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第 6 章
祁南骁帶林晚去的是京市著名的療養院。
這裏每一棟樓都是精致的別墅,配備專業醫護人員,還有各式各樣的醫療器械。能住在這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老人。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停在一棟燈光敞亮的別墅前,保镖過來替他們開車門。
別墅裏燈火通明,中式裝修風格,古樸且霸氣,時不時還能看見醫生和傭人匆匆走過。
管家見到來人走上來打招呼:“少爺,少夫人。”
林晚聽見這個稱呼,吓得直接起一身雞皮疙瘩。
祁南骁對這個稱呼沒什麽意見,“爺爺怎麽樣了?”
管家道:“溫醫生剛剛施完針,現在正在喝藥。”
祁南骁推着林晚邊走邊問:“誰給他看到照片的?”
管家嘆了口氣:“是夫人。”祁老爺子在一個小時前,還在高興自己孫子領證了。結果下一秒就看到了祁南骁和嫩模的同框照片,一時氣急,心髒刺痛。管家不敢耽誤,立馬安排了醫生過來急救。
臨進房門前,祁南骁忽然頓住腳步,看着林晚,低沉道:“爺爺很喜歡你,希望你真心對他。這份人情算我欠你的。”
林晚神色如常,淡笑着說:“你放心吧,祁爺爺是看着我長大的長輩,在我心裏他也是我的爺爺。”
祁南骁抿唇沒再說話,推着林晚走進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床上正在喝中藥的老人。
“爺爺。”
祁占山擡眸笑道:“小晚。”
林晚走過去,握住老爺子的手:“爺爺,您身體怎麽樣了?”
祁占山拍了拍她的手:“老毛病了,不礙事。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把自己搞得一身傷病。腿好點了嗎?”
林晚笑着說:“好多了。”
祁占山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傷還得好好養着。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也不靠比賽吃飯,要是覺得辛苦,就回家,爺爺永遠都是你的靠山。”
林晚眼眶有些濕潤,其實她跟老爺子見得不多,林國冬為人低調,不願意被外人知道自己和祁家有關系,只有逢年過節時,林國冬才會帶着她避開祁家人來見祁老爺子。
祁老爺子對她一直都很疼愛。
林晚搖了搖頭:“不辛苦,您忘了,小時候咱倆可是約定過的,身上都要披國旗的。”
祁老爺子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拉着林晚聊起過往。
祁南骁一直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老爺子不理他,他就乖乖坐着等他氣消,坐着坐着,視線便落在林晚身上。
他以前覺得祁老爺子逼他娶林晚,是因為林國冬救他一命的原因。
今天見了老爺子和林晚的相處方式後,他才恍然老爺子是真的喜歡且認可林晚這個人。
林國冬的人情不過是額外的加分項。
從外表看,林晚和其她美女一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漂亮,但偏偏她又不單單只有漂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身上有別人沒有的韌勁和幹淨利落。對待老爺子,她不讨好也不做作,是難得的真誠細心,難怪老爺子會這麽喜歡她。
林晚在別墅待了半個多小時,一直聊到老爺子犯困後,她才離開。
祁南骁親自把她送上車:“謝謝。”
林晚有點受寵若驚:“不客氣。”習慣了他目中無人的樣子,突然對她這麽客氣,真是怪滲人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祁南骁這人雖然名聲不怎麽樣,但對長輩是真的孝順。
有人說祁占山能打下這片家業,他的兒子卻混成了二世祖,到了他孫子這一輩裏,祁南骁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事實是,祁家這種權利財富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只有聰明和更聰明。
往往很多時候,越是背景強的,越是努力活着。
....
擊劍這項運動近幾年在國內迅速崛起,并被富人極力追捧。民衆關注度大,上頭自然很重視,給了擊劍隊不少資源高薪聘請外教這些都是常規操作。
相應的,有好飯自然也會吸引老鼠。
兩個月前隊裏空降了個領導,不專心搞訓練,反而是一門心思讓運動員們參加綜藝節目、代言,各種撈錢。
每次開會,林晚聽得最多的就是周青山的那冠冕堂皇的官話。
今天一早,周青山把所有人的訓練叫停,告知大家半小時後,某貴族學校的學生将會來訪體驗擊劍運動,要求各個運動員積極配合學生們玩耍。
這本來沒有林晚的事,她現在坐着輪椅也沒法練體能,可周青山還是堅持要她歸隊。
早上九點整,林晚出現在體育局,她坐着輪椅不慌不忙前往擊劍訓練館。
今天的訓練館很熱鬧,來了幾十號學生,個個都自備訓練服,排着對進館。
他們臉上自信從容,像一只只驕傲的白天鵝,一看就是精英教育長大的孩子。
很殘酷的是,當普通人還花着大把時間埋頭拼着不确定的未來時,這些人早已花錢買下了光明的未來。
林晚望着這些笑容燦爛的學生,不由的陷入了回憶。
如果沒有林國冬,沒有他盡心盡力的托舉,她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無論林國冬是什麽樣的人,在她眼裏,他永遠是她的父親。
坐電梯上來四樓訓練場地,她啓動輪椅往裏走,正要轉彎,餘光看見一個女孩在儲物室裏鬼鬼祟祟,她一時好奇就多留意了幾眼。
那個女孩被對着林晚,偷感十足,轉身看到林晚後更是面露驚訝,轉眼間又恢複如常,由此可見她的心理素質也挺強的。
沒有發現有什麽意外,林晚便沒有多想。她本來想走的,但教練又告訴她,周青山找她有事。
無奈,她只能繼續留下,訓練場地被學生們占去,她正打算找個人少的地方訓練手臂的敏捷度,就聽到訓練場那邊傳來喧嚣的聲音。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場地中央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氣勢洶洶,指着一個紮馬尾的女孩質問。
本想離開的林晚忽然就頓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之前在儲物室裏鬼鬼祟祟的女孩,此刻正被人逼問着。
吃瓜的欲望讓林晚留在了原地,她這個位置剛好在門口,不遠不近,連吵架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披頭散發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擊劍服,染着淺紫色的頭發,美得很有攻擊性猶如天鵝般盛氣淩人,讓林晚莫名的覺得熟悉。
被她逼問的女孩更顯得怯懦,可憐,讓在場的人下意識的同情她。
從旁人的讨論中,林晚得知那個盛氣淩人的女孩叫祁夢,對面唯唯諾諾的女孩叫孔憐。
訓練場地不大,女孩們吵架的聲音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林晚看到孔憐湊近祁夢身邊低聲了幾句,外人看來像是在道歉。可林晚卻看到孔憐眼底的挑釁。
緊接着祁夢忽然怒目,一巴掌扇在孔憐臉上,孔憐一個踉跄順勢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驚到了,包括運動員們。
祁夢似乎并不解氣,上前一步,擡手抓住孔憐的衣領,往面前一扯。
孔憐軟趴趴的一點兒戰鬥力都沒有飄着來到祁夢面前。
孔憐捂着臉,哭得可憐兮兮:“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祁夢眼裏兇狠,快要氣炸了,自己的擊劍鞋被人給弄濕,穿都沒法穿,問了一圈才知道是眼前的人搞鬼。
任誰都好,偏偏是孔憐,她爸出軌生下的女兒。新仇舊仇加一起,祁夢恨不得直接弄死她:“裝什麽白蓮花。”
話音未落,祁夢忽然擡手,衆人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媽是小三,是老蓮花,生的你也是白蓮花。”
“啪”又是一個耳光下去,孔憐本能的偏開臉,但該來的巴掌還是躲不掉。
衆人瞠目結舌,瞪大眼睛,祁夢不光打人還侮辱人,這讓一群還在象牙塔裏正義感十足的孩子們難以接受。
終于有老師反應過來,好幾個人一擁而上,有的拉開祁夢,有的安慰孔憐。
林晚一直注視着這一幕,周圍人指責祁夢的聲音絡繹不絕。但林晚總覺得這裏邊有什麽不對勁。
之前在儲物室裏的孔憐偷感十足,即便是看到她後也是很快就恢複如常,這麽做的人內心一定很強大,和現在嬌弱無助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林晚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她起動輪椅慢悠悠靠近中心。
眼前的鬧劇攻守轉瞬間易形,祁夢成了千夫所指的壞人,雖然他們沒有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但林晚能感受到這些人對祁夢的鄙夷,以及可憐孔憐。
“祁夢,孔憐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吧。”
“她也不是故意的,誰都有失手的時候。”
“大不了讓她賠給你一雙鞋子就是了。”
“她是我們的同學,不是你的寵物,她也有尊嚴,你怎麽能對她又打又罵?”
就在衆人高高在上道道譴責時,林晚餘光看到坐在地上的祁夢忽然抄起手邊的佩劍,握着劍尖處照着孔憐的小腿就要紮,林晚瞪打眼睛,眼疾手快起身沖上去搶走她手裏的佩劍。
現場發出尖叫,甚至還有人喊殺人。祁夢側頭,陰沉着臉冷眼盯着林晚。
林晚忍着膝蓋的疼痛,動了動嘴唇:“有什麽誤會好好說,不要動武器。”
祁夢看着林晚,面色蒼白,神色無懼,甚至冷得令人驚慌。
林晚總算是想起為何見到祁夢會覺得熟悉了,因為她在祁南骁臉上也看見過這種嚣張。兩人都是姓祁,長相三分像,很難不讓人懷疑兩人是否有關系。
這下老師、教練都過去拉住祁夢,防止她再次暴力。也就是這個時刻,原本還好好的祁夢,忽然開始急促呼吸,喘不上氣,通不下氣。
有認識祁夢的同學大喊:“她哮喘發作了,需要用特效藥。”
林晚腦海裏忽然閃過一些畫面,像慢鏡頭逐漸放大。她想起之前孔憐在儲物室裏幹什麽了。
也就眨眼間,林晚坐着輪椅直接沖到儲物室,找到印象中的位置,打開,果然在裏面看到了特效藥。身後跟她一起過來的老師也剛好看到這一幕。
林晚把藥交給老師,老師拿到藥又跑了回去,幾乎是拼盡了全力,第一時間把藥用在祁夢身上。
身為老師的她自然是清楚祁夢的身份。祁家的千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這位小姐要是出了事,估計全學校的老師都得下崗。
幸好,老天沒有趕盡殺絕,祁夢緩過來了。
學生們都被各自的老師安撫住,遠遠站着。林晚回到訓練場,視線從一衆擔驚受怕的學生中找到了面露不甘心的孔憐。
如果說之前她只是覺得這只是兩個女孩子之間的扯頭花行為,那麽現在,她敢确定這個叫孔憐的女孩絕對不簡單,甚至很可能是有殺人的心。
林晚盯着孔憐那張我見我憐的白皙臉,她起動輪椅緩緩走進,目光鎮定且犀利:“孔同學,請你解釋下為何要私藏祁同學的哮喘藥。”
孔憐被看得下意識飄了飄眼神,眨眼間又恢複如常,咬着唇怯怯道:“老師,我沒有。”
林晚壓根不想跟她演戲,她單刀直入:“我親眼見到你把祁同學的特效藥塞進自己的儲物櫃裏。你的老師也親眼看見我從你的儲物櫃裏取出祁同學的藥。如果你覺得這些證據不夠,我還可以提供儲物室的監控視頻。”
孔憐聞言驚恐的看着林晚,四目相對,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蛇給盯上,那目光冷冽而正氣,仿佛在她眼底,她無處遁形。
“不可能有監控。”孔憐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周圍人驚恐的看着她,眼裏有不可置信、有鄙夷、有傻眼。
林晚面不改色,聲音清脆,娓娓道來:“你不承認沒關系,那就交給警察來辦,專業的審訊手段會讓你好好回憶。”
祁夢緩過氣來,伸手撥開扶着自己的老師,冷着臉道:“事先把我的藥藏起來,再往我鞋子上倒水,逼我找你算賬。故意說話刺激我打你,逼我發病。真是跟你那個小三的媽一樣,處心積慮。你以為把我弄死了,你跟你媽就能回祁家了?”
祁夢冷笑一聲:“做夢。從你們逼死我媽的那一刻起,只要我不點頭,祁家就不可能認你們。你永遠只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你媽永遠是小三。”
孔憐臉色大變:“憑什麽。我也是祁家的子孫,憑什麽不讓我進祁家的門。”
現場再次鬧起來,林晚垂眸,難怪祁夢會突然這麽憤怒,不惜一切要教訓孔憐,原來是殺母仇人。就是不知道祁夢跟祁南骁會是什麽關系?
這件事鬧大了是祁家的醜聞,老師早就第一時間通知了祁家人。
林晚想過會見到祁家人,可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祁南骁。
聽見祁夢怯怯喊他‘四叔’,林晚才恍然,心中萬馬奔騰,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到頭來還是一家人?
祁南骁已經從老師嘴裏,還有監控視頻裏了解清楚事情的經過。
聽完後,他臉色特別難看,原本昨天一晚上沒睡覺,因為處理一些事,睡不着,好不容易早上有時間睡覺了,又被老師叫來。
睡不好就會焦躁,一焦躁就想發脾氣,但得罪他的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屁孩。他總不能親自下場教訓,忍着一肚子火,最後也只說了句‘報警’。
孔憐再聽到報警後,直接吓得腿軟,想要沖到祁南骁身前,卻被祁南骁的保镖給攔住了。
短短幾米的距離,保镖攔着她不讓她越過去,而對面的祁南骁正沉着臉教訓祁夢。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祁夢,哪怕是祁南骁的教訓也是她夢寐以求的。
“四叔。”孔憐喊出聲,哭得淚流滿面。
祁南骁連個回頭都沒有,直接怒斥身旁的保镖兼助理:“我給你時間處理,不是給你時間讓人當面惡心我。”
助理當即示意保镖把人帶走。
林晚餘光打量祁南骁的臉,他看着不動聲色,實則身上氣壓低得吓人。
她正想走,便聽到祁南骁對她說:“林晚,我找你有事。”
然後,林晚就看到祁南骁帶着祁夢走到另一邊。
她聽到祁夢問:“她是誰?”
祁南骁面無表情的說:“你四嬸。”
林晚:?
不是說好的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