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應婚 入宮,請太後賜婚
第27章 應婚 入宮,請太後賜婚
明亮的陽光, 灑在她的眉眼上,勾勒出精致的弧度。
一襲紅衣,絢爛的像七月盛放的映山紅。
沈既宣怔忡望着她。
沈櫻腳步停下, 遙遙與他對視,彎了彎唇,喚他:“父親。”
沈既宣驟然回神:“阿櫻, 是你啊。”
沈櫻笑了笑,緩步走過去,漫不經心問:“父親将我認成了誰?”
沈既宣避開目光:“沒有誰, 你來做什麽?”
沈櫻笑了聲, 低頭撫摸着懷中的貍奴, 聲音平靜無波:“我的婚事,自然要我自己來做主。”
沈既宣身體微顫,沒說話。
沈櫻輕描淡寫:“這話, 父親聽着耳熟嗎?”
沈既宣仍是沒說話。
沈櫻點了點貍奴的腦袋:“我出生那年, 阿娘養了只白色的貍奴, 這一只, 便是當年那只的後代, 我瞧着, 倒是與原來那只一模一樣。”
沈既宣閉了閉眼, 啞聲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櫻的目光望向廊外, 一枝杏花綻放,幽雅清麗。她聲音溫和, 堅定:“謝明玄令才無雙, 父親可應之。”
沈既宣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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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甫落,蕭夫人恰好尋出來,聞言擡高了聲音:“主君!”
她略有幾分着急:“主君, 我們說好了的,實在是不行啊……”
沈既宣不理會她,沉默片刻,問沈櫻:“你喜歡謝明玄?”
沈櫻猝然發出譏諷的笑聲,眉梢微提,輕蔑嘲諷。
沈既宣不再言語,點了點頭:“我去回話。”
蕭夫人喊:“主君!”
沈既宣猝然暴怒,道:“住口!我的女兒,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蕭夫人愣在原地。
沈櫻抱着貍奴,湊近了她,笑容燦爛,眼神卻冰涼:“夫人,十年了。”
沈既宣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入朝堂,毫無根基的人了。
十年前,他被世家拿捏,毫無還手之力,區區世家旁支女,便可讓他左右掣肘。
時至今日,有了自己的地位與根基,蕭夫人再想令他言聽計從,無異于癡人說夢。
蕭夫人渾身一顫,頓覺從頭頂冷到腳底,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
她不敢去想,佯裝鎮定:“你休要挑唆我們夫妻關系。”
沈櫻笑了聲,将懷中乖巧的貍奴遞給一側侍女:“這只貍奴,便算是我送給父親的謝禮。”
她彈了下貍奴的腦殼,聽“喵喵”叫聲,轉身,走了。
平穩的腳步,看不出絲毫留戀。
蕭夫人轉頭看了眼,厭惡道:“什麽畜生,拿出去扔了!”
侍女低頭,戰戰兢兢抱緊了,不敢回話。
蕭夫人雙手顫抖:“好!好!如今竟連你們也敢作踐我!”
侍女顫抖着開口:“夫人……這是大姑娘送給主君的,奴婢不敢随意處置。”
蕭夫人聽她擡出沈既宣,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前廳。
謝渝不緊不慢地等着,喝茶的動作斯文有禮,不急不躁。待沈既宣出現,便起身相迎:“沈将軍考慮的如何?”
沈既宣與他行過禮,坐下,猶豫片刻:“謝家門第高貴,三郎君身份更是尊貴,非我沈家可匹配,實不相瞞,我既覺榮幸,又甚為忐忑惶恐。”
謝渝颔首:“沈将軍嫁女難免有顧忌,我實能理解。不過,我謝家結親從不看門第,只論人品。”
“只說我們這一代,除拙荊與舍妹定親世家,妹夫秦清宿出身寒門,家世不及沈将軍多矣。家中長嫂亦出身平平,重在賢德有禮。四郎定下的,亦并非世家女子。”
“令愛的身份,在我謝家媳中并不算低微。何況,令愛德行出衆,才華卓絕,德容言功樣樣俱佳,與吾家三郎乃天作之合,甚是匹配。”
“所以,沈将軍肯應下嗎?”
沈既宣颔首:“勞煩謝大人回話,這親事,我沈家應下。”
謝渝笑開來:“如此甚好,我這便回府禀明伯父伯母,來沈家商議諸禮。”
謝渝告辭離去。
沈既宣将他送至大門外,回頭道:“請大姑娘到我書房,另外,卻盧府請姑太太回府一敘,有急事相商。”
沈櫻很快到了書房內。
沈既宣道:“等你姑母過來,商議你的婚事。我們不通世家規矩,三書六禮怎麽走,便請她幫你操持。”
沈櫻點了點頭,在一側坐下,問:“謝二郎怎麽說?”
沈既宣道:“他回去禀告謝相和夫人。”
沈櫻點了點頭。
沈既宣還是有些忐忑:“謝渡當真會娶你?他不會是騙你的吧?”
沈櫻翻書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即波瀾不驚道:“我怎麽會知道?不過是賭一把,最差的結果,便是被謝太後送去和親,與現在有什麽區別?”
沈既宣沉默,點了點頭。
父女二人別無二話。
又等了半個時辰,沈惠匆匆趕來:“哥,發生了什麽事兒?”
半個時辰,謝沈兩家婚事,尚且來不及傳遍京都。
沈櫻起身,給他倒一杯茶:“姑母先做先坐,我們慢慢說。”
沈惠坐下,沒有喝茶,看看二人:“你們快說,別急我了。”
沈櫻言簡意赅,直截了當:“方才謝家上門提親,我答應嫁給謝渡,想請姑母替我操持。”
沈惠聞言雙眼迷茫,似乎沒理解她話中意思。随即,瞪圓一雙眼睛:“謝家?謝渡?明玄?”
沈櫻微微颔首:“沒錯。”
沈惠手足無措:“這……這怎麽可能呢?”
沈櫻安撫道:“姑母,您先冷靜。”
沈惠深吸一口氣,喝掉手邊溫熱的茶水,砰砰直跳的心髒終于松緩了些:“阿櫻,這是什麽回事兒?”
沈櫻眉眼平靜:“上次在大慈恩寺遇見他,後來又巧遇幾次,有些接觸。今日他上門提親,我便答應了。”
沈櫻說的格外平靜,沈惠的心驟然一跳,拉住她的手:“阿櫻,你喜歡他嗎?”
沈櫻看向她的眼底,其中盈滿擔心。沈櫻緩了緩,彎唇:“喜歡。姑母,如謝渡這樣的人,世上怎麽會有女子不喜歡他呢?”
沈惠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沈櫻笑得溫柔。
沈惠的目光轉向沈既宣:“哥哥,世家成婚,規矩繁瑣,這段日子,我和阿櫻一同住進綠芙院,為她操持。”
沈既宣點頭:“麻煩你了。”
沈惠生受了他的客氣,又道:“只是我在家住着,生怕有人為難。”
沈既宣道:“你只管放心,她絕不敢使絆子,否則我絕不輕饒。”
沈惠點了點頭,“最好如此。”
三人也只商量了約摸半個時辰。
門房處,送來一封信,看信上落款,又是謝渡。
沈櫻拆開信封,低頭看了看,遞給沈既宣:“謝渡說,今日下午,讓你帶着我,謝相夫婦帶着謝渡,入宮向謝太後請安,請太後賜婚。”
沈既宣愣住:“這……合适嗎?”
他看向沈櫻,猶豫不定。
沈櫻曾是謝太後的兒媳,如今要嫁給她的侄子,還讓她賜婚。
此舉,當真不會惹怒太後嗎?
沈櫻沉吟片刻,只瞬間便理解此舉的含義。
一來,是怕消息不夠靈通,謝太後不知此事,明日照常冊封公主,送人和親。
二來,則是消解人言。刀刃與刀背,從來都是一體兩面。她做過皇家婦後被休棄,所以被人攻讦。可若是皇家再為她賜婚謝渡,那些流言蜚語,惡意傳言,便無立足之根,不攻自破。
沈櫻微微颔首,果決道:“去。”
沈既宣便沒說什麽,答應下來。
午後,沈惠回盧府安排諸項事宜。
沈既宣攜沈櫻出門,在宮門口與謝家人碰面。
沈櫻從馬車上下來,謝渡迎來,先向沈既宣拱手行禮:“沈将軍。”
又看向沈櫻,微一點頭:“阿櫻。”
沈櫻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一旁的十六擡大轎。
轎子裏,先下來一位美髯飄飄的中年男子,面容俊美,儀态挺拔,氣度非凡。
這是沈櫻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謝相,尚書左仆射謝繼宗。
本朝慣例不設尚書令,尚書左仆射雖列二品,卻為尚書省最高長官,位高權重,掌六部事宜,地位尊崇,人稱“宰相”。
緊跟其後的,便是謝夫人。
謝渡示意沈櫻随自己上前:“父親,母親,這是阿櫻。”
沈櫻福身行禮:“謝相安,夫人安。”
謝繼宗點了點頭,态度溫和:“好。”
謝夫人點了點頭,眉眼柔和,誇贊道:“果真是位姝麗絕倫的美人,姣珞說話,總算是有些眉目。”
沈櫻彎唇,矜持地笑笑,卻沒有客套。
沈既宣看了她一眼,亦上前,拱手行禮:“謝相,夫人。”
謝繼宗拱手還禮:“沈将軍。”
他們二人在朝堂上沒有往來,此刻極為生疏。
互相沉默了許久,謝繼宗才客套了一句:“沈将軍保家衛國,我等文人,甚為欽佩。”
沈既宣笨嘴拙舌:“這,謝相謬贊。”
謝渡看不過去,道:“父親,母親,沈将軍,我已派人通報過,我們先進宮吧。”
謝繼宗點頭,率先走過去。
宮廷當中自有規矩,勢盛如謝繼宗,仍只能步行去觐見皇太後。
沈櫻與謝渡跟着長輩,走在最後。
謝渡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今日早朝過後,宋妄已去太廟,三日之內 ,你我需定下聘書,以免他惹是生非。”
沈櫻點點頭:“明日問名、納吉,後日便可下聘。”
謝渡彎唇:“下聘納征之時,需得你回我一身親手做的衣衫,你會嗎?”
沈櫻側頭看向他,輕描淡寫道:“不會。”
謝渡道:“那怎麽辦?”
他眼底含着笑意。
沈櫻毫不客氣,看他一眼:“我記得京都納征之禮,只說是新人親手做的,沒說是新娘。謝郎君如此聰慧過人,一定會做衣裳吧?不如你做了,送到沈府,我再回給你?”
謝渡絲毫不接話,随和道:“罷了,讓你的侍女做就行。”
沈櫻收回目光,不由彎了彎唇。
謝渡笑了聲。
齊宮極大,一行人足足走了兩刻鐘,方至謝太後所居的長樂宮門前。
長樂宮掌事姑姑秋萍出門迎接:“謝相、夫人,太後有請。”
話音甫落,一眼瞧見站在最後的沈櫻,臉上得體端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震驚到顫抖:“太……”
忽覺失言,咬了下舌尖,止住話音,将“太子妃”三字,咽了回去。
轉頭問謝繼宗:“謝相,怎麽會有不相幹的人在此?”
謝繼宗道:“并非不相幹之人。阿櫻乃我相中的兒媳,與我們是一家人,所以特意先帶她來見太後娘娘。”
秋萍震驚得失言。
謝繼宗問:“不行嗎?”
秋萍不敢與他争辯,只道:“謝相,還請您稍候片刻,我要去請示太後娘娘。”
謝繼宗點頭:“無妨。”
秋萍顧不得任何儀态禮節,幾乎是小跑着,回到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