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名聲 安全無虞,嫁入謝家

第31章 名聲 安全無虞,嫁入謝家

蕭夫人雙手捏着椅子的扶手, 皮笑肉不笑:“謝夫人,阿櫻,京都的規矩, 女子定親後便不可再與未婚夫婿再見面,你若随謝夫人前往,恐怕不合規矩。”

衆人都看向她。

但她說的亦是事實。

沈既宣一聽, 便躊躇不定,望向沈櫻。

沈櫻笑了笑,眉眼溫和平靜:“你們京都的規矩, 與我會稽人何幹?”

謝夫人亦笑:“是這個理, 我們陳郡也并無這樣的規矩, 反而覺着男女婚前,該多見一見才好。否則待成了婚,夫妻依舊生疏, 算什麽樣子?”

蕭夫人忍住怒火, 維持住臉上完美的笑容:“規矩只是其一, 并不要緊。我是擔心你的名譽。若是叫外人知曉, 你急着與夫家一同去請期, 恐怕會傳出不好聽的流言。”

她笑笑, 十拿九穩地暗示:“若是将來, 人人說你恨嫁, 你當如何與京都貴胄來往?”

沈櫻彎唇,眉眼平靜, “流言何懼?我的名聲上, 還差這一盆髒水嗎?”

蕭夫人一噎。

沈既宣蹙眉:“阿櫻,不可胡言。”

他不自然地看向謝夫人,生怕沈櫻口誤遮攔, 惹的謝夫人不喜,毀了這樁婚事。

謝夫人卻不以為意,僅僅看蕭夫人一眼,神态雍容,眼神不容置疑:“将軍夫人說這話何意?”

蕭夫人道:“我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為阿櫻考慮。”

謝渡低低笑了聲:“母親,這話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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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笑了笑,一貫溫柔淑婉的臉上,頭一次露出倨傲之色,轉頭對沈櫻道:“你不必擔心,我王希慧看上的兒媳,想來沒人敢肆意議論。”

她瞥蕭夫人一眼,臉上又帶着笑意:“想來将軍夫人不懂,我謝家家事,從來都是不許任何人置喙的。京都貴胄若看不慣,盡可相見不相識,我謝家并不在意。”

蕭夫人抿唇,臉色難堪,勉強道:“我只是為阿櫻好……”

沈櫻低頭笑了笑,語氣平淡,并不給她面子:“是不是為我好,夫人心知肚明。縱然謝夫人明日不往大慈恩寺,我也必是要去的。”

她盯着蕭夫人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帶着深邃的冷意:“我母親的牌位立在那裏,縱刀斧加身,我非去不可。既知如此,夫人為何當衆以名聲為迫,逼我不去?”

蕭夫人抿了抿唇,不肯承認:“我是為你好。”

沈櫻走近一步,輕聲道:“夫人不敢說,我替你說。因為夫人想着,若謝家看我如此不知進退,不顧名聲、不重規矩、不守體統,對我生出不滿。”

“或者,夫人想看我妥協,好給我蓋上一個不孝生母的名聲?進退皆可,夫人當真好算計。”

蕭夫人後退一步,脆弱無依地望向沈既宣,口中對沈櫻道:“你……你多慮了。”

沈既宣早已蹙緊了眉頭,對家醜外揚的行徑十分不滿,斥責道:“阿櫻,你胡說什麽。”

但沈櫻沒理會他,仍是盯着蕭夫人。

“我是否多慮,夫人自知。不過,若今日出了大門,門外凡有一人議論今日之事,我定會算在夫人頭上,只當是夫人在算計我。”

蕭夫人怒道:“你蠻不講理。”

說着,眼角餘光瞥向謝夫人,想從這位溫婉賢淑的婦人臉上看到不滿之色。

可,謝夫人卻只是贊許地望着沈櫻:“阿櫻果真心智堅定,忠孝仁義,天資聰穎。為人者正該如此,方能護己護人。”

為沈櫻撐腰的态度,擺的足足的。

沈既宣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蕭夫人咬牙,只得對身側侍從道:“今日之事,若傳出去半個字,全都拔了舌頭發賣出去。”

謝渡點了點頭,望向蕭夫人:“夫人如此雷霆手段,晚輩佩服。”他盯着蕭夫人的眼睛,似笑非笑:“我一直怕這樁婚事致使阿櫻有所損傷,卻無甚辦法。今日夫人給了我啓發,我也該使雷霆手段震懾旁人才對。”

“雷霆手段”指什麽,他說的不詳細。

蕭夫人渾身卻倏然一涼。

謝渡不至于拔了她的舌頭。

但謝家能做的,卻不止拔了舌頭這樣簡單。

謝渡笑了笑。

謝夫人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還在你未來岳父家,別口無遮攔,沒有教養。”

謝渡颔首:“是。”

她只責怪謝渡口無遮攔。

對他話中的意思,既未反駁,又未質疑。

蕭夫人咬緊牙關,不得不表态:“我們沈家,定會讓阿櫻安全無虞,嫁入謝家。”

謝夫人笑了笑,溫溫柔柔道:“蕭夫人亦是世家貴女,定不會做出自堕門楣的事情。”

蕭夫人抿唇,忍了忍:“是。”

謝夫人望了眼天色:“今日禮成,我們便先行回府,阿櫻,明日再來接你。”

将謝家一行人送出大門後,沈既宣回到正廳。

沈櫻尚未離開,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

沈既宣的眉頭,當即便皺緊了,忍不住埋怨:“家中之事,何必當衆說……”

沈櫻置若罔聞,淡淡提出自己的要求:“将我娘的嫁妝和遺物給我。”

沈既宣愣了愣。

蕭夫人譏諷一笑:“你娘出身寒門,嫁妝盡是些破破爛爛的東西,現在早已不知扔到何處去了,上哪給你找去。”

沈既宣點了點頭,道:“你若想要,那給你折現便是,再往你的嫁妝裏,添上一千兩銀子,只多不少。”

沈櫻淡淡道:“別的東西我沒指望要,只是我娘有一件親手繪制的北地山水圖,你給我就行。”

沈既宣愣了愣。

沈櫻平平淡淡道:“我娘并非繪畫大家,畫的圖不值錢,更不值得鑒賞。只是,她臨終前,心心念念着要去北地再看一眼,這圖是她唯一的慰藉。”

“別的我都不要,這個圖,你給我。”

蕭夫人松了一口氣,對侍從道:“開了庫房的門,讓大姑娘自己帶人去找吧。”

沈櫻沒動,看着沈既宣。

父女二人僵持不下。

蕭夫人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不見,忽得明白了什麽,怔怔看向沈既宣。

沈既宣只望着沈櫻,半晌,閉了閉眼:“好,我給你。”

他轉身,囑咐人去自己的書房,取來了一卷畫軸。

那畫卷打開來,誠如沈櫻所言,畫技平平無奇,線條色澤美感不足,更不靈動飄逸。

比起沈家庫房收藏的那些,簡直是廢紙一張。

可蕭氏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那畫卷軸體嶄新,紙張卷了毛邊,卻未有發黃之意。

分明是主人時常打開,卻又分外愛惜。

這樣一幅平平無奇的,憑什麽得沈既宣多年愛惜,除卻惦念作畫之人,沒有第二個理由。

蕭夫人楞楞看向沈既宣:“主君……”

沈櫻拿到了畫,小心翼翼撫摸着上頭的毛邊,認認真真地卷了卷,抱在懷中,離開。

絲毫不理會這對夫婦之間的暗流湧動。

沈既宣看着沈櫻的背影,一回眸,就對上蕭夫人受傷的眼神。

他頓了頓,沒解釋,只冷淡道:“阿櫻的婚事,你不必插手,反正嫁妝什麽都是齊全的,讓阿惠操心就好。”

說罷,踏步離去。

蕭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忽覺着廳堂空曠闊大,她一人站在其中,倏然間有孤寂之感。

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從腦海中升起。

——她的夫君,還惦記着那年死去的女人。

她忽然打了個寒顫,一股子冷意升上頭頂。

她以為自己贏的徹底。

可,當真如此嗎?

她不敢細想,起身跨步出門,看向往來的仆從,下意識道:“傳話給小郎君和二姑娘,讓他們去我院中。”

想起一雙兒女,蕭夫人方放松幾分。

沈櫻回了綠芙院,将畫卷放在桌子上,展開,看了半晌。

沈惠不解:“這幅畫在你母親的畫中,并不算珍貴,也不算最重要,怎麽要了這個。”

沈櫻低頭,看着峰巒起伏的線條:“這是阿娘留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她沒做解釋,又卷起來,讓踏枝放進了裝書畫的箱子中。

沈惠悵然道:“阿嫂溫柔善良,可惜天不假年,早早病逝,否則……”

沈櫻沒說什麽,望向窗外。

沈惠嘆口氣。

半晌,沈櫻對她道:“姑母,明日陪我去大慈恩寺吧。”

沈惠點頭:“應該的。”

女兒的婚事,無論如何,都該告知母親一聲。

沈櫻看向她:“姑母,明日謝府夫人前往大慈恩寺,請慧誠法師占蔔,請問婚期,與我們同行。”

沈惠愣了一下:“啊?”

沈櫻道:“若姑母覺得不自在,我也可以自己去。”

沈惠忙道:“沒有,還是我陪你去吧。”

她頓了頓,嘆息:“阿嫂在世時,對我也是極好的,如今你的喜事,我本就該去告知她一聲,祈禱她在天有靈,保佑你幸福安樂。”

沈櫻笑了笑。

沈惠道:“不過,明日從大慈恩寺回來,我要回家一趟。”

“嗯?”沈櫻不解,“家中有何事?”

沈惠略有幾分遲疑,最終還是直言道:“奕麟在京營當差,明日休沐,我要回家看看他去。”

沈櫻頓了頓,沉默不語。

沈惠嘆口氣:“本來也可以不回的,只是我怕他沖動。你也知道,他對你……本就傾心,對明玄卻是極為欽佩,如今你們成就鴛鴦盟,我怕他承受不住,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毀了你的婚事。

沈櫻點了點頭:“多謝姑母為我考慮。”

沈惠揉了揉她的頭。

到底尴尬,沈櫻不再說此事,又轉頭道:“踏枝,取一千貫錢,明日帶去添香火。”

踏枝點頭:“是,姑娘。”

沈惠松了口氣,“明日,我們也取一千貫。”

侍女應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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