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未來的考量

第91章  未來的考量

服侍千代回城休息後, 随着寝殿的燈光暗下，與負責守夜的暗衛确認好工作，泉奈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裏面已經有人, 斑睡在他卧室的床上, 枕着他的枕頭蓋着他的被子, 頂上的吊扇呼啦啦的吹着, 在晚秋的夜晚更顯寒涼。

泉奈：“……”當初買大一點的床是正确的。

兄長大人根本不會有注重弟弟隐私的自覺。事實也是如此，別說泉奈才十二歲，他就是二十二歲了在斑面前也跟當年需要自己喂奶換尿布的小屁孩沒什麽兩樣。

斑揉着眼睛坐起來說道：“你回來得好晚啊。”語氣裏是濃濃的怨念。

泉奈熟練的道歉安撫完這位兄長，也沒詢問為什麽對方跑到自己房間來睡。拿了睡衣，快速洗了個熱水澡的泉奈又走了回來。

斑往床內側挪了挪，讓出個空位，等泉奈躺下後，給他蓋好被子, 單手撐着下巴支起上半身，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弟弟。

可能是因為斑的視線太熾熱了，泉奈根本睡不着，只能說：“哥哥, 如果不想睡的話您可以回自己的房間。”

他們的房間是相鄰的，就隔着一面牆。

這個小院子只屬于他們兄弟二人，田島則是在隔壁的院落。兄弟倆都不是那種喜歡別人貼身伺候的人，院子裏也就只有族人定期來打掃。

但因為泉奈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城內, 所以斑的用品會更多, 留給泉奈也就只有一個小書房和卧室。

這些都不是重點, 而是斑再這樣下去他就沒法子好好睡個覺了。睡眠對社畜還是很重要的。

斑已經完全清醒了, 他道：“你今天不對勁。竟然沒有訓練。”

每次弟弟回來，、不管多晚都會至少特訓一小時才睡下。這麽不正常的現象讓斑想不察覺都很難。

泉奈沒有睜開眼, 而是道：“斑哥不也是一樣嗎？不會無緣無故跑到我卧室來。”

“因為屋子裏有泉奈的味道，會讓我靜心。”斑如此道。

泉奈睜開半只眼，看着頭頂上依舊在呼呼轉動的吊扇，不由得沉默。

——那您火氣真大啊。

無奈之下他只能起身去壁櫥又拿了一床被子鋪好，對不滿的斑道：“預防感冒。”既然不能關吊扇，那就只能蓋多一層被子。

斑不覺得冷，兩床蓋下來讓他出了點汗，他現在火氣特別旺。看泉奈一時半會也睡不着，毫無打擾對方自覺的道：“柱間那混賬是不是和千代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話？”

是的，在私底下斑是直呼千代姓名的，倒不是不尊重，而是他懶得用敬語。反正只在弟弟面前這麽稱呼，他才不擔心被人舉報。舉報也沒事，他偶爾在千代面前說漏嘴，對方也沒糾正他的稱呼。

在禮節方面千代有自己的理解，只要真心效忠于她，小細節方面她不管。

泉奈：“不知道，王屏退了所有人。不過……斑哥，他大概是回不來了。”

他以為斑會吃驚，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斑對柱間的友情有多麽深重。卻不想斑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泉奈坐起身，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兄長。現在反倒是他覺得這個哥哥不正常了。

斑神色如常：“早在出事的那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之前聽過一些傳聞，他總找人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但千代和你那邊都沒什麽反應，我也不好說什麽。”

頂多就是私底下讓對方收斂一點，但柱間的腦回路很奇特，壓根就沒明白斑在警告的是什麽，沒說兩句自己的思維又被帶跑，就屬于無效告誡。

斑知道千代對國內情報的掌控力有多深，國內不僅有忍務局，還有一個專門負責給千代收集情報的特報局，裏面有不少奈良家的人。

所以她應該早就知道柱間私底下和其他忍者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早在被封為将忍的時候田島就特別叮囑過斑，讓他謹言慎行。将忍是榮譽，是地位的象征，但正因為這個位置太高，淩駕于衆忍之上，才更容易招惹是非。

斑雖然好騙（？）了點，該懂的還是會懂。和千手柱間那個能将族務一窩蜂丢給弟弟自己落個清閑的人不一樣，斑在族務這塊還是很上心的，畢竟自己多做一點，年幼的弟弟就能少操心一點。

加上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喜歡和人解釋跟相處的人，謹言慎行什麽的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行？他基本每天都在做特訓和協助父親處理族務，偶爾還要陪千代喝茶看風景。

言？他懶得和不在意的人多說半句。

知曉一切的千代都沒什麽表示，泉奈也沒有提醒過自己，加上柱間又是個說不通的人，所以斑就放下了這件事。

在柱間當着千代的面說出那番話後發生的事情，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也沒什麽不好接受。

斑：“他确實需要一個教訓……”但回不了國這一點還是有點在意。“他果然說了一些很不該說的話吧。”難道還能有他不知道的更離譜的發言嗎？

泉奈有點無奈：“還做了不該做的事。不是死了一個安達伊田嗎？”

斑這才記起還有這麽一個死人，撇嘴說：“和他并稱為将忍真的好掉價。幸虧他已經被撤掉了。”

被一個視為朋友的人給算計，被一堆視為朋友的人合起來算計……覺得‘柱間的朋友’這個含金量也大大縮水了。

就算不是将忍，作為忍者被親近人算計成這樣也很丢臉。安達伊田又不是他父親或者扉間，這麽毫無防備，落到這個下場純屬活該。

朋友？只有地位和實力相當的人才能成為朋友，條件相差如此懸殊，又是上下級，掏心掏肺的結果就是這般慘烈。

反正斑覺得柱間這回幹的事實在是太拉了。在他心目中的智商榜，千手柱間的名字又得往下甩幾頁。

泉奈：“……”他終于意識到不該和自家哥哥說什麽政治。

比如王殿老早就有将柱間驅逐出國的決定，這次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人格魅力強到讓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會叛國的人，留在暗潮洶湧的國內确實是個隐患。尤其對方沒有自己是個政治白癡的自覺，讀不懂國內的風向，加上實力又這般強，合起來造成的殺傷力足夠讓這個國家大受影響。

泉奈很清楚太平國內部并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團結，他們自然能夠凝聚在一起一致對外，但對內照樣鬥得你死我活，這兩者同時存在并不沖突。

畢竟利益驅動人心。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斑沒什麽政治素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反正柱間能犯的錯誤，自己哥哥沒有那個條件去犯。

泉奈問：“斑哥，上次父親不是讓你負責教導一下族內的孩子嗎？有遇到什麽困難嗎？”

“啊？能有什麽困難。”斑覺得自己被小看了，非常自信的說，“第一天有幾個遲到的，還跟我狡辯什麽作業太多了晚睡才會晚起，我當場就抽查他們的作業，那忍術也練得不怎麽樣，被我指出一堆錯誤之後就沒人敢遲到了，都很聽話。”

他重重的點頭，嘴角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得意。

“作業太多，賴床……”雖然之前有聽族人抱怨過孩子變得懶散了，但每次聽到時依舊會覺得不可思議。

這才多久啊……

從投靠王殿到現在還不到半年時間，宇智波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族裏哪有孩子會能理直氣壯的用‘作業太多’來為自己辯解，不都是乖乖的埋頭特訓生怕自己被落下嗎？

他沉吟一會，說道：“斑哥，如果有遭一日你和柱間大人在戰場上碰見，不要餘力……至少別太明顯。”

斑掏了掏耳朵道：“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怎麽可能會對他放水？”說着他還有幾分期待的搓了搓手，“要不是看在千代和他有話要說，我早就上了。”

千代清空了千手聚集地等待這小子，他也在外圍等着是不是有機會能上。

“和其他人打來打去沒意思，都太弱了。柱間可不一樣。”他現在對手就這麽兩個，一個不能打，一個……現在已經可以打了！

泉奈深吸口氣，抓起被角重新躺下。躺下幾秒又忍不住的坐起身說道：“以後誰跟你說什麽話，你都要回來告訴我。如果我猜的沒錯，明天又會有事發生。”

斑：“怎麽這幾天這麽多事啊，人都被趕出去了，他們還能搞什麽事？總不能想對千手下手嗎？想得未免太美。千手可還有個扉間呢。”就算沒有扉間，宇智波也不可能對千手放任不管。

看不慣千手是一回事，但大家都是建國前就投靠的家族，不用想都知道他們的立場是一致的。他們天然就跟後來投靠的家族不一樣。

千手如果被鬥下去了，宇智波也不可能會好。再者說了，他們兩家可是有‘萬花筒寫輪眼’和‘木遁’這種事關家族未來的存在做聯系，泉奈的萬花筒還需要扉間的木遁來調和，扉間現在還沒發明出來呢。

斑覺得如果真有人不識趣到這個程度，那他這個将忍也不是吃素的，高低得讓他們認清現實。

泉奈語重心長的道：“總之，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麽事，你都別管，聽都別聽，做自己的事就好。至于你擔心的那些事，放心吧，他們不至于膽大包天到這時候朝着千手下手。”

一群集合在一起的弱者，他們很清楚得罪了一個就不能得罪另外一個。

泉奈：“從長遠來看，這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我猜王當初之所以會讓忍者來負責處理國務，不單是為了讓忍者意識到普通人也有他們發揮作用的地方，也是為了明天會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斑，一臉問號。他覺得泉奈在說着什麽他不懂的東西。

泉奈：“以前的忍者過着颠沛流離艱難求生的生活，能夠有一個穩定的環境自然是樂意的。但人心是貪婪的，也是圖安逸的，內部已經有兩位淩駕于忍者之上的強大将忍，會讓一些實力弱的忍者降低積極性，甚至想着轉職不再當忍者。而處理國務這種事，也讓他們看到了這個方向，就算以後不能擔任文職，商人、工匠、技術員……他們有着比普通人強得多的優勢。再加上柱間大人之前說的那番話，有人會覺得不服氣，也會有人認可并信以為真。

“柱間大人被驅逐，相當于外部有了一個勁敵，而如果柱間大人建國，內部也會有人想要離開這個國家追随他。”

這個可能性很大。千手柱間捅下的簍子可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但好在少了個将忍之後，至少讓國內一些天真的忍者感覺到壓力，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擺爛。

泉奈看向了臉色黑沉的斑。

在聽到有人會自願離開太平國追随柱間後，斑恨不得将那些人揪出來全部宰了一勞永逸。

但是泉奈有着不一樣的看法：“我覺得王會允許這些人脫離這個國家，因為這是一個最佳的，将理念與這個國家基調不合的忍者剔除出去的機會。這是一個考驗，留下來的忍者凝聚力會比以前更強，一次性就能大大緩解內部的壓力。而接下來，應該會細化忍者的考核，給予更多忍者向上發展的機會，激勵他們積極性。到時候應該會湧現出不少出頭的平民忍者。”

斑聽得很認真，他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才道：“也就是說，這才是那個人會選擇死在柱間手裏的原因嗎？”

其實他也思考過為什麽安達伊田會選擇犧牲自己給柱間套上這個污名，他又不是什麽大忍族出身，甚至家族連個正經的忍族都不算，他一死，家裏就剩下一個有天賦的妹妹是忍者。

“——這是對太平國有利的事情對吧？”斑盯着泉奈的眼睛問道。

泉奈重重的點頭：“時代已經改變了，斑哥。王能夠這麽快的發現問題，在統一之前就想着一次性将風向扭轉，就算這樣确實會損傷到大忍族的利益，但不會有大忍族在這個時候敢說不。”

因為千代已經給了他們不少好處。早在給大忍族分派實權官位的時候，估計就已經想到了會有今天。

現在一切都才剛剛開始，這時候改革的時機是最好的，若是過個幾年或者十幾年，等大忍族徹底站穩跟腳深入各行各界之後，想這麽順利的改革就不容易了。

泉奈：“大忍族天然的利益會變薄，小忍族和平民忍者擁有公平的機會，加上強制所有擁有查克拉的孩子入學的忍者學校，等過些年以家族為單位的忍者很可能會被步步瓦解。但是……我認為這絕對不算是一件壞事。”

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在發光：“斑哥，你與我所期待的未來，真的會在王的手裏實現！若幹年以後，不會有什麽XX家的忍者，而是太平國的忍者，大家的利益會集中到國家層面上，那麽很多現有的根深蒂固的矛盾也會随之瓦解。”

乍一看對大忍族不公平，但對于所有的忍者都是一件相比之下公平公正的事。是對以個體為單位的忍者而言有利的事。

“所以……”斑又問了一次，“這是一件對國家有利的事情對吧？”

再次得到泉奈的肯定之後，斑躺了下去，拉着弟弟一塊兒躺，閉上眼睛大聲的說：“那就沒問題了！下次見到千手柱間，我會把他往死裏錘！”

——反正那小子沒那麽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