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靈

雪靈

參加入門試的人是在初一到達太虛山腳下的。

天還沒有亮,山路下的小平臺上便擠擠攘攘,山路上并無執守,也無門坊,只有一個到小腿高的石碑立在路邊,上面四個古樸的大字。這四個字呈‘十’字形,‘萬’在最上面下排兩個是‘元’字和‘墟’字,最下面是一個‘歸’字。

大家低聲議論着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到底從哪邊往哪邊念才是對的。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立了碑寫的。聽說沒有太虛的時候就有這塊碑了。但是什麽意思各有各的說法。”

有人說是‘萬歸元墟’有人說是‘墟元萬歸’有人說是‘萬墟歸元’。

一時議論紛紛,沒個結果。

李姿意雖然見過這塊石碑無數次,但一直也沒有怎麽在意過,只有那麽一二次大約問過一句,當時徐無量只說:“過于古早已不可查證。”

等天邊亮起第一道霞光時,山道上才有藍衣弟子徐徐下山來,只站在臺階上說了一句:“前五十到達太虛正門者,皆可入門為弟子。”便轉身走了。

太虛正門指的是蓮花法壇前的大石坊門,上面寫着“太虛”兩字,左右柱子上雕着飛鶴與雲紋。

從山腳到那裏,到并不遠,頂多七八個小時的路程。

應試的一人聽,便都往山路上沖。你推我擠,好不熱鬧。

李姿意坐在原地的小石墩子上,從包裏掏了幹糧與水,啾啾正打算往前擠,現在忍不住震驚:“你幹什麽?”

“吃早飯。”李姿意說,不然還能幹什麽。

“還吃什麽早飯!還不快走,太虛可只招五十個人。”

“太虛招弟子,不會如此草率。路上肯定有些事端。跑在前頭也沒什麽用。”李姿意嚼着餅說。人家又不是選馬來松運動員,怎麽會只要腿腳快就行。

Advertisement

啾啾不聽,扭頭跟着擠了上去。

等李姿意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拍拍身上的餅渣,便向山路上去。

在踏進山門的瞬間,她手上霍東籬留的印記飛快地亮了一下,似是驗證了她的資格,眼前一切突然從郁郁蔥蔥的春景,變成了白雪皚皚的模樣。

太虛內一向就是如此,不論外面四季如何變化,山中不是陰天就是雪天,連晴天都少得很。

她腳在山徑上站定,便聽到天空隆隆作響,風雪之間似有什麽東西在雲中游走,巨大的倒影投射在雲層之上。李姿意站定擡頭凝視許久。那倒影一直在游走着,似乎因為什麽而躁動不已。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守着山道的冉遺。

冉遺原身長着魚身蛇頭,有六只腳,眼睛長長的,在頭側邊,遠看像是動物的耳朵支楞着,是個吉獸,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睡覺不做惡夢。可以辟兇邪之氣

它是個妖修,在山上許多年了。但李姿意上次見它還是她與徐無量吵了架,拖着樹從山徑上往下走時。

冉遺那時候已經快要修成人身,整日惴惴不安,她下山時為自己的事都心煩不已,任它跟着自己叽叽個沒完,也不願意理會。

後來它到底是修成了,但只成了半截,還是下半身,一時淪為笑談,再也沒有現過形,只在山徑上空盤旋,以盡其守山道獸的職責。

經久不見,也不知道修為進展如何。

三修界人、妖、鬼各有其道,說起來,人修到還容易些,妖修為鬼修相比又更輕松一點,鬼修是最為艱難的,李姿意活到今日,也沒見過幾個。

她輕微地吐出一口氣,緊了緊身上的背包,便踩雪沿着山路向上去。

因前人多,原本蓬松的積雪被踩得緊實,有一些地方,已成結成冰面。她怕摔,便走得仔細。遇上還遇到一個正在搬家的含羞草精怪,怯怯生生地路邊,背着個小行囊,探頭探腦看路上有沒有人,怕被踩着。它身前地路上已經死了一個同伴,想是剛才多的時候,不幸出了事故。

精怪要修幾百年,才智慧得開而成妖物,之後又不知道幾許才能成人入道。

李姿意停在一邊,說:“你且快過去吧。”

它聽得些人言,遲疑了一下,仍是不敢動。李姿意也就只好算了,只蹲下把那死掉的含羞草從冰面上揭起來,小心放到離它近些的草叢中。便舉步走了。

等走遠些,聽到後面有響動,似有石子砸來。

回頭看,是含羞草站在路中間,拿小石子丢她,見她回頭了,連忙像人似的,給她磕頭,然後慌慌張張地拖着同伴屍首躍過雪路到另一邊的樹林子裏去了。

李姿意正要繼續往上爬,突然聽到人聲從山徑邊的樹林中傳來,扭頭看,只見個青年穿了一身騎裝,身姿挺拔,背着柴火和弓箭,手裏還提了個小籃,不知道裝的是什麽。打扮其實有些不倫不類。

且他身上也沒有太虛的标識鈴铛。因腳下踩到了雪中枯枝,才弄出響動,見到山徑上有人,似乎并不想走出來,頓步在原地望着這邊。

林間的光從樹葉間隙投下來,正落在他臉上。并不是什麽驚世的容顏,只是莫明叫移開了視線的人又忍不住再多看幾眼,特別是那雙眼睛。

那棵含羞草卻仿佛認得他,飛快地從他袍角爬到肩膀上,葉子相互磨搓發出些細碎的聲音來,他遠遠地向李姿意淺淺地颔首,然後轉身便往林子更深處去了。

等李姿意走遠,他不知道為什麽停下步子,在雪地裏站了許久,調頭往山徑上來。看向雪地上那雙小小的腳印,又望向已經空無一人的山徑。

肩膀上那個含差草葉子搓個沒停,他說:“你話這麽多,葉子都搓磨沒了,僅剩下這兩片,且多珍惜些吧。”

頭頂雲間的冉遺一見他,也立刻縮首縮尾,不再胡亂游動了。

他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到林中去。

李姿意走了一半的路程,也未遇到什麽異事,更無考驗關卡之類,看到山路上坐地休息,滿身是血的應試者們,實在驚訝:“你們這是怎麽搞的?”

對方看到她,驚喜地叫起來:“夠了夠了。十個人了。”叫她:“你快來!”

裏面也有啾啾,一見她便叫:“別過來!走進來就會死了!”

其它人怒火沖天,一把将啾啾推倒在地上:“你再多話?”

李姿意低頭看,地上有個不起眼的小圈,似是哪個人,無聊在雪地上畫出來的,畫得歪歪扭扭并不惹人注意。心中一曬,便舉步邁了過去。

其它人見她避開了地上那個不起眼的小圈。一時惱恨不已。只怪啾啾:“這下好了,全要死在這裏。”看向李姿意更是充滿了恨意。但他們雖然全站在一處,離李姿意并不遠,卻沒有一個上前來,似乎是被什麽困住了,不能離開。

其有一個被困住的,還聲讨起李姿意來:“這圈只需祭出第十個人就能活九人。大家到底也是同路過,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死!”

李姿意哧地笑:“看來還是我活得時日少短,不知道世上竟然有你這樣無恥的人,能講出這樣無恥的話。”

那個人并不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以一人命換九人命,難道不值得嗎?”振振有詞。

啾啾倒在地上,氣得罵他:“你可做個人吧。”對李姿意說:“你還不走!路上千萬小心,陷阱多得很,大家雖然是同伴,也不可信任。”

李姿意卻不走了,反向這些人說道:“其實我一想,他說得似乎也有道理。九個人的命自然是比一個人的命珍貴呀。但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畢竟是生死大事。不如你們就投個票,哪些人以為我該一死來救大家的,把手舉一舉。我看了也好做定奪。”

有人說:“別上她的當。她逗我們玩呢,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有人立刻舉起手:“試試吧。試試也不吃虧。”

舉起手來的足有七人那麽多。沒有舉手的只有啾啾和一個少年。

這時候,人群中這個少年突然出聲:“大家雖然是同伴,可我們為了自己的性命,逼迫她去死,未免無情無義,這樣的人又怎麽能入太虛?尊上們若在萬華鏡中看到此時此景,該做何想?”

他說話似乎有些,一下子許多舉起手的,立刻就将手放了下來。

最後的那一二個不肯的,也因為其它人放棄,不願意獨豎一幟而一臉憤然地放棄了。

少年看向李姿意,只禮道:“吓着你了。大家太過慌亂失了分寸,所以才會這樣失态,還請你不要和他們計較。其實誰都知道,所謂最快到的五十人,只是個幌子,尊上們這樣安排只是想看看,大家這一路去為了掙這個名額,會做些什麽,心性、品德如何。是不會真有人死的。”

他這麽一說,大家頓時神色各異。

有人也開始幫腔,對李姿意說:“你走吧,方才是我們不對。”竭力要顯出自己的品德高尚來。

連啾啾都有些将信将疑起來。難道真是這樣嗎?

李姿意點點頭:“哦,那我走了。不過這裏危險,我還是在前面再守一會兒,免得有別人走錯了不小心踩到圈中,你們一時提醒不及的話,白白使人受害。”

少年愣住,不該是這麽發展啊,她聽了這樣的話,應該為了得個好印象,心甘情願地做犧牲才對。且自己這麽說,即可以脫身,又可以擺脫‘逼死人’受诟病。見她真的打算這麽做,脫口而出:“等等。”

李姿意笑咪咪回頭:“怎麽了?剛才不是投票讓我走嗎?反悔了?那我再讓你們投一次票。到底要不要我一死相救。”

人群中有人反駁,說:“什麽死不死的,你別一口一個我們多壞似的,這裏根本不可能死人的。這只是試練而已。”

李姿意輕飄飄地說:“修道之路,屍山血海而成,此時還在相談甚歡,下一瞬便陰陽相隔的情景,多的是。一入修門,飯多吃一口、話多說一句、事多想了一想,都可能要命。這入門試之所以死傷自負,是因為這樣才能讓想入道的人知道,一切都不是兒戲,你動了這個念頭,就得準備好随時殉道而死,一步踏進門,雖然能将天地靈力據為已用,但卻前路坎坷、命運多厄,再沒有安安穩穩的餘生可過,将來要麽得成大道,要麽在路上就灰飛煙滅。”說着輕輕一笑:“畏死之人,是做不了修士的。”

她看着那些臉色慘白的人,說:“各修門招人,從來血腥不止。就是為叫我們這些普通人知道修道之路,難如上青天,心志不堅定的、惜命如金的,早早就別動這個念頭。別有事沒事地覺得‘我也去試試’輕易地就上了山,随後不知道耗了門中多少靈丹、得了多少靈氣、花了尊上們多少年的□□,又畏懼道路險阻說不幹了。”只轉頭問他們:“你們來時,這些都沒有想清楚嗎?”

一席話叫這幾個人臉色慘白。

有人急急地說:“我不知道有這回事。入選時,太虛上修們也沒有說過會死的。只問……只問……”只問可願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可那不是随便問問的嗎?怎麽會現在就來真的?

大家一時面面相觑。

還有年紀小的吓得大哭起來:“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喏。現在,你們有機會再選一次,若真想我一死相救,就把手舉起來。要是大家都這麽想,我就救你們一救。要不然,我到時候一死,你們又說原也沒有人要我救,是我自己偏要救人而死,我豈不是連個好都讨不着,反受人冤枉嗎?我圖什麽呀。”

聽她說完,還真有幾個又舉起手來,還有人說:“我們自是會感激你的。現在就該立下血咒,生生世世都要報你的救命之恩。”

李姿意才想動作。

少年冷笑:“一幫蠢材,她是不會幫我們的。世上有人自己去死,讓別人活的呈?她只想叫你們死前還要丢臉罷了。且你們這樣一舉,叫太虛的尊上們從萬華鏡裏看到你們安的都是些什麽心,還想再進太虛不成?”送同伴去死的人,哪個門派會随便收。

有人立刻又把手縮回來。

其中卻有舉着手人怒罵,說:“還太什麽虛,都成了這樣,我只想保得一條命回家去算了。”又向那些不舉手的質問:“她做不做,總歸我們先舉手試一試。總歸先出去才是要緊的,要不然該如何?”這些人不願意死在這裏,既然沒打算再進太虛,便索性一個二個還是把手又重新舉了起來。

“那到也是,都已經是這樣境地,也只能顧着眼前了。”少年聽了也是一臉挫敗,但說完這句神色便剛毅起來,突然轉身手中寒光乍起,身法敏捷得驚人,旁邊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回過神,卻見離少年最近的幾個人,已經身首分家,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裏面九個人就死得只剩下三個人。一時頓時呆若木雞。

啾啾也驚住了,之前還鮮活的人,現在頭滾到了她身旁。

而這些人的這一死,原本堅實的地面,卻像流沙似的,将這些顆頭這些屍體,一點一點地吞陷了下去。

死掉的人,慢慢地融入地面,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沒有存過,連一滴血污都沒有留下。

李姿意大驚,忍不住罵:“你智障嗎?你以為你殺了這些人,陣法就會失去能量供給?都說它是吃人的東西了!之前能力不足,所以只能吸食生氣,但便是這樣,就能叫你們不得出入,現在你喂了它一堆死人。你趕着投胎也不要拉上別人?!”

少年臉色一變。

李姿意話音還未落,便有一陣急風迎面而來。分明是困陣因得力而向外擴張膨大了起來。且另一個還活着的應試者,明明是個活人,竟然也開始被地面吞噬。他大叫了一聲,想去抓人,但少年退得飛快,他抓了個空一頭栽倒在地上,整張臉陷入了地面之中就再沒有了動靜。

李姿意一咬牙,不退反進直向陣中心沖去。

在接觸到結界壁壘的瞬間,一股似電流一般的麻蘇之意襲遍她全身,她巍然不動,站在界線之上,伸手用力一撕,眼見着視線左上角的靈力儲備值從原本的百分之九,急劇怒漲,一瞬間就到了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五,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一百……随後便是掌心巨痛,根骨暴漲,令得成為媒介的她胸中巨痛,全身要被洶湧而來的力量擠成碎片一般,一口血噴灑而出,沖着啾啾叫:“還不過來!”

啾啾愕然,但立刻便一躍而起,從她撕開的那個洞向她懷中撞來。

少年卻比啾啾快了一步,在他手伸向啾啾地瞬間,李姿意忍着身上的劇痛怒道:“你敢傷她,我必叫你上不得太虛!不信你試試!”好歹那是她大姑奶奶的唯一一個粉絲!

少年聞言,手的去勢由推改拉,抓住啾啾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向沖出陣來。

她被兩個人迎胸一撞,向後仰倒在地,三個人從山路臺階上向下滾出去好遠。

李姿意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摔,整個腦袋都是懵了,只覺得有人爬起來一把抓住自己,瘋狂地向下退去,而前方巨風迎面追擊不止,那應該是得力壯大的食人陣界壁了。

等風終于停下來,揪着她的啾啾才松開手,一臉惶惶,急問:“你怎麽樣。”

李姿意搖頭,卻眼、鼻滲血不止,一動就灑了一身。

啾啾急忙伸手要給她擦拭,她一手擋開,掙紮着爬起來,轉身走到少年面前,狠狠地一耳光扇過去:“小小年紀,行事如此歹毒!”

少年被打得頭一偏,嘴角沁血,只垂眸拉着袖子擦幹淨,冷聲說:“我怎麽知道你真心想救人,原來你說那些是想找被救的人讨人情嗎?我還當你講那麽多,是想羞辱我們。以為是絕境,便只能各憑本事。這才下了殺手。”

回首看她說:“我叫路寅,你叫什麽?方才怎麽會不受界壁所控,也不為其所傷?身上是有什麽聖器嗎?還是家傳什麽心法?”提也不提自己被打的事。

李姿意沒有理會他,只對啾啾說:“我們走。”

啾啾連忙上去扶她繞開那個大陣,再向上去。她站起來,背也伸不直,只微微躬着一些才覺得身上不那麽疼。但靈氣儲備已滿,手掌上的根骨又長了一截,這也算是件幸事,她之前還有些擔心,怕再續不到靈,于種子有礙,現在到是可以放心了,只要不胡亂使用【浮生】,這些靈氣應該還能再支撐一段時間。

叫路寅的少年跟在她們身後,對着李姿意的背影叫:“喂,就算剛才是我不對,你打也打了,氣也該消了吧?”

啾啾罵他:“你跟着我們幹什麽?”

路寅冷笑:“這條路又不是你開的,我不能走嗎?”

“你這麽壞,太虛是不會收你的。”啾啾瞪眼。

路寅說:“來四五座下上官知,人們說起他,只贊他十歲結丹,是為天造之材,必登仙道,得大成。可有人記得他殺父弑母?他犯了這樣的大錯,終不過是在牢山關了幾年,又出來逍遙。恐怕只要我天賦好,殺這幾人也未必就是什麽大事吧?!且走都走到這裏了,難道試也不試就下山去嗎?”

說着驀然對着回頭的李姿意一咧嘴:“你好奇怪,我還當今年我要以根骨獨拔頭籌,卻遇到你這樣一個術法都不怕的。你是哪裏人呀?家裏是幹什麽的?根骨是何品相?看你連那個困人的東西是什麽都那麽清楚,應該是家裏有入道的子弟吧?可是太虛上尊中的哪一位嗎?”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

見李姿意懶得理自己,立刻跑到前面,面對她倒退着走,臉上露出少年意氣奮發的清爽笑容:“你還在氣呀?大不了,我認個錯,以後改過自新就是了。”再沒有半點之前模樣。

看她仍是不理,又一臉失意,說:“我父母早亡,家裏下仆衆多,但卻從沒有人教導過我什麽道理,所以才會做事毫無顧忌,到底有娘生沒娘教,被人看不起也是應該的。但小姐姐剛才打我一那耳光,是肯教我的意思,我是懂的,一定會記在心裏,以後斷然不會再犯了。定時時記得人命之貴重。”

啾啾聽得有些心軟,偷偷瞄李姿意。

李姿沒有理會。

因為雖然他是笑得再好看,臉上卻流露着掩也掩不住的并不真心的意味。什麽人命、好惡,在他眼裏是從不當一回事的。

可到底只有十多歲,城府再深也難免浮在眉眼之間,難逃過經事‘老人家’的眼睛。

不過路寅絲毫不氣餒,腳下不停,只追着兩個人說話。

至于剛才被一個小娘子打了一耳光的事,似乎也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就這樣一直追着兩個人,走到了蓮花法壇。

再往前不過數丈,就是太虛的石坊門,可現在,僅存的應試者們,都停在了幾步開外之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