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浮世青蓮

第七十章浮世青蓮

九幽深處的寒潭裏,青色的蓮花微微搖曳。

然而,就在一瞬間,浮世青蓮的上空便被無形的力量劃開了一道裂隙,一只森白的手臂從中探出,試圖奪走那朵蓮花。

師明珠眼疾手快,青鋒劍當即出鞘,直接将那手臂砍斷。

而後她便意識到了那手臂的主人為何不敢強闖九幽神殿,而是選擇了這般迂回的方式奪取浮世青蓮。

只見那只森白的斷臂,掉入寒潭之中,從皮膚到肌肉乃至骨頭,都盡數被潭水融化,化作血色的霧氣,并被那深不見底的寒潭盡數吸收。

“可惡!”

師明珠聽到空間縫隙裏,傳來王業氣急敗壞的聲音。

藏頭露尾的惡人竟然還不甘心上了?

師明珠心底有些怒意,長劍一挑,劍光如虹,直沖那道裂縫而去。

王業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被師明珠打了個正着,整個人從裂縫中跌落,就要徑直落入水潭中,落得跟他那只斷臂一樣的下場。

但是,王業的反應也非常迅速,即使是頭朝下墜落,他的手也準備着,至少得把浮世青蓮搶走!

師明珠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圖,而這一回,青女的速度比她還快,冰霜化作針刺射向王業,讓他只能在空中接力跳到了水潭的另一邊。

“你們要這浮世青蓮也沒什麽用吧?”王業仍在試圖迷惑着師明珠與青女,“把它給我,它能幫我驅逐魔氣,我就可以變回正常了。”

“想得美!”

師明珠簡直都要被氣笑了,她方才才聽過,離淵說,那是長在他心上的蓮花,鬼知道被摘下來之後,離淵會怎樣?

這人是何等的厚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時空的錨點在你身上,我就不敢動你。”王業說着,神情有些色厲內荏。

“那就試試看!”

師明珠手執青鋒劍,而王業則握緊了他的彎刀。

青女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王業,并對師明珠說道:“浮世青蓮絕不可落入魔修手中。”

“那是本源純淨之氣所化,若被魔修奪走污染,後果不堪設想。”

師明珠心裏一緊,将青鋒劍握得更緊了些。

九幽神殿裏沒有風,但他們周身的氣勢卻讓發與衣袍無風自動。

青女率先發動了進攻,冰藍色的長劍攜風霜雪雨襲去,凡接觸到藍色的劍芒的存在,都盡數被冰系靈力凝固。

王業的赭色長袍也并不例外。

然而,王業只是不屑地輕哼一聲,一刀割斷了長袍,目的明确,仍是直奔着浮世青蓮而去。

但師明珠抓住了那一點空隙,預判了王業的行動,青鋒劍在一瞬間便插入了他的肺腑,只差那麽一點,就能直接除去這作惡多端的魔修。

但也是差了那麽一點。

王業捂住自己受傷的部位,血色的霧氣給了他無與倫比的自愈能力,按理來說尋常傷勢他都能以極快的速度自愈。

但是師明珠的劍并不尋常,那是一把魔兵。

于是,王業便驚恐的發現,他最重要的底牌之一竟然不起作用,他的內心驚疑不定,幾乎在轉瞬之間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王業咬破指尖,以指尖之血為墨,淩空劃下符文。

只一動筆,師明珠便察覺到了那符文的詭異,她試圖砍斷那些尚未成型的線條,但是血色的光芒大盛。

無論是青女的冰霜還是她的青鋒劍都無法靠近分毫。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王業完成符文。

“不論你試圖搞什麽陰謀詭計,最後都只有失敗的下場。”

師明珠執劍而立,目光緊盯着那已經生效的符文和王業。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話正好就觸碰到了王業心中最不可觸碰之地。

身為一眼天珠的擁有者,王業是除卻那些異族之外,唯一記得無數次輪回的人類。

而那重複無數次的讓他都快要惡心透了的劇情中,恰好便有一個,正是他無論多潛心鑽營,最後只能落到失敗的下場。

以至于這一次的輪回裏,他不惜冒險來到九幽,想以浮世青蓮擺脫魔氣,與巫日夕的控制。

可以說,這正是王業心中執念所在。

只見,血色的痕跡逐漸爬上了他的瞳孔,王業陰恻恻地笑着,說道:“魔族不能來到九幽,是因為天道限制他們無法打通九幽與人間的界限。”

“但我可以。”

王業模樣略顯得意,赭色的長袍幾乎與他周身的血霧融在一起。

那以鮮血為墨畫下的符文在完成的那一刻,便化作一道血色的光柱,直插雲霄,幾乎要透過九幽之上的大地,與大地之上的天空。

師明珠聽見,那光柱中傳來許多細碎的笑聲,像是詭計得逞,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進攻九幽這片安寧已久的區域。

師明珠的心裏不由得提高警惕,她的手握緊了青鋒劍,幾乎就要直奔那血色光柱襲擊而去。

但是,她被離淵攔下。

離淵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悄然響起,他道:“看清楚一點,那符文不足以穿透世界屏障,讓那些虎視眈眈的魔族進入此界。”

随着離淵的聲音響起,湧現在師明珠腦海中若有似無的笑聲也漸漸退去,師明珠的神智重新清醒,便見王業并未驚訝,道:“何須魔族前來?”

他的彎刀直指師明珠,唇角勾起一抹得意至極的笑意,繼續道:“只要有人能為我取來浮世青蓮即可。”

下一刻,王業的身形快如閃電,殺機畢現,而與此同時,血色符文化成的光柱裏,開始魔修現身,并直奔寒潭中的浮世青蓮。

師明珠要擋王業殺勢,離淵不能動手,故而只有青女揮動玄冰劍,冰霜般的劍氣又得寒潭加持,将最開始現身的幾個盡數打落寒潭。

然而,王業卻一點也不見頹然之色,只是微笑着道:“我是彌羅閣主,是世上第一個魔修,巫日夕予我在他之下掌握入魔生靈的權柄。”

“你們殺得了一個兩個魔修,”王業的笑意變得極深,那聲音仿若來自地獄的低語,道:“不過,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被魔氣侵染的生靈嗎?”

與此同時,人間之中,太華山上。

防禦的護山的大陣被盡數開啓,前往四海雲游的飄渺宗弟子被盡數召回,看似天氣風和日麗,實則山雨欲來風滿樓。

黑壓壓的人群自太華山山腳下開始盡數蔓延,血色的霧氣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侵蝕着每一寸土地。

所過之處,生靈化為白骨,蒼翠變作枯木。

血霧似是從人間生靈的生命力中汲取力量,從而變得更加凝實厚重。

而若有人能穿過密密麻麻的血霧,便可以看見,在最中心之處赫然站立着一個人。

那人少年模樣,滿頭白發,一雙赤色紅瞳比血霧的顏色還要豔上三分,那眼中似含着的無盡執念與不甘,猶如實質一般。

他的身形随着血霧一并移動,長着粉紫色小花的藤蔓纏繞在他的身後,像是無數條惡意滿滿的毒蛇正在蓄勢待發。

逢時首先撞上的便是飄渺宗一衆歸山的修士,他看見那些修士面露警惕看着他,握緊了手中的法寶,似是想和他決一死戰一般。

但他只是冷笑了一聲,一揮衣袖,無數入魔的生靈便被他從身後甩到了身前,只一招他便叫這一道不算防線的防線露出碩大的一個缺口。

逢時徑直穿過,留下那些入魔的生靈與飄渺宗修士纏鬥。

他的目标很明确,今日他就是沖着第五辰與第五辰手上的天珠來的,斷不可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損失力量。

他留着全力,殺死滅族的仇人。

血色的霧氣愈發濃郁,護山的大陣也被這魔氣撼動。

數道華光降臨在逢時四周,化作飄渺宗各峰長老的模樣,團團圍住逢時,堵住他的來路與去路。

“你就是騰蛇一族的漏網之魚吧?”

逢時冷笑了一聲,身後無數道帶刺的藤蔓瞬間爆發開來,打了所有飄渺宗長老一個措手不及。

“不要用魚那麽低等生靈形容我,我是高貴的騰蛇。”

他那雙血色眼眸直至望向太華最高的那做流雲峰,唇角不自覺勾起了一絲笑意,似是為圖謀即将成功而喜悅。

又道:“只敢讓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前來擋我,第五辰她當真至今重傷未愈。”

那無數的藤蔓仿若他的肢體延伸,如臂指使,幾乎頃刻之間,飄渺宗的長老就不得不後退或是倒下。

逢時站在高處,居高臨下,輕蔑地看着仍不死心試圖以法術襲擊他的飄渺宗長老們,冷漠而又傲慢地說道:“只有第五辰才配與我一戰。”

“不過,”

他擡眼望向在山間流淌着的,吸收這這片山巒生命之力的厚重血霧,含笑說道:“她不會是怕了吧?”

“狂妄!”

刀光比人影先到,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方才張牙舞爪而為其他人無可奈何的藤蔓,瞬間便斷去數根。

霍馳淩空而立,冷眼瞧着眼前入魔已深的逢時,道:“太華山可不是你放肆之地。”

逢時自然認得霍馳其人,無數次輪回裏,他也曾無數次見過霍馳的命運,當即道:“沒死在鎮魔關只是你走運而已,蝦兵蟹将,怎能攔我?”

血色的光芒大盛,如同怒海狂濤一般,引得風雷俱動,而作為這一攻擊最核心的目标,霍馳被氣機牽引,不可閃動分毫,生生受了這一招。

逢時擡步走去,無數那些呻吟中的人,一腳踩在霍馳的肩上,道:“第五辰該不會是想要束手投降吧?”

流雲峰上,女童模樣的第五辰眉心皺得極緊,她當然知道不能縱容逢時與魔修這般破壞下去。

只不過,她若如此前去,也只有送死的份兒。

而她不想送死,她要斬妖除魔。

同類推薦