平緩着自己的氣息,神情看不出異樣,目光卻在融化變得粘稠,在專注控制精神鏈無暇注意他表情的向導泛紅潮濕的眉眼間流過時,拉起一片細細的絲。

注意到她的吃力難過,過分漂亮的手擡起,案臺上留下,筆鋒比之前遒勁內斂的文字:“我來帶你來找。”

卿鳶呼出一口氣,好好好,精神鏈随着她的放松,也松了松。

扶珩立刻察覺到,無聲督促她:“你也不可停下。”

“請再堅持一下。”

可是她已經好累了,卿鳶對上扶珩仿佛看到什麽都不會泛起絲毫情緒的眼睛,含淚把精神鏈拉緊。

扶珩把手放到古琴上,指尖微微停滞後緩緩壓下去,顫出樂章,霎時間,房間好似蕩起清風,他的長發衣袖都飄散開,冷淡安靜的眉眼因為多了這樣的動态,更為生動也更為誘惑。

卿鳶聽不到他彈的什麽,但從他彈琴的姿勢能看出來……他很專業。

來不及再想,她的精神鏈接收到他這樣做帶來的變化。

起先,她感覺他的手指也在撥弄她纏繞在古琴上的精神鏈,精神鏈下意識縮緊。身體好像變成他指下顫得無法停下的弦,她的眼眶頓時濕潤得一塌糊塗,嗓子間有嗚咽要擠出來。

扶珩看出她有些承受不了這種陌生的感覺,卻只是放輕,沒有停下來。

卿鳶在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識的時候,不停告訴自己,她是向導。

扶珩作為哨兵,是無法用手直接觸碰到她的精神鏈精神體的,給她這麽大的影響的。

她必須找回向導的主動權。

卿鳶閉上眼,忍着快讓她碎掉的戰栗,用力地把游離出去,被震動的琴弦帶跑的精神鏈收束回來。

精神鏈回歸的那一瞬沒有明顯的跡象,可卿鳶就是能感覺到,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便已經自然地進行下一步,乘勝追擊用回到她“手中”,更為堅定的精神鏈用力絞裹住哨兵的古琴精神巢。

這一次,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力竭的戰栗。

而是,哨兵的精神巢。

他的長指撫過琴弦,便是将他的精神巢毫無保留地面對她。

她能感覺到扶珩每次移動指尖,指下的琴弦,哪怕是最細微的,最想藏起不讓人知道的震動。

就是那裏,卿鳶調動精神鏈集中攻向那裏,那根洩出脆弱的弦。

極力克制,如常彈奏的長指早就在細細顫抖,只是控制得極好,沒人能夠發覺。

在孱細卻又綿密的精神鏈一圈圈纏繞住哨兵的精神巢,把沁出少量瑩光,在平時謹慎藏起的孔眼擠出來,向導的精神鏈從那裏滲透進哨兵的精神巢之際,終是爆發。

彈琴的人力度失控,繃斷一根無辜的琴弦,同時也被它割破指腹。

血滴落在古琴隐忍至極的嗡鳴中。

如流水般的樂曲中間出現了這一聲,極為刺耳。

庭院裏,早就感覺到隊長反常的兩個年輕哨兵心頭一緊,就要沖進來,琴聲再度響起,并變得鋒利強勢,警告他們轉過身,不許看也不許插手。

卿鳶沒看到古琴上暈開的血色,她現在不敢松懈,她可是好不容易擠進來的!

她不想再回想剛剛,那感覺就像是往針眼裏硬塞進一根粗得多的硬簪子,累死她了。

絕對不能功虧一篑,卿鳶難得這麽有緊迫感,精神鏈迅速滲入古琴深處,接着将它鎖起來。

忙活完這些,她才仔細看古琴的內部。

這裏是個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霧蒙蒙中,只能看到銀白,看久了,卿鳶感覺都要犯雪盲症了。

有什麽落下來,卿鳶擡頭,“看”到白茫茫的天簌簌撒下細密的小冰晶,她感受了一下,和正常的雪花不同。

它們在她的精神鏈上融化時,不冰,反而很燙。

“你很熱嗎?”卿鳶問,問完想起她閉着眼看不到扶珩寫的答案。

但如果他感覺不适進行不下去,巢穴裏不會這麽穩定吧?

卿鳶試探地問:“那我把精神體放進來了?”

雪停了,這應該是告訴她可以的意思?

但這裏好像很冷,她的小水珠不會凍住吧?卿鳶猶豫着慢慢放出自己的精神體。

小水珠自如地在精神鏈上滑動,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是以前,卿鳶到這裏就開始挂機了,但她現在是有“工資”的向導了。

她有了追求進步的動力。

而且扶珩的精神巢很安靜無害,精神體她也見過,就是一個小光團。

應該沒事吧?卿鳶保持着警惕,讓小水珠懸在空中,慢慢靠近潔白無暇的雪地。

雪地下有什麽,在吸引着小水珠,讓它比她的指令更進一步,她只是想讓它湊近看看,它卻直接一猛子紮了進去。

卿鳶瞬間感覺腦海裏炸開盛大的白光,是富有禪意,悠揚悅耳的琴聲将她的意識撈出來。

她再“看”,原本彌漫在巢穴中的霧氣散開了,這時她才看到她站着的“雪地”的全貌。

它的整體是一尊冰雪鑄就而成的巍峨神像,她站的只是它平攤開的手心,她小心地往下面“看”了一眼,腦袋暈了一下。

好高好高,她趕緊擡頭,去看神像的面容。

它與扶珩有八分相似,只是眉心散着一縷黑霧,顯得悲憫俯瞰的雙眼有些古怪。

這才是扶珩的精神體,那個光團不過是它的簡筆畫版本。

“看看”面前引起她巨物恐懼症發作的神像,再想想那她一手就能握住的光團。

卿鳶對比兩者的差距,感嘆,這個簡筆畫版真的是……太簡了。

她想把小水珠叫回來,一分鐘應該快到了,賺積分固然重要,但也沒必要拼命。

她是這麽想的,可卻情不自禁地仔細“聽”回蕩在她身邊,若有若無的琴音,越仔細聽,它們的聲音就越大。

她聽清了,樂曲裏還有人,不,應該是神在低語,它在引誘她靠近。

不,它太大了,一口就能吃了她,她不想靠得太近……卿鳶暈乎乎地想要拒絕,卻發現用手掌托着她的神像在一點點變小,等到和扶珩本人差不多高的時候,她也坐在它的懷裏了。

它身上的冰雪好像被她的體溫融化,顯出血色,濕淋淋的面容還保持着神的威嚴聖潔,卻又比從水中爬出的妖魅,更刺激人的惡念。

它聖潔嗎?冰雪褪到他的下颌,它的薄唇開合,這樣問她。

卿鳶摟着它的脖頸,遲緩地點點頭。

它沒什麽表情,卻又繼續引誘着她。

說它可以為她融化,被她打濕,因她染髒。

渎神的念頭在卿鳶的腦海快速生根發芽,她忍不住想要貼近它,給它更多的體溫,讓它更快解凍。

撥動琴弦的指尖停下來,琴聲卻沒停,扶珩“看”着與他鼻尖相貼的“向導”,眉眼不動,依舊無瀾,可喉結極緩極輕地滑動了一下。

在唇落下去的時候,卿鳶停住,她的心底還是不安。

不對勁,唯物主義的她只能被財神引誘。其他神,怎麽可能動搖她堅定的信仰?

卿鳶停住,活過來的神像發現她的遲疑,眉眼間的黑霧更濃郁,開口又要說什麽,突然,一顆小水珠飛起來,拉長,狠狠對着神像的臉抽過去,并在它的臉轉向一側的時候,撬開它的唇,用力地探了進去,狠狠懲戒它試圖蠱惑她的部位。

她的精神體經過前兩次的“進食”,大小沒太變,但延展度有了驚人的進步。

扶珩張開唇,從側面看他微微張開的唇縫到唇角有個很漂亮的微翹弧度,尤其殷紅弧度間還有雪白整齊的齒列,和一點為了在夾縫間索取氧氣而揚起的粉嫩舌尖。

他的嘴巴無法閉合,被迫仰起頭。

他的喉嚨在本能地抵抗,想要通過劇烈的收縮把堵塞他呼吸的存在推出去。

可他的抵抗只讓濕意從唇角溢出,讓咽喉深處發出瀕死的水聲。

更糟糕的是,他現在的神志無比清醒,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樣子,也很清楚,他馬上就要完全失控的精神體對她來說有多危險。

扶珩擡起手,撫上脖頸和唇角,發現自己無法讓在他口腔裏作惡的存在停下來,便放下來,沒再管它。

手背上的青筋從未如此明顯,手指慢慢打開,将指尖放在琴弦上。

琴聲再度響起,顫動繃緊的弦回到他的掌控之中,管束住在古琴中極具蠱惑力也極具殺傷力的精神體。

扶珩的眼依舊清明淡漠,人卻在悶熱沼澤深陷,卻還要保持絕對的冷靜不能彈錯一個音。

從他指間流出的樂曲也确實還是清幽高雅的,可他的臉上卻暈染開潮紅,連一顆塵埃都不曾沾染的衣袍卻被一滴滴地打濕。

卿鳶又聽到了琴聲,不過這次琴聲像冰泉凜然刺骨,凍得她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發現她的精神鏈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纏在了神像上,有好幾根,她數不過來了,都伸進了它的衣袍裏。

她剛才在做什麽?扶珩這人濃眉大眼的,精神體怎麽還會催眠澀誘?他現在又在做什麽?

疑問太多,卿鳶來不及一一思考,神像,也就是扶珩的精神體雖然沒有反抗,但身上在逐漸迸裂開越來越來多,冒着黑霧的裂紋。

卿鳶趕緊收回精神鏈,叫小水珠也快回來。

可小水珠又發現了好吃的,順着神像俊美肅穆的臉龐流開,像是冰皮抱臉蟲一樣,抱住了它的臉,貪婪地吞食着它眉眼間的黑霧。

卿鳶知道,現在的精神體與她高度同步。

只不過,她沒想到,水珠投映到的位置那麽隐秘,同時也集中着許多神經,敏銳異常。

卿鳶緩緩繃緊足弓。

明明看不到,也摸不到,卻能更清晰地在腦海裏描摹出高挺的鼻梁,柔軟的唇。

有滾燙的火星落下來,卿鳶卻不覺得熱,她的呼吸才是真的像燒起來了一樣。

她竭力緩住越來越不穩的氣息,擡起頭,那不是火星,是純白的雪,開始只是一片一片,接着雪花黏在一起,變成一團一團,天空好像在震動,馬上就要塌下來了。

別吃了,卿鳶又撐又急,用最後的力氣,調動精神鏈卷起小水珠。

卿鳶睜開眼,先看到的是被血染紅的古琴,接着擡起眼看扶珩,他靜靜看着她,和神像一樣無悲無喜,聖然得叫人不敢直視。

可他的咽喉,嘴唇卻有濕潤模糊的血色指印,水澤并未停下,還蔓延到他的領口,原本挺括的布料都趴下來,和他冷白的皮膚黏在一起。

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卻又莫名活色生香。

又是她弄的嗎?卿鳶本來還想靠着椅背緩緩,看到這個情況,默默直了起來,摘掉耳機坐好了看他,盡力無視哨兵隊長身上觸目驚心的罪證,小聲狡辯:“對不起,我的等級太低了,一進去被扶珩長官的精神體催眠了。”

所以…不管她做什麽,都不是她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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