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上班風波 “啊……” ……
第19章 第 上班風波 “啊……” ……
“啊……”
屁股腚疼的像被人用刀捅似的, 脾氣不好的男人立馬對王招娣發火了。
“喂你會不會打,不會打滾開。”
男人突然一吼把王招娣吓了一跳,她的手不受控制往下一按, 哦豁,針斷了。
作為一個衛生員幫別人打針卻把針搞斷,不用想王招娣就知道, 她完蛋了。
這次要是考不上,她就只能下鄉當知青了。
一想到要去鄉下挖地挑糞,王招娣又急又氣, 控制不住大吼一句, “你沒事動什麽動?我在打針你不知道嗎?”
瘦男人一聽也火了, “你特麽放狗屁,老子哪裏動了?”
“你……”就動了。
王招娣話還沒說完,男醫生就趕緊呵斥一句, “安靜, 別耽誤其她人。”
這是徹底放棄自己了, 王招娣淚崩了。
顧如意則早就停手了, 女醫生記下了時間, 顧如意瞄了一眼, 兩分鐘, 不算快也不算慢。
之後, 沒多久又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完成了,用時三分鐘。
剩下兩位分別用了五分鐘和六分鐘。
結果很明顯, 顧如意是第一名。
不過暫時是沒法出結果的, 還得結合筆試才能确定顧如意的名次。
“你們先回去吧!兩天後就可以看到錄取通知書了。”
女醫生剛說完,王招娣突然“嗷”的一聲哭着抱住了女醫生的大腿,“醫生, 我剛才被吓到了,不是故意的,求你再讓我再考一次吧!”
女醫生被王招娣的哭聲吵的頭疼,死死皺着眉頭說:“不行,這對其她人不公平。況且作為衛生員,臨危不懼是基本要素,病人受傷時很多都會忍不住呼痛叫喚,你要是次次被吓到,那你的病人豈不是倒了大黴。”
既沒本事還不是關系戶,想讓她開後門,做夢比較快。
被王招娣抽中的瘦男人一聽死死點頭,“陳醫生你說的沒錯,可千萬別給這個丫頭機會,我的屁股都被她紮腫了,要是讓她當衛生員,我們的小命恐怕早晚都交代在她手裏。”
這話可不誇張,打針的位置要是錯了,确實會要人命。
王八蛋,壞良心的狗東西,我祝你生兒子沒□□。
王招娣一心二用,在心裏咒瘦男人,嘴巴繼續說:“醫生我知道錯了,不會有下一次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看王招娣鼻涕都流出來了,陳醫生惡心壞了,聲音冷冽,“不行就是不行,你再鬧我叫保安把你丢出去了。”
那也太丢人了。
王招娣打了個哭隔,消停了,只是還是傷心的抽抽噎噎的哭。
大家各回各家。
從醫務室裏出來,知道沒希望了,王招娣看顧如意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要不是顧如意,她也不會受到影響,顧如意就是害人精。
顧如意可不慣着她,淩厲的瞪了回去。
自己心态不好卻怪她,有病!
王招娣在顧如意的目光下低下了頭,明顯有賊心沒賊膽。
但她心裏的怨氣卻越來越重,特別是看到顧如意走幾步就被廠裏的年輕工人搭讪後,一直找不到對象的她怨氣直接翻天。
——————
一晃又過了兩天。
今天是發通知的日子。
顧如意按照通知的時間來時,錄取欄前已經圍了一堆人了。
“錄取名單來了。”
“別擠別擠。”
“哎呦,誰踩我腳了。”
剛到的顧如意默默站遠了些。
和被擠成肉餅比起來,慢點看沒什麽,反正錄取名單跑不了。
王招娣可沒顧如意這麽好的心态,即使知道自己錄取的希望不大,她還是瘋狂想看到結果。
萬一呢!
萬一上面領導覺得她優秀,破格錄取她。
抱着這種想法,王招娣瘋了似的往通知欄擠,即使頭發被擠成雞窩頭,甚至臉被別人不小心抓出一道血痕後她都不在乎。
然而,她純粹是白費功夫。
待看到連最後一名都不是自己時,王招娣的心像是溺在水中,完全沒法呼吸了。
等再看到顧如意的名字高高挂在第一名時,她的雙眸更是漸漸染上了血色。
等大家都看差不多了,負責招工的領導才大聲道:“好了,結果已經出來了,沒考上的打道回府,考上的跟我來領錄取通知書。”
沒考上的人全都跨着一張臉,不甘不願的離開。
很快,顧如意拿到了她的錄取通知書。
薄薄的一張紙,只是寫上了單位的名字,還有錄取人的名字性別年紀以及工作崗位。
但這張紙,對現在的顧如意來說卻堪比千金。
有了這張紙,她終于不用擔心下鄉受苦了。
開心的顧如意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于是她來到了肉攤,開始簽到。
【叮,成功花費一簽到點簽到,獲得豬肉一斤,豬肝一斤,一斤肉票一張。】
顧如意聽了不太滿意,她今天想吃糖醋排骨,不想吃肉。
于是她決定再來一次,反正她最近因為努力又攢了八個簽到點了,再花一個不心疼。
然而……
【叮,獲得五花肉半斤,前腿肉半斤,半斤肉票一張。】
【叮,獲得梅花肉兩斤,豬腸兩斤。】
【叮!獲得豬腳一只,豬肚一個,豬肺一個。】
【叮!獲得龍骨五斤,脊骨五斤,五斤肉票一張。】
連續用了五個簽到點,顧如意獲得了一堆肉,什麽都有。
可就是沒有她想要的排骨。
“今天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賣豬大哥聽到顧如意的自言自語,同情的瞄了她一眼,“小同志,你的肉票該不會丢了吧?”
肉票。
顧如意恍然大悟,對啊!簽不到,她可以用肉票買啊!
居然就知道死磕,傻了吧唧的。
顧如意掏出那張五斤的肉票直接往案板上一拍,“大哥,我肉票沒丢,給我來五斤排骨。”
大哥:啥玩意?五斤排骨,這姑娘長的俊,腦子怎麽有點不好啊?
誰家能一次性買五斤排骨,那玩意沒幾兩肉全是骨頭,買了多不劃算。
“同志,你确定要五斤排骨?”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大哥再問了一遍。
旁邊的大娘也用敗家子的眼神看着顧如意,“小姑娘,一次性買這麽多排骨,你回家不得被你爹媽罵死。”
呵呵!大娘你可真會說。
顧如意露出了一個難過的快要死的表情,“我爹媽都沒了,全家死了個幹淨,就剩我一個了。”
大娘:這也太慘絕人寰了吧!
把人家的傷心事提起來了,她可真該死啊!
“呵呵,我覺得排骨也挺香的,”大娘尴尬的遁走了。
賣肉大哥也不敢說啥了,麻溜的選了最好的一截中排砍給顧如意,稱也給的足足的。
顧如意提着排骨滿意離去。
顧家人:有這麽個大孝女,是我們的福氣。
遠遠還沒到家,顧如意就看到她門口貌似站了個人。
走近一看,居然是鐵柱。
這家夥在她門口幹嘛?當門神嗎?
因為之前不愉快的經歷,顧如意不想搭理鐵柱。
誰叫鐵柱一看到她,竟像狗看到肉骨頭似的。
“顧妹子,你終于來了,我們廠裏今天吃了排骨,我特意留了一大盒給你。”
鐵柱說完獻寶似的打開了他的飯盒,顧如意瞄了一眼,發現鐵柱今天做的恰好是糖醋排骨。
就是他飯盒裏的排骨零零散散的,加起來總共也就三五塊,這能算一大盒?
顧如意搖了搖頭,“同志,請叫我顧同志,你的排骨我也不要,無功不受祿,咱倆無親無故,我不能要你的東西,而且我自己也買了。”
鐵柱這才注意到顧如意手裏提的那串排骨,頓時,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他拿的排骨只有三五塊,人家一次買卻買了三五斤,這對比太慘烈了,丢人,丢死人了。
尴尬的鐵柱腦子一轉,突然說:“原來顧妹子你今天也開葷,要不我幫你做,我是軋鋼廠的大廚,廚藝還是不錯的。”
這樣就可以登堂入室了,嘿嘿!他可真聰明。
鐵柱殷情的想接過顧如意的排骨,吓得她連忙後退兩步。
“這位同志,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請你離我遠點。”
鐵柱假裝看不到顧如意臉上的冷意,“哎呀!顧妹子你別害羞,做頓排骨對我來說只是小事……”
害羞你媽。
看着喋喋不休的鐵柱,顧如意真想一口唾沫吐他臉上。
行,給臉不要臉是吧!那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位同志,我和你不熟,我也只想和你做陌生人,請你離我遠點。”
鐵柱的臉刷一下變成黑色,心中怒火翻騰。
但擡頭看着顧如意明媚的臉,他的火氣又消了幾分。
發火都這麽好看,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妹子……”
顧如意瞪了一眼,鐵柱立馬改口。
“顧同志,咱們是左鄰右舍,你沒必要這麽警惕,我鐵柱的為人你盡管在附近問,那叫一個古道熱腸,熱心助人……”
顧如意:“對,熱心的幫別人養孩子。”
鐵柱:這是哪個王八羔子搬弄是非。
鐵柱臉青一陣紅一陣,不知該怎麽狡辯。
顧如意看着他就煩,以最快的速度進屋關門。
秋風蕭瑟,看着緊閉的大門,鐵柱心裏倍感凄涼。
唉!也不知道顧妹子多久才能看見他的好。
垂頭喪氣的鐵柱剛回到他們大院,就遇上了愁眉苦臉的覃懷柔。
要是以往,鐵柱肯定會關心覃懷柔。
但今天……
想到顧如意已經誤會了,鐵柱就恨不得離覃懷柔三丈遠。
避嫌。
沒有達到以往的效果,鐵柱反而把自己當瘟神似的離自己遠遠的,裝可憐的覃懷柔眼裏差點噴出火。
之前恨不得把心掏給她,現在卻假裝不認識她,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哼!
請神容易送神難,鐵柱想甩了她去讨好隔壁那個狐貍精,做夢!
“柱子,”覃懷柔叫住了鐵柱。
鐵柱渾身一僵,硬着頭皮問:“覃同志,什麽事?”
覃懷柔差點咬碎一口牙。
之前叫她覃姐,現在卻叫她覃同志。
好好好,鐵柱真是好樣的。
心中恨不得把鐵柱撕碎了,表面上覃懷柔的淚卻像清晨的露珠兒,一滴一滴往下掉。
“柱子,你居然叫我覃同志,和我這麽生分,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眼淚就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武器,鐵柱明顯受不了這一招,态度一下就軟和了。
“覃姐,和你沒關系,是我……是我聽見別人傳咱們的閑話,我怕你的名聲有損。”
鐵柱編出了一個還算像樣的理由。
覃懷柔只想呸他一臉。
之前整天往她身邊湊怎麽沒考慮到這些,見過那個騷狐貍後就在意名聲了,還說擔心她,虛僞的狗東西。
心裏罵罵咧咧,表面上覃懷柔卻松了一口氣,“原來柱子你是為了我,那你多想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倆清清白白的,我根本不在乎外面的閑言碎語。”
其實還是在乎的,只是為了養活三個孩子,覃懷柔只能忍。
但鐵柱在乎啊!
他還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男呢!
名聲不好的話,他還怎麽娶隔壁的顧妹子。
只是,該怎麽說才能不傷懷柔的心呢?
鐵柱撓了撓頭,很是發愁。
就在這時,棒子突然竄了出來。
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了鐵柱手裏的飯盒,棒子可不和鐵柱客氣,跟個牛犢子似的嗖的一下沖到了鐵柱跟前,一把将飯盒搶了。
他又直接掀開了飯盒蓋子。
“哇!鐵叔,今天的夥食不錯,居然是排骨,是我愛吃的。”
鐵柱對覃懷柔還有幾個情分,對棒子可就只有厭惡了。
要不是棒子胡亂撒謊騙人,上次他也不會擅自替棒子出頭得罪了顧妹子。
那說不定他現在都和顧妹子好上了。
越想越讨厭,即使已經吃飽了,鐵柱還是說:“棒子,那是我今天的飯,還給我。”
到他手裏的東西還想要回去,想得美。
棒子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下,直接用手抓了一把米飯和排骨,囫囵吞棗往嘴裏塞。
“混蛋……”
鐵柱怒目而視,高高舉起了手。
覃懷柔護犢心切,這時可記不上僞裝了,連名帶姓的喊:“何鐵柱,不準打我兒子。”
鐵柱:“我就是吓吓……”
嘴裏的話還沒說完,鐵柱就被聞訊趕來的賈陳氏撓了個滿臉開花。
“好你個鐵柱,敢打我大孫子,今天我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嗷……住手。”
覃懷柔見鐵柱一臉血痕也急了,“婆婆,別打了。”
鐵柱可是他們的免費飯票,打不得。
賈陳氏可不知道覃懷柔在想啥,聽到覃懷柔護着鐵柱,她直接一耳光甩過去,打的覃懷柔腦瓜子嗡嗡作響。
打完賈陳氏才罵,“喪良心的玩意,自己的種不護,護外面的野男人,你對得起我家東續嗎?”
覃懷柔咽下了嘴裏的血腥味,怒火沖天,“婆婆,我是你兒媳婦,不是你的丫鬟,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賈陳氏滿臉橫肉,“好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竟敢和我這麽說話……”
憤怒的賈陳氏又揚起了手。
她這次一定要把覃懷柔打服了。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不過,挨打的不是覃懷柔,反而是賈陳氏。
自打她短命鬼走了後賈陳氏就是家裏的老大,別說挨打,兒媳就差把她供着了。
所以時隔多年被人扇巴掌,賈陳氏直接被打懵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龍老太太的拐杖又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的落在她身上。
這一次賈陳氏總算回神了,她“嗷”了一聲,一邊躲一邊說:“老太太,別打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龍老太太在大院的地位就跟舊社會的老封君似的,地位很高,被她打賈陳氏不敢還手,只能大聲嚎着求救。
這番動靜太大,大院在家的人都出來了。
作為大院的管事,伊大爺是最先趕到的。
賈陳氏發現他後跟見到救星似的,忙不疊道:“伊大爺,你快讓老太太住手。”
打死你個惹事精最好。
伊大爺打心底裏厭惡只會惹事的賈陳氏,恨不得大院裏沒她這個人。
可惜,為了大院的和平,伊大爺不得不管。
伊大爺站在龍老太太的不遠處柔聲細語道:“老太太,你應該打累了,歇歇吧!”
随後趕來的迩大爺也勸道:“以和為貴,老太太別打了。”
龍老太太:你們說什麽?我聽不到?
充耳不聞的老太太又給了賈陳氏的大腚一棍子。
一而再再而三,賈陳氏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了龍老太太的拐棍說:“老太太,你再打別怪我還手了。”
鐵柱一聽把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兇狠道:“你敢還手,那就別我怪動手了。”
賈陳氏可不怕鐵柱,“好你個鐵柱,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你還敢威脅我,厲害了。今兒個我就站在這裏,你打一個試試。”
“我孫子不打我打,”搶不回拐棍的龍老太太選擇動手。
賈陳氏的面色頓時兇惡起來。
眼看又要打起來,伊大爺只能高聲呵斥,“好了,都是左鄰右舍,沒必要鬧大讓別的院看笑話,鐵柱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明明問的是鐵柱,賈陳氏卻搶着開口,“是鐵柱先打我家棒子我才對他動手的。”
伊大爺看着鐵柱,“你怎麽要打孩子?”
和鐵柱不對付的徐大樹看熱鬧不嫌事大,叼着煙嚷嚷,“喲!鐵柱你居然對棒子動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把他當兒子嗎?”
“關你屁事,”罵了許大樹一句,鐵柱摸着火辣辣疼的臉氣憤不已,“誰打棒子了,是棒子搶我的飯盒不還,我氣不過才擡手吓一吓他,根本沒碰到他一根毫毛。”
又是棒子惹的事。
伊大爺面露不悅對賈陳氏說:“你們該管管棒子了,挺大個孩子一天惹事。”
護犢子的賈陳氏可聽不得這話,“伊大爺你別亂說,我們棒子可是個好孩子。”
接着賈陳氏又鄙夷的看着鐵柱,“柱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就一盒飯也和棒子計較。”
鐵柱冷笑,“我的飯盒裏有三兩米飯和一兩糖醋排骨,賈大媽你大方,那你加倍賠我呗!”
賈陳氏:加倍賠,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她的字典裏就沒有‘賠’這個字。
賈陳氏扭頭将槍口對準覃懷柔,“都怪你,沒事瞎嚷嚷什麽。果然是鄉下人,不管在城裏待多少年,都改不了骨子裏那股小家子氣。”
死老太婆,平時在家罵她也就算了,今天在這麽多人面前罵她,她不要面子嗎?
覃懷柔心裏罵罵咧咧,表面卻眼含淚珠,委委屈屈的看着鐵柱,“柱子,是我太關心棒子誤會你了,姐在這裏給你道歉,對……對不起。”
話落,覃懷柔身子踉跄一下,臉色蒼白,整個人像要碎掉了一般。
畢竟是自己曾經有好感的人,鐵柱沒那麽鐵石心腸,嘆了一口氣說:“算了。”
鬧劇總算結束,大家各回各家。
不過覃懷柔知道,這次她家把鐵柱得罪狠了。
以後恐怕占不了便宜了。
想到以後不能再從鐵柱手裏借錢借糧,覃懷柔痛心疾首,愁的夜不能寐。
————
有了工作,顧如意還抽空去找了向彩兒,讓她別忙活了。
向彩兒很遺憾掙不了這個錢,違心恭喜了顧如意。
眨眼就到了可以上班的日子。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顧如意前往醫務室報道。
她來得很早,到醫務室時醫務室的門半開着,透過門縫可以看到一個穿着藍色工裝的男人正在整理藥品。
顧如意張口,準備喊打個招工。
但等那位轉過身,她到嘴的“大哥”就變成了“姐姐。”
“姐姐你好,我是新來的衛生員顧如意。”
“咦?”王勝男挑了一下眉頭,詫異說:“你居然知道我是女的。”
顧如意違心的笑了一下,“姐姐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一看就是個女同志啊!”
雖然這位女同志頭發短了點,個子大了點,皮膚黑了點,但她胸前特有的标志告訴顧如意,她就是個女性。
王勝男眼前一亮。
這妹子有眼光。
第一眼就認出她是女人。
王勝男美得不行,熱情的說:“歡迎你顧妹子,快進來,外面風大,可別把你那白得跟豆腐似的漂亮臉蛋吹壞了。”
顧如意:這形容……好直白哦!
但她喜歡,嘿嘿!
“謝謝姐。”
初步看來,老同事是個好相處的,希望其他人也是如此,那這個工作就能幹的相當愉快了。
只可惜,顧如意純粹做夢。
她剛在衛生室裏站了不到半秒鐘,又一個衛生員來了。
後來這位衛生員打扮的很俏麗,穿了身鮮豔的黃色薄棉衣,褲子也不是時下寬的跟桶似的版型,很修身。
她還穿了一雙蹭亮蹭亮的皮鞋,嘴上塗了一層潤潤的唇膏,連劉海都是微微燙過的。
這妥妥是七十年代的都市麗人。
唯一的敗筆就是這位女同志太黑了,黃色本就顯黑,她還挑了件亮眼的,穿上襯的她那臉啊——跟從煤炭堆裏挖出來似的。
不過,每個人的眼光不同,她覺得不好的,別人說不定很喜歡,理解且尊重。
所以顧如意眼裏一點異樣神色都沒有,再次自我介紹。
但這次她沒得到笑臉了。
聽到顧如意是新同事,原本就看顧如意不順眼的廖豔豔眉頭一挑,“什麽?你居然是新來的?”
顧如意笑意消失,“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廖豔豔譏笑一聲,沒搭理顧如意自顧自說:“呵!現在我們衛生室都變成收破爛的了,啥人都能來。”
顧如意:壞了,她幻想中的和平工作生活沒了。
至于憤怒,呵呵!不存在的。
誰會在乎一個煞筆的叫嚣。
但顧如意也不會由着廖豔豔侮辱她,“阿姨……”
剛說了兩個字,顧如意的話就被憤怒的廖豔豔打斷了,“臭丫頭,你叫誰阿姨呢?”
她長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人人都誇她才十八,這死丫頭居然敢喊她阿姨,瞎了吧!
面對廖豔豔一副要撕了自己的架勢,顧如意半點不帶虛,反而眨着無辜的大眼說:“你看着有三四十的樣子,我才十八,不喊你阿姨難不成要喊你大媽?”
顧如意沒說假話,廖豔豔雖然打扮的雖然好,可因為打扮不當反而顯老了,說她有三四十一點也不誇張。
當然年紀大不會打扮不是人家的錯,要是別人顧如意肯定不會如此直白,反而會甜甜的喊聲“姐姐”。
可誰叫廖豔豔嘴賤呢!
既然管不住嘴,那也別怪她不客氣。
三四十……
這三個字對于廖豔豔來說簡直比殺對殺了她還過分。
眼裏噴着火的廖豔豔怒道:“我哪有三四十,我明明才二十九,年紀輕輕就老眼昏花了嗎?”
正在幹活的王勝男聞言老實道:“不對啊廖姐,我記得你前年好像就過了二十九的生日了。”
王勝男你閉上嘴沒人說你是啞巴。
廖豔豔心裏罵罵咧咧,嘴上卻不承認,“我今年才二十九,你記錯了。”
“不可能,我清清楚楚記得那年我送了你一斤梅花糕作為生日禮物,結果到我生日你就送了句祝福給我,還說禮輕意義重。”
顧如意:“噗嗤……”
廖豔豔惡狠狠的瞪她。
顧如意毫無歉意,“抱歉,我生性不愛笑,除非忍不住。”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廖豔豔氣的腦袋發昏,憤怒指着王勝男,“姓王的,咱們倆才是一夥的,你竟然和新來的一起擠兌我。”
王勝男一聽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廖姐,我說句實話而已,怎麽擠兌你了?”
“況且咱們都是同事,哪有一夥的說法,又不是搞□□。”
“王勝男……”
廖豔豔直跺腳,她還是第一次發現王勝男居然這麽會氣人。
“叫王勝男幹嘛?”
正當三人專心打嘴仗時,醫務室的大門被推來了,緊接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顧如意眼神好,一眼就看出這是那天給她們當考官的兩位醫生。
“陳醫生姜主任早上好,”顧如意率先打招呼。
顧如意這張臉不用說,人比花嬌,大清看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陳醫生和姜醫生都心生歡喜。
陳醫生雖然是女人,卻最愛漂亮小姑娘,她立馬也笑眯眯道:“小顧來了。”
姜主任一個大男人不好說什麽,也只是笑笑。
一旁的廖豔豔一看心裏不岔,嘀咕一聲“馬屁精。”
“廖豔豔你說什麽?”陳醫生沒聽清。
自認為是醫務室的老人了,廖豔豔一點也不怕陳醫生,幹脆借着機會把心裏話全說出來。
“陳醫生,廠裏這次怎麽招了個小丫頭進來?招人主要是為我們分擔壓力的,但廠裏招個什麽都不會的小丫頭,這是給我們分擔嗎?分明是瞎添亂。”
陳醫生聽完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變,嘴裏的話卻無比紮廖豔豔的心。
“可是人家小顧的技術比你好多了。”
廖豔豔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什麽?陳醫生你開什麽玩笑,我在這行可是幹了十幾年了,這個姓顧的就是從娘胎裏開始學時間也沒我多,怎麽可能比我厲害?”
“你不信算了,”陳醫生可懶得廢那麽多口舌,反正後面事實會教她做人的。
廖豔豔:……
什麽态度啊……
當個醫生有什麽了不起的?
狗眼看人低。
老好人姜主任見廖豔豔一臉不甘,生怕她繼續鬧起來,趕緊打圓場,“好了廖同志,今天上面領導要來檢查,你趕緊把該幹的幹好。”
“王同志你領顧同志去拿工作服,順便教教她該幹什麽。”
“好嘞!”王勝男順手将手裏烏漆麻黑的抹布塞給廖豔豔。
廖豔豔的臉也黑成抹布色,卻無人在意。
顧如意跟着王勝男走了幾百米才問:“姐,剛才那位叫什麽啊?咋對我這麽大的惡意?”
今天看樣子是把廖豔豔得罪狠了,為了防止被她穿小鞋,顧如意打算先把她的情況打聽清楚。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提起廖豔豔,王勝男一言難盡。
“她叫廖豔豔,是咱們醫務室最老的衛生員,至于廖豔豔為啥看你不順眼?額…那是她的一貫操作,整個醫務室就沒有她看得順眼的,整天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架勢,誰都不放在眼裏。”
“也就是姜主任和陳醫生脾氣好不和她計較,要是換個脾氣差點的,她早被弄走八百回了。”
顧如意明白了,原來是個刺頭。
并且貌似是個沒後臺的刺頭,那廖豔豔憑什麽這麽嚣張?
不過也不一定沒後臺,畢竟王勝男不一定說實話。
但管她呢,和平年代,就是再大的後臺也別想拿捏她,她又不缺錢,大不了不幹了,絕不會為了工作受鳥氣的。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領衣服的勞務處。
不得不說軋鋼廠果然不愧是大廠,剛進廠顧如意就能領到一套秋季勞保服,一套冬季加厚棉襖,白色護士服兩套,還有鞋帽子手套以及襪子,臉盆毛巾等等。
關鍵這還只是秋冬兩季的,其餘春夏兩個季度也還會再次發衣服。
在這個物資匮乏,普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時代,能一年領四套新衣服,軋鋼廠的行事可不是一般闊,怪不得人人都想進來。
如今天還不算太冷,顧如意去換衣間把秋季勞保服換上,再穿上白大褂,戴上帽子,就開始正式上班了。
第一天上班,主要還是學。
王勝男拉着顧如意把幾間醫務室轉了個遍,告訴她什麽藥放在什麽位置,要如何歸類,幾天打掃一次衛生等等。
整個醫務室的一切問題她都說得清清楚楚,堪稱掏心掏肺,算非常不錯了。
顧如意也學的又快又好,教一遍就會,讓王勝男非常滿意。
與之相反的就是廖豔豔了,簡直把作妖演繹的淋漓至盡,不僅不教顧如意,時不時還會陰陽怪氣哼兩聲,再翻幾個白眼……
傷害不大,但這種感覺就像只癞蛤蟆不停的在你眼前蹦跶,還是挺惡心人的。
一晃就到了早上十點,今天還沒來過病人。
這種情況很正常,大家都很淡定,廖豔豔甚至抽空打起了毛衣。
就在大家閑的無聊透頂時,幾個穿着嶄新中山裝,打扮的像模像樣的人走進了醫務室。
廖豔豔一看到這群人,慌的蹭一下站起來,手裏的毛衣毛線也被她扔到了窗戶外面。
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其中一人和藹的笑着說:“何副廠長,你們廠的工作氛圍可真夠自由的。”
是啊!自由的都能打毛衣了。
何副廠長知道這是諷刺自己,心裏将廖豔豔罵了一頓,表面上卻打着哈哈,“呵呵!主要是沒事,但醫務室嘛!沒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倒也是,”蔣紀委輕飄飄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顧如意是誰?”
突然被點名的顧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