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爺爺沒錯

爺爺沒錯

他說不理自己,那決計是真不理的。況且陸辰又不是真不願意理他,只是見面時間并不多。

大不了下次,他看見他,笑一笑算了。

實則,于修夏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在乎的。他不是那種喜歡要求別人的人,只是太可惜。

陸辰教他彈吉他,在打雷時告訴他別怕,明明在中離村時跟他還算熟悉,不該就這麽一點點疏離,而後變成陌生人。

他承認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他想有一個朋友,沒有也可以。

有了,稍微争取一下,把關系走下去。

又或,他想靠近陸辰,不知道為什麽。

高三的生活開始愈加的緊張,先前基礎課結束後只安排了兩節自習課,一個月後,教導主任怕學生們散漫,另加一節,時間也相應拖長,由原來的四十五分鐘改成一個小時。各科老師随後排了課程表,每人占用一節自習課講解試卷,教室熄燈時間拖到了十點之後。

于修夏因此沒法做兼職了。

他有點跟不上二中的講課節奏,學的越來越吃力。老師在高二下半學期差不多教完了高三上冊的課,現階段着重知識點的複習鞏固。

除此之外,一周一次的摸考改三天一大考,一天一小考,小考只輪流考語數英三門主科。

于修夏實在無法适應,成績一直中等偏下。

班主任看着大家一天天疲憊下去的臉,申請減少考試次數,3班不是重點班,教導主任麻溜點頭,于修夏他們最終一周兩次全科考。

班主任得以有了喘息時間,不由多觀察了一下班裏的學生,發現于修夏頭發留的太長,反應過來,把他叫到辦公室裏,嚴肅告訴他,二中有校規,男生留發不得遮住耳朵。

于修夏沒轍,周六去了理發店,剪短了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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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疤暴曬在陽光之下,他極不舒服,偶爾貼兩個創可貼在上面。

這一個月來,陸天也沒再找他茬,過得相當安靜。實則,陸天姥爺急性腦梗住了院,沒空折騰。

周末,他姥爺病情總算穩定,出了院,陸天如獲大赦,去1班找陸辰,約了一起去吃飯。

晚上五點半之後,學生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于修夏揉了揉發麻的脖子,把筆帽合上,背上書包,準備去圖書館找幾本資料。

他走出教室後,看到1班一窩蜂的男生沖了出來,擠擠攘攘,好不熱鬧。

于修夏微側了側身子,旁邊一哥們身寬體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

“我靠!!”胖子轉身,跟于修夏道歉:“對不住了,兄弟。”

“沒事。”于修夏讓了讓,搖頭。

本來也沒什麽,于修夏已經繞過他們,往樓梯口走。

可好巧不巧,陸天紮在人群裏,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先定住,再冷笑,撥開人群,走到于修夏身邊:“我他媽都快忘了,你這雜種在辰兒隔壁班。”

“怎麽樣,老子這一個月沒找你,過得還潇灑嗎?”

這時,有人插話:“這不是……”

“田螺園的那個服務員?”

“是他,好像是……”

“陸天司機的兒子。”

1班人眼眶高,自劃等級,并不會太關注普通班的學生,更別說于修夏存在感一直很低了。

別說1班,他們本班的人,也只是在他剛來那會有過好奇,但後來見他不怎麽愛說話,性格有些冷淡,又經常很忙的樣子,也就慢慢忽視了他的存在。

班裏的學生想讓人記住,要麽成績好,要麽長的夠帥,再不然夠痞夠渾。像于修夏這樣過于沉默,成績不上不下的人,再長着一張好臉,也難有人想去記住他。

衆人還在議論紛紛,陸天煩躁不堪。

好一會僵持,于修夏皺了一下眉,不想再繼續耽誤時間,推開陸天:“別擋路。”

陸天也沒準備在學校裏鬧事,被他這麽一推,脾氣上來了:“操,你他媽跟誰牛逼呢?!”

“你。”

陸天控制不住火氣,抄起拳頭,拎起于修夏的T恤,把他掼在了牆上。

其他人看着情形不對,怕招來教導主任,趕忙去拉架:“陸天,還沒出教室,你冷靜一點!”

于修夏打掉陸天的手,反身絞住他的胳膊,卻被他一個反腳踢到小腿肚。

于修夏吃痛的彎下身子,理智也扯了回來,他不想挨處分,只得松開了手。

走廊外,人越擠越多,于修夏知道再待就出事,趕忙抓着書包,朝樓梯口跑去。

陸天不依不饒,拿腳去絆他,于修夏一個趔趄,人沒事,書包砸到地板上,裏面的東西撒落了一地。

“想逃?于修夏,你不是挺牛逼嗎?”

“你他媽就是個孬種!!”陸天說完撿起地板上的書,扔出四樓護欄。

衆人一時間面面相觑,覺得他過分,又犯不着真得罪他。

于修夏蹲下身子只管撿書,陸天難得見他不還手,一腳踩在他面前的筆記本上:“于修夏,喊我句爺爺,認個錯,我就讓你走。”

于修夏直起身子,看着他,說:“爺爺沒錯。”

陸天腦子一時卡殼,聽到有人小聲哄笑,明白過來,拳頭砸猛的朝于修夏掄過去:“我操你媽的,于修夏!!”

于修夏也不讓了,靈巧躲過他的拳頭,一個伸腳朝陸天猛踹過去,直接把他踹了個屁股蹲。

于修夏本想再補上一腳,怕被教導主任給逮着,火速拉上書包拉鏈,溜了。

剛溜到一樓,迎面走來一個男生,他受慣性影響,沒剎住閘,跟男生撞了個滿懷。

“抱歉,學生,你沒事吧?”于修夏邊說邊擡起頭,看着男生:“陸辰?”

陸辰挑起眉頭:“于修夏,趕着撿黃金呢?”

“趕着逃命。”逃處罰。

陸辰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沒事,讓于修夏離開。

等他再回到樓上時,陸天站在1班外,臭着臉,身邊的人勸着他。

陸辰看了一眼人群,問:“發生什麽事了?”

孫小決抱着個熱水壺,湊到他身邊:“陸天剛跟他家司機的兒子幹了一架呢!”

“陸天司機的兒子?”

“嗯,你也見過,我們在陸天別墅燒烤那天,他闖了進來。”

陸辰反應過來,孫小決說的是于修夏。

“哇靠,我盲猜那哥們壓根不是什麽司機的兒子,肯定是陸天他哥或他弟,富豪的私生子!”

陸辰:“……”

“陸天平時雖得瑟了點,也沒太過頭,打不過那哥們偏揪着不放,鐵定是搶爸爸搶家産的大仇!”

“兒子,你以後真開了茶館,別忘了拿着板子順便說個書算個命。”

“嘿嘿”,孫小決也就這麽一說,沒依沒據,“我是沒看到,吃了個晚瓜,都說那哥們削人挺虎的!”他剛才去打水了。

陸辰有點可惜,沒看到于修夏打架。

陸天壓下了火,警告3班看熱鬧的人別多嘴,把打架的事捅到教導主任那。1班因着陸辰他都混熟了,都是自己人。

那頓飯還是安排吃上了。陸天平時挺大方,雖然經常惹事,但也不是個太無理取鬧的人,大家于是紛紛猜測,陸天跟于修夏的關系沒那麽簡單,旁人的家事,他們也就私下裏猜猜傳傳,沒太當回事。

這次以後,于修夏盡量避着陸天,卻避不了陸辰。

每周末的下午,陸辰會跟孫小決他們去操場打籃球。于修夏這個時間點要去圖書館。

圖書館在操場附近,他們不可避免的要走上一段路。

陸辰見到他,要麽點個頭,要麽笑一笑,算是打招呼。

倒是于修夏,自己說見了他會主動打招呼,又不作數。

陸辰身邊總是圍着很多人,他不知道這個招呼該怎麽打。

通常,他一個人在他們身慢慢走着,心裏莫名的局促。

陸辰偶爾回一下頭,看着他,一眼,一會兒,不等,再若無其事的轉身,繼續跟身邊的人談笑風生。

起初,于修夏也看他,後來,不想看了。

跟陸辰的對視讓他很不舒服。

他有了狹小的私念,想沒有人時,跟他說句話。

陸辰則完全覺得于修夏有意思,明明自己笨拙的“威脅”他,他聽了話,人自個反倒退縮了。

退縮就退縮吧,他又跟不甘心一樣,某個周末的午後,突然跑到操場看他打籃球。

十月底了,天氣降溫,于修夏穿着一條咖色毛衣,坐在長椅上,頭發又開始留長。這次班主任沒說什麽,只顧盯着班裏那幾個染了黃毛的小痞子了。

陸辰只穿一件夏款的衛衣,額角冒出一圈圈細密的汗。

他們最近跟6班的體育生比賽,女生們甚至組建了一個拉拉隊給他們鼓勁。

陸辰隊裏除了他和孫小決,沒幾個能壓得住場的,6班的體育生占明顯優勢。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場比賽,目前結果3:8,六班遙遙領先。

拉拉隊都是沖陸辰來的,不管輸贏,只看人。

于修夏坐在他們當中,也看人。

陸辰運着球,跟孫小決沖前鋒,一投一抛,動作順暢利索。

于修夏的眼睛跟着他運球的手,停哪看哪,舉哪擡哪,愣了神。

這時,他才覺,陸辰長的是挺帥,奇怪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

直到操場響起一陣歡呼聲時,才醒神。

陸辰他們隊反敗為勝,最終以10:9險贏6班。

拉啦隊歡呼完,紛紛給1班的男生遞水,陸辰接了沈雨晴的,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去大半。

有人起了哄,陸辰正累正煩,讓他們消停。

于修夏站在人群外,也不管陸辰有沒有看到,對他笑了笑。

半個小時後,天色黑了,操場人流慢慢散盡。

于修夏揉了揉發麻的膝蓋,看着差不多到晚自習時間了,起身離開。

他走到操場護欄外,看着牆根裏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驀的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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