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思深沉的男人一點都不……
第30章 第 30 章 心思深沉的男人一點都不……
我接到這個電話的第一反應是:莫名其妙。
我為什麽會成為小蜜蜂求助的第一選擇?在我的理解中, 我對于竹蜂衆人而言,只是個熟悉的外人。是我對這段關系的定義出現了偏差嗎?
還是小蜜蜂誤以為,我真的全心全意, 把自己放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上?
這個電話讓我壓力很大, 我被她下了咒語,從這一刻起,我必須承擔起作為朋友的責任了。
我原本不是這樣過生活的。
我離每個人都遠, 我離自由比較近。
最近“這些人”一廂情願地把我從自由世界拖出來, 他們推我進入感情的深淵。這些人指的是竹蜂和嚴靳,一個一廂情願地依靠我, 信賴我,一個一廂情願地傷害我,又說他要愛我。
我讨厭他們。
我想把小蜜蜂強加在我身上的責任抛出去,第二天下班之後, 我打牙牙電話, 關機,我打阿池電話,不通。于是我聯系了黃洪飛, 我問他竹蜂現在是不是沒在演出了?他說:“小嫂子, 怎麽了, 有事嗎?”
我說我不是你的小嫂子, 我笑了下又說:“你這言外之意, 不會是還有個大嫂子吧?”
黃洪飛趕緊提高聲音說:“誤會啊!”
“下次叫我名字就好, 不要把這種奇怪的名頭安在我頭上, 擔不起。”
黃洪飛生硬地清了清嗓:“吵架啦?嚴——”
“黃老板,”我打斷他,“我找竹蜂有事, 随便誰都行,你能聯系上他們嗎?”
黃洪飛說:“能啊,演出還是照常進行的,就是以前那主唱有事,換了個新人,還在磨合。今晚在mushroom就有演出,你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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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我在mushroom看到了牙牙、阿池、還有超越,臺上拿麥克風的不再是小蜜蜂,換成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兒,黃洪飛告訴我,這是最近在音樂平臺上面很火的原創歌手,叫由娜。
由娜唱的還是竹蜂的老歌,虞槐匿名填詞的那些,歌曲根據她的聲音特色進行了重新編排,但我還能聽出那對倒黴鴛鴦的影子。
我坐在卡座喝酒,mushroom最好的位置,黃洪飛陪我一起。他很豪爽,我們喝得很快,我醉得也快。前兩天我還以為自己長大了,有長進了,心情不好也不胡亂喝酒了。
都怪小蜜蜂,要不是她給我找事兒,我根本不會走到這種地方來。
演出結束後,黃洪飛帶我去後臺找人,超越已經匆匆忙忙地背着書包走了,黃洪飛說:“他妹妹生病了,每天都是他在照顧。”
我“噢”了一聲,然後我看到了牙牙,我朝他揮手,一揮手就站不穩,他把我扶正,挂在黃洪飛胳膊上。我不想挨着他,我不喜歡胖子,我很嫌棄地推了黃老板一把,靠在牆邊蹲下了。
我擡頭望着牙牙:“你電話怎麽打不通啊?”
牙牙說:“虞槐爸媽一直給我們打騷擾電話,只好把號碼換了。”
“阿池也是?”
牙牙點頭。
我又問他為什麽要換主唱,牙牙說:“小蜜蜂的意思,她回家了,想休息一段時間,但不希望我們停下來。”
“回家了?”我的腦子抽動了一下,險些把“啓明健康是她家啊?”這話說出口。
我伸手讓他把我從地上拽起來:“阿池怎麽還不出來?”
牙牙抓了抓頭發說:“經紀公司那邊又打電話來了,小蜜蜂走了,四面八方都有意見,這些事情都是他在處理。”
我沒繼續接話,因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有點茫然有點惶恐,小蜜蜂強加在我身上的“責任”,根本沒有辦法,也沒有機會推卸出去。
我回到卡座繼續喝酒,黃洪飛想把嚴靳喊來,我說你不準叫他,你叫他我就跟他告狀,說你想要x騷擾我。
黃洪飛雙手合十:“姑奶奶,你倆吵架別連帶我遭殃好嗎?我知道你是講道理的人,幹不出這種混事。”
“你又了解我了?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很了解我?”我抓着黃洪飛的袖口,眯着眼問他,“嚴靳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律師,他能讓黃老板遭什麽殃?你為什麽怕他啊?”
黃洪飛舔了下嘴唇,又不吭聲了。
我松開手,倒在靠背上,我說我不想看見他,我讓黃洪飛待會兒幫我叫個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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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睜開眼睛已經是白天。
我躺在一張完全陌生的床上,身上的睡衣倒是我自己的,除了腦袋昏沉之外,全身上下沒有其他不适。念書的時候,我經常喝斷片,總在ABCD不同朋友家醒來,我是幸運的,目前沒有遇到過圖謀不軌的人。
周遭的陌生并沒有給我帶來太多緊張,我像是回到了十九、二十歲,感受到了一種混沌之中的安寧,我轉過身,抱着枕頭,還打算将這場酣睡繼續下去。
這時門卻打開了,我聽到門開的聲音,被迫睜眼。
我撐起脖子往外看,一個女人正往我身邊走。是個陌生女人,又仿佛曾經見過,我很努力地回想着,沒等我想出答案,她先開了口:“可算睡醒了,餓不餓?要吃早飯嗎?”
我盯着她嘴角的那顆痣看了很久,我想起來了,她是黃洪飛的前任大嫂、現任老婆。
我揉了揉眼睛,問:“這是你家?”
她點頭。
“我怎麽在這?”
她在我床邊坐下,說:“你昨晚喝多了,老黃只好把你帶到家裏來。”
我皺了眉頭:“我只記得我讓他幫忙叫車,送我回家,我說的是我家。”
女人露出無奈的表情,她說:“你喝得爛醉如泥,在家出了事情,我們不好交代。你們年輕人,是真的很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我低着頭咂摸了半晌,忽然又瞥見身上的睡衣。我問她:“誰給我脫的衣服?你嗎?”
她愣了一下:“當然是我。”
“睡衣也是你幫我穿的?”
“不、不然呢?”
我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還能感受到一雙熟悉的手劃過我的肩膀,我知道這不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這陣觸感并沒有離開太久。
我說:“嚴靳來過,是不是?”
我說:“黃老板答應過我,不找他的。”
女人幹咳兩聲,說:“沒找他,沒來過。”
我說我是喝醉了,又不是變傻了,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他什麽時候來的?什麽時候走的?”
女人說:“老黃只是拜托他幫你帶套能穿的衣服,昨天你......吐了一身。”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眼裏充斥着懷疑。
女人頓了頓,說:“......吐了他一身。”
我噗嗤一聲笑了,我跟她說,講故事要講全套啊。
女人嘆息道:“昨天老黃給他打電話,去店裏接的你。說你不想見他,所以把你送我這兒來了。我沒碰過你,衣服是他換的。他一晚上沒睡,天亮才走,老黃送他走的,像是直接去律所了。”
女人說完又是一聲嘆息:“你酒品真的很爛,乍眼看上去漂漂亮亮一姑娘,撒起潑來比誰都狠,昨天晚上抱着嚴律又打又罵又哭又鬧,吵得我腦瓜子疼。”她看了我一眼說,“比上次追尾揍老黃的時候還要狠。”
“錯不在我。”我攤手道,“上回是你們,這回是他。”
我過了幾秒鐘又問:“他沒事吧?”
“沒事,至少臉沒被你撓花。”女人說,“我認識嚴律這麽多年,沒見他對誰這樣好過,我說你呀,聽我一句勸,差不多得了。”
“不是我求他對我好的。”我說,“我還要承蒙君恩,謝君恩寵嗎?”
女人說:“就作吧,把人作沒了你就老實了。”
我本來還想辯駁幾句,但很明顯黃洪飛兩口子對嚴靳濾鏡頗為深厚,我覺得即便是他殺人放火,這倆人都能為他找到合理解釋。
于是我放棄掙紮了。
我起床去樓下吃飯,這時我才看到這棟房子的全貌,是獨棟別墅,比我家小些,裝潢還算講究,與黃洪飛平時的暴發戶風格很不相同。
房子裏除了我和黃洪飛的前嫂子、現老婆,就只剩下三位阿姨。
在外頭忙活的兩個年輕一點,約莫三四十歲,在廚房做飯那個略上年紀,但氣定神閑,神色慈藹,乍眼看上去并不像是住家阿姨,倒更像房子主人的母親。
我問黃洪飛老婆,廚房那位是什麽來頭,她說沒什麽來頭。我覺得她沒說實話,她對我的信任程度十分有限,我也沒再繼續好奇下去。
早飯之後,黃洪飛老婆親自送我去上班。我這身衣服是嚴靳挑的,他甚至沒忘記項鏈、耳環,還有香水,香水是濃情又孤僻的木質香,他一直都很喜歡在我身上聞到這個味道,矛盾的味道,特別是在冬天,窗外有雪的時刻。
曾經在某個耳鬓厮磨的黎明,我把他從肩窩推開,我笑着說:“屬狗的啊,聞夠了沒?這麽喜歡,你自己噴好了。”
他摸着我的頭發說,他喜歡的不是這支香水,他只是喜歡這支香水與我皮膚發生的化學反應。噴在別處,就是天壤之別了。我用力按住他的後頸,再次拉近我們的距離,我貼在他耳邊咯咯笑,把他的耳鼻都淹沒在這陣香味裏。嚴靳的呼吸很重、很沉,我覺得他快活得幾乎要窒息了,在那一秒鐘,我真的很想跟他死在一起。
這陣香味彌漫在汽車的封閉空間裏,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他的擁抱、親吻和體溫。我們真的擁有過太多親密無間的黎明和夜晚,我餘下生命的長度,不足夠我用于忘卻。
我會一輩子記得這個男人。
我意識到,他正在通過嗅覺操控我。真的好狡猾,心思深沉的男人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