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變

第16章  城變

回到山貨店裏,千代交給了黑夫一個任務。

“你去找幾個人,讓他們去酒館賭場和書店的茶館散播‘商隊的藥材裏有曬幹的人心和人肝’‘他們用人骨磨成粉入藥’的消息,然後讓那幾個人躲在貧民區裏不要出現。在流言散播的第三天,我會讓人燒掉他們的貨物。”

黑夫欲言又止,千代:“有什麽不解直接問,比起解釋我的用意,我更煩自以為是瞎亂猜最後壞事的人。”

黑夫連忙應是,問道:“您散播流言這件事,小的還以為您是想通過傳播不利于商隊的謠言讓他們陷入麻煩,好搶走他們和千手、宇智波的生意,但為什麽要燒掉那些藥材呢?”

在聽到千代想賣藥材給千手後,對方會說出陷害商隊的不利流言的話,這一點還在黑夫的理解範圍之內。

雖然因為商隊背靠大名,以前沒人敢這麽做,但沒人敢做不代表千代下命令後,黑夫不會去做。

畢竟他已經認對方為主,就算千代讓他去執行危險的任務,黑夫也不會多做猶豫。但燒掉貨物這一點,反倒是讓他不理解。

“我要的不是他們的藥材。”千代說道,“寨子裏的藥已經足夠了。就算品種不齊,商隊的藥全部被燒毀了,忍者們也只能認栽。”

黑夫點了點頭,表示懂了。他又說:“商隊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會抓住散播流言的人,認為是這些人燒掉了藥材。而且……”他猶豫着,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說,“小的認為散播流言對商隊也沒什麽損失,對于那些人而言,平民的憤怒和驚懼……毫無作用。”

千代:“本來就是沒有作用的事情。”

黑夫:“哎?”

千代:“散播流言,增加平民的恐懼情緒,本來就是無用功,但商隊失去那麽多藥材後,對他們卻是滅頂的災難。他們顧不上抓什麽散播流言的人。抓住散播流言或者燒掉藥材的人對他們而言毫無用處,就算全部找到并将認為可疑的人全部殺死洩憤也好,都不能改變他們面臨的困境——他們只會擔心無法向千手和宇智波家交代,同時也無法給身後的大名交代。”

畢竟商隊不過是中間商,這筆交易的兩端其實是忍者家族和大名。面對這種情況,他們只會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去管什麽流言和燒藥材的人。

因為抓住這些人,并不能向交易的兩方交代,都是無用功。

千代:“而出了這種事,城主也會很傷腦筋吧。作為一個交易的中轉站,偏偏在他這裏出了事,是他的治理出了問題,也會擔心受到大名的苛責。而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及時提出了一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城主肯定會欣喜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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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聽得雲裏霧裏,看着千代的眼神是一片迷茫。但他還是竭力的想表現出自己是有聽進去也有去思考理解,他說:“提出解決辦法的人,是千大人您嗎?”

千代勾起嘴角說道:“不是。我們這邊只需要做我提出來的這兩件事,其他的事情什麽都不用做。”

她放柔了聲線,就像是在哄小貓一般柔和的說:“我們什麽都不用做。”

黑夫的效率很高,在千代交代後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找到了三名合适的散播謠言的人選。

都是那種扔進人群中認不出來的人,而且都是成了家,家裏有不少孩子,日子過得極為貧困的窮苦人。

如果是以前的話,黑夫遇到這種事情他會直接雇傭一些地痞無賴,這類人沒有什麽家庭拖累,目光短淺,只要給錢什麽都敢做。

但似乎是從千代讓他買有拖累的仆人那裏得到了什麽啓發,他越過了那些地痞無賴,選擇了家中負累多的人。地痞無賴一旦被抓住,可經不住一點拷打就會将他供出來,但後者的話,只要承諾如果出事了不要供出他,就會給他家裏一筆錢,那這些人的嘴巴就會比河蚌還要嚴實。

傳播流言的過程十分順利,或許是因為去的都是人流比較多的地方,而且去的場所也有講究。酒鬼、賭鬼都是嘴巴不嚴喜歡吹噓的人,知道這種流言後,他們會像是炫耀‘我知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那樣恨不得告訴所有相識的人。

而茶館裏的人,聽到這個流言之後态度就顯得微妙。有不相信并提出質疑的人,也有聽了也當做沒聽到的人,也有回去後跟家人說起來的人。

但不管怎麽樣,流言确實傳播起來了。可流言傳播的速度,卻超乎黑夫所料。他前一天才安排的事情,第二天去早市買菜的時候,就發現早市裏很多人都在提起這件事。

他們遮遮掩掩卻又管不住嘴,恨不得和大家一起讨論的态度,更像是一種對獵奇事件的湊熱鬧心理。

——就算是流言,也不該傳播得這麽快。

黑夫匆匆賣完菜就回去山貨店和千代說起這件事。看他這副驚慌的模樣,千代寬慰他:“不用在意,不過是有人幫忙散播了流言罷了。”

黑夫:“有人?是誰?”

千代:“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一個向城主獻計的人。”

會有一個人處心積慮多年的人,代替他們完成剩下的事情。

——他在找一個機會。

她只需要遞給對方一個機會就行了。更別說對那個人而言,獻計這種事再簡單不過。一般人想見到城主是不可能的,但對那個人來說卻不難。正确來說,将那個計謀送到城主面前,對他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畢竟能夠專門請人寫那麽多劫富濟貧,斬殺惡霸故事的人,還讓人用口述的方式傳播,更甚至書店裏最醒目位置都擺放着同類型故事的連不識字的人都能輕松看懂的連環畫,賣的價格還遠低于紙張的成本價……

這樣砸重金的散播這樣的消息,要說那個人沒有點額外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不過顯然,那個人做的事情有點多。

在當天的下午,知道流言卻沒有任何态度,對流言不屑一顧的商隊,卻是突然張貼了告示,尋找殺害他們商隊一名浪人的兇手,甚至城主都派兵開始在城裏大肆的搜查,一副不抓到人誓不罷休的樣子。

他們不抓散播流言的人,他們抓的是殺人犯。

——商隊的一名浪人死了,屍體浮在貫穿城內的河上,而且被開膛破肚,心和肝髒不翼而飛,死狀極為凄慘。

據說這名浪人原本是昨晚去紅燈區找樂子,服侍他的妓人和紅燈區的守衛都表示對方在大約淩晨的時候就離開了那裏,至少說明了人不是在紅燈區出事,在裏面也沒有和人起什麽沖突。

在毫無頭緒之下,想要抓住兇手的可能性是很低的,但出事的人一名浪人,對方當時還帶着刀,能夠殺死他的人的身份就會被大幅度縮小。

——浪人或者忍者。

只有這兩類人才有本事殺死一名浪人。

或許是因為有街坊作證黑夫家這幾天只是住進了兩個女人,而且其中一個小女孩是名貴人的緣故,搜查的士兵很輕易就被黑夫打發掉了。

但千代在山貨店裏也聽到了動靜,他們在嚴查最近進城的人,還有看起來像是浪人的或者體格強壯的男人,期間甚至胡亂殺人。

街頭出現了幾具無頭的屍體,而士兵們強硬的抓住了不少人。

黑夫看得是更加迷惑了,他不由得詢問千代士兵們這是在做什麽?既然鎖定的目标是浪人和武士,為什麽他們還抓走了一些明顯和這兩者搭不上邊的人,甚至還有些故意的殺了好幾個。

總不能認為這些人是團體作案吧?

千代沒有回答他,或許是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意義。

但對于城主而言,卻是有意義的。

城主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在這個時代他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很稀有的了,雖然頭發早就白了,但看起來卻很健康,說話也中氣十足。

他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城主,也就是他的長子,同時也是唯一活下來的兒子,冷聲說:“你确定這麽做有用嗎?”

少城主擡起頭來,張了張嘴,卻先是發出一連串的咳嗽。他是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胖得連脖子都看不見,但看起來卻十分虛弱,膚色透着一種不健康的青白。

但他的語氣卻很肯定:“這樣的動靜肯定會驚動到城內外的忍者,他們很擅長打聽情報,關于商隊藥材裏出現人的內髒和人骨制粉的流言……我們只需要讓他們知道,受害者和兇手都是普通人就行了。”

城主嗤笑道:“你還特地派人去挖了一些墳墓,取出人骨塞進了商隊的貨物裏面。你不怕這些動靜也被那群怪物查到嗎?你派人殺了那名浪人的事情,也不怕被查到嗎?”

少城主:“就是為了讓他們查到才這麽做的。”他說道,“讓忍者們知道,就算流言是真的,我們的态度也只是拼命的想要向他們證明一件事——我們不知道。不僅不知道,還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想粉飾太平。”

他說:“就算流言是真的,商隊的藥材裏真的有用忍者的屍體制作成肝髒和骨粉,也要将我們這個城與他們同流合污、知情而不作為的可能性從那群忍者的心中拔除掉。”

目的就是為了将他們城摘出來。那麽就算是有矛盾,也是商隊和忍者之間的矛盾。

城主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而少城主跪着的姿态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少城主的身體确實很差,而之所以這麽差的理由,城主心知肚明。後宅争風吃醋的陰私結果罷了,只是讓城主沒料到的是,這個原本以為已經廢了的長子,以為中途會夭了的長子,卻是他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兒子。

城主煩躁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等少城主走了之後,他招來了護衛,詢問孫子們在做些什麽。

看起來會比他早死的兒子,如今還沉迷一個男人,城主自然不可能将孫子們由他教導撫養,早早就接到身邊來。

在聽到孫子們是在認真學習後,城主輕哼了一聲:“和他們老子一個樣。”

他這個長子從小就是個勤奮刻苦的人。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個賽一個的努力刻苦。

但他的長子同樣是個心狠無比的人,他殺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而為了不讓自己廢掉他改立孫子,硬是等所有兄弟都死了,年近三十了才碰自己的姬妾。

如今城主最大的孫子,今年才八歲。而且身體也不好,倒是才三歲的小孫子和牛犢一樣的強壯。

在這樣的亂世,就算他下一秒死了,繼位的也絕對不能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被夾在幾個大國中央,被大名們視為忍者冢的這片無主之地,想在這裏安穩的做一個城主,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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