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處罰
第39章 處罰
盛怒之下的千代, 讓人不敢直視。但在下達完命令之後，可能是已經預見到會有的場景，她收回了那在他人看來十分可怕的燦爛笑容, 懾人的氣勢盡數收斂, 又恢複成往常那副淡然的模樣。
這份情緒的收放自如, 非但沒讓忍者們心安, 反而心髒跳動的頻率更大了。
顯然，皇女也是有脾氣的。她是大度的，可一旦觸碰到她的底線，就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可怖。
不過是幾句話，就決定了一大批人的生死。甚至都無人敢去驚嘆她竟然會越過‘世俗的默契’，直接要對貴族下手。
千代看向了佛間，點了他的名字。佛間連忙往前挪了兩步，他微微的擡起頭, 只能看到對方座下那被腐蝕得只剩下一個圓坑的位置，木頭制作的地臺連同地下的木板全都消失了，唯有一層透着淡淡紅光的膜狀物，将她托着懸浮在半空。
——不是忍者。沒有查克拉。
此時千手佛間終于意識到自己要追随的是一位什麽樣的主君, 也明白為什麽那麽短的時間裏，向來謹慎的宇智波會選擇追随千代。
——這是一名有強大力量的皇女。
——猶如神的代言人。
想到之前的動搖，千手佛間終于體會到柱間的憤怒從何而來。原本他是愧疚的，為難的, 但也只能默認了‘千手土志’的試探。
畢竟比起還未見過面, 只是聽聞過的皇女, 朝夕相處從小看着長大的千手土志, 即便他做的是一件大錯之事，可他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試探出來的答案……是符合家族利益的。
無法不對這樣的事情動容。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之前考慮的還是太少了。
如果未來的主君是千代, 那他之前默認的試探，才是對家族的滅頂之災。毫無預兆的，可怕的腐蝕之力，而且這位主君在盛怒之下還能牢牢的控制住，被腐蝕掉的只有她坐着的那片區域，離她兩米開遠距離的泉奈卻毫發無傷。
如果她要對千手出手，他們這麽多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肯定死傷諸多。
Advertisement
千代似乎沒感覺到佛間心中的波濤駭浪，道：“看在被違背的是你的命令而不是我下達的命令份上，我不願意深究。但是，千手默認這份試探的行為，我可不會輕易罷休。”
她生氣的是自己的權威被冒犯。
這确實是一條毒計，看似很簡單，其實步步都是坑。別說是千手碰上會中招，就算是宇智波，就算換成任何一個忍者家族，也基本會中招。
“我知道你們現在面臨着一個巨大的挑戰。”千代道，“過去千年來，忍者都是以家族為單位混居，就像是草原的野狼一樣成群結隊，抱團存活。不是你們甘願這樣故步自封，而是複雜的人性讓你們很難在短時間內與外族人建立起深厚的能夠協同作戰的情誼。人心是複雜的，信任一個人很難，恨一個人卻很簡單，不同個體所站的立場和需求不同，勢必會産生分歧。而你們惡劣殘酷的生存環境又容不下這點分歧，唯有自己的血脈親人，有天然的血脈臍帶，有足夠的時間一同成長，以守護家族為共同的利益和重心，才能夠團結一致。”
她道：“所以你們內部通婚，或者與同盟維持長期的聯姻關系往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确保家族有更多存活下去的資本。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
她的聲音并不響亮，但殿內所有的忍者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道：“從你們決定效忠于我，就應該知道，以後像不同家族之間的合作不會少。以後出任務的時候，你們考慮的不再是與熟悉的族人合作，而是與最适合，彼此互補能夠發揮出最佳實力的人成為隊友，确保小隊戰鬥水平維持在一個最大的基準。如果你們能接受這一點，以後類似的事情就不要再發生，因為我的耐心并不好。
“我要奪取的是天下，是整個世界，而忍者也必須從以前家庭為單位的思維中走出來，別把自己的眼界只局限在一個小小家族的利益之中，你們要看的——是這片天、這片地。凡是肉眼可見到的一切，皆是我的領土，皆是你們要守護的存在！明白了嗎？！”
她不需要等待這些忍者反應過來，而是轉而對佛間說：“我已經為宇智波選好了新的族地，那塊地方就由你們千手去打下。然後，你們要幫助他們建立起民居和生活必須的設施，方便他們在建立好完善的防護機制後搬過去，聽懂了麽？”
佛間愣住了，緩了半秒道：“這是……殿下對千手的懲罰嗎？”
如果是放在‘千手土志’這事之前，佛間聽到這個命令即便是會遵從，心中也是産生一些怨念。能夠接受宇智波成為同僚，和給同僚打地盤建民居，那是不一樣的。
但現在……這是懲罰？
對比起之前的過錯，這種懲罰可太輕微了。
千代沒有回答，而是緩和了語氣說：“将土志以你們族內最高的規格下葬吧，需要什麽的話，就去找大司農。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佛間啞然，但還是帶着殿內的族人和土志的屍體離開，宇智波們你看我我看你，除了泉奈之外，其他人也都退下。
當然了，兩邊還是維持着默契，一個走左邊，一個走右邊，堅決不一起離開這座大殿。
佛間帶着族人走出了一段距離，直到一個空曠之處，他才掃視着周圍。一列精神抖索的士兵從側旁巡邏經過，雖然這座城才換了主人不久，卻給人一種井井有條制度嚴明之感。
佛間扭頭，看向了被一名族人用白布裹着扛在肩膀上的土志，盯着他垂落的黑乎乎的腿跟，低聲說：“沒想到我們會因為土志，而得到殿下的寬宏大量。”
不僅是他這麽想的，其他千手也是心情複雜。
土志的死亡雖然讓他們傷心，但他被暗算，甚至臨死前連消息都沒能通報族裏，這也是一種無能。
如果不是這位殿下明察秋毫，飛快的看清裏面的問題和陰謀，以土志為起點造成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都将不堪設想。
因為将對族人的感情超過對千代的忠心，所以犯下了這麽大的錯。但是最後，這位殿下的處置方式卻是憐憫土志的遭遇，将對他的遺憾和同情轉嫁去寬恕惠及他的族人。
睿智的、平和的、理智的、激進中又不失慈悲憐憫之心的……一位殿下。
她的眼裏看到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世界呢？
——“就像是……傳說中的神明啊。”
不知是誰說的，也無心去分辨這話是出自誰之口。
——千手未來要跟随的，就是這樣的殿下啊。
殿內，千代打着哈欠，任由着沨和黑女送上新的書案和文件，因為一時憤怒燒毀了一些，還需要重新補。也就是說，她有些工作是白做了。
問題也不大，反正量也不多。但畢竟年紀還小，這具身體還是感覺到了疲累。
千代在心裏思考着自己昨晚睡了多長時間——哦，起碼有九個小時。那待會再睡一下吧。
她打完哈欠，看到泉奈在一邊坐立不安的樣子，說道：“怎麽，你對這個處罰不滿意？”
泉奈連忙搖頭：“沒，非常滿意。不、不是，這是殿下的命令，泉奈不敢有異議。”
千代噗嗤笑了一聲，說道：“沒辦法，畢竟他們确實失去了一名重要的族人，而且在暗處的敵人，還擁有僞造寫輪眼瞳力的本事，騙過忍者感知的能力，在沒發覺端倪之前想往這個方向想還是很困難的吧。如果重重處罰的話，就太苛刻了。”
泉奈低低的嗯了一聲，擡眸小心的看着面前随意盤坐着，毫無貴女形象的千代。
——殿下很喜歡說‘太苛刻了’。
但這并非是她的口頭禪。
泉奈時常有一種感覺，當千代說苛刻的時候并非真心為某人某個群體打抱不平。比如這次事件裏，她應該并沒有将土志的死亡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她會将千手的錯誤，和他們的損失放在公平的角度去衡量，然後折中出一個她覺得合适的不苛刻的處罰。
就好像……她本身是沒有什麽善惡或者輕重觀念的，但她願意心比心，将自己放在對方的立場上去思考，然後再從自己的角度去衡量該怎麽處理。
人其實很難真的去共情一種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但千代試圖去共情了，她也确實以此為因素來衡量着下達命令。這樣……難道不是一種仁嗎？
會設身處地的為地位不如自己之人着想，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讓人敬佩的的能力了。
“對了。”千代道，“你們也險些被牽扯進去了，所以才會用這樣的處罰讓你們開心一下。開心不？”
泉奈嘴角翹起，終于不去壓抑自己的心情，重重點頭說：“開心！”
開心極了啊！千手那群混蛋給他們打地盤建住所，心裏不知道該多怨念，不想做又不得不去做，光是想到老對家那副不甘不願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今晚能吃多一碗飯！
他可是注意到了，族人離開殿內的時候，有幾個嘴角的弧度都壓不下去，一個個心裏樂開花了。
況且——殿下果然是看重他們的！竟然給他們謀福利！
雖然差點被冤枉這種事讓人在意，畢竟如果不是千代處置妥當，宇智波就真的百口莫辯。可就結局而言……啧啧啧，沒受到丁點損傷，還能看老對家的笑話！就算差點被冤枉也值得了！
千代勾了勾嘴角，招手讓泉奈過來，擡起手捏了捏他臉上的嬰兒肥，說道：“其實還有一種方式能讓你們更解氣。”
泉奈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千代：“等他們建房子的時候，讓你們族內的小孩子給他們送茶水點心，他們休息的時候，給他們扇風。”
泉奈，泉奈嘴角揚起的弧度抿直了，就像是在說‘區區千手他們配嗎’。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樣做能解氣，還覺得吃大虧了。
——他們自己都不舍得這麽使喚族裏的小孩子！
千代：“別光想到自己的付出，你先想象一下如果這種事落在你們宇智波頭上，千手的小孩子在你們忙得不行的時候，送上了茶水點心，甜甜的說一聲‘哥哥姐姐辛苦了’‘謝謝哥哥姐姐’，你們會怎麽想？”
泉奈斬釘截鐵的說：“他們瘋了！”轉念又一想，“……呃，無地自容？”
千代滿意的點點頭：“我就知道你聰明。想想啊，他們不是天天罵你們狡猾陰險是被詛咒的一族嗎？可是卻發現這個家族的小豆丁不僅懂事貼心還善良，一個個又長得那麽好看，會不會覺得以前罵的那些話太刻薄了？是不是還會愧疚，覺得自己以前太武斷，其實宇智波裏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讨厭的。”
泉奈嘴角又翹起來了：“懂了，我回頭就和父親他們說。”不僅要照着做，還要讓族人用寫輪眼将千手們的表情複制下來，時不時拿出來嘲笑一番！
千代見他懂了，就讓他也下去。表示自己要休息一會。
泉奈貼心的讓黑女拿來被褥，就地給鋪了床鋪，等千代躺進去後才去了殿外守着。
哦，他也給父親他們報信了，不用親自去也不用忍貓，一個分/身術就搞定了。
千代閉上眼睛，睡着之前還在感慨：真好騙。
其實對于千手鬧出來的事，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知道這群忍者遲早會在這裏栽個大跟頭，就算不是千手，也會是其他家族。
千年根深蒂固的族本位思想是很難在一朝一夕之間改變的。畢竟忍者從來就沒有‘為人臣子’的經驗可談。
他們習慣了忠于家族，想要立刻從這種思想轉變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至少短期內很難實現。
相當于很多事情要從頭開始教。
而這次暗中人搞出來的事情，變相也幫助千代将‘以主君的利益為至高準則’的思想初步植入這些忍者的腦海之中，也能通過這種處罰，讓千手和宇智波的關系得到一點緩和，至少別動不動就橫眉豎眼彼此挖坑，給自己找麻煩。
但她不是幼兒園的老師，會一遍一遍的耐心去教。她只教這麽一次，她也只會給一次機會。
——還是得多招一些忍者家族。
她是這麽想的。
現在才兩個家族，雖然關系不好，但競争環境不夠惡劣。等家族多起來了，他們才會有危機感。
而一旦有危機感，就會接連不斷的付出，好讨她的歡喜。如此，對歸屬她的這個感覺就越發的強烈。
唯有這樣，她才能安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發號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