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徹底沒轍
第30章 徹底沒轍
“你想多了。”林育舒突然變得非常不自在,因為宋啓銘又發現了他的小秘密。
他拿起水杯想要喝水,卻發現裏面早已空空如也,只能尴尬地放下杯子。
“那你緊張什麽?”宋啓銘将手肘搭在餐桌上,靠近過來打量着林育舒,“你知道你現在臉紅了嗎?”
“有嗎?”林育舒有些愣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但并沒有感到任何發燙的跡象。
“沒有。”宋啓銘說着又靠回椅背上,目光看向杜宇飛離開的方向,“所以你真暗戀過他。”
林育舒:“……”露餡了。
他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之前跟他一組參加投資比賽,覺得他很有頭腦,也很靠得住。”
後來投資比賽獲得第一名,人在意氣風發的時候總是會擁有莫大的自信,于是林育舒去找杜宇飛表白,結果就被拒絕了。
“所以你喜歡有頭腦又靠得住的人。”宋啓銘說道。
喜歡這種事情很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林育舒承認他對杜宇飛有過好感,但要問有沒有喜歡得死去活來?也并沒有。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獲獎之後,林育舒非常膨脹,總感覺自己比別人都厲害,想要什麽都手到擒來。他找杜宇飛表白,多少摻雜着一種“我學業已經夠厲害了,也該談談戀愛了”的想法,結果他便遭受了人生中最慘痛的打擊。
或許這就是俗話說的:得意忘形之日,便是倒黴透頂之時。
“也不全是吧。”林育舒說道,“感覺比較重要。”
“确實。”宋啓銘突然問道,“他有多高?”
“啊?”林育舒愣了愣,“不知道。”
“他平時健身嗎?”
“……健吧。”
“他為什麽會覺得你配不上他?”
“你今天問題好多。”林育舒皺起了眉頭,“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先生嗎?”
“我只是想不明白,”宋啓銘歪起腦袋地看着林育舒,“你有哪點配不上他?”
林育舒動了動嘴唇,想說自己家境比不過,但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宋啓銘自顧自地說道:“你工作優秀,賢惠持家,長得好看,身材也好,他憑什麽看不上你?”
……賢惠持家?
林育舒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麽形容他。
等等,身材也好是什麽鬼?
“你不用安慰我。”他說道,“我對他已經沒感覺了。”
說後面一句話時,林育舒的心理頗為微妙。
他沒想和宋啓銘深聊感情話題,但他确實,不希望宋啓銘誤會他對杜宇飛還餘情未了。
“但你說過,”宋啓銘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不怎麽好地說道,“你努力工作都是因為他。”
“‘他’代表的是一個群體,是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林育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麽賣力解釋,“我想證明自己,并不是想證明給他看,是證明給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看。”
結果聊着聊着,還是走心了。
這些話林育舒甚至沒有對林以則說過,因為“告白被拒後,奮發圖強”這種事,聽起來多少有些遜,一點也不酷。
但或許是宋啓銘已經知道了他的小秘密,因此在宋啓銘面前聊這些事,林育舒就覺得還好。
“那他對你來說還特殊嗎?”宋啓銘又問。
一連串的問題就像一連串的進攻,起初林育舒也沒想着防禦,但現在屬實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豎起防禦盾牌,不答反問:“你很介意我對他的态度?”
宋啓銘将眼神移向別處,沒有立馬回答。
下一秒,他又重新看向林育舒,應是想好了措辭,但林育舒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緊跟着問:“你今天這麽反常,難道是因為吃醋?”
這話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驅散了剛才走心的氛圍。
“我吃醋?”宋啓銘挑起眉峰,一副不爽的語氣,“他有什麽資格讓我吃醋?”
“是,”林育舒覺着宋啓銘的反應有些好笑,随口附和道,“知道你不缺人追。”
話音剛落,林育舒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是門童發來的消息,說方蘭從樓上下來了,正在酒店大門口等車。
與此同時,宋啓銘的手機也振動了一下,他掃了一眼,說道:“餐廳把錢退回來了。”
林育舒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杜宇飛給兩人免單,省的是宋啓銘的錢,怎麽變成了他要去還這個人情?
負一樓的自助餐廳到酒店正門步行不過一分鐘的路程,而方蘭的車要從樓下的停車場開上來,肯定不會比兩人更快。
但以防萬一,林育舒還是加快了腳步,結果證明他的着急沒有錯,他剛找上方蘭,方蘭的車也正好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方總。”林育舒趕緊叫住正要上車的方蘭,“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嗎?”
宋啓銘不方便在這事中露面,所以他待在酒店大堂裏,并沒有出來。
“林經理?”方蘭有些詫異地看着林育舒,她應是喝盡興了,臉頰上泛着微醺的醉意,也或許正是心情不錯的緣故,她沒有當場駁林育舒的面子,而是說道,“上車說吧。”
方蘭的座駕是勞斯萊斯庫裏南,定制雙拼色,星空頂,落地在七百五十萬左右。
門童小心翼翼地關上車門後,寬敞的車身裏瞬間安靜下來。開車的司機異常沉穩,林育舒絲毫感受不到加速和減速帶來的慣性,仿佛只是坐在高端會所的私密卡座裏。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找我。”方蘭将她那鱷魚皮鉑金包放到一邊,也不避諱不接林育舒電話的事,“有什麽事不能跟我律師談嗎?”
“律師可能做不了主。”林育舒直白地說道,“我想跟您聊的是那幾塊還沒有開發的地皮。”
難得獲得溝通機會,兜圈子只會讓方蘭失去耐心。
“那幾塊地怎麽了?”方蘭問道,“他後悔了嗎?”
“邵董對您拿地沒有異議。”林育舒說道,“只是這幾塊地現在都是被抵押的狀态,如果要解除抵押,需要邵董拿出一大筆資金來,這對他來說有些吃力。另外這個消息放出去,肯定會利空永星集團的股價,方天地産那邊握有永星那麽多股票,對方天來說也是一大筆損失。”
林育舒還是決定從利益的角度出發進行勸說。
畢竟離婚程序已經走了那麽長時間,保不準方蘭之前只是一時氣急,萬一現在又冷靜下來了呢?
然而小概率事件果然沒那麽容易發生。
只聽方蘭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就是我的目的,不是嗎?”
林育舒心頭一沉,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他想認回他的私生子,可以,我就讓他大出血。他不是想多分得一點遺産嗎?我倒要看看,集團股價因他下跌,爸會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方蘭口中的“爸”,顯然是指邵振邦。
盡管她和邵和旭已經走到了離婚這一步,但畢竟當了二十多年夫妻,想必也是難以立馬改口。
“所以您真的不在乎損失。”林育舒說道。
他突然想到,如果方蘭等到邵振邦去世以後,再跟邵和旭離婚,那還可以分走更多家産。
但她偏不,說明她是真的非常膈應禹修的存在。
“老爺子不一定會認下那個私生子。”林育舒決定換條思路,“我看您還叫他‘爸’,應該還是有點感情吧。”
“他現在認不認有什麽關系?”方蘭立馬反駁,絲毫沒有被說動的跡象,“你也知道老爺子他現在什麽情況,等他走後,那還不是邵和旭說認就認?”
也是。
這下好了,說情這條路怕是也走不通了。
興許是說到了氣頭上,方蘭語氣激動地繼續說道:“依依想當明星,邵和旭做了什麽?連電影都不給她拍。那什麽禹修呢?好資源拿到手軟,還不是邵和旭在背後幫他運作。兒子就有這麽好?”
依依是兩人的小女兒,林育舒大概知道邵和旭為什麽不願意女兒進娛樂圈,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個圈子有多不幹淨。
但這種事林育舒也不好說,因為在方蘭眼裏,家裏有這樣的背景,他們的女兒也不可能受欺負。
方蘭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還在細數着邵和旭的不是。
林育舒分心看了看窗外,發現路上飄起了小雨,晚高峰過了仍然堵得不行。
新聞裏好像有說,最近有一股寒流來襲,之後就會徹底進入冬天。
今年的夏天格外熱,格外長,冬天也差不多該來了……
“你覺得有這樣的道理嗎?林經理。”方蘭的聲音拉回了林育舒的思緒。
“确實。”林育舒附和道。
“所以要地這事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方蘭問道。
林育舒沒有正面回答:“邵董把這事交給了我,我也只是來試一試。”
“那你回去告訴他,”方蘭默認了這是邵和旭的意思,“門都沒有。”
談利益,談感情,都走不通,林育舒也是徹底沒轍了。
适時車開到了一個路口,方蘭說道:“我就送你到這裏吧,林經理。”
這是要讓林育舒下車的意思了。
外面的小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方蘭也沒失了禮數,又說道:“傘你拿走吧,改天讓人送來我公司就行。”
勞斯萊斯的車門裏橫插着一把雨傘,選配這把傘要花好幾萬人民幣。
一般這把傘都是由司機或門童抽出來給老板打上,還很少有人從車上下來自己給自己打傘。
林育舒顯然沒有當老板的命,他回了一句“謝謝方總”,接着打開車門,抽出那把雨傘下了車。
一陣寒風忽地吹來,凍得林育舒打了個寒顫。
他只穿着單薄的長袖襯衣,領口和袖口無處不在漏風。偏偏寒風還夾雜着冰雨,光是一把雨傘根本無法抵擋住四面襲來的寒氣。
“你在哪兒?”林育舒一手舉着雨傘,一手拿着手機,在寒風中縮着肩膀打電話。
“在等紅燈。”電話那頭傳來宋啓銘的聲音,“我已經看到你了,等我過去。”
“嗯。”林育舒挂掉電話,擡起頭來看了看,立馬便看到了那與衆不同的圓形大燈。
沒過一會兒,宋啓銘将車停在了林育舒面前,他趕緊收起雨傘上車,此時他的肩膀和褲腿早已被雨水打濕。
“外面好冷。”他說着又打了個寒顫。
“好像降溫了。”宋啓銘脫下外套扔到林育舒身上,“把這個穿上。”
外套上還沾染着宋啓銘的氣息,突如其來的溫熱讓林育舒怔了怔神,他看向身穿短袖的宋啓銘,問道:“你不冷嗎?”
“我沒有淋雨,不冷。”
雨水的威力的确不容小觑,濕漉漉的襯衣和西褲貼在皮膚上,讓林育舒感覺極為不适。
他把宋啓銘的外套蓋在身上,小聲說了句“謝謝”。
身體很快溫暖起來,林育舒從來不知道,一件外套竟然也能如此保暖。
“以後我們出門都看看天氣預報。”宋啓銘視線看着道路前方,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免得又遇上這種天氣,感冒了。”
林育舒點了點頭:“好。”
應下來後,他又說道:“淋點雨也不至于感——阿嚏!”
遭了,林育舒用食指指背揉了揉鼻尖,他不會真感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